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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公塘记 南宋 · 王宾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三一、雍正《浙江通志》卷六一、乾隆《温州府志》卷一二
绍兴十五年四明赵侯敦临来令乐清
当政事委靡之后,仓库窘匮之馀,悉以严治,民始惮之。
于是躬晓夕之勤而狱讼无滞,革奸蠹之弊而财赋有羡。
未几,民翕然称焉。
侯实志于民而喜勤事者也。
兹邑素陋,市井萧条,官寺颓圮,左顾右盼,戚戚不自安,乃尽心其间。
一举而狱讼新,再而学校新,三而馆舍新,以至桥梁道路无不缮治。
意其事锐民劳,尝以言抵之,且询诸来者,则曰一钱不以取民,而皆出于公帑,财市于山泽,售佣于游惰,不日而成,民无谤讟。
开县界两溪,群山环绕,雨暴至则水无所泄,溢流于市廛,公私患之。
熙宁庚辰,令管君滂始于东溪为石塘以障之,导水自塘南入于海。
越十有八年,民无水患。
元祐丁卯,塘坏,令汤君又因旧葺之。
越二十年又坏,及今不葺者四十年矣。
顾兹事未易办,异时霖雨,一邑尽洿池,上下相视而莫克有为。
侯来之明年六月,乃修筑之。
凡长一百五十丈,广一丈五尺,高称之,为工五千,费财百万,益壮固于旧。
耆老或以言,旧塘当县左臂,所捍才三之一,若东自溪桥而上至望来桥,西循溪曲而南至迎恩桥,剪棘除秽,增庳培薄,俾皆为塘,则阖境均无患矣。
侯曰:「唯」。
遂因馀力亟成之。
合东西四百丈,规模而工倍,且为通衢其上,以便往来。
塘之将成也,偶风雨连日不休,俗谓之风痴,有以制水,故得不泛溢。
民皆叹息啧啧,德侯之惠,因榜其新曰赵公塘云。
夫利害近在目前,历许久而不治,伊谁之咎?
呜呼!
县令寄百里休戚,其责实重,正当兴利除害,宁忍坐视邪?
然贪墨者势有所不敢,巽懦者材有所不至。
间有属意于其间者,或日力不暇给。
盖按察之烦络绎于道路,文移之峻急速于星火,方且拱手下气,奉承惟谨;
甚至下更走卒,持半纸檄直前,亦颉颃作气,势不可禦。
以故为令者率皆捃拘无憀,其于革弊起废,立事建功,岂不戛戛乎难哉!
侯能自立,贤矣。
子贱单父,上或不察,至乱其政而数责其善,于是请二史与俱,使书而掣其肘,因以动悟之。
子产为郑,与忠俭而毙泰侈,一年民欲杀之,三年民欲其不死。
今古虽殊,人情大不相远。
信夫,为善者人未必知,而爱恶反覆,尤世途之常也,要当自信而力行之。
孟子曰「强为善而已矣」,赵侯有焉。
宾昔与侯同舍且同年也,敢书而不辞。
按:永乐《乐清县志》卷六,天一阁藏明代地方志选刊本。
诸暨湖田为民害奏乾道四年八月七日 宋 · 史浩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九、《宋会要辑稿》食货六一之一一九(第六册第五九三三页)
比蒙圣恩,特遣中使到臣属州,访问水涝去处。
已即时具奏去讫。
臣为郡无状,使旱涝失常,上贻圣虑,不胜惶惧。
臣比差官检视,惟诸暨湖田被水,民间禾稻皆以淹没,至有拆毁屋宇,出卖家具,欲为逃亡之计者。
盖恐将来税赋,有司或不加恤,不得不出于此也。
臣遂急差观察使赵公遇星夜前去覆视,仍出榜尽蠲全税。
其被水之家,借支义仓振恤,使不至于流移。
伏乞稍宽顾忧。
臣所领州为县有八,其他七县皆报大稔,惟诸暨天台四明、宝婺数百里山谷之水,止有钱清一江以泄之,古人于县之四旁立七十二湖以潴此水,故无泛溢之患。
