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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瑞粟图下淳熙十二年十月 南宋 · 陈公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一二、《严陵集》卷九
淳熙十有二祀,皇帝将以冬日至郊见上帝。
明年,太上圣寿八十,预于十二月朔奉上尊号册宝,用正月一日行庆寿礼。
天地并贶,神灵欢喜,产祥效祉,不知状名。
维时严陵实太上之潜藩,今日之辅郡,乃生瑞粟,错落原隰。
或一茎而两穗三穗,至于九穗;
或一穗而两歧三歧,至于五歧。
嘉祥创见,目所未睹。
视周禾之异亩同颖,汉谷之一茎六穗,殆异世而同符。
岂非以谷粟者,常庖之所需,奉盛之所告,厚民生而示至和,皆于此乎见之?
今圣主事天事亲,两尽其诚,而又务农重谷,轸于渊衷,宜其叶气薰蒸,蔚为嘉瑞,不于草木而于谷粟,不于庶邦而于潜藩近甸,列歧骈穗,昭然以彰厥符,不亦休乎!
公亮属守兹土,因邦民来告,不敢辄隐。
既图之闻于朝,以备国史之登载,复锓石郡斋,为一时之光云。
乙巳十月既望,知严州军州事陈公亮题。
胡靖书撰英烈王庙签记 南宋 · 秦煜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四、民国《江苏通志稿·金石》一一
右故诸王宫教授胡公所撰记,时则有王路分令者愿刻诸石。
公既为书蜡纸矣,会令卒,不果就,公之子本保藏之。
公惟扬人,自少以行义藻翰取重州里。
建炎南渡,来居义兴,年才廿馀,而一时名公贵人皆敬爱之。
义兴素号多士,亦翕然师尊焉。
惟周侯自放心既归,从师不苟,忠孝大节,傃道而行。
故其庙食昭示神灵者以教人而纳诸善为主,视他祠之出威变以惊怖流俗者为有间矣。
胡公教人者也,心与神契,故为发明。
淳熙丙午岁中山平揆至祠处,扣乞灵签,应如响。
揆悚感起敬,佩服唯谨。
克自敕厉,以销悔吝,念有以显扬神休。
见本所藏记,欣然输财,命工伐石镌刻,遂以绍熙甲寅季春,立诸庙庑。
自是而后,墨本四出,凡见闻者,兴起良心,而归于善。
惟侯与公,若本、若揆,其有功德于民则一致也。
碑成见告,俾志岁月。
少年实从公游,每念公行义藻翰过人数等,而不得大施于时,少垂于后。
嘉本能成父之志,而揆能阐神之德,故喜而从之。
奉直大夫、新知严州军州事、赐紫金鱼袋秦煜书。
高教谕 元 · 卢琦
五言律诗 押青韵
建安小洙泗,之子去横经。
远树含烟碧,香芹带雨青。
深衣登讲席,䌽服戏亲庭。
须忆分携处,吟诗柳外亭。
寿庆楼记 宋末元初 · 胡次焱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五、《梅岩文集》卷四
海宁君玉父,一家四代,愉愉如也。
乃于里第北偏鼎创岑楼,良辰暇日,偕其子若孙奉母夫人燕喜其上。
扁揭「寿庆」,曰,仰以寿其亲,俯以衍庆于其后也。
同年曹弘斋先生记之都矣,君玉甫近复移书,介子季徵予文。
予谓斯楼可书有三,敢以狗续曹碑辞。
弘斋记曰「仁者寿积,善者馀庆」,有味乎其言哉!
然尝思之,甲戌乙亥江左厄运,父子夫妇不相保。
当是时,一鼎同沸,何有于仁不仁、善不善之分?
《语》曰「仁者寿」,《易》曰「积善者馀庆」,无一而验,人直以为吾夫子诬天下后世之言。
已而天定胜人,如吴君玉避地生还,四代雍穆,如未经患难者。
东邻西舍不遑将母,君独板舆奉侍如潘岳家;
南乡北里我躬不阅,君独子孙燕侍如石奋家。
火燎原而灵光岿存,水滔天而砥柱矻立。
于是仁善之效,犹赖一线之尚在,非皇天悔祸,特厚吾君玉,以寄仁寿善庆之脉于欲绝不绝之顷,则六经败矣。
噫,人知澒洞初萧等枯,仁不仁一途,《鲁论》几妄语;
恭惟堂萱皤皤遐算,而仁寿之说藉君家以有證。
人知抢攘初玉石俱焚,善不善一辙,《周易》几空谈;
恭惟阶振振济美,而善庆之说藉君家以非诬。
是夫子所言,凭藉君玉,得以见信于世,君玉独有大造于《鲁论》、《周易》也。
惟天阴骘,非但延陵季子一家之幸,实行仁积善者之幸;
而扶持夫子所言,亦《鲁论》、《周易》之大幸也。
文子文孙斑戏于君玉侧,君玉又牵之以斑戏于慈母侧,在承平时犹不多见,况患难馀乎?
