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
诗文库
宋故左中奉大夫直龙图阁赵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四、《鸿庆居士文集》卷三八
建炎中端明殿学士胡公茂老卜居常州宜兴县,斥茀地数十亩,薙除灌莽,为屋六楹,瞰荆溪,面诸山,植竹树环之,号「横山堂」。
予岁一过或再过,与徽猷阁待制董公令升同载与俱,公治具为十日之留,率以为常。
其后左中奉大夫直龙图阁赵公端质自无为守代归,寓华藏佛舍,又相与为四人集处一堂之上,饮酒赋诗,间作长短句,纪一时之事,相得欢甚。
已而端质徽州,领浙漕,帅临安,移牧会稽
才数年,倦而归,茂老盖棺已久矣。
端质度地县治之南,筑一第,疏园浚沼,观张盛具,出声伎,追讲横山故事,乐饮连夕而后去。
居无几,令升以病废,而端质亦得疾不可治。
呜呼悲夫!
公之子右宣教郎、知信州贵溪县不愚,过余泣曰:「先君被遇光尧太上皇帝,位于朝,光显矣,宜得公文以閟诸幽」。
予辞不获,遂序而铭之。
公讳士㣓字端质太宗皇帝四世孙。
曾祖允宁,信安郡谥僖简
宗谔开府仪同三司,赠韩王
考仲维,廉州刺史,赠开府仪同三司
妣刘氏,温国夫人
王氏,嘉国夫人
绍圣初赐今名,授右班殿直
两遇恩,迁右侍禁
政和初,以胄子习乐武,试廷中,进忠训郎,授京畿监牧司准备差使
宣和元年,试上舍,赐出身,换授承奉郎,特转宣教郎,差充开德府司仪曹事。
公,帝王之胄,生于宫邸,所见惟华榱刻桷、金玉绮绣之玩,所闻惟撞钟考鼓、吹竹弹丝之音,所享惟华簪大盖、鼎胾玉食之奉,而性冲澹无所嗜,独好书治笔砚如素习。
徽宗皇帝宗学,建官师,复三舍选补之法,公群试有司,袖然出其上,遂取其科。
而精练博达,长于吏道,从事一州,亦著名迹,无出其右者。
宣教郎通判岚州
岁满,转奉议郎通判淄州
靖康时东州盗起,千百人为聚,不可胜数。
剧贼李成拥万众薄城下,会守将秩满,不受代,称疾解去。
公摄州事,尽集丁壮,分守四壁。
公舍城上与之同卧起,凡四十九日,食尽计穷,拔栅而去,于是四境之外,城郭皆为丘墟,而淄州之城岿然独亡恙。
钦宗受内禅,恩迁承议郎
太上皇践祚,再迁朝奉郎、知兴国军
未行,改差永州,又改滁州,知广德军
未赴,改知无为军
虏骑退舍,群盗窃发,无为官吏联民伍,立堡寨,推选众所畏信者为屯长,以捍卫一方,号义社
久之,社中人怙众侵暴闾里为患。
公至罢之,籍取器甲,悉上送官。
常平计口给贷,俾垦废田。
归廛市,复众商之业。
盗据合淝,诏许权寄巢县为州治。
守帅五人贪冒黩货,掊敛百出,人不堪命。
至是克复,帅司还合淝旧治去矣。
公上书请巢还隶本军如故,帅愠怒至切齿,而巢人始获苏息。
代期至,举军士民列功状十数条请留。
擢知徽州,未行,除江南东路转运判官
濒江之地,霜降水落为平陆,春涨则与江漫为一。
经界官吏籍为田数百顷,加赋为进取计。
承平时,负郭之家连甍接栋,比屋相望,建炎兵乱,焚荡为茨棘瓦砾之场。
官军分占为营屯,而故家输二税如故,公皆奏除之。
两浙路转运判官
奏事称旨,加直秘阁知临安府
公因入谢奏言:「乘舆东迁临安为天下舟车冠盖之会。
臣以一尹宣布上恩,地大物众,狱市纷然,固非家至户到所能办,而恶少无赖为盗为奸,佚罚久矣。
譬之立苗,锄害稼者,则嘉禾植矣;
譬之牧羊,去败群者,则善类蓄矣。
臣籍记凶顽,得六十名,今徙之远方,巢穴一空,则一方赤子不待旦旦拊之,皆得其所矣」。
上从之。
于是一府翕然称治。
公累任郡寄于兵戈抢攘俶扰之中,更事多矣,至是临涖天府,剸治盘错,如割鸡然。
上方向意用公,会秦丞相欲进曹泳,除公直敷文阁、知绍兴府,是岁绍兴二十四年也。
累转左朝议大夫
岁饥,米价翔贵,公开仓振给,自癃老幼弱男子妇人,分日异处,皆有法,终岁无流逋饿死者。
有旨修奉菆宫,事丛费巨万,凡土石木瓦之费,人徒工匠之数,髹漆丹雘之饰,不属一吏,皆自手出,计日而
奏功,进直龙图阁
秦桧死,则罢去。
磨勘左中奉大夫,赐服金紫。
公精悍有智略,事无剧易,唾手立就。
治财得开阖敛散之术,驭吏如束湿,知军严而有恩;
令行禁止,秋毫不犯,爱民如子,简节而疏目。
时有遗漏,不究切之。
自浙漕帅临安,陈便宜多中上意,两赐良马、鞍鞯、象简之属,以示大用。
秦桧欲进所厚善,易地为会稽,而上顾公益厚,遂进龙图阁
死,又坐夺职而废命矣。
绍兴三十年十月丁巳终于正寝,享年六十六。
元配王氏,敦武郎谊之女;
继室亢氏,右朝奉郎友直之女,皆封令人。
二男子:长即不愚也;
不同,左奉议郎、知平江府常熟县,先公六年卒。
二女:长适右文林郎、新南剑州军事推官路㩋,次适右从政郎、新袁州宜春县丞王涣
孙男五人:曰善登,右迪政郎、新宣州太平县
曰善癸,登仕郎
善发,将仕郎
次二人尚幼。
孙女二人。
不愚以其年十二月庚午奉公之柩合祔于宜兴县永丰乡黄墅令人亢氏之墓。
公慷慨有气节,尤勇于为义。
李谊淮西,得疾暴亡,囊无一钱之蓄,公闻讣,出橐金具棺敛,已,又计葬送之费与凡道路所须,择吏卒之谨信者赒其行,比及窆封,无一乏事。
遇郊祀恩,奏任二犹子善某、善某,皆将仕郎
公善论,抵掌剧谈,疏通谙练,皆人情世务之要。
上方亲贤,求人如不及,使公得位得时、尽行平日之言,必以大功名闻于世。
天不假年,遂赍恨以没,为可惜也。
铭曰:
兰殿兮储祥,桂堂发闻兮高骧。
老干参天兮,四十围之强。
千骑东方县令负弩兮斧绣光。
金茎承露兮一气旁,曳长裾兮参翱翔。
视天尺五兮富贵方将,忽税不驾兮去堂堂。
兰摧桂折兮天陨霜,蔽芾勿剪兮所憩棠
生虽有终兮其存者长,书以余辞兮刻示茫茫。
