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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帖 宋 · 尹焞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三、嘉靖本《和靖集》卷五
圣可学乎?
曰:「可」。
曰:「有要乎」?
曰:「有」。
请问焉。
曰:「一为要。
一者无欲也,无欲则静虚动直。
静虚则明,明则通。
动直则公,公则溥。
通公溥,庶矣乎」。
谨书。
学者舍礼义,则饱食终日,无所猷为,与下民一致,所事不踰衣食之间、燕游之乐耳。
君子之道,成身成性以为功者也。
未至于圣,皆行而未成之地尔。
益物必诚,如天之生物,日进日息。
自益必诚,如川之方至,日增日得。
施之妄,学之不勤,欲自益,且益人,难矣哉。
《易》曰:「益长裕而不设(设谓虚设。)」。
信夫!
铭诸牖以自讼。
绍兴八年正月二十二日,焞谨书。
可愿可欲,虽圣人之知不越,尽其才以勉焉而已。
故君子之道四,虽孔子自谓未能博施、济众、修己、安百姓,尧舜病诸。
是知人有愿有欲,不能穷其愿欲。
耳目口鼻,四肢之欲性也,然有分焉。
不可谓我须要得,是命也。
仁义礼智,天道在人,赋分有厚薄,是命也。
然有性焉,可以学,故不谓性。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
素富贵,行乎富贵;
素贫贱,行乎贫贱;
素夷狄,行乎夷狄;
素患难,行乎患难。
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
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
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
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
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
君子之遇事无巨细,一于敬而已。
简细故以自崇,非敬也;
饰私智以为意,非敬也。
要之无敢慢而已。
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然则「执事敬」固为仁之端,推是心而成之,则笃恭而天下平矣。
《春秋》正王道,明大法也,孔子为后世王者而修也。
乱臣贼子诛死者于前,所以惧生者于后也。
宜乎万世无穷,王祀孔子,报德报功之无尽焉。
道德高厚,教化无穷,实与天地参而四时同者,其惟孔子乎!
颜子一箪食,一瓢饮,居陋巷,人不堪其忧,而不改其乐。
富贵人之所爱者也,颜子不爱不求,而乐乎贫者,独何心哉!
天地间有至贵至爱,可求而异乎?
彼者见其大而忘小焉耳!
得其大则心泰,心泰则无不足,则贵富贱贫,处之一也。
处之一则能化而齐,故颜子亚圣。
畏天命,则可以不失付畀;
畏大人,如此尊严而亦自可畏;
畏圣人之言,则可以进德。
三者学者之宜慎,予其思之。
万物之生,意最可观,此元者善之长也。
茂叔窗前,草不锄去,云与自家意思一般。
观天地生物气象,静坐独处不难,居广居应天下为难。
民之秉彝也,故好是懿德。
万物皆有理,顺之则易,逆之则难,各循其理,何劳于己哉。
人心莫不有知,惟蔽于人欲则亡也。
天理皆实理也,人而信者为难。
意未萌于心,言未出诸口。
神莫得而窥,人莫得而咎。
君子贵慎独,上不愧屋漏。
人神亦吾心,口自处其后。
家请官供不报答,无异雀鼠偷太仓。
子言:读书者,当观圣人所以作经之意,与圣人所以用心,与圣人所以至圣人,而吾之所以未至者,所以未得者。
句句而求之,昼诵而味之,中夜而思之,平其心,易其气,阙其疑,则圣人之意见矣。
困辱非忧,取困辱惟忧;
荣利非乐,忘荣利惟乐。
吾不仕,故成业;
不动,故无悔;
不广求,故得;
不杂学,故明。
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
二之则不是。
视听言动,行住坐卧,谨之慎之,日求寡过。
君子行礼,不求变俗。
践形有说常希孟,乐内无功可比回。
言轻则招忧,行轻则招辜。
貌轻则招辱,好轻则招淫。
视听思虑动作皆天也,但人于其中,要识得真与妄耳。
不能动人,只是诚不至,于事厌倦,皆是无诚处。
由《孟子》则可以观《易》。
言有教,动有法,昼有为,宵有得,息有养,瞬有存。
二月二日至此闲过,时日甚多。
处此室不勤于学,诚吾师之罪人也。
三月十五日书。
九月十九日已后。
人有长短是非,不须论说,人各是其所是,而非其所非。
似非己事,安知人不以己是为非乎?