可书一。
《閟宫》诗,鲁人所以颂僖公也,曰寿则属之母,曰庆则属之孙。
盖寿莫大于老吾老,莫长于幼吾幼。
颂所以称孙,虽指僖公,然僖公周公之孙,既有此,则为僖公之孙岂不蒙此
僖公偕声姜之令妻,奉成风之寿母,而子子孙孙后僖公十四五传,馀四百载,流庆固深长也,《閟宫》庆寿之颂良非溢美。
拟摭《鲁颂》语为《寿楼颂》,颂曰:「松桷有舄,大启尔宇。
令妻寿母,既多受祉。
载色载笑,俾尔耆而艾君玉二子,一名耆一名艾。)
孝孙有庆醉且舞,君子有谷贻孙子。
不骞不崩,上帝临汝」。
颂成既,又遐思僖公仰有寿母,俯有孝孙,颂固宜矣,第未知僖公以上三代祖桓公,其母夫人子氏曾亲抚僖公申否;
又未知僖公以下三代孙宣公倭,曾亲侍僖公夫人风氏否。
猗与君玉,母子孙曾,笑语熙洽,耄倪四代,檀栾一家,斯又《鲁颂》所无者,可书二。
宋元祐间,族家创䌽衣堂,杨次公作记,首曰婺源胡氏,五世一时,子养其父,逮养其祖之祖,父鞠其子,及鞠其孙之孙。
政和间,从祖司业公侍父太中公,重侍祖母寿昌县中秋家宴赋诗,首曰「慈亲九十弄玄孙,朱紫蓝袍萃一门」。
好事者绘以为图,用侈衣冠之盛。
今以五十五之男,奉七十七之母,自四代衍而为五,又自五衍之无算也;
自曾孙衍而为玄,又自玄衍之无算也。
寿觞举,慈颜和,诜诜蛰蛰,方兴未艾,衣冠盛事不独在安定家,并在延陵家矣,可书三。
函三而论,仁为寿楼柱石,善为寿楼梁栋。
为人子者,行仁以寿其亲,柱石牢矣;
为人祖者,积善以衍庆于后,梁栋隆矣。
又必以鲁侯无绎之思,藏修游息其间,仁无绎,善无绎,寿亦与无绎,《䌽衣记》、《中秋诗》,风斯下矣
君玉名珏,图南时登仕试漕,共北时护戎倚郭。
《鲁颂》称「允文允武」,非邪?
若建楼岁月及溪山胜槩,弘斋记已书,敢略。
柔兆涒滩壮月望日,里人胡次焱济鼎书为后记。
续梦中十韵 唐 · 郑颢
五言排律 押青韵
去年寿昌节,赴麟德殿上寿回,憩于长兴里第,昏然昼寝。梦与十数人纳凉于别馆,馆宇萧洒,相与联句,予为数联,同游甚称赏。既寤,不全记诸联,唯有十字云「石门雾露白,玉殿莓苔青。」用杜甫句,私怪语不祥,书之于楹,不敢言于人。不数日,上不豫,废朝会,及宫车上仙,方悟其事。追惟顾遇,续石门之句为十韵云。
引用典故:华盖 云亭
间岁流虹节,归轩出禁扃。
奔波陶畏景,萧洒梦殊庭。
境象非曾到,崇严昔未经。
日斜乌敛翼,风动鹤飘(一作梳)翎。
异苑人争集,凉台笔不停。
石门雾露白,玉殿莓苔青。
若匪灾先兆,何缘思入冥。
御炉虚仗马,华盖云亭
白日成千古,金縢閟九龄。
小臣哀绝笔,湖上泣青萍。
平江灵岩寺道和尚二首 其一 南宋 · 何梦桂
七言绝句
睦州山下几重山,片板千金一担担。
好着蒲鞋牢系脚,上肩容易下肩难。
盱眙军通判孙质严州通判任清叟庆元元年八月 宋 · 黄黼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五七、《宋会要辑稿》职官七三之六二(第五册第四○四七页)
质素无愧耻,所至赃污,今倅盱眙,略不悛改。
清叟性质贪鄙,趋向凡下,为任官亦如营生,贪冒不知进退。
论堂除不当侵吏部差遣元祐元年闰二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五
伏谓朝廷差除之法,大别有三:自两府而下至侍从官,悉禀圣旨然后除授,此中书不敢专也;
卿监而下,及已经进擢或寄禄至中散大夫者,皆由堂除,此吏部不敢预也;
朝议大夫而下,受常调差遣者,皆归吏部,此中书不可侵也。
法度之设,至详至密,所以防大臣之专恣,革小人之侥幸也。
恭惟神宗在御,深究其弊,凡堂选奏举之类,并悉罢去,以示大公之道。
始因去年八月执政申请,以繁剧去处、重法地分为词,收占吏部所用知州通判知县并在京库务、寺、监丞阙六十馀处,并归中书取旨选差之后,除吏之弊,私徇寖多。
天下州郡,除别京、大府并元系堂除处及取旨选差并元属八路指射外,其归于吏部以待常调者,数极少而员极多,待次之士,远至二三年,近须一岁。
或有一阙可就,则中书取而差他人矣;
或受一阙而去,则中书又夺而惠他人矣。
处州胡宗质睦州李孝广滁州陈知新光州燕介均州刘斐永州吴潜,此六郡者,皆非元系堂除去处,而中书取以差也。
吏部王照海州,栾子元通判瀛州方蒙咸平县,皆数月矣,中书乃以石麟之海州胡及通判瀛州孙纯咸平县,是皆夺而惠之也。
若谓胡宗质、李孝广、陈自新自提举得替,燕介中散大夫石麟之曾任太常官,皆非吏部可差之人,则当契勘堂除州郡而差,不当取吏部见使之阙夺他人之已受者与之也。
若谓朝廷审择庶官,执政惟才是用,则刘斐曾任知州,以失入死罪责降,吴潜曾为通判,以刻剥苛细罢官,皆非所谓才者,而近方牵复,并先除郡,士论喧沸,已谓不平。
然又有甚于此者,盖胡及尝为开封府判官,以不能检束去职,才送吏部,便得堂除;
孙纯以受赃致罪,止宰相之妻族,乃受畿邑;
又皆夺他人之有而与之,谓胡及冲栾子元、孙方蒙
王说前知徐州,附会吴居厚,掊敛害物,得替归部,忽除省郎,为人所弹,乃罢其职,今则差知密州
陆师渊前知开封县,税入中限,犹未造簿,以弛慢冲替,今则差知宿州
胡及吏部、王省郎,皆是朝廷显责,诏墨未乾,而中书已有选授,告命之出,不述所因。
陆师渊刘斐、吴均是卫替,而师渊又得元系除大郡。
私曲纵横,莫甚于此。
是陛下黜之则执政升之,陛下退之执政进之,怨归于上而恩出于下,非今日之所宜有!