濂溪周先生建炎二年六月 宋 · 朱胜非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三五、《周敦颐画像题跋》(江西省博物馆藏抄本)
先生讳惇颐字茂叔
用舅氏龙图阁学士郑公向奏,授洪州分宁主簿
以荐为南安军司理参军,移郴及桂阳,改大理寺丞、知洪州南昌县事,签书合州判官事,通判虔州事,改永州权发遣邵州事。
□初,赵清献公吕正献公荐为广南东路转运判官,兼提点刑狱公事。
未几而病,遂求南康军以归。
既葬,上其印绶,分司南京
赵公再尹成都,复奏起先生
朝命及门,而先生卒矣。
熙宁六年六月七日也,年五十有七。
江州德化县清泉社。
先生博学力行,闻道甚早;
遇事刚果,有古人风。
为政精密,严恕务尽道理。
尝作《太极图说》、《易说》、《易通》数十篇,务以洗冤泽物为己任。
少信古好义,以名节自砥砺;
奉己甚约,俸禄尽以周宗族。
襟怀飘洒,有亭临于濂溪之上,先生濯缨而乐之。
建炎二年六月既望尚书右丞朱胜非撰。
从所好堂记 北宋末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二九、《太仓稊米集》卷六○
东坡胶西,淮扬赵公实佐府事,二公相得甚欢。
苏公来,必登堂见其母夫人,已而呼其诸孙罗而观之。
今其孙戒叔时方年十三四许,东坡于诸儿中独抚其肩曰:「它儿当作碧鹳鹊,此郎当作文」。
戒叔之先大父因教之甚力。
今戒叔谈笑磊落,颇自标置,又长诗词,且善作坡书,杂之其书中未能辨,以其家藏墨妙为多,故能精如此。
戒叔未有官,年方三十许时,已不肯作绳墨之文,随举子入场屋,尝谓人曰:「死生有定数,富贵有常分,苟不可求,当从吾所好耳」。
因以是名其堂。
戒叔与余游甚款,所居同里,未尝三日不一见颜色。
相见必把酒笑歌,杂以谐嬉,甚而不能禁,则戒叔辄令席曰:「请以诗法行酒,可乎」?
乃赋以题,已而皆寂然,则又抚掌大笑而罢。
一日谓仆:「吾堂成名,其为吾记之」。
仆谓戒叔曰:「食羊枣者固有味,嗜昌𤢜者其谓何?
人之所好,初亦何常之有哉?
今戒叔以其所有,将推而行之,以利于世乎?
将卷而怀之以游于虚乎?
将藏之其身而待时以动乎?
将突梯脂韦以从俗乎?
将滑稽诙谐以玩世乎?
将乘坚策肥而为陶猗之富乎?
将啜菽饮水而为颜原之贫乎?
是必有一于此矣」。
戒叔笑曰:「我非鱼,固不知鱼之乐,然而世俗之好,大略不过名高利厚耳。
蔡伯喈风流雅尚,为人物之冠冕,其高风直节亦足以激颓波而起疲软,董太师用事,十日之间九徙其官而不耻。
王浚冲神观清迈,自是风尘表物,践位鼎司,而积实聚钱不知纪极,至使天下目为膏肓之疾,悠悠者固不足道。
二子何人哉?
而犹屈首于奸人,甘心于货殖,乃知富贵之能移人如此。
夫人生而有欲,其情未有不著于物者。
虽其嗜好有不同,大抵皆牵于好恶之私,故未免于有累。
嵇叔夜之懒而好锻支道林之淡泊而好驰马,王子猷之旷达而好竹,王摩诘之高才而好画,是在数子宜若非其所好而终身乐之不衰,达者固以是病之。
然而与其徇世俗之好而不知止,孰若寓意于物以从吾之好,是其相去盖亦远矣」。
戒叔之持论若高而又与余善,可知其言之不苟。
余故喜述君言,因并记其相与之状,且知苏内相之言见于龆龀而验于数十年之后,为皆可书也。
宋故赵公墓志铭(并序政和六年八月 北宋 · 裴公辅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八八、《山右冢墓遗文》卷下、《山右石刻丛编》卷一七、《汾阳县金石类编》卷二上
公讳和,字子礼姓赵氏鄜州洛川县龙门乡中赵里人也。
高、曾而上,罹五季之乱,家谱靡记。
太父諲,父士元,皆隐德不仕。
世以服田力穑为业,冠乡户之甲。
公年未壮室,慨然有四方之志,一日谓昆仲曰:「勤劳稼穑,非我志也」。
由是悉付其产于宗属,奋袂大河之东,寓迹汾水之上,乐其人物蕃庶,井邑骈密,贸易经营,得遂其志,因而家焉。
自秦抵晋,谨身节用,不十数年,复预豪籍之右。
公善治家事,举措有法,于长上致敬,于朋友笃信。
闾里之人,无贤不肖,皆钦慕之。
晚节好恬淡,喜释氏,贫乏者哀矜之,又从而振贷之,非心怀恻隐,孰能至于是与。
于戏!
弥留寝疾,薤露俄晞,绍圣三年正月十九日终于家,春秋六十有一。
识者闻之,莫不相吊而哭之恸。
其配曰孙氏,贞规克顺,柔德惟明。
礼终妇仪,家叶母训。
二男:长曰润,历江淮京洛,为富商大贾,娶梁氏;
次曰津,克承父志,清慎守成,娶文氏。
一女,适清河张贵,继公而化。
孙男三,长曰杲,次曰棠,次曰柔。
孙女二,长适豪族张洪,次幼在室。
卜用政和六年八月丙寅之吉,葬于汾州西河大夏乡桥南里。
先期,子津请铭,以志幽隧,义不可免,直纪行事。
系之以铭曰:
天水赵公,秦川诞育。
治本于农,树艺五谷。
弃其田畴,委诸宗族。
经营四方,抵汾之曲。
未十馀,堂构复新。
仓箱浩浩,子孙诜诜。
拯济周旋,乐善随缘。
康宁富寿,保终天年。
古云孝行,生事死葬。
追远慎终,志其茔□。
地壹段,南北长贰伯伍拾玖步,阔伍拾捌步。
郝宣德□□□计地伍拾玖亩捌分伍厘,东至郝节推,西至谢大姑,南□□□,北至武弁内,自已围封,占贰亩半。
张天民刊。
枢密院检详文字鲁公墓志铭绍兴三年十二月 宋 · 张守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四、《毗陵集》卷一二
左朝奉大夫枢密院检详文字鲁公詹卒,季弟訔状公之出处行实、治历官寿,而其尊奉议槜李寓书南走三千里,问铭于闽粤帅张某曰:「寿宁行负神明,老失冢嗣,悲不克自胜。
唯是之平生载訔状不诬,得名世君子书之,则老人死且瞑,而不朽矣,君其宠嘉之」。
余念请之勤、言之哀也,敢不诺而铭诸?