戒之慎之,无蹈前过也。
置之目前,日当三省。
多闻前古圣贤之言与行,考迹以观其用,察言以求其心,识而得之,以畜成其德。
子居家,虽孩孺不狎;
其使人也,虽童仆必敛容。
罪莫大于好进,祸莫大于多言。
病莫大于不闻,过辱莫大于不知耻。
或问:一日静坐,见万事平等,无碍皆在我和气中,此是仁否?
曰:是静中之功,盖心虚气平而然,须于应事时常有此气象方好。
君子宁言之不顾,不规规于非义之信,宁身被困辱,不徇人以失礼之恭,宁孤立无助,不失亲于可贱之人。
三者知和而能以礼节之也。
诚哉斯言,守而勿失。
好仁如好色,好仁为甚矣。
见过而内自讼,恶不仁而不使加乎?
其身恶不仁为甚矣。
学者不如是,不足以诚其身。
孔子未见其人,必叹曰「已矣夫」,思之甚也。
古人避地隐居,须慎其所处,不为人知姓名,乃善处者也。
余尚未能绝交息游,是为深病。
年将七十,学不日进,道不加修,碌碌随众。
实为人世间一蠹物耳。
书此以自讼。
九月初七日谨书(《和靖集》卷四。)
言满天下无口过,行满天下无怨恶。
言行,君子之枢机,可不慎乎?
戒之慎之,日慎一日,造次颠沛,常在于斯。
十一月初二日尹焞谨书。
先生接物,辨而不间,感而能通,教人而人易从,怒人而人不怨。
贤愚善恶,咸得其心。
狡伪者献其诚,暴慢者致其功,闻风者诚服,觌德者心醉。
虽小人以趣向之异,顾于利害,时见排斥,退而省其私,未有不以先生为君子也。
观此甚有省处。
君子所不可及者,其惟人之所不见乎?
《诗》曰:「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
《诗》云:「潜虽伏矣,亦孔之昭」。
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志。
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可象正,惟仪形。
王当冥契天德,而万邦信说。
故《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
(四库本作江,诗中同)山静疑院铁磬老师通公真赞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七八
堂堂律师,了无上乘。
律彼后生,约束如绳。
我煞叩师,师笑而嘻。
曰我无心,法何所依。
以无心故,说持说犯。
以无法故,横竖钩贯。
我知是师,说本无说。
身心了然,片云孤月。
姜山嵯峨,宛在世外。
访师遗踪,惟铁磬在。
片云出山,孤月丽天。
铁磬不鸣,声满大千。
按:《苕溪集》卷二四。
摹刻钱俶宝云通公法师真赞题后绍兴三十年十月 南宋 · 释智谦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二九
宝云法师四明天竺所禀则、中兴教观之鼻祖也。
而古无塑像,不亦殆于忘本乎?
智谦既立坐像,复图是本,并钱王赞摹刻诸石,俾瞻拜者可以想见当时之形容
绍兴庚辰孟冬,第六代住持法孙圆澄大师智谦谨题。
按:《宝云振祖集》,《续藏经》第二编第五套第五册。
圣人道出乎一论 南宋 · 方岳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七、《论学绳尺》卷二、《新安文献志》卷三九
圣人之为斯世也,天而已矣。
夫苟至于天,则至神而无迹,至化而难名。
盖有物物而不物于物者,故凡天下之事变,其森乎吾前者,千岐万辙而未艾也。
而吾方与之交战于酬酢之境,而相应接于争驰竞逐之中,则吾心亦扰扰矣。
以吾心之扰扰者,而应天下之无穷,则人者胜而天者微,而乌乎化?
是何也?
天下之事,自其变者观之则其分殊,自其不变者观之则其理一。
至于一,则所谓殊者化矣。
盖道之所在,一则真,二则变,一则纯,二则杂。
圣人之一,其圣人之天乎?