岁久,所谓七十二湖者,人皆占以为田,遇雨皆归七十二湖,侵损所种之苗。
然则非水为害,民间不合以湖为田也。
是故诸暨为县,虽四方大稔,时和岁丰,常有流离饿莩之忧,深可悯怜。
今湖田不可复,诸暨湖田之民岁岁怀忧,人人受害,不敢以不告。
按:光绪《诸暨县志》卷四,宣统二年刻本。
江南西路安抚制置使厅记 南宋 · 黄彦平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七七、《三馀集》卷四
汉于《禹贡》扬州之域建豫章郡,至隋乃曰洪州
唐乾元初洪州江西观察使治所,开成中镇南军节度
国朝州县镇名兼汉、隋、唐之旧,而守臣钤辖虔、吉等九郡,故仍为江西会府
建炎己酉,北骑渡江,府第烬于兵,久未遑复也。
绍兴癸丑夏大丞相赵公建康易镇来洪,安抚制置十州之地,养民训兵,禁奸掩骼,礼贤劝学,通商阜财。
流逋悉归,庐舍继葺,度工籍费,次及厅事。
会召还,而徽猷阁直学士胡公实继其任。
陛辞之日,上以轻徭薄赋、使民安业为训,公拜受命。
至则榜「民安」之语于便坐之堂,天威不违,罔敢失坠,清心省事,百废自修。
明年闰月己卯厅事成,力不役齐民,财不侵省计,俭不至陋,壮不至侈,大府之仪于是告备。
人见其敏而莫知其劳也,咸谓宜有以纪之。
窃惟天下国家之理乱存乎其人,而人之用天下国家者不可无学。
汉任丞相御史必于儒者,且更治民考功,故萧望之少府出三辅,黄霸召自颍川,寖为御史大夫
东京虞延鲍昱第五伦郡守入为三公,而钟离意黄香亦自近臣为郡守
盖非儒者不能通世务,非经术不足谋王体。
朝廷以宽厚清静帅群吏,而牧守忠信爱利以化斯民,上下相安,中外禔福。
故天下虽有变而民不摇,高、光相望,载祀四百,三代以还,最为长世,无他,德厚吏良而亡怨于下也。
仰惟主上兴衰拨乱,若稽前古,遴简名臣,付之彫郡,而丞相子思孟轲《中庸》之学经始于前,今公以倪宽、董仲舒悃愊之心守而勿失,保残奋怯,不三年而获见承平之旧,用儒之效也。
若夫充大有为之心,尽修小雅之废,攘戎狄,复境土,俭宫室,小寝庙,而遂振中兴之烈,则《斯干》之雅,盖四方之公愿,非此邦之人所得独议。
惟吾民幸于上而惠以儒帅,丞相与公不鄙夷其民,而用经术安辑之,则区区之私,有不可不识者,谨为之书。
高常侍文集序靖康元年四月 宋 · 王赏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八、《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五六
唐高常侍有诗名,尝为彭州刺史,今太守赵公裒其诗文二百四十篇,釐为十卷,刻之板。
谨按《唐史》,高适字达夫沧州渤海人,仕至左散骑常侍
李白杜甫同时,三人者尝客游梁,酒酣,登吹台,慷慨怀古,人莫测也。
李、杜文章光焰冠绝一时,而唱酬,见诗集中,其诗不论可知。
窃意三人者皆英伟旷达,有经济才略,不独以文章自名也。
遭世方乱,一见明皇帝,不为亲近所容,乃浮游四方。
谏官,言事忤旨,流落以死。
稍显,盖亦落落难合,故功名不见于世。
史论,不过曰「喜纵横,击剑为侠」而已;
则曰「好论天下事,高而不切」,至曰「语王霸衮衮不厌,而言浮其术」,盖未深知此三人者也。
初,天宝中河西节度使哥舒翰表为掌书记送之诗云:「请公问主将,何以穷荒为」?
此姚、宋闻人也。
郭子仪之为人杰,永王必败,其前识远虑如此。
使之得志,功名岂少哉!