公讳字巨山
鲁氏伯禽之后。
望出扶风,上世徙居秀之嘉兴,今为海盐人
曾祖延厚、祖惟辩皆毓德隐居。
父寿宁始遣子宦学,以公封右奉议郎致仕
公幼即警悟,乡誉晔然。
束书游太学,中崇宁五年进士第,授将仕郎扬州天长
用荐者升通仕郎,以劳迁文林郎,移苏州常熟丞。
邑事剧,公摄令,谈笑而办,民爱吏戢,豪右慹服。
郡人朱勔父子怙宠陵暴,而祸福州县吏于嚬笑之间,众皆媚承,公独不为少屈。
延安赵公铨辟府仪曹,以亲老辞归,铨授亳州
邑小讼简,治行益高,七邑之诉冤狱滞讼者,皆愿以属公。
部刺吏交列其才,凡十有四人,故相张公商英枢密王公襄、中书侯公蒙皆荐之。
丁内艰,服除始改宣教郎,拟知泰州海陵县,未行,监裁造院提举福建市舶
舶司远朝廷而多奇货,吏鲜自洁,商人亦困于侵牟,公私两敝。
公检身律下,一扫故习,岁入倍称。
会省提举官,以漕司兼之,估客挽留公,遮道涕泣。
漕臣张穆以吏能自高,亦叹公规画之善,还朝,复论市舶费寡而利不赀,官不可罢,从之。
提举两浙市舶,寻迁福建转运判官
建炎三年金人寇浙江明年春车驾幸永嘉
公慨然曰:「天子蒙尘,既不能捍祸难、护属车,而职在转输,宜具一日之积,以佐调度」。
乃同宪司裒一路经费之馀,得银八万两上之。
赐诏奖谕,且召赴政事堂,仍赐对,诏谕:「今秋议大举,器械未备,已属卿缮治甲胄数千,傥以时办,当不次擢用」。
公进曰:「陛下启恢复之谋,社稷大计也,至缮治器械,臣子当尽力,不足烦圣虑」。
退又白宰相曰:「修器甲易事耳,利害有大者。
闽去朝廷远,守倅多罢老,及自本路阙归吏部,州县多权官,苟媮蠹民,皆害之大者」。
于是得旨易守倅数人,还漕司,已拟官七十馀员,一路便之。
寻上所造铠六千联,宸笔称善。
建州范汝为反,怙险跳梁,官军失利,部使者多以招安为便,朝廷因遣谢向、陆棠抚之。
向、棠自谓汝为故部曲也,至则訹以美官,几幸有功,卒不得要领。
公累言向、棠憸人,养寇滋患,愿别遣大将击之。
既而贼果炽,向、棠助为声势,胁制州县,建、剑、汀、邵不逞辈和附蜂起,卒遣大臣宣抚,以神武军讨平之,而向、棠亦抵罪如公言
寻以籴谷募海舟,不扰而办,除直秘阁
公自以才结主知,益展四体、修职业,知无不言。
上轸闽盗连年,诏监司牧守条安辑抚绥、消弭盗贼、便民利物之计,公上疏,其略曰:盗贼滋多,由招安之非策。
安辑抚绥,在县令巡尉之得人。
便民利物,乞悉罢行户,以至发常平以平谷价,减上供银以宽民力。
上顾谓大臣曰:「鲁詹陈皆可行」。
于是县令巡尉衰懦失职,听易置而免行之,利及天下矣。
他悉如所请。
考覈财赋,未尝加横敛而用不乏。
至军兴,或不免于率贷,则约实费,柅吏奸,民不告病
始建贼之张也,朝廷遣贵将将万人入邵武,驻兵不敢进,邀取军须,威震一路,官吏跼蹐趋命。
公曰:「本不相属,何至尔邪」?
公事止移牒,遂大失将意,而忌公者从媒孽之。
既而将升制置使,裒军食益急,促公至军,人为危骇。
公即往白事,因曰:「朝廷倚制置办赋,而邵武馈粮未至乏绝。
今饷道梗,户知之,乃责漕臣飞挽他州以取赢,则某不敢爱死,恐终非制置利耳」。
将度不能屈,改容谢之。
然公自是归志浩然,卒以亲老求閒,除主管临安府洞霄宫,拂衣还家,若将终焉。
未几大臣有荐者,上亦简记,召为度支员外郎
凡三赐对,言切事机,不为甚高不急之论。
既迁检详,众自是用矣。
谒告归觐,俄被疾致仕,不数日卒,实绍兴三年某月日也。
官止左朝奉大夫,春秋五十二。
士大夫识不识叹息至于流涕。
公至孝,仕稍远庭闱,则不能一日安职,以故进取泊如也。
渊圣登极,以所赐绯鱼回授其亲,及谒告而归也,曰:「一班一级,不见其味,当复丐閒以终,老人意耳」。
晚学佛有得,病劣无一语及他事,忍死之言,拳拳于老人,可悲也已。
公颀然秀整,醇白宽厚,言动有法度,虽与孩稚语必尽诚信。
端人正士一见则契悦,而憸巧贪鄙之流疾之如仇。
家饶于赀,未始问出入,而于公藏则稽较精详,不容毫发欺也。
喜读少陵诗,以意笺释。
为文有理致。
所著诗十卷,杂文二十卷,奏议二卷,《吏役录》三卷,《杜诗传注》十八卷,藏于家。
娶范氏,故承事郎、直秘阁冲之女,尚书左丞致虚之侄也,贤能相其夫。
男一人,可封,捧公表贺上即位,命以官。
女三人,一先卒,二尚幼。
卜以三年十二月丙申葬于湖州归安县至孝乡高峰坞。
余既与公友善,而余兄之子许妻公之子,故得叙载其实,而系以词,曰:
才周兮德庞,表粹温兮里方。
万不试兮一出,玉垂虹兮兰芳。
入赞兮紫枢,睇云霄兮翱翔。
凤仪兮帝庭,暮鵩止兮君堂。
抱奇蕴兮弗施,袭长夜之茫茫。
苕之水兮清写,高峰之坞兮君归。
坎石兮幽扉,亘千载兮腾辉。
连江修县 北宋 · 黄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三六、道光《福建通志》卷一八、民国《连江县志》卷六
县廨惟前厅宏壮,昔令赵公所建也。
其馀廊庑房库仅蔽风雨,非所以为百里之镇。
予益加修完,自中门两庑、财库吏司,俨然一新。
堂下素卑,每积淫潦,复培其址,而环砌以石。
旁植果木十馀本,耦列左右,为讼者之荫息。
厅之后复修劝农阁,阁之东隅饰听讼堂。
厅之南有荷池,池之东创为书院。
复以馀赀外新县额,内辟燕堂,咸极华整。
上不费于公,下不取于民,不逾时而告成。
窃尝论今日之趋仕途者,其视去官为传舍,佥以公署为托宿之地,虽栋桡楹毁,方且坐视,苟延岁月俟代,至者复舍去。
是诚何心哉!