夫威福者,天子之所得专;
法度者,大臣之所当守。
今大臣进退群吏,一出己意,不守法度而欲专威福矣。
臣恐朝廷不尊而纪纲紊乱,当此之时,宜戒其渐也。
伏愿圣慈将合系堂除阙编为一等,今后如有合得堂除之人,只于前项去处定差。
其曾经擢用而非次差替,罢或责降牵复不送吏部者,于合得堂除人之下,别为一等,依名次先后差遣,并不得于吏部所使阙差授冲已授之人。
所有元丰八年八月取旨选差条贯,乞赐删改。
请行警劝之术疏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五
圣人以一身之尊而立乎万民之上,能固结其心,而使之欣戴悦服,传至数百年而犹不忘者,其道果安在哉?
德泽之流行,如天地之无不覆载,如日月之无不照临,如雨露之无不润泽,穷幽极远,尽其纤微,皆得以绥安煦育而莫之遗,被赐怀惠之人,沦浃于肌肤而著藏于骨髓故也。
德泽者,顺从所欲,而拂去其所不欲焉耳。
彼恶于贫,而吾济之以富;
彼畏于死,而吾援之以生;
彼困于劳,而吾休之以逸;
彼苦于虐,而吾抚之以宽。
此其所以结乎民心,而使之不忘之具也。
然而能极尽幽微而莫之遗者,是必详众人之所略,重众人之所轻而后能焉。
若曰略其所略,而轻其所轻,则天下乌有不遗者哉?
鳏寡孤独者,众人之所略也,而文王发政,则必先之。
岂非天民之穷,犹蒙其惠,则六州之俗,皆归其仁欤?
匹夫匹妇者,众人之所轻也,而有不被尧舜之泽,则伊尹以为己推而纳之沟,岂非一夫犹被其泽,则比屋之众皆享其利欤?
《诗》曰:「哿矣富人,哀此茕独」。
《书》曰:「先王子惠困穷」。
皆所以不遗幽远,而能极尽之也。
陛下宽惠慈恕,爱人恤物,无愧尧舜之用心。
而天下之民,或滥于刑,或毙于不粒,或困于重赋,或穷于积逋,使忧愁怨嗟之声未息,而和气无以感召者,盖德泽有所遗而未能尽故也。
非国家德泽之不广大,盖群臣失职而不能宣导之也。
群臣之不能宣导者,详其显而略其隐也,重所后而轻所先也。
上仁之则下贼也,上通之则下塞也,上厚之则下刻也。
知断刑之可以惩奸,而不察圜牢之冤也;
知实廪可以足食,而不恤饿夫之殍也;
知取民之有制,而不思凶荒之所宜救也;
知丰财之为富,而不哀逋负之所当释也。
法律明著,如权衡之不可欺;
群县之狱,使者将命而按覈;
已论之罪,则考正于理官详覆刑部,而又审于从臣;
诏书数下,申饬留系;
罪罚有疑,详从奏谳:盖防民之冤负也。
而狱吏不能尽曲直,则文致其罪,以求合于法。
法吏不复辨真伪,则从而处之。
罪成于文而刑丽于罪,虽按覈详审之勤,亦无及矣。
此天下之民,或死于滥刑也。
寿昌之旧,谨观诸岁,乘有馀而歛,俟不足而散,以便农民而常持其平;
民田不幸而归于公者,岁取其租,以备水旱,而广朝廷之惠,盖虑民之捐瘠也。
而有司懵于远虑,吝如己积,指下熟之年为上岁,以遏郡之闻白;
举昔日之籴计今日之估,责以毋损于公利。
饿殍满野,而仓廪不知发;
道殣相望,而饘粥不谋救。
此天下之民有毙于不粒也。
天灾间作,穑事不登,凡以告者为除其赋,且著之令甲,示不可慢,盖忧民之流亡也。
而郡县之吏惮于兴事,恶闻凶年,壅下情而不上达。
租庸之臣以掊刻为劳,而务足岁课。
霜雹大陨,旱蝗相仍,五谷之收无毫毛矣,而输入之数十犹七八。
此天下之民有困于重赋也。
赦令布告,凡逋负之不欺者,一切蠲去,盖宽民之贫窭也。
而郡县以闻,则有司网罗疑似,索求罅缺,幸其少与法戾而复峻督责之令。
及乎委弃沟壑,而势不可得,乃鞭笞子孙,缧械邻里而有望焉,此天下之民,有穷于积逋也。
嗟夫,天子仁圣如此,而生民之受弊乃如此,九重高拱,安得而知乎!
为人父母固不忍默视其然也。
虽然,臣窃谓亦有警劝之术,以坐制万里之外,而使之皆被其赐焉。
时察其端而加之惩责则警矣,利得以专而事为之倡则劝矣。
祖宗之德,深可宪也。
疑龙士元之奸而终辨其罪,则天下之冤狱,孰敢不察乎?
登州吏不以饥馑闻而命发以贷,则凶岁之饿夫,孰敢不恤乎?
臣故曰,时察其端而加之惩责则警矣。
淳化之诏,民田旱甚者蠲租不俟报,则除赋之令,孰敢不举乎?
咸平之政,阅逋籍、脱系囚,而以内帑金钱偿其家,则释负之赦,孰敢不行乎?
臣故曰,利得以专而事为之倡则劝矣。
用祖宗警劝之术,而施国家之德泽于天下,则生民无有不怀者,此陛下嗣政之先务,而天下未之见也。
滦京杂咏一百八首 其一 元 · 杨允孚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北顾宫庭暑气清,神尧圣禹继升平。
今朝建德门前马,千里滦京第一程(此以下多述途中之景。行幸上京,盖云避暑也。)
征南粤诏元鼎五年 西汉 · 汉武帝
 出处:全汉文 卷三
天子微弱,诸侯力政,讥臣不讨贼。
嘉建德等反,自立晏如。
令粤人及江淮以南楼船十万师往讨之(《汉书·南粤传》:乃赦天下曰云云。又《史记·南越王尉佗传》无「弱」字,吕嘉上有「今」字,人作「罪人」。)
白云山法华院记 南宋 · 何梦桂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五、《潜斋集》卷八
天地万类,一性而已;
人物万形,一心而已;
宇宙万古,一佛而已。
性外无心,心外无佛,圆颅方趾,耳目口鼻,佛盖天地间一人耳。
造物怒流,万生错错,含灵蠢动,惟人最灵。
天地此性,即人此性;
佛有此心,即人此心。
见性即见心,见心即见佛,心无二心,故佛无二佛。
人见过去七佛,见在十佛,未来千佛万佛亿佛,遂谓佛异,不知七佛一佛,十佛一佛,千万亿佛亦一佛而已。
人欲见佛,见心即是,何以故?