荀卿子曰:「圣人道出乎一」。
一者何也?
一元之气浑沦磅礴于天地间,其滋而萌,其芽而甲,其生而息,其荣而悴,何啻什百千万之不齐也。
使天而无以应之耶,则造物之功几乎息矣。
使天而求以应之耶,则物矣而非化,迹矣而非妙也。
天下之理,一而万、万而一者也。
散一于万,何者非物;
会万于一,何者非化?
然则圣人之一,其圣人之天乎?
故动而无静,静而无动,物也;
动而无动,静而无静,化也。
天则一矣,一则化矣,而何事物之能累?
是何也?
人惟此心耳,天下惟此道耳,心外无道,外心而求之者非也。
故凡事物在吾道中,太仓一稊米耳,何事乎纷纷为也。
虚静之天,云气出没,灵明之府,尘土障固,则一而二,二而三,而天下始多事矣。
圣人之为天下也,其具则礼乐刑政典章文物,其伦则君臣父子夫妇朋友,其教则仁义礼乐孝慈友悌,其位则宗庙朝廷州闾乡党,其所酬酢,其所经纶,盖有万之不齐也。
而圣人者以一心而普万物,虚灵无际,冲漠无朕,贯通浑融,意虑不作,澄然其静,洞然其空,一而已矣。
呜呼!
兹其所以为圣人之天乎?
舜禹之精一,汤尹之一德,吾夫子之一贯,皆天也。
则凡不出于一者不足以言道。
故是一也,非有方体,非有限量,寂然非静,感通非动,其所以酬酢万变,剸裁百为,一乾道之变化而已。
所谓一者,固自若也。
而或者胶胶扰扰,与天下相驰于万物之中,相将役于物之不暇,而道安在哉!
申、韩以刑名而惨此一,庄、老以虚无而眇此一,苏秦张仪以纵横而乱此一,而天下始纷纷矣。
荀卿子其知道乎,而君子犹不能无憾焉。
何也?
吾道之一,在《易》为元,在《书》为极,而在《中庸》则为诚。
一者,诚而已矣,诚则静虚动直。
静虚则明,明则通;
动直则公,公则溥。
通公溥,其庶乎?
而曰执神而固,则非所谓觉,则非所谓无意,则非所谓心之精神,是谓圣。
絜矩书院示学子 宋 · 章粲
 押词韵第十一部
四时配四德,元亨利与贞。
天德元最重,方春木主生。
夏火物畅茂,是为德之亨
金利秋向实,水贞冬日成。
既贞又为元,循环未尝停。
天高而地下,阴降复阳升。
气理本同运,天人特异名。
性情即理气,其义明且精。
元亨利贞理,因时有足徵。
生长敛藏气,依理常偕行。
仁礼义知性,一初同圣氓。
恻隐至羞恶,辞让是非情。
天人二而一,如射中鹄正。
奈何天无心,人欲易缠萦。
无心自无妄,通复皆一诚。
吁嗟其有欲,天理随榛荆。
残忍仁斧斤,贪冒义蝗螟。
礼失之绵蕞,知止于絜瓶。
天人一而二,如水分渭泾。
大哉古圣人,一念天是承。
仰观俯以察,天降地上腾。
夭桃华灼灼,好鸟鸣嘤嘤。
木德自此盛,我心惟和平。
恢炱行炽景,是月阴阳争。
天明一畅达,朱光布八纮。
动极必生静,慎哉柔道乘。
金行兆新凉,宇宙日清泠。
万宝就凝实,群葩委芳菁。
三阴行肃物,戒哉色与声。
冬至甲子夜,一叶开尧蓂。
凝阴虽已剥,初阳才有萌。
观天于闭塞,掩身身欲宁。
诸君子其来,我诗尔其聆。
子能悟此理,见义自珑玲。