赵公名子湜,字彦清,善属文,诗尤清丽,有江左唐人之风,而仕亦不遇。
其为彭州,与相望三百馀年,乃广其诗文而传之,将追而与之友,则亦徒也。
予故备载之云。
靖康元年四月十七日眉山王赏序。
赵公昙补承信郎 南宋 · 张扩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九一、《东窗集》卷一○、《永乐大典》卷七三二七
敕某人:尔以宗子,顷遭沦陷,脱身间关,志节可尚。
肆命以官,以为尔劝。
宗室赵公涣登科循左修职郎 南宋 · 张扩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九五、《东窗集》卷一三、《永乐大典》卷七三二五
敕具官某:朕惇叙宗族,非专以恩,彊于为善,则必有赏。
以尔天资开敏,好学而文,群试有司,适中程度,肆增尔秩,用劝其馀。
重修州学 南宋 · 郑耕老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二九、《延祐四明志》卷一三、四明文献考、《敬止录》卷一五、《四明图经》卷九、成化《宁波郡志》卷六
国朝庆历中,诏天下皆立学。
唐贞观诏州县作孔子
四明学区暨建炎火于胡,仅存先圣祠貌,有断碣三。
唐开元封文宣王大和七年始立石纪所封遗制
庙经寇毁,贞元四年刺史琅邪公重建刊石,文有「追赞明王」者。
大和四年修庙,六年亦志于石。
今《登科记》述天禧中李侯夷庚崇庠序,父老传移学于州治东北,即李也。
邈乎,罔究经始之日,至改作、续修,竟与贞观庆历相先后。
绍兴七年郡将仇公徽学悯建炎之厄,乃建门结堂,翼以斋馆。
荡秽披榛,未遑宏固,更二三纪,新故等敝。
耕老辱典教,具闻于府,使君赵公阁学力欲兴之,未及而去。
明年直阁张公下车,复疏曲折以请。
公嗜学乐儒,随假之资,鸠匠市材惟恐后。
蠹者撤,挠者易,支倾墁罅,盖翻栏植,有俨其新,使人生敬。
乾道三年六月辛巳始事,阅月既望讫工。
诸生释菜,奉安睟容。
毕礼,历阶升堂,行揖逊,讲《中庸》,申以《泮水》。
士儒劝喜,芹藻生
耕老职乃事,不敢不谨书以诏将来云。
谨记。
穆承奉墓志铭淳熙二年三月 南宋 · 李石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七○、《方舟集》卷一六
惟国家靖康用兵以来,急于边饷,许人以输边补官,与理选限。
士有艰于科举,每指为捷径,往往阶此跻显仕,而不以一进之为污。
国中之士,往往各挟所有折而从之,铨选益广,品流益杂。
间有仕不得试,试不得尽,如吾友穆深之其人也。
深之幼负奇志,举九经童子,至京师,会科罢,西归,专意《礼》学,与弟湘俱有名场屋。
累举不售,寻以边劳补迪功郎
锁闱,是岁果以《周礼》为运司首选。
既下第,会张魏公宣抚四川,深之挟文谒辕门,为所称赏,辟绵州司理参军,又辟剑州某县主簿,欲要致幕属,会罢司,不果。
又从总领待制赵公辟,拨发船运。
深之蹭蹬州县,乃叹曰:「吾书生,假此求仕,况仕本为贫,吾不屑此,忍郁郁向来下第习气乎」!
襡衣冠隐焉。
俄以恩转承奉郎,牙绯致仕,士论高之。
世豪于赀,至所自处如寒儒,士与之交不厌。
深之藏书万卷,博学喜读书,好议论性理,通贯二氏。
多藏法书、名画、奇玩,动至数千。
又有园亭甲乙胜处。
持是以交四方名辈。
人知深之儒者,不知其富也。
提刑冯时行当可侍讲程敦厚子山,皆其素交。
虞雍公入蜀,闻其隐退,辟深之子为属,欲因致之。
深之以老辞,雍曰:「达人也」!