以心见佛故。
祇此一心,照天照地,照古照今,生法生,心灭法灭。
心清净,故佛应心现;
心尘垢,故佛随心隐。
文佛涅槃,心佛固在。
迦叶后至,达摩西来,递传心印,灯灯见佛,在夷夷见,在狄狄见,在中国中国见,佛固未尝往也。
世谓佛入灭后不复见佛,亦谤佛甚矣。
佛之徒不善见佛,指丈六土偶为佛身,是以色相见佛;
指布地黄金为佛主,是以缘相见佛。
不知佛以无为法,世间一切有相可作可坏,故此佛身佛土有力者能作之,有力者能坏之,而固不可常也。
至于佛之不生不灭,不垢不净,大包六合,细入尘微,诸相俱空,真常独立者,固人人之所同得,亦人人之所同见。
若执我见人见,终不足以见佛。
且以千百亿化身而谓之佛,有人信得一佛能化为千百亿佛,则于一刹那间佛当随处应化,则亦当有千百亿人于一刹那间随处见佛。
若复千百亿人认千百亿佛说,言我佛非彼,彼佛非我,无有是处。
譬犹东海见水,曰与西海异,西海之见亦复如是,不知水本一水,彼妄见者认水为二。
燕人见月,曰与越人异,越人之见亦复如是,不知月本一月,彼病见者指月为二。
而况佛说四大部洲,东佛于逮,西瞿耶尼,南阎浮提,北郁单,尽诸国土所有,其人如恒河沙数,人见一佛,亦复如恒河沙,见人人异,又岂特见水与见月者之异而已哉!
建德之慈顺乡曰某里,古无佛寺,岁时水旱疾沴、生死福祸,民之禬且祷者无所于托,众谓非宜。
乡士王一桂、王某谂于众,将创置焉,度地于白云山之阿。
方范土辇木,众欢喜踊跃,输财若力,不日竣事。
请于僧司,得兜率子院废额曰法华。
南北诸山主僧为之开堂设法,竟,请记于余。
余按郡图志,睦诸寺自宋升平迄宋南渡绍兴凡百三十有九,隶此邑者三十八,其在此乡者五,今益其一,固未见其赢也,或者骇焉。
原晋以上州未始有一寺,佛非昔无;
迨宋以来累百累千,佛非今有。
其后递兴不知其几,佛非加多;
递仆不知其几,佛非加少。
而况来者之兴仆未可知也,而或者骇之,非真见佛者也。
使真见佛,则地狱天宫均为佛国,无明真如等为佛乘,将大千世界无处无佛,一切众生无人非佛,而佛奚彼此之择哉?
同见见佛,名为正见;
同见见佛,名为邪见。
余非学佛者也,然直信己心与佛不异,敢以闻诸佛者,试以告之佛之徒,遂为记。
至元戊子四月日,何某记。
建德路罢金课记 南宋 · 何梦桂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六、《潜斋集》卷九
大元跨有东南,初搉金课,盖履山泽之所产而斸取焉。
始繇饶、歙诸路,次逮建德
建德,古睦州也,睦为古扬州分,荆扬贡金,在《禹贡》不废。
睦万岫千峰,二江十八濑,意亦璗镠钣铣之所生也,然考古图志,金非其土产,如瑶琨齿贝皆产于扬,而睦亡是。
睦视扬为最僻陋,其土物之数固亦不得与他壤齿也。
夷考前代金所于取,秦汉而下,虽冶山铸海以竭天下之利,然载之史志,自铜锡铅铁之外无闻焉。
唐有陕西暨宣、润等州岁银而已。
近代固尝徵陕与宣、饶、歙、抚、南安诸州金,遄亦中废。
试数其地,其隶于扬者惟饶、歙、抚、南安四州耳,而睦不与数焉,兹岂天产而地藏之,睦固不能化无以为有也。
至元己丑,始籍六邑民为金户,民创见且骇,方俛首就事,官授之方,督具器物,使之披沙抉石而汰焉。
民喜,殆谓天雨而鬼之输也。
初岁粗给,再岁而亏,三岁而竭,其故何哉?
盖睦居歙下流,岁春夏潦涨,歙之江濆扬涛吹沙,澎湃而下,故金之琐屑如糠秕者从之,遇洄汩而伏焉为洲,矗焉为屿,民日爬擿于此,所得盖锱铢而已。
抑不知几千百年之所积,犹不能以供旦夕之所采取,欲久而弗穷,得乎?