子或昧此理,见义等聋盲。
善根有由檗,端绪微微呈。
触物动恻怛,致爱先雏婴。
在天元之时,春意方勃兴。
声身贯律度,动作锵璜珩。
三千三百仪,皦皦朝阳升。
在天亨之时,夏气方敷荣。
利物合于义,秋揫味金腥。
贞固守以知,冬藏令玄冥。
一心一太极,彼此无损增。
至哉子朱子,讲道于考亭
若明通公溥,万古破说铃。
仁元明可配,礼亨通可称。
义利公所在,知贞溥所能。
若东南西北,随方有依凭。
春元东甲乙,夏亨南丙丁。
北贞壬及癸,西利辛及庚。
若震离兑坎,随用无变更。
火则离玄黄,木则震主青。
秋则兑金说,冬则坎水盈。
四者诚昭昭,请细与君评。
真精妙凝合,我得气之英。
所学背斯理,南辕驰幽并。
当其泉达时,浩浩江河倾。
当其火然时,炎炎已煌荧。
萌檗得所养,拱把可霄峥。
富贵真浮云,无为羡金籯。
荣华忽飘风,无为宠辱惊
鸩妖用之媒,钱神事之兄。
四者苟能充,于利必无营。
厚酒促亡家,冶容擅倾城。
四者苟能充,于欲必先惩。
晓起敞吾门,参前倚舆衡。
晦息安其身,主敬常惺惺。
勿谓闇室暗,囧如对日星。
勿谓閒居閒,凛如警雷霆。
仁暴判舜桀,义利别轲牼。
存心不以敬,焦火寒凝冰。
事惟非与是,一閒谷为陵。
慎勿思鸿鹄,常期肖螟蛉。
复坐吾语汝,而学发新硎。
造道有标的,求己见准绳。
竭力事父母,夔夔谨鸡鸣。
同气曰兄弟,急难念脊鸰。
妇道顺为正,子职孝蒸蒸。
友义切以偲,诗歌木丁丁。
何莫非此德,拳拳服诸膺。
何愧百年身,何慊万物灵。
四者诚存存,心乎镂为铭。
然而仁与义,又对立门庭。
知者义所藏,礼者仁所形。
犹之四时运,阴阳为之经。
春夏阳日长,秋冬阴日凝。
又若仁义中,仁尤莫与京。
元犹五常仁,吾因伊川程。
益信春犹仁,通贯如建瓴。
惟仁为器重,惟知亦不轻。
守之不以知,惟仁莫能胜。
须知守之固,尤在见之明。
若夫信犹土,是犹纲之宏。
圣门戒去信,重于食与兵。
四端斯无违,一心斯有恒。
天行以不息,异乎有欲枨。
日进以无疆,同乎一贯曾。
此为义理源,源洁流乃清。
精体兮实践,见汝颜之瞠。
法雨堂题名记绍熙二年 南宋 · 释宗晓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四、宝云振祖集
绍熙辛亥岁,住山莹讲师建大法堂,广袤宏旷,殆甲诸方。
是时竹院禅师昙公谒是院,因请立名。
师应声曰:「院额『宝云』,云能致雨,雨能润物。
兹院乃台宗中兴发源处,佛祖雨法雨沃群生非一日,当以法雨为堂之名宜矣」。
宗晓深爱此名,因依而山门,未暇揭是榜,恐久而堙没,特表而出之。
经不云乎:「慈意妙大云,澍甘露法雨」。
又曰:「无上法雨,雨汝身田」。
又曰:「能雨无上,甘露法雨」。
法雨之名,遍出诸大乘经。
今吾祖通公大法师负高明之识,来自三韩,得净光法道,殆于此地洪通。
四明天竺二尊者蟠英蓄秀,能传斯宗,迄今垂二百载,其道未艾,此非雨法雨沃群生乎!