姓穆氏,世为彭望族,讳某字某,年六十九。
卒以淳熙元年正月己亥,葬以二年三月丙戌,域某县山原。
深之孝友,治家可法,喜施,不妄予。
每公私借贷,率为彭豪倡,州县赖以济,多得往来宾客之誉。
余倅彭,与深之游,日说学哦诗,炷香啜茶,出所藏缣缃,评第高下真赝。
历环堵,观明窗棐几,所居澹如也。
彭堰务本民私自出力,至以水利致讼,熙宁以来,乃始委官督。
部民倚官多出缗募夫,岁夫不集,益调春夫。
余改令民出米饭夫,尅以岁前一月办事
食水家与胥曹利于裒掠与春夫之再起,争沮其说,独深之赞余说,倡诸家出米,至是省三十万夫,而春夫不复起矣。
深之尝欲俾予书之,未果,故并叙其末。
曾祖某,祖某,父某。
娶某氏,三子,曰某、曰璋、曰玙。
某后数月以毁卒,祔葬。
二女,长适修职郎景大同,次适从政郎雍寿宁。
孙二人,绍孙、重孙
深之临死,属其子璋、玙曰:「当得方舟子铭吾葬」。
且玙游学吾门,友人苏于床前闻其语,助其请甚力。
铭曰:
四楠堂上,炷香瀹茗,谁宾谁主。
练江分流,绕于花竹,乐此莫。
呜呼!
桑下之嗟,树下之踞,吾不欣戚,于其毁誉。
盍窆而藏,铭以为固。
江西运司题名壁记绍兴十二年 北宋 · 熊彦诗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二八
绍兴十二年,上临遣江西漕臣,得滑台赵公奇、南丰符公行中
既即事,以书抵予曰:「行中与同事夙夜惴勤,恐不称任使。
幸朝廷无甲兵之问,四方不见羽书虎符,阴阳调和,继有成岁。
吾二人多暇日,于公宇后披榛治秽,辟地为楼,以登案牍。
其下为堂,榜曰『有年』,日会僚属议事。
顷居是职,兵火之后,得汤东野而下,将以姓名刊石而陷诸壁,敢请文以记」。
某久闻二公善于其职,因为书之曰:「把节坐轺,通谓使者
转运使佩寄委尤重。
赋算有经,嗜羡必刻;
供亿有度,觊功必扰。
如曰簿领期会而已,则斯堂之上,雁鹜趑趄,奉行文书,又何议焉?
必欲究上指、既职事,则孰贤未扬,孰奸未擿,民瘠思肥,齿耗思息,惠农何术,备馑何储,励俗敦仁,抑诬起逊,此皆富吾民以富吾国,圣上之旨,转运之事。
左氏以《春秋》书士縠,堪其事也;
议者又谓致诸侯而大夫会之,讥僭也;
其说一矣。
今姓名爵里同书一壁间,其人为贤为否,于事为堪为不堪,特未可知,而予有说焉。
前日选用以贤,他日归报以功德惠政,术如两公者,则睥睨壁间,心且无愧,而况于人乎?
不然,则列城土生齿百万,田野市井,父老子弟开口抵掌,不谋而公,虽记无所贬,而公议绝之,此为甚可畏者。
愚见或然,请附壁石之末」。
年月日,鄱阳熊某记。
梅溪题名赋(并引)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一五、《梅溪先生文集》卷一一、《宋元学案补遗》卷四四
吾徒宋孝先、李大鼎作《梅溪庚午多士赋》,叙一堂八斋六十人名字,而铺陈条列三百六十字之中,言简意尽,有足观者。
陈元佐、万孝杰、童侃又作《梅溪多士赋》,通前后八年间凡一百二十人而并列之,文工而事益详。
予于是采二赋之馀意,变声律而古之,先美后规,效古人劝讽之旨,非敢以文戏也。
目曰《梅溪题名赋》。
余辟馆于梅溪兮,岁甫及乎梦龄(余弟寿朋字梦龄。书馆之辟,今八年矣,故借梦九龄以喻意。)
自渊献而逮乎敦牂兮,顷十朋而今百朋(某,余名。百朋,予季弟昌龄名。予癸亥秋辟馆聚徒,游从者十人,至庚午岁通数之,凡一百二十二人。)
斋敞八而堂虚一兮,咸与贤而与能(谢与贤简之,与能任之。)
余宗旦而罔有一德兮(余宗旦仲阜,贾称一德。),敢不希仲舒明经(陈元佐希仲。)
幸诸友能祖说之逊志兮(张祖说文孺,郑逊志时敏。),又恪希颜回之服膺陈恪叔恭,林次渊希颜。)