况远乡下邑,距江踰绝,民弃家辍业,裹粮以从,畚锸未至,而力已困矣。
而其所司又重之以掊尅槌剥、羁绁笞捶之害,故上下二三年间,大户病,中户贫,下户卖妻鬻子,不足于偿,而逮及邻比亲姻,至于流离转徙者比比也。
郡侯为民疾苦无所于愬,上之江浙等处行尚书省,省闻于朝。
省官阿喇卜丹平章入觐条奏,凡诸路之不便于民者,如鹰房河泊除之,商税酒税轻之,金课特罢建德一路,从所请也。
世之务财用而长国家者,虽竭民力而渔之不恤也,而公之用心如此,其过人也亦远矣。
今年二月旨下,省檄诸路管民官详究奉行,本府总管朝列管侯承命以归,与府长贰率其属登进其民而告之曰:「是公朝之至恩,而省府官之嘉惠也」。
民父老感激欢舞,则又曰:「微我侯不及此,今而后得释此以耕凿饮食作息而免于患者,德至厚也。
愿镵石以志不朽」。
虽然,兹固幸吾一路之私也。
天地生物止有此数,穷人力乃取之,未有不受其弊者。
天子富有四海,所宝固不在此数也。
世有观民风者得焉,推而放之,以幸东南,庶乎其可,遂为记。
至元二十九年四月日记。
寿昌县学记 南宋 · 何梦桂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六、《潜斋集》卷九
天生人,谓之天民,民心曷常一日无天理哉。
其命于天,谓之天性;
其得于人,谓之天德
其见之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谓之天常;
曰天理者,又包内外、该显微、会精粗而统名之也。
天将扶天理于一世以至千万世而不至覆坠,故必寄诸人以继天立极,代天之功,而后天之生人,自开辟以至于今,不至胥为禽兽也。
以此皇帝王霸所以治,礼乐诗书所以教,皆天之所流行而不息者也。
天生夫子于衰周,盖将使之执礼乐诗书之权而行皇帝王霸之事,故治之隆污、教之兴废悉寄于夫子之身,以为一世千万世无穷之托。
故夫子于宋人之害,曰「天生德于予」,于匡人之围,曰「天之未丧斯文也,文不在兹乎」,于此可以观天意矣。
故学校者,又夫子之所寄以行其治与教,而使民之常存其天而勿失者也。
寿为严中邑,邑有庠旧矣。
宋建炎二年,规创有加焉。
至元丙子,寇燬民室庐俱烬,惟夫子宫墙岿然为鲁灵光,天也。
大元神武一天下,事定不遑他务,汲汲惟学校是崇,使斯文不至泯灭,皆天之所留以遗斯世者也。
至元甲申邑令李炳既至之明年,首撤明伦堂而新之,以观示一邑。
尉李思诚复建两庑斋室,厨湢悉具,又建大门,建翼教堂,像肖邑先贤,以厉风化。
又建高明亭,左翼茶炉,右翼琴堂。
登眺者于斯,游息者于斯,而后章甫逢掖翕然知所于归矣。
大成殿费夥未及议,令王瑀谂于众,共图之。
经始于壬辰之三月,落成于癸巳之七月,视旧制加崇五尺,加广亦如之。
今令吴恕复新像十哲,绘七十二子,凡栏楯门牖之未完者,至是悉完。
长官巴勒扎卜元弼学官邵尚翁、洪克复咸出赀相役,以底厥绩。
朔望奠拜,欢鼓升堂,民改视易听勿敢亵。
今而后得以寿吾夫子于无穷,而夫子之道亦将得所于寄,要皆邑之诸贤大夫之功,与夫学之职教者之力;
皆逊不有,吾并得以归乎其天。
克复远贻书乞记颠末,遂为记。
元贞丙申三月朔记。
左奉直大夫秘阁向公行状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三、《卢溪文集》卷四七、《古今事文类聚》外集卷八、《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七○、《翰苑新书》前集卷四八、《秘笈新书》卷八、《经义考》卷二一五、道光《永州府志》卷九
公讳子㦛,字宣卿,世为开封人
自四世祖文公相章圣皇帝,其后蕃衍,浸以盛大,世有闻人。
曾祖传正,故任国子博士、赠开府仪同三司太尉
祖绶,故任西京左藏库副使
父宗琦,故任大中大夫致仕,赠少师
妣夏侯氏,赠魏国夫人
所生母王氏,赠恭人
公自幼慷慨有大志,见诸老先生辄抵掌论世事,剧谈雄辩,常欲折其坐人,而诸老先生亦莫能与之争也。
盖其刚毅之气出于天性,以故与世多不谐,虽屡抑退而终不自悔也。
初入国子学,遇三舍法兴,累试入等,已校定当升补。
政和六年,再从伯永嘉郡王宗良遇郊祀恩,任公为登仕郎
七年,为华州司兵曹事。
宣和初,朝廷新复幽燕,其地经契丹之乱,馈饷不继,自涿至雄、霸,以县令丞部农夫挽中州粟实不毛之地,挽不如期者以误军期论。
先是,涿县累政以运夫亡逸失期,委印绂而去。
大漕陈公亨伯、吕公颐浩皆知公之材,以为涿县
既至,究知前弊,调役不均,乃以户口高下均定所役之数,众服其平允,使部伍相为保,无一人逸者。
以馈运不乏,循从事郎。
又以新迁到任,循儒林郎
少师以公在极边为忧,令丐罢。
涿以武臣为州,类出童贯门,恃势不法,公每以职事面争不少屈,颇恚恨。
逮公解去,沮格边赏,不为批书,公委之而去。
部使者适至,函令书印,驰介送公。
宣和六年宣教郎,为中山录事
七年,金人犯东京,朝廷以种师道宣抚京畿河北河东路,辟公为干办
靖康元年,渊圣皇帝覃恩转通直郎
六月丁少师忧。
少师晚年不乐处京师,市第于宛丘,未及徙居而少师捐馆。
是岁虏再犯京师明年大乱,公乃归陈。
建炎二年,虏侵陈、蔡,公之兄忠毅公先有德于蔡,蔡人借留于朝,而朝廷已别除人,就起复知陈州
至是虏人围陈,忠毅公誓以死守,先遣公走京师求援于留守宗泽
公见无出师意,急归,而城已破,忠毅公骂贼不屈,与诸弟三人皆死之,公亦丧其外姑与一男一女。
乃徒步间关,收歛兄弟遗骸而葬之,访寻骨肉之存者,携挟南渡,流寓江淮间,寻复除通判均州梗不能赴。
建炎三年江淮两浙制置使吕公素知其材,适真州经残破,官吏皆逃亡,召公语之曰:「此州非公莫能办」。
即以便宜委公摄真州事。
范琼溃将郭吉屯驻为奸利,屡欲叛去。
公方之任,舣舟城下,人无知者,公遣人呼皂吏问州治所,吏对以吉暴横必为乱,乞且寄治舟中为缓急计。
公叱之,驰马径造州宅,官吏稍集。
然百事废弛,财用乏绝,卒伍纵逸不复归营,公揭榜招之,得数百辈。
有司以无供给为忧,公谓真州平时富商大贾所聚,酒货最为繁夥,意务场瓦砾之下必有宿藏,令人斸之,人或窃笑,果得酒百馀斛,一郡以为神。
公乃张席为屋,高其直以沽,郡人累月不知酒味,来饮者如市,路傍始有醉人。
公又遣吏市曲米于他郡,益酝酿,课利益增羡,而发运、转运犹谓公弗戢私酝,公乃先治沿江二漕兵梢列肆私沽者,二漕虽愧恨而不敢复言。
公所至多忤监司者,皆此类也。
视事才几月而财用沛然,收贮官钱以千计,至七十万,不以一毫取于诸邑
向之郭吉者初畏公之威而不敢逞,至是见府藏充盈,辄萌异意,郡人咸知之,窜入他邑。
忽一日,吉与其二属擐甲胄张弓露刃直趋庭,公危坐厅事,敕候兵持剑立屏后,戒之曰:「闻呼即出」。
吉既至,公厉声逆谓之曰:「尔欲杀我,匹夫力耳,何用众为?