故予所至之官舍,虽一日必葺而治之,意者非止一身之安逸,其终始之心不替,盖将推己所欲以施于人耳。
后之人观者,毋以营不急之务而加诮焉。
啸堂集古录序 宋 · 李邴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三、《皕宋楼藏书志》卷五三
秦李斯以新意变古科斗书,后世相沿,益复精好,自汉、唐以来,能者不可概举。
唯钟鼎文间见于士大夫家,谓如《洗玉池铭》、《读书堂帖》,字既不多,往往后人依仿为之,殆无古意。
青社赵公东平刘公、庐陵欧阳公,三家收金石遗文最号详备。
独鼎器款识绝少,字画复多漫灭,不可考證。
及得吕大临赵九成二家《考古图》,虽略有典刑,辩释不容无舛。
晚见《宣和博古图》,然后爱玩不能释手。
盖其款识,悉自鼎器移为墨本,无毫发差,然流传人间者,才一二见而已。
近年好事者亦刊鼎文于石,从而辩识,字既失真,而立说疏略,殊可怪笑。
予方恨近时字学不修,秦、汉书法尤为坏散,人皆出意增损,取美一时,略无古人浑厚之气。
一日,予故人开国长孺之子王俅子弁见过,出书二巨编,皆类钟鼎,字甚富,名《啸堂集古录》,且谓予曰:「不揆,留意于此久矣。
自幼至今,每得一器款识,必摸本而投之箧。
积三十馀年,凡得数箧,则又芟夷剪截,独留善者编次之。
其志犹以谓未足也,他日再获古文奇字,即续于卷末,将示子孙,永为家宝」。
予与长孺同师、同舍、同乡閞,又为同年进士,两家契故甚密。
子弁幼警悟,不类常儿,长年好学工文,乡先生皆称异之。
又精于古字,四方人士以绢素相求者,门无虚日。
予既喜故人之有子,复熟观此二编,大慰平昔所愿欲而不得者。
子弁欲予文传信将来,予欣然为叙卷首,而归其书云。
云龛小隐李邴汉老序。
按:《啸堂集古录》卷首。四部丛刊续编本。
赵公普降官制 宋 · 刘才邵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杉溪居士集》卷五
敕具官赵公普:涖官奉法,当务公廉,纵吏自私,罪不可贷。
镌官二等,聊以示惩。
祗服隆宽,益思循省。
可。
宋故中大夫龙图阁待制致仕丹阳县开国子食邑六百户光禄大夫少师洪公中孚神道碑乾道二年 北宋 · 刘岑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四、《新安文献志》卷七三、道光《休宁县志》卷二○
徽宗皇帝敕:「朕惟石敬瑭以燕云十六州赂契丹二百年矣,今海东圣主兴,十五年间尽有其地,即帝位,称大金
遣人来海上,约夹攻,许以燕云之地归我。
密诏尔河北诸帅经略之」。
诸帅竞以燕云吉语告,独显谟阁学士真定路安抚使、兼知成德军府事洪公中孚极论其不可,且曰:「臣游边久,熟知燕人情状,质直尚气义,少文华。
因曩时辽主洪基用其相刘六符之言,大蠲燕云赋,辽虽弱,其民心不忘也。
朝廷与辽人通好久,一旦欲与大金共覆灭之,于理安乎?
恐灭辽之后,大国不易之事也」。
凡数百言,言皆切至。
会遣中贵人谭稹来议,公曰:「为此谋者国之贼也」。
大不乐,竟劾公,使奉祠去,降待制,又夺之。
时政和六年也。
后四年,复待制、知扬州
岁大旱,飞蝗蔽空,公来之夕雨。
朝廷方尚道士林灵素横盛,其徒自东南以巨舟重载过淮阳水,时辄启闸,闸吏不敢谁何,公廉得之,皆致之法。
俄以直学士提举南京鸿庆宫,归许昌
宣和末河北京东盗起,张仙为最,上命公以礼部尚书抚谕之。
中人李彦西域事于许昌,素不快公,闻仙欲降,遽以大夫刺史锦袍金带与之,既夺其功,又诬致公等以罪,于是属吏皆付开封狱。
公乃请老,得龙图阁学士提举亳州明道宫
不旋踵夺职;
狱竟,又夺一官,停于家。
顷之北方兵起,自燕云赵冀而来,直抵京师,以城守李回
劳军河上,见公许昌,公力言京师不可守,不能用,乃叹曰:「遁尾厉,吾其归故乡乎」!