乃有汾晋五士(罗士能少陆,谢士奇文美,士龙汉臣,连士表少华,季士宏宏老。昔晋文公五士,故曰汾晋五士。)汉唐群英(张次房汉英孙元唐英李杞亦字唐英。)郑国七子张仲远子猷,周孝友子施孝显子扬,孝思子则,浚子深王淳张载子厚。《春秋》有郑七子赋诗。)凉州三明刘玄德明夫,万序明之,余如晦明叟。后汉凉州三明。),器成三足之鼎(李大鼎镇夫郜鼎叔镇,万鼎镇远。),才宜九佐之卿(万澄清卿,童伟俊卿,侃文卿宋孝先舜卿,林汤臣商卿陈朝正卿,施良臣名卿,陈光朝台卿,林叔举虞卿。)
有一瑞兮冲远之鹗(贾脩一瑞,刘鹗冲远。),有千里兮图南之鹏(周千里百驹,谢鹏图南。)
莫不端武升堂(蔡端武威仲。),敦诗趋庭刘敦诗温夫。),如璧之莹(余璧全之。),如芷之馨(玉芷茂之。),如㮤之茂(叶㮤茂正。),如椿之灵万椿杨椿并字大年。),如楩楠之美(万楩永年,亿年,杨楠元干。),如松梓之青(万松乔年林梓材叔。)
森乎如钺之可畏刘载通达。),轰乎如震之可惊周震景东。),皎乎如海峤之吐明月(蒋峤景山。),耿乎如长庚之辉众星李庚少白。),昂昂乎如季梁之梗槩(万孝杰季梁陈昂仲昂。),孜孜乎卫伯玉之老成(潘孜元善,刘□伯玉。)
可居天任而泽远赵公天任杨寓泽远。),可为王佐而扬庭王佐才仲,陈献可扬庭。),可起傅岩之筑刘傅岩叟。),可同舜佐之登谢皋舜佐。)
一夔而乐作(连宪民式,周次凤一夔。)伯虎文兴(贾炳作德夏伯虎用之。)
肇辉先之德业(陈肇德远,许煇先光甫。),谐兴祖之家声(余谐孝仲姚绍宗兴祖。)
汝文兮宜月选而季诠(何铎汝文,季诠仲言。)汝弼兮必类进而方升陈舜咨汝弼方升中高。)
逖矣乎(王逖正矣。),有来二客,业彼管城横阳武子龙泉叔奇来客梅溪,以篆字题名。),名列甲乙,字篆丙丁(丙丁,谓篆字也。见《尔雅》。),如翼斯飞吴翼季南。),如璘斯荧王璘德夫。),灿银钩与玉箸,俨壁上之题名。
吾徒之秀,乃有词赋兮少云之作(朱少云吉作。)
太原之老,乃变声律兮祖舜之赓(陈少虞祖舜。)
于是阐大猷而溥告之曰李大猷定夫,孙溥德广林溥叔广。):学必剖藩篱而克己(缪克己兼夫。),道必舍蹊径而中行(蒋中行谦仲。)
先之以孝忱之意万庚先之曾来会课,亦与题名。宋孝忱伯恂。),申之以敦信之诚(万庠申之,刘敦信叟。)
礼欲安上兮必先自治林安上世□。),仁欲及远兮慎毋自矜(林取仁及远。)
湛万顷以窥宪黄万顷伯厚,叶顷澄叟。),妙一唯之悟曾(邬一唯仁叟。)
祖伊尹畎亩之乐(许祖伊次尹。),振仲尼文教之鸣(陈之纪振仲。),玩蒙亨之爻象李蒙彦通。),俟泰来而汇征(万康泰之。)
勿务世华而起文通之夏伯世华刘文通叔达唐陆淳谥文通先生柳子厚尝欲扫其门,然陆亦附王叔文者。),勿求必达而贪季孙之荣张必邦彦,刘祖汉季孙。)
穷则隐居(吴隐若靖翁。),达斯大亨徐大亨显仲。)
凡百君子,毋渝此盟。
大嶀山赋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一五
名境嶀山,程途往还,望高坡而峭峻,登耸峤以填湾。
上与云齐,雾拥于烟萝之内;
下临水际,舟横于巨派之间。
原夫势接江湖,歧分台越,𫶍嶷峰峦,崔巍孰埒,悬崖则时时瀑布,深谷则年年积雪。
华冈蔚密,南乘谢朓之岩;
𡶱径阴森,北倚赵公之阜。
上多名木,内足坑溪。
猛兽或过酒荡,灵禽忽翥芦栖,两畔涧流,四面云低。
武肃王驻舸吟哦,叹斯境绝异;
谢灵运弹飞岩嶂,慕此地堪栖。
夜夜云生,朝朝雾起,岝峉嵚崟,岧峣㟪𡾋。
三春之桃李芳芬,九夏之林峦蔚翠。
梁王别室,归建业以登天;
陈廓漂流,立灵祠于此地。
杳杳冥冥,势连嵊亭。
龙吟虎啸,水白青。
上馆岭兮龙宫梵宇,箬㠗岭兮夫人石形。
有良工而巧琢,或走兽兮奔星。
岂劳嬴政役鬼神之力,休说梁元呈图画之灵。
昌一邑之黎元,疲民苏矣;
镇三方之土地,讼者咸宁
至异哉,玩此山!