杨无为尝赞宗门陈尊宿曰:「丛林处处蒙沾润,莫测风雷起老龙」。
今于宝云通公亦云也。
四明尊者行录嘉泰二年十二月 南宋 · 释宗晓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四、《四明尊者教行录》卷首
陈、隋两国师天台智者悟《法华经》、《旋陀罗尼》,嗣法性宗,以无碍辩才剖判三世佛乘,开辟一家教观,人到于今承之。
外有诸忏制法、两朝敕文、建寺碑刻等,门弟子章安禅师集之成书,号《国清百录》,特蒙仁宗皇帝赐入大藏,同佛典诰流行,至是殆无馀蕴矣。
然吾祖之道化被六十州,盛于隋、唐,衰于五代,法不终否,至人利见。
石晋天福中,有通公法师讳义通。)来自高丽,南参螺溪(即天台山螺溪羲寂法师也。),尽得天台一宗之道。
复欲杭海,大帅钱公固留之钱讳惟治吴越王之子,时判明州也。),遂传法于明之宝云宝云福州运使顾承徽舍宅造寺,以处于师。)
法席大开,得二神足而起家,一曰法智师讳知礼。),一曰慈云师讳遵式。)
法智尸延庆道场,中兴此教,时称四明尊者
慈云建灵山法席,峙立解行,世号天竺忏主
慈云生乾德二年,终明道之初,历一百二十载。
五世孙慧观师裒其遗文,成《金园三集》行于世。
法智建隆改元,终天圣六祀,距今已一百七十有五年矣。
所撰《记钞》三十馀万言,学者共宗,复有《教门义章问答》、《释妨巨儒高释往返书启》等,断简残篇,存者流逸。
呜呼!
师一心讲忏,传持四十年,胁不沾床,其应缘染翰,宁可以数量计!
纵刊之于木石,书之于竹帛,亦千万之一耳。
宗晓末学无似,叨预教庠,窃睹师之垂言,虽片文只字,咸为释氏之法,岂得以任其芜没哉!
于是剧意访求,仅得一百馀篇,以类铨次,析为七卷,目之曰《四明尊者行录》。
四明乃所生得道转法轮地,世珍其为人,咸以是而称之。
台宗户牖,莫不依教立行,以行显教,庶教行二途成修行一辙。
师尝勖众言,吾之或出或处,或语或默,未始不以教观之旨为服味,为杖几。
今录取以教行为名,亦尊者之志焉。
大哉!
斯文既就,愿与《国清百》、《天竺金园》鼎足而行,贻诸后代,共期祖道也。
其乎未尽者,后贤随见闻而续之,斯又尽善美矣。
时嘉泰二年壬戌岁腊月既望比丘宗晓谨序。
濂溪先生追封汝南伯制词 南宋 · 赵汝腾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七八、《道命录》卷一○
敕:天祐我朝,五纬聚奎,笃生哲人,上续洙、泗。
任尚书虞部郎中分司南京、赠宣奉大夫谥元周敦颐,光霁洒落,明通公溥,尚友造物,默契群圣。
建图著书,垂训万世,演大《易》不传之秘,阐六艺未发之微。
千数百年,斯道晦冥,一旦如日方中,非所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极者欤。
爰跻从祀,仍锡追封,以示褒崇,以劝来者。
可特封汝南伯,馀如故。
宁德县乡贤祠记 南宋 · 赵汝腾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八○、乾隆《宁德县志》卷二
宁德县学有祠,祀先贤旧矣。
前令李君泽民祀先进五人:坎翁张公瀚,童溪王宗宗传,信斋杨公复,拙齐高公颐,大著余公复。
今令徐公梦发又于殿左立祠,增祀黄公景仁,益以林公駧。
祠成,书币来谒余为记。
余尝读《鲁论》之训:「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不如某之好学」。
夫忠信可以学道,犹甘受和,白受采。
然质美而不务学,则不能无所蔽。
故有好仁而愚,好智而荡,好信而贼,好直而绞,好勇而乱,好刚而狂。
学也者,所以去其蔽也。
他日,夫子又曰:「我非生而知之,好古敏以求之」。
亦此意也。
夫子之予门人,惟称颜子好学。
颜没,好学者有曾子子思孟子
孟子没千五百年,其间岂无忠信之士,颜、曾、思、孟之好学者?