遂南下抵钱塘
禁卒陈通判提点刑狱周格,甚张,公奋然以祸福譬晓之,卒不敢肆掠。
事平,乃还居徽州休宁
建炎二年冬祀大礼,复龙图阁待制致仕。
绍兴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终于里第之正寝,享年八十三。
累阶至中大夫,爵丹阳县开国子食邑六百户,遗表特升四阶,大礼赠光禄大夫,进赠少师
公讳中孚字思诚
高曾以来皆隐居不仕。
考讳文演,以子贵赠金紫光禄大夫
金紫教子甚力,公能承其志。
幼颖悟,读书一过不忘。
十四为乡举首选,避先进而居第二。
游太学,藉藉有声称,神宗已知其姓名,当时名流如苏东坡亦与之厚。
元丰二年进士,起家将仕郎试秘书省校书郎黄冈
邻盗张韬以三辈扰境上,久不获,公单马出境,追及,发三矢毙之。
连丁永嘉夫人、金紫忧。
元祐四年成都簿,碉门蛮叛,帅以属公,即日度笮桥,呼酋长慰抚,使归命,人谓公胆大于身也。
以荐改宣德郎,知蜀州新津襄州光化县通判代州河东漕。
属近臣荐公文学政事,召对便殿,论钱币源流及河东用度,上是之,命提举河东常平
岁省大司农亿万费,增秩改转运判官
奏计及郑州,闻夏人入寇,即日还治所,密旨令节制行军,深入贼境,六度无定河。
会诸将议城银州,事已,按辔徐行,鼓吹道从以还。
归奏,除直龙图阁
转运副使,锡三品服。
经营慕奈城,入他界三百里,夜半至城下,览山川密图以闻。
熙河新边乏用,以馀金五百万助之,上喜,谓得刘晏矣。
改漕熙河兰湟路转运副使,进集贤修撰,兴鼓铸,榷酤市易。
安西产米地,博籴厚赏,募边运清乐,不拘常格,人乐从之,虽漕潢二水深浅,竟不以为难,边乃无乏忧。
枢密院创崇威、崇锐两军,邂逅入对,极论国家养兵已多,而又增新军,费何从出?
上悟,遂罢之。
湟、鄯、廓皆极边,行苦剽掠,创烽台,置传立石要害处,以閒田给候人使自耕,边患遂息。
清河东戍卒代兰州坐团者,给铠仗,使遇贼得自击,置通州、通津二堡以扼其喉。
七宝山产金银铜锡雄黄等甚富,或劝兴废以助国用,公曰:「是足以启敌人心」。
青唐内附,公夕出宁州,夜半至宣威城,过铁葫芦,酋长遮道献牛、酒,公知人情无他。
入奏,进显谟阁待制,升都转运使
上知公中立不倚,劳问甚厚,公顿首谢。
公自以受上深知,每论人情利害、人才能否,皆无隐衷。
上几欲授以政,辄有阻之者。
公闻而叹曰:「我虽不作宰相,然亦不过岭矣」。
既行,上命宣慰青海,丙灵族帐名酋罗拜道左听诏,且乞佛像以十数,公因留诗青唐古寺壁间。
召为户部侍郎,又以待制开德府
时方受八宝礼赐如南郊,有司告乏急,召入户部
京师三十里,使促入都堂议,公命吏曰:「赐已备,宜以闻」。
吏惕息不敢书,虽尚书亦然,公独奏,果无缺。
吏畏公聪明,思有以中之,白开封吏庇郑伸逋负不追者,公曰:「后父之外别有郑伸邪」?
吏战栗语塞。
夏人赍金玉宝货来求售,公坐驿中使廷见,彼曰:「我虽微,亦使人也」。
乃遣译谕曰:「尔以货来,直贾耳,何使为」?
于是酬其半。
夏人谓无戏我,公曰:「往者回鹘入贡,道而境,掠其赀而有之,旧故俱不问,尚敢校邪」?
始得公姓氏,惊曰:「初不知河东老子也」!
拜而去。
上喜,以诏褒之。
一日论陕西茶马课不登,上谓:「神宗岷山一垛可易一马,厩中未尝告乏。
数倍矣,马不致,奈何」?
公曰:「蕃部日饮酥乳,恃为命,若稍重茶禁,不急于马,则马自至」。
解州盐池岁供八十万,池坏,始行东北盐,岁得三百万,而议者欲复解盐。
公曰:「解盐非暴以烈日,鼓以南风不可成。
今厚灌水以积成之,味苦而不可食。
中外已便海盐之甘矣,其肯即之乎?
若推广东北之法,岁入何啻三百万哉」!
后卒如议。
顷之,以病告,得徽猷阁直学士河东路经略安抚使、兼知太原府
夏人重兵压境,来议地界,公饬诸将宜乘便掩击,贼皆遁去,且移书来罢议。
久之移颍昌府,复帅太原,徙真定
过阙,荐可任都司版曹者十馀人。
讨论明堂制度,俄充京兆府路安抚使、兼知永兴军
入觐,言军政之弊甚力,又言:「祖宗待遇近臣,优礼貌,责报亦不轻。
身在远外,闻朝廷政令有不当辄极论之,虽大臣台谏亦莫敢妄议。
熙宁以来,政事一变,自庙堂大臣、侍从台谏绳以法度,使不得措一辞,治忽皆不闻。
近又升走马承受廉访使者,以监外台,虽安抚、转运使皆不敢谁何。
部吏苟且蒙蔽,不可胜数」。
上称善久之。
复守颍昌提举嵩山崇福宫,知东平府,再移真定军。
城寨近山,多大木,百年矣,北伐有期,公请削山峻堑以防不虞。
未报,公已去。
后北兵入塞,果由此道。
呜呼!
承平百馀年,习熟软美语相容悦,当时近臣肯不顾身而言得失如洪公者,几人哉!
宣和五年将得燕,岑亦从公后,时辽主军瓦桥待报。
辽之臣王芮来童贯军中,乞燕云之地存辽祀,且为朝廷屏蔽,不听。
芮曰:「吾国以骑射为生,尚不能制西夏,况中国以礼义治者邪?
纳忠而不我用,两国之祸未艾也」。
恸哭而去。
初,寮寀尝命岑作奏,乞罢此役,疏上,亦不报,惜乎!
公以绍兴庚申十一月葬挟山,后二十七年岁在乾道丙戌,季子汇为抚州军事推官,以书来告曰:「先君墓木拱已久矣,碑铭尚缺然。
知先君旧事可以告者,非杼山而谁」?
于是为不辞而铭之。
公配福国夫人程氏,前二十五年卒。
子男五:知微、知彰,早丧;
知柔,以右承奉郎河东提举坑冶铸钱,兼经略安抚司书写机宜文字,卒于官;
知彝,今为右朝奉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
知汇,为抚州军事推官
女二:长归左朝散大夫通判亳州刘勋,次夭。
孙男六:邦彦右从政郎、保康军令;
邦杰右承务郎
邦㢋,右迪功郎襄州谷城
邦廱,右迪功郎保康军节度推官
邦膺,右迪功郎舒州太湖县主簿
邦应,荐未命。
孙女四:长适左承议郎尚书比部郎官陈祖言,次适右迪功郎赵公俨,馀幼。
公上世贯青州北海,在国初为潍州
后徙下邳,今淮阳军
十一世祖经纶,仕唐德宗时黜陟使,议罢方镇侵兵,朝廷恐召乱,左迁宣观察使,因家焉,遂为休宁人
铭曰:
七朝之英,南国之灵,忠烈驰声。
蜀汉翱翔,将命朔方,慰彼西凉
乃作六州,如古诸侯,齐晋之俦。
时方取燕,公独慨然,抗疏叩天。
秉心刚忠,会不我从,气干圜穹。
丧斯若人,将四十,乃求坚珉。
刻此诗声,以表高茔,以告昆仍。
赵公悦责官制 宋 · 王洋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六八、《东牟集》卷八
官吏之置,本欲为民;
租税之输,适滋其扰。
聊镌一级,以示薄惩。
往思厥愆,尚体宽典。
记白朱砂1151年 宋 · 郑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九、《北山文集》卷二五 创作地点:广东省肇庆市封开县
封有民郭生者,病寒瘴,治久不愈,气血凋耗,日覆重衾,压以铜钱五千重,仅免振掉。
室中无昼夜然火,不知温,盖垂死矣。
道士过,投丹一粒,不移时,病者令彻钱不用,又少顷去火。
翌旦再饵一粒,起而食饮如常。
或问药于道士道士曰:「此白朱砂也」。
「方可得乎」?