此颈吾自断之」。
呼候兵出授剑,吉气沮错愕,急抱持剑者曰:「初无是心,特耀兵以娱公耳」。
公曰:「一州人皆知尔欲杀太守,今独有持吾檄以耀兵为解,招回散亡百姓。
不然,恐尔头颅亦不能保矣」。
吉逊谢,即用公言,乞檄以去。
事定,朝论伟之。
会驾幸镇江,公以邻郡守臣当赴行在所奏事,吕公因荐公,赐对劳问甚久,将欲大用,未果,宠以直秘阁还郡,且令郭吉隶杜充,命公带淮南东路兵马都监、管内安抚。
冬十一月,虏复南来,建康失守,公退保沙南,以虏檄缴奏,召令赴行在所奏事。
未到,有旨谓公与其馀守臣弃城事体不同,降一官,与知州差遣建炎四年三月也。
即以公知江阴军,专一主管水军防托事。
公从驾还,过明州,金人初退,郡方阙守,即改知州
明年,兼管内安抚使
公自遭宛丘家祸,忠毅公有子沈为给事胡公安国婿,从寓湖南,不知存亡,丐守道州
从之,兼湖东兵马都监、节制管内军马。
公从兄子諲方帅潭,待次间欲往依焉,闻曹友、孔彦舟相继以长沙叛,李成群盗跨江西数郡为乱。
绍兴元年春丞相朱公以都督恭行天讨,檄公权督府参议官
时洪久阙帅,丞相以公兼摄之。
张俊招讨使吕丞相节制,戍鄱阳,至是辄擅徙豫章
豫章新遭金人蹂践,仓庾府库一空,而军号数十万,支用不赀,漕司皆被事委去,悉以属公。
公会僚属议所以应办,皆欲下诸邑科敛于民,公曰:「大军压境,张喙待食,诸邑能指期集耶」?
因访得负郭大姓平时兼并,积而不散者,呼而谕之曰:「汝家所蓄,贼至能保乎?
今官军至,贼不能犯,公私皆赖焉。
汝能辍不可守之财,以贷于官,期两月执券取偿,一毫不汝欺也」。
大姓欣然从之。
又有巨商为金人所害,其妻失所,昔时驵侩受其货者咸讳匿之,公究得其实,悉以归媪,媪拜谢,愿分助县官
旬日间不扰其民而军须顿足。
既至,公告之曰:「吾州井邑丘墟,戍兵朝入则居民夕避,无市肆则卒伍亦无聊,城东有浮屠屋数处,兼废屋数百区,可以驻师。
公能戢士伍,我当招集市区与相交易,军民两便」。
大怒,剡牍于朝,以公沮军不能入城,亦不用公言而径自入城矣。
朝廷察知俊之言不然,而公敢抗之,两置勿问。
未几军士所处不便,卒如公言徙于城东。
丞相奏公即真,适朝廷已除授,不报,以赏转奉议郎
冬十月,公之道州
湖东自经李成、孔彦舟焚劫,独界于二广偶得免,一时号为全盛
两转运、刑狱、盐香使皆聚此州,道实小州,不能堪。
公始革去仓廪受纳积弊,罢曲引、醋息、牛税等钱,以宽民力,尽收禁军之遣令在诸司当直者。
提刑周随亨江华县治,别募兵四百,所支给一取足于江华
公以状乞移按他郡,罢募兵,拨还侵用诸司镪谷,提刑颇怨憾。
提盐薛公度先欲于本州置司,公力陈其不便,争止之。
公罢博易场监官,以冗费扰民,而公度坚俾复之,不从,故部使者皆切齿恶其与己敌。
既而兵至安仁,劫帅入其营,纵兵四掠,势逼道州
众咸欲远避,公曰:「守臣出境,则境内先自乱,不如申朝廷宣抚司,移治锦田寨」。
百姓从之,皆获免,兵至,卒无所得。
贼虽以偏裨之礼奉帅于道州,而实不逊也。
会朝廷有旨令行在所,久之乃解去,帅亦得自便。
提刑提举挟前憾,共劾公逼逐监司,又诬奏公激李成军变,降一官,落职放罢。
是时胡公安国自湖东赴西掖讲筵之召,目睹其事,以书抵时宰讼公之冤,反覆甚明,终不能用。
公知道之不可行也,胡公亦自琐闱出,乃相从隐居衡岳山中读书,授《左氏春秋》学。
贫甚,始丐奉祠主管台州崇道观
四年,叙转右承议郎
五年,以祀明堂恩复直秘阁
右相张公浚以都督平湖寇,荐公守衡州
是岁大旱,米斛万五千钱,公分遣使臣赍金籴于邻州之丰稔者,计本直与道路之费,量其价列粜于通衢,每升为钱六十,饥民骤得贱米,所活不可胜计。
提刑司奸吏董瑜湖南大蠹,人莫能讦,公捕鞫得其赃,流之岭南,湘人欣快。
以故诸司皆不悦,谋欲去之。
公亦自知不得行其志,丐罢,而报未下,诸司帅臣共劾公数事,皆出于诬也。
六年正月,复拜宫祠,士民相与群聚击鼓于提刑司,愿举留,鼓为之裂。
提刑惶惧,夜半登舟出巡以避之。
逮公戒涂日,阖城遮拥哭泣,声闻数里,非若近世风俗为文具备礼而已。
始知古之良吏所谓攀辕卧辙者不然,亦近世所未有也。
公既行,得报落职罢宫观,用诸司诬奏也。
是年转右朝奉郎八年右朝散郎
公衔冤自讼,久不获伸。
至于始被旨差官体究元按发五事,并无一实,御史亦上章极论公刚直明敏,不畏强禦,奉法守正,不容于监司,内外朋比而攻之,奉圣旨与改正。
寻复直秘阁提点荆湖北路刑狱。
衡人思之,绘公像建祠于东城青草寺。
侍郎胡公寅为记,镌石于傍,并刻御史章于碑阴,至今焉。