天祚圣宋,运值文明,笃生大儒,共肩斯道。
时元公以圣学自任,自无欲入,而几于静虚动直,明通公溥。
康节以皇极经世之学,自观物入,而几于穷神知化。
纯公自《乾》之存诚入,而几于德溥化光
正公自《坤》之敬义入,而几于直方大。
献公自知《礼》入,而达于知性知天。
文正公自不妄语入,而推于笃恭,而天下平。
是六先生者,可谓能继颜、曾、思、孟之好学矣。
张宣公得于高明,而守以中庸。
朱文公得于广大,而约以精微。
吕成公得于博厚,而持以悠久。
是三先生者,可谓能继周、程、邵、张、司马之好学矣,岂不足为百世之师与。
夫学始于好,好则乐,乐则生,生则恶可已。
圣人所以为圣人,亦止是而已矣。
夫子之言,岂欺我哉!
宁邑何止十室,忠信何止一士。
能于游息之际,闻诸儒之绪论,考正学之宗元,必有悠然会于心者。
科举非所以税驾,而记问、词章、诡谋、功利,一切曲学,瞭然见之,如䄺稗之害嘉谷,则舍九先生其谁与归!
子曰:「就正有道,可谓好学」。
先儒皆有道也,景行仰止,非令尹立劝学之意与。
予也衰拙,谨泐数言授令尹刊于学。
淳祐甲子记。
按:乾隆《福宁府》卷一三,光绪六年刻本。
濂溪先生墓室记宝祐三年五月 南宋 · 何子举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五六、《庐山纪事》卷九
先生世家舂陵濂溪,今以故里名行于湓,盖袭舂陵旧耳。
先生讲道此邦,距今几二百年,流风所渐,民醇俗鲁,其为士也愿而文,过化之盛,非止家藏书,人诵言而已。
邦人瞻仰有祠,学聚有堂,墓道有表碣,阙而未举,惟春秋之祭俎罍班榛荆,衿佩濡露雨耳。
宝祐癸丑制帅陈公梦斗南豫学子典郡事,二年间恩浃和集,以公于己者公于人,克臻暇裕于缩迫中,将以馀力起废坠,乃诹急先,命理掾鸠工,筑室墓右,踰时告成。
宾僚相祀,妥厥像于中,冠屦肃穆,光霁洋洋如生也。
竣事,命某有以识。
夫图书之妙,中天日月,天下见道,即见先生
室之筑,特以寄瓣香勺齐之敬耳,尚何言以藻绘斯道。
抑某反复左丞蒲公宗孟先生墓,不能不扼腕于仲尼日月也。
其言曰:「先生疾革时,致书某:上方兴起数千百年无有难能之事,将图太平,天下材智皆图自尽,吾独不能补助万分之一,又不能窃须臾之生,以见尧舜礼乐之盛,今死矣,命也」。
嗟乎,有是言哉!
先生之学,静虚动直,明通公溥,以无欲为入圣之门者也,穷达常变,漠无系累,浮云行藏,昼夜生死,其所造诣,夫岂执世俗恋荣偷生之见者所可窥其藩。
言焉不择,左丞安得为知先生者!
然则先生之道,岂固信于来世而独不知于姻亲者哉。
左丞,党金陵者也。
金陵倡新法,毒天下,熏心宠荣者无虑,皆和附一辞。
其所不然者,惟特士醇儒,未可以气力夺。
左丞所云「兴起数千百年无有难能之事」,「吾独不能补助」者,得无影响借重,为新法厚自扳援者耶。
牟叔遐征里,议者难之,遂借其说于子产
逢吉河内寇为平民,预引更生之对实其事。
自古贸乱是非,往往一辙。
左丞者,设易箦之言,金陵无复忌惮之心,腾自欺之舌,诬先生于无从究诘之地,其为毁誉求合,罔世塞道,又罪浮于臧仓者也。
因辨识末,以质于当世君子。
又一年五月既望,后学金华何子举撰并书,建安翁甫题额。
按:《周子抄释》附录,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上圣道德仁义如何论 南宋 · 李雷奋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二、《论学绳尺》卷三
论曰:备是理之体于一身,而溥是理之用于天下,非圣之盛者不能也。
大抵体用同一原,而吾身之与天下初无二本。
人君出而为天地人物之主,岂曰独善其身而已哉!