道士笑而不应。
去年来自湖北,随行僮三人,瘴杀其二。
馀一人汪举,虽脱命鬼手,然毒沴不去,气血之枯,大率与封民无异。
宛转从道士得一粒,亲手投之,踰夕而苏。
太守赵公元信,一日欣然谓予曰:「道士肯以方授我矣。
如方治药,药成,吾家有喘满病弥年者,试以投之,喘随药定。
欲再煅一炉,愿得公證明」。
予许之而往观焉。
自旦起火,抵暮火尽,鼎冷药色如雪,相与滴水成圆,若珠玉之走槃,又经数火,益晶明可爱。
呜呼异哉!
元信处心忠厚,视人疾病如痛在其身,今得其方甚真,岂天以活人之功畀之耶?
虽然,世固多异病,亦未尝无良药,药当病,则足以起人死;
良药误投,亦可以伤人之生。
愿公秘方慎与,凡与之药者,必告之曰:「汝所苦如封民,则吾之药为司命矣」。
鼓山长老 宋 · 释宗杲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三一、《大慧普觉禅师语录》卷三○
专使来,收书并信香等,知开法出世唱道于石门,不忘所从来,为岳长老拈香,续杨岐宗派。
既已承当个事,须卓卓地做教彻头彻尾,以平昔实證实悟底一著子,端居丈室,如担百二十斤担子从独木桥上过,脚蹉手跌则和自家性命不可保,况复与人抽钉拔楔救济他人耶!
古德云:「此事如八十翁翁入场屋,岂是儿戏」?
又古德云:「我若一向举扬宗教,法堂前草深一丈,须倩人看院始得」。
岩头每云:「向未屙已前一觑,便眼卓朔地」。
晏国师不跨石门句、睦州现成公案放尔三十棒、汾阳无业莫妄想、鲁祖凡见僧入门便转身面壁而坐,为人时当不昧这般体裁,方不失从上宗旨耳。
沩山仰山曰:「建法幢,立宗旨,于一方五种缘备,始得成就」。
五种缘,谓外护缘、檀越缘、衲子缘、土地缘、道缘。
霜台赵公是汝请主,致政司业郑公送汝入院。
二公天下士,以此观之,汝于五种缘稍备。
每有衲子闽中来者,无不称叹法席之盛。
檀越归向,士大夫外护,住持无魔障,衲子云集,可以趁色力未衰时,频与衲子激扬个事。
垂手之际须著精彩,不得莽卤。
盖近年以来,有一种裨贩之辈,到处学得一堆一担相似禅,往往宗师造次放过,遂至承虚接响,递相印授,误赚后人,致使正宗淡薄,单传直指之风几扫地矣,不可不子细。
五祖师翁住白云时,尝答灵源和尚书云:「今夏诸庄,颗粒不收,不以为忧。
其可忧者,一堂数百衲子,一夏无一人透得个狗子无佛性话,恐佛法将灭耳」。
汝看主法底宗师用心,又何曾以产钱多少山门大小为重轻、米盐细务为急切来?
汝既出头承当个善知识名字,当一味以本分事接待方来,所有库司财谷,分付知因识果知事分司局令掌之,时时提举大纲
安僧不必多,日用斋粥,常教后手有馀,自然不费力。
衲子到室中,下刃要紧,不得拖泥带水。
雪峰空禅师顷在云居云门相聚,老汉知渠不自欺,是个佛法中人,故一味以本分钳锤似之。
后来自在别处打发,大法既明,向所受过底钳锤一时得受用,方知妙喜不以佛法当人情。
去年送得一册语录来,造次颠沛,不失临济宗旨。
今送在众寮中,与衲子辈看,老汉因掇笔书其后,特为发扬,使本分衲子为将来说法之式。
若使老汉初为渠拖泥带水说老婆禅,眼开后定骂我无疑。
所以古人云「我不重先师道德,只重先师不为我说破,若为我说破,岂有今日」,便是这个道理也。
赵州云:「若教老僧随伊根机接人,自有三乘十二分教接他了也」。
老僧这里只以本分事接人,若接不得,自是学者根性迟钝,不干老僧事。
思之思之。
东岳行宫记大观元年 北宋 · 蒋安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四七、《延祐四明志》卷一九、《四明图经》卷一○、《四明文献考》第一○九、二四六页
四明属邑六,独昌国居重海大洲中,视他邑最为僻远,部使者按视,罕及其境,传檄往来,趣期会簿书而已。
初,邑之未建,隶籍于鄞,度越既险,民之利病休戚有不得告者焉。
熙宁间荆国王文公始请建邑,逮今四十载矣,更令佐以十数,然流风善政,不可悉举。
顷则有延平陈公戬、建安章公邦献、今大梁赵公君竑受命为宰,而南康李公恕实为之佐。
下车以来,诹询民瘼,弊者革之,蠹者锄之,政适其平,人用不争,年谷告丰,邑遂大治。
邑之老聚族而谋曰:「我曹生长太平,不见兵革,幸值明天子惠我以贤令、佐,矜老而恤孤,养病而葬死,虽父母之恩,不厚于此。
我闻东岳之神,实祐我宋,阴福吾人,盍相与尸而祝之,以祈吾令佐富寿康宁乎」!