皆公出后所立,非有使之者。
十年,赴湖北,先声入境,时奸吏望风解印绶者数十人。
湖北营田旧以抑配百姓,人不聊生,有破产不能偿者,日号诉于马前。
公为询究其便利可行者,使遵守之,罢一切抑配者,远近鼓舞。
岳飞以两镇节度使相兼营田大使,无敢忤其意者,至是亦喜以为当然。
公按部所至,立大榜于前,云「久负抑屈,州县不理者立其下」,于是积年无告之冤,咸得伸雪。
总领曾慥薛弼素不悦于公,以职事诬奏,而方为左司,表里附会,公遂放罢,乃具奏陈,而都司再行批拟,又特落职。
复归衡岳之下,与侍郎胡公寅、谏院韩公璜为方外之游,不复有仕进意。
十一年,以贫甚请祠禄
自是十九年间四领宫祠
十二年,转右奉朝大夫
十四年,刘昉帅潭,秦桧方用事,欲罗织士夫之之不附者以进身。
偶富人诉公弟子率由事,遂曲致其词,并及于公,坐此贬三官,迁居衡阳之伊山,乃晋桓伊书堂故基。
结茅以处,手抄诸书,尤喜观《鲁论》,取诸家之书编为《集义》,以己见系于后,今行于世。
胡公明仲尝过山,名其所居曰「有裕堂」,仍为之记。
十七年叙复右朝奉大夫十九年右朝散大夫二十三年右朝请大夫
秦氏久专国柄,放逐善类,无复还期。
死,公方辩湖北之罢、潭州之劾,久抑不伸,朝廷知其冤,悉从改正。
二十八年冬,复起知道州,父老儿童走迎境上,咸喜曰:「我旧使君也」。
到任半年,复旧职,改知广州主管广南东路经略安抚司公事、马步都总管
未抵治所,而御史复弹公,乞落所复职罢免,公归旧隐,始筑第于衡阳之湖东三十里徙居焉。
三十一年再请祠,三十二年右奉直大夫,除江南东路转运副使
时淮上方用兵,隆兴元年以馈饷功,复职名,继兼江淮都督府随军转运副使
夏四月都督张魏公出师破灵璧虹县,下符离,势如破竹。
大将失律,不能深入,魏公驻维扬。
公乞还司,因得病丐解职,言者以为避事,二年春奉祠
病再作,戒子侄函上纳禄之请,无与小人藉口。
乾道元年守本官致仕。
八月朔丁丑,命道士建醮,公精爽不乱,醮罢,熟寐如平常,遂不起,实初二日也,享年六十有九。
公娶毕氏,儒林郎瑗之女,先公三十五年卒,累赠恭人
男二人:浣,见任右奉议郎,前知潭州安化县,以公病乞侍养。
泶,方五岁。
女三人:长适右奉议郎、新广南西路转运司主管文字范揆辰,次适右奉议郎荆湖南路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黄谈,幼适将仕郎新定柳州司理参军侯宦。
孙男五人,士克、士允、士、士光、士元,皆未仕。
孙女四人,长适左迪功郎、新临江军司户参军宋刚仲,馀尚幼。
宛丘之祸,宗绪飘零,公招集兄弟之子与同席饮食,教抚如己出而无择焉。
公买田业分给之,推其子已授官与其犹子沄,请于朝,特旨从之。
立其兄儒林公之后而官其子濯。
忠毅洎武功有子曰法、曰沈,皆不乐从宦,乃各官其一孙,曰士永、士行。
其笃于宗族,出于诚心,世所稀有也。
捐馆之日,一子五孙皆白丁,人谓公其必有大于后乎!
平生好论人物,无所忌讳,闻者颇骇,而后卒如其
尝与胡文定公当世士,文定颇称秦桧靖康时事,公曰:「与同时被执军前,鲜有生也,独数年之后尽室航海以归,非大奸能若是乎」?
文定既殁,奸邪日著,文定之子明仲与公追复前说,曰:「昔侍先君子能预察奸邪如公言者,才一二人耳」。
深服公远识。
公初以直道不容,于是晚年公议方出,圣恩尽与改正。
将漕江右,从张魏公转饷征虏,几时趋功名之会,不幸魏公遭谗,而公亦以病去,岂非命欤!
其孤以乾道元年十月甲寅葬公于衡阳县义乡高塘之原,自洪州西山恭人毕氏之柩而合葬焉。
某从公游仅四十年,所得皆事实,故录以为行状,以候世之君子鸿文大笔叙而铭之。
晋论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净德集》卷一六、《宋元学案补遗》卷九九
晋之乱亡,议者谈之多矣。
或曰:羌夷盛彊,侵暴王室,刘聪、石勒之徒据有中原,兵寇乘风而起,遍满天下;
惠、怀昏庸,力所不制,乃有奔播之祸。
或曰:当时公卿大臣,崇尚虚旷,徇名而忘实,好清言而不可适用;
奸雄之士,窥其所不能而攻之,乃底于败坏。
此二说者,皆指其已然之后,而不究其将成之前也。
今夫富家巨室,多蓄货财,父祖处之有素,子孙亦能守其所积,茍不至于慢藏,则平居终日,安见劫夺之患哉?
惟失其所主,而轻其所蓄,举希世之宝,以寄诸臧获,舍千金之赀,以委诸通衢,则盗贼肆志而奄有之矣。
势至于此,而不穷致寇之因,而乃责家人之不能禦寇,抑亦惑欤!