固将达己之所有,以副天地人物之望,使无远迩,无疏戚,悉囿于道化之中者也。
夫统摄万善谓之道德,而曰仁与义,则其著见于事物者也。
体不博则用固不能周,而用有所未博,则所谓体者亦虚而已矣。
圣人岂若是哉!
彼其一身之微,众理俱备,既无一毫之亏欠,而覆载之间,苟有一之不获,则戚然忧,怛然念,急起而拯之,以尽吾天地父母之责。
呜呼!
此其体用之兼举欤!
此所以为圣之盛欤!
汉之武帝何如主也?
于是理之全体且未能备,于天下之大用又岂能充周而无所遗者哉!
相如以是称之,或者将药其穷兵远夷之病也,如武帝之不悟何?
上圣道德仁义如何,请申之。
愚尝求仁义于杨、墨矣,其弊也至于无父无君,以其非道德之仁义也。
又尝求道德于佛老矣,其弊也至于清虚寂灭,以其非仁义之道德也。
呜呼!
天下岂有外道德而可以言仁义,亦岂有弃仁义而可以为道德也哉!
昔之圣人,本之于精神心术之微,达之于四方万里之远。
吾见其体用一原也,物我一本也,遐迩一辙也,勉强所以充此体,而思天下之溺者、饥者,则所以达此用也。
修身所以立此体,而视民物之伤如己伤,则所以溥此用也。
曷尝有二理耶!
况夫代天理物而曰君,此三才之所赖也,夷夏之所宗也,遐陬僻壤之所仰而望也。
吾有是道而不能明通公溥,使举天下皆游泳于仁义之中,是道其所道,非圣人所谓道也。
吾有是德,而不能长驾远抚,使通内外皆休息于仁义之域,是德其所德,非圣人所谓德也。
天地人物之望于我者果如是耶?
呜呼!
此论者所以有恨于后世之人君也。
且无方之谓道,有诸己之谓德,实万善之所宗,而众理之所会者也。
见之爱物则为仁,见之制事则为义,而仁义实不离乎道德也。
有是体则有是用,特在乎君人者充之而已矣。
何则?
天之生物,一本而已,民吾同胞,物吾与也。
亲者当爱,疏者独不可爱乎?
迩者当怀,远者独不可怀乎?
在中国者当使之得所,在异域者独可使之失所乎?
均此云霓之望,则必均此甘雨之润泽也。
同此来苏之徯,则必同此恩波之渐被也。
越南燕北,一春风和气,日照月临,一家人父子,盖至是而后可以为仁之至,可以为义之尽,可以为道德之极。
是故有苗弗率,所宜征也,而舞干两阶,惟欲使之自格,以苗民即吾民也;
有崇叛命,所宜伐也,而退修文教,惟欲俾之因垒而降,以崇人即吾人也。
后之言道德者予帝王,而言仁义者亦予帝王,非以其体博用周若此欤!
汉之武帝,非不上嘉下乐也,非不欲闻大道之要也,然不能惩忿窒欲,而有好大喜功之累,北讨强胡,南征劲越,西通诸夷,而内外为之骚动。
相如目睹一时之害,于是因蜀父老之辞,而为文以讽之,且深寓其意于道德仁义之语。
相如若曰:「普天王土,率土王臣。
迩者被吾仁,而远者不被吾仁,是未为道之极也。
中国归吾义,而外域不归吾义,是未为德之盛也」。
帝而幡然于此,则必将偃甲兵,息征伐,使遐迩一体,中外禔福矣。
又何至扰扰,以贻后日轮台之悔哉!
甚矣!
帝之不足与知道德,而且不与言仁义也。
虽然,相如之爱帝固厚矣,而其言理则未精也。
夫道德仁义非二理,而亦无二用,今乃以创涂归之道德,垂统归之仁义,则未免岐而为二物矣。
岂体用一原之论乎!
善夫董子之言曰:「道者适治之路也,仁义礼乐皆其具也」。
吁!
此所以为儒之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