于是翕就应者如响。
父老占之,少壮营之。
运土于原,度材于山。
深殿覃覃,脩廊阴阴,其直如绳,其平如砥,其高如轩,其张如翼。
垩以白盛,饰以丹雘。
春秋岁时,以祀以享。
若有神物来游。
其间宫始造于元符三年四月,落成于大观元年五月
郡人蒋安义为之文曰:
濒海之东,龙涛匝空。
杯浮土封,为明附庸。
两山中分,屹立嘉门。
雷吼电奔,控潮于鄞。
壤绝势孤,摧舟畏涂。
束手庭趋,听于大夫
二公之来,天锡雄材。
却除氛埃,雾辟云开。
政道其平,安澜不惊。
和气充盈,庶绩以成。
斯民无忧,聚族而谋。
以祈以求,报之公休
稽首岳神,体圣蹈仁。
手斡洪钧,下临斯人。
乃咨群工,作为行宫。
子祈公,寿考来同。
席捲榛荆,岩岩百楹,涂以渥青,周以层城。
春秋岁时,祭祀祷祠。
旨酒纯牺,馈饯有仪。
匪豆匪觞,明德之将。
神之来翔,降福穰穰。
苍山之巅,石完而坚。
勒此文焉,垂千万年。
(原作官,据四库本改)使待制舍人赵公挽诗 其一 宋 · 李弥逊
五言律诗 押阳韵
秀出青徐野,风移邹鲁乡。
家声齐,人物到轩黄
漫士从三已,危机付两忘。
并游无此老,谁与共行藏。
(原作官,据四库本改)使待制舍人赵公挽诗 其二 宋 · 李弥逊
五言律诗 押尤韵
曲突深时虑,长裾鄙世流。
无书来北阙,有意在东周
旷远嵇中散,疏慵马少游
长松想风表,千古閟山丘。
(原作官,据四库本改)使待制舍人赵公挽诗 其三 宋 · 李弥逊
五言律诗 押微韵
忆昨司青琐,公时对紫薇
午轩评谏草,晓殿缀朝衣。
金石平生契,人琴此日非。
白头情易感,无泪与君挥。
太平道院新造三乘小像记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六、《竹溪先生文集》卷二二
岳阳节度使西外宗正赵公端礼于太平道院新造三乘小像,以释迦如来居中,弥勒在左,无量寿在右,面如满月,身相端直。
优钵昙华为菩提座,六大菩萨慈容粹和,普陀大士无畏自在。
复有住世十六大阿罗汉,各以愿力现诸神变。
复有四大天王,威德坚忍,却诸魔事。
复有二金刚神,勇猛可怖,守护正法。
复于别龛示现旃檀端相如来,巍巍堂堂,如星中月,宝华庄严。
幢盖间错散诸香云,弥覆其上,恍如灵山一会,正在目中。
公初以绍兴己巳三月得无量寿旧像于太平主僧了心,极爱重之,涂以金碧,粲然一新。
不踰月,有持弥勒与六菩萨至者,即以万金易之。
于是始有求中尊意。
明日宗长乃以来献,既喜且骇。
其后每有所求,应念辄至,若有神授,至七月毕集。
是诸众像纯以紫金旃檀宝香所成,工巧之妙,侔于造化。
或有损缺,为补治之,或有残剥,为粉饰之。
小大修短,各中规度,如出一手,有目以来,所未尝见。
四众瞻仰,莫不惊叹,此大奇特希有之事。
我观往昔诸佛出兴于世,皆以一大事故,普为人天宣说妙法,作诸胜因。
华严界中七处九会,其它或在耆阇崛山,或在室罗筏城,或在给孤独园,不可胜举,皆是时节因缘。
今百年废坏之馀,一旦复聚,与正法时了无二相,殆非偶然。
以公直心为德,具众善根,于宰官中作大方便,是故三乘同时出现,咸欲使公睹兹殊异,发菩提心,悟此色身如芭蕉坚,观诸妄境如境中像,了无一法,是真实者。
离世间乐,安住法乐,渐次精进,至安乐国。
见者闻者,同證此道。
普现居士作是语时,不唯此会诸法中王,乃至一邻虚尘所现亿万世界,河沙诸佛皆共赞言。
如是如是。
重修永新县儒学记绍兴十五年十二月 宋 · 尹躬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二二、雍正《江西通志》卷一二五、乾隆《吉安府志》卷一七
永新,古县也。
唐制:郡县有学,学有孔子
永新之学盖始此。
至咸亨中,营庙而已。
我朝庆历间,诏县士满百人得立学及庙,厥后教养之制有加而无已。
崇宁间徽宗颁舍法于天下,作新人才,县学岁时校艺,升于州学,粉袍竞集,于斯为盛。
建炎初,戎马交骛,解脱干戈之不暇,学宫灰烬,士鼓箧莫适。
绍兴八年赵公不愆为宰,还集散徙之民,亟其乘屋,比比可观,公庭门关,相次以立,于是与士议建学宫。
未几,殿堂斋庑、厨库门屏悉具,塑先圣、先师、十哲像,绘七十二子之徒,生员诜诜,俎豆布列,复见太平仪礼。
及牛公宏代至,览学西偏,尉司门偪,东庑二斋,未足容众,且东西不可无称,于是欲改作而未遑。
今上绍兴十四年,下诏兴大学,议复天下舍法,县皆葺学养士。
提刑文提举学事,躬,永新人也,备员末属,得图其地,从容为言之,请以学之东圃易尉门,增置二斋。
矧尉门偏西,今适中,使各得所。
公忻然可之,遂闻于朝,即日命县按图鸠工。
四斋相望,既广且正,中外焕然一新,而赵公之绩、牛公之志,于是并获成焉。
牛公命躬为记。
大江之西,山高水深,吉为之最。
义山直南,叠嶂千层,绵延百里,川流秀澈,万折皆东,异材世出,史不绝书。
姚元之牛思黯刘冲之,皆后先相踵为相,下此殆无论已。
冲之,世永新人
按史,元之硖石人
思黯仆射奇章公后,安定鹑觚人,二公固寓迹于邑者也。
今县东有古墓,世传元之母葬焉;
北有聪明台,元之筑舍其上,览山川胜概,以博通群籍,下笔成章。
思黯之祖,自交、广罢官,旋至郴、衡间,为土寇所掠,方幼、与母获免,避入邑西乡
逮长,与母舍元之故基,积十馀年,成学,工文。
母卒,葬才德乡大学里。
寻游长安,第进士第一
武后睿宗玄宗朝,元之三为相,穆宗文宗时思黯亦再为相。
冲之进士第二仁宗朝由工部侍郎参知政事,拜中书门下平章事
世之相去四百馀年,而三相继盛,非邑山川之为助与。
牛公即思黯之裔,其家谱亦载之。
夫古者以乡三物教万民,而六德、六行、六艺皆教之所有事也,然必以圣人为教学之极。
所谓学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又岂特区区事名利计哉!