然则羌夷足以乱晋,而晋之祸不始于羌夷之盛彊;
公卿虽不足捍患,而晋之亡不系于公卿之崇尚虚无。
盖天下丧乱之端,何尝不自内起?
人君失道,则奸民叛羌有窃伺之意;
权臣擅命,则壮夫烈士怀不平之心。
此前定之理也。
宣、景之取天下,岂有分毫仁义,以服人之心乎?
索其始终,则皆天下之所不容诛也。
然而得之者,幸也。
天下有以幸而得,无以幸而守,何则?
其得以天,而其守以人也。
武帝之于天下,岂非亦欲以幸而守乎?
贾充者,魏之贼臣耳,而任托大事,与之婚姻。
知惠帝之不肖,而不能处以大义。
提四方新定之势,而付授匪人,则其心亦欲幸天下之茍安而已,固不暇深思远虑,求为千万世之策也。
既而杨后得徇其爱,又以杨骏为之辅翼。
此数事者,足以启窃伺之意,而激不平之心矣。
乱亡之根,固以盘于朝廷也。
是故自太康之初吴人献地,天下始一,至于永平,方十馀年,三杨被诛,贾后专政,宗室诸王,自相殄戮,中外观衅,反者屡起,永宁而后,天子日有迁废之虑,统绪之大,不绝如线。
是以元海父子,始建僭号之议,石勒之众,继为寇孽,自是而下,中国之势,四分五裂,而天下之祸遂至于不可解。
呜呼,有武帝之不断,然后有惠帝之闇弱;
惠帝之闇弱,然后有贾后、杨骏之暴戾;
贾后、杨骏之暴戾,然后有宗室诸王之变故;
有宗室诸王之变故,然后有刘、石侵暴之祸,皆武帝有以导之也。
武帝始为之谋,则亦不谓其祸之至于此,惟其欲幸天下之茍安,而遂及之矣。
周之王业,自后稷以来,积功累德,历数十世,大命既集,犹不敢遽然当之。
武王、成王之际,则以周、召为之左右。
圣人之欲天下之安也,岂敢有求于幸哉?
经曰:「慎厥终,惟其始。
差之毫釐,谬以千里」。
又曰:「国之将亡,本必先颠」。
其晋之谓矣!
呜呼,自古丧乱之端,未尝不起于内,得失安危之相倚伏,可少怠而不思乎!
建德路新创三皇庙 南宋 · 何梦桂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六、《潜斋集》卷九
三皇庙,国朝所以祀羲、农、黄帝为医家祖也。
庙之门曰开天,所以继天立极而发民冥迷,以为有生立命也。
三皇代作,功在生民,拟议形容,是天可俄度、地可俄测也,其道岂直为一艺私哉!
民之初生,林林总总,标枝野鹿,不知六气之外荡,而七情之内动也。
溢节过度,为结为搏,为郁为散,而疾沴夭枉生焉。
圣人上穷天纪,下极地理,取万物之精,以佐佑生民,故民自邃古以至于今,不至泯灭。
然求其遗经,伏羲初造书契,已无所于考,其曰《本草经》,神农之书也,曰《内经》,黄帝之书也,二经非得书契将不足以载,故谓三圣人之功一也,然特其迹也。
序《尚书》者言三皇之书谓之三坟。
坟,大也,三坟盖言大道也,世远不可得闻。
岂三圣人取其精微者以治心,绪馀者以治身,土苴者以治天下,尽在是欤?
三代而降,圣道不传,汉唐以其存书列之医学,付之伎艺之流,而缙绅先生谈道所不及,已重可惜矣;
历代祀事不修,将使万世之功不著于天下,岂不重可惜哉!
共工氏之子勾龙得祀于社,厉山氏之子农得祀于稷,社主乎土,稷主乎谷,世祀宜也,使民得平土以居,播谷以粒,而疾病死亡无以生且养,民能独存乎?
稽之《易系》,包牺氏观象于天,观法于地,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以类万物;
神农、黄帝氏继作,为耒耜、舟楫、杵臼、宫室、衣裳、棺椁,以济利天下,将与天地同功。
今取其以万物方术而救夫民,特其功用中一事尔,尸而祝之,使世世庙飨,犹惧勿称,况缺而不祀可乎?
《记》称祀五帝,盖以三皇合少昊、颛顼而言也,不过以配五方、应五行尔,非祀功如社稷比也。
皇元启运,国都既有庙祀,州郡礼仪祀殆遍天下,此郡犹或缺焉,不可。
昭毅大将军建德路达噜噶齐兼管内劝农事布哷齐实任其事,捐己俸以倡,总管吕师仲而下咸寅协助之。
经始于大德元年之十月,迨十有一日辛未搆架,越明年某月讫工,以三月丙申落成谒奠,所以阐扬三圣人之化也弘矣。
庙貌翼严,牲醴旨甘,神妥以厌,民肃以瞻,歛福弗僭,寿我黎黔。
刊之琬琰,将使遗教千万世而西被东渐也。
大德三年正月一日记。
睦州(一作侯)郎中(一作寄陆睦州 中唐 · 许棠
五言律诗 押侵韵
下国多高趣,终年半是吟。
海涛(一作汐潮)越分,部伍杂闽(一作蛮)音。
晓郭云藏市,春山鸟护林。
东浮(一作游)虽未遂,日日至中心。
次韵送兴德林太守寿昌 其一 明 · 徐居正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出处:四佳诗集卷之十三○第十一
游学桥门忆去年,同时云路共扬鞭。
沈绵抱病惭吾老,藉甚蜚英喜子贤。
南浦一杯临别酒,西关三叠赠行篇。
他时欲作循良传,知有声名独蔼然。
次韵送兴德林太守寿昌 其二 明 · 徐居正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出处:四佳诗集卷之十三○第十一
男儿名宦不区区,五马今知剌史侯。
要识政声清似水,试看行色淡于秋。
依俙驿树蝉吟急,迢递关山雁影稠。
去去好施盘错手,行闻徵鹄下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