士能体此而进之,期至圣人之于天道,则继三相而为社稷之臣,亦其馀事,此自然之明效也。
姑刻石于堂以俟。
绍兴十五年十二月
按:同治永新县志》卷一三,同治十三年刊本。
重修仙君庙□□记 北宋 · 吕直夫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四、《偃师金石遗文补录》卷一一
□□之趾,□□□□□□□□□□□□□□乃□周王子修□□也。
□□□□□□□则□□列仙簿具载,质诸石刻,则唐圣历所□□碑存□□□岁□□□□□者人所共知,惟是近时祠宇之葺,修奉之功权□者或□掠□□□□记诸□□其□间道□所立碑石,重修大殿记也。
乃谓西都分宪赵公天圣四年谋作大壮,首□资用,及率吁里人吕某等相与佽助,此不可不辨也。
庙经五□□□□崇弗栋弗宇,勒为□棒真像俨,石室是庇。
天圣中我祖正议公方□□立殿□福地,慨然有修奉志。
遂损家资数千缗,经营大壮。
自殿及□,乃基乃构,晨夕□归,身躬其劳,寒暑弗渝者四载。
鸠工于丙寅,而落成于己巳
乡人之助者四人而已。
厥后镌石纪功,指为率吁佽助,我祖亦弗之辨也。
然勤诚之笃,有感于先庙之将成,一日凌晨□□□公独往祠下,行踰半山,云雾晦塞,遂休于石,恍若梦寐。
有人告之曰:「畀汝一子,以兴汝家」。
既而遂至庙庭,□甘露凝莹如珠。
自仙君真像至于□□仙官□□沾缀。
移时露晞照彩,□无少□渍迹。
明年庚午,实□□先方通奉公祖□□人张氏不就馆者一纪,而越岁果符神告。
嘻□异哉!
□□□公□□起家,一举登第,历官五十载,□少玷缺,三守方州,皆以仁惠□□□□□□□三□□□之泽,禄及□人,而子孙之□朝绂、名桂籍者于今三世,□□□□□□□□□□之□,在人者不可伪;
作□之实,在神者不可□即阴□□□□□□□□□□□功昭然□不可秘者矣。
□徒以权势之炎,掠□□以为已□□□□□□□□□□□□□□□□□□未申□□□俸泉资里人以修院□□宣和□□□□□□□□□□□□公大□□□庙庭诚契,遂具虔心崇奉殿宇□□□□□□□□□□□□□□□□而新之,载□□□而祠下焕然□□念□祖□□□□□□□□□风□愧□□□□于斯遂率族人,出泉□工绘□□□□□□□□□□□庄严洎仙官众□两廊壁凡三十间,并□栏楯以严护之。
丹宇既施,□□□□□□□□□□□□容□□□□举手于缑山矣。
□既告成,因纪岁月。
□我祖□□□公之功□□可不□而明之,遂摭其应报之实,刻之碑阴、以告诸来者焉。
时宣和□□□□□月望日,朝散郎、前提点衢州兴道观、赐绯鱼袋吕直夫
开修洪口石渠题名记大观四年九月 北宋 · 蔡溥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八九、雍正《陕西通志》卷三九
永兴军耀州六县民田,旧资白渠灌溉之利。
历时已久,泾流寖低,渠势高卬,不能取水。
乃岁八月,六县率夫数千,集良材,起巨堰,堰水入渠。
至明年四月,去堰,所溉田则二千顷。
然堰成辄坏,或数月坏,故兴修之功,要为文具,而民无实利。
大观元年,今秦凤路经略使穆公侍郎京太府少卿出使陕西宣德郎范镐、承直郎穆卞因言开修洪口石渠之利,穆公具闻于朝。
提举永兴军等路常平等事赵公佺被旨相视,具陈可成之策,朝廷从之,遂命赵公总按渠事。
初议凿石与泾水适平,然后立堰以取水。
赵公谓立堰当为远计,乃使渠深下水面五尺,则无修堰之弊,而利溥且久。
既终功,凡石、土渠共七千一百一十九尺。
石渠北自泾水上流,凿山尾,南与土渠接。
初料一千四百二十五尺,其后土石接处,发土见石,乃展一千七百一十六尺,通计三千一百四十一尺。
上广十有四尺,下广十有二尺,浅深随山势,其最深者三十八尺。
分隶六县,会工四十六万二千九百一十三。
料工之始,视石之坚柔,定以尺寸为工。
其下石顽,攻不中程,乃增工二万七千九百五十三。
石渠之工总四十九万八百六十六。
二年九月工兴,四年九月毕。
土渠北自石渠口,东南与故渠接。
初计六千四百五十九尺,而所展石渠既已省一千七百一十六尺。
其后接故渠处土杂沙石,随治随坏,度不可持久,乃即其右开横渠二百尺,与故渠合,地脉坚实,功简而径,又省旧所治渠九百六十五尺。
实计土渠三千九百七十八尺。
上广五十尺,下广十有八尺,浅深随地形,其最深者七十五尺。
分隶六县,会工二十一万一千八百一十六。
泾阳三原高陵所隶有石棚隐土,下厚或一丈,或七尺,八尺,乃损土工一万一千八百一十一,而增椎凿之工四万七千九百七十九。
凡土渠之工总二十六万七千九百八十四。
二年九月工兴,四年五月毕。
渠成,惟石渠依泾之东岸,不当水冲,乃即渠口,而工入水,凿二渠,各开一丈,南渠百尺,北渠百五十尺,使水势顺流而下。
又泾水涨溢不常,乃即火烧岭之北及岭下因石为二洞,曰回澜、曰澄波,限以七尺;
又其南为二闸,曰静浪、曰平流,限以六尺,以节湍激。
渠之东岸有三沟,曰大王沟、小王沟,又其南曰透槽沟。
夏雨则溪谷水集,每与大石俱下,壅遏渠水,乃各即其处凿地陷木为柱,密布如棂,贯大木于其上,横当沟之冲。
暑雨暴至,则水注而下,大石尽格透槽之口,与石棚接,如此已无患。
馀二沟则凿渠两岸,比大木覆其上,沟水入于泾。
又其东且十里曰樊坑,当白渠之南岸。
其北直大沟,沟水涨则岸坏,与渠流俱溃;
壅之则渠不能容,而下流为田患。
乃叠石为渠岸,东西四十尺,北高八尺,上阔十有七尺。
南石尾相衔而下四十尺。
沟水至,则渠之所受满其堤而止,其上泄馀水以注坑中,与泾合。
土石之工毕,于是平导泾水,深五尺,下潟三白故渠,增溉七县之田。
一昼一夜,所溉田六十顷,周一岁二万顷。
大观四年九月朝散大夫、专管勾永兴军耀州三白渠公事、都大提举开修石渠飞骑尉蔡溥记。
按:《长安志图》卷下,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又见《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五一九、山川典卷二五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