体面最奇,形容殊丽。
黄沙碌䃚兮水岸,碧嶂嵯峨兮云际。
树矗崚嶒,枝缠薜荔
石阑干险以崎岖,何皤水渺而摇曳。
周围四顾,相同华顶之前;
宛转群峰,犹若苧萝之势。
西源伏豹,东埻飞龙,墩突兀兮白竹,水潺湲兮乌峰。
绿云映于野外,翠羽鸣于山中,洞倚巑岏之石,岩欹偃蹇之
岭峻则月华易度,林高则霜霰难融。
郏郭祠前,且见井坑之迹;
皇书亭畔,又看麖滞之踪。
莫不云雨萧萧,枝柯浩浩。
或贤者玩而升腾,或智者赏而辞藻。
懿乎可以寻真,思之而即悟道。
按:民国嵊县志》卷二四,民国二十三年刊本。
何提刑墓志铭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三八、《梅溪先生后集》卷二九
永嘉自元祐以来,士风浸盛,渊源自得之学、胸臆不蹈袭之文,儒先数公,著述具存,不怪不迂,词醇味长。
乡令及门孔氏,未必后游、夏徒也。
涵养停蓄,波澜日肆。
建炎绍兴间,异才辈出,往往甲于东南。
舍人何公,又其卓然者欤?
公讳逢原字希深,世为温人。
曾祖某、祖某,皆潜德不耀。
父某,累赠奉直大夫
妣王氏,封太宜人
公姿颖异,眉宇秀整,颀而长身。
儿时强记览,落笔语惊人,尝赋《后彫》,志趣不凡,识者期以远到。
进士乙科,调秀州司户参军
未赴,召对,敷奏,进止剀切详雅,除敕令所删定官
书成,改承奉郎,迁秘书省正字
秘阁初建,登瀛皆极选,公翱翔其间,读异书,见闻益博。
丁母忧,服除,复旧职,以言罢,通判池州
岁饥,公摄郡事,发廪以济,有以专辄谏者,公曰:「以此获谴,所甘心焉」。
为粥以待于路,病者药之,人由是免流移,饥而不害。
秩满,除枢密院编修官,兼权左司郎中起居舍人中书舍人
初,秦氏盗权,以国事雠,杀大将,窜忠良,钳天下口,神怒人怨。
公为书生时,尝客其馆,授其子以经,于是间见,以物议汹汹告,秦氏曰:「吾所与语者天也,岂复与人校是非」?
公曰:「天之心即人之心也,岂有异哉」?
秦氏大衔之,台谏承风捃以他故,至是再黜。
久之,除添差通判处州
公以才进誉藉甚,自枢属摄从班,兼数职,光显于朝,去不以罪,且下佐小州,士论屈之。
公以近乡自贺,无几微愠色。
君子谓其得《大雅》之「明哲」。
太守某闻其贤,以郡事诿之。
公既深厥职,剔蠹锄梗,郡遂大治。
俗生子多不举,公重赏严禁,饬保伍谕以天性,所活叵计。
除浙东参议官,改提举湖北常平茶盐事。
湖北,病私鬻,江西恶少越境群至,数以千百,相挺为盗村落间,户闭白昼。
公忧之,乃与宪司谋以戍兵三千隶盗贼司,分布要冲以遏之。
盗贩者息,民赖以安。
徙知嘉州,嘉远王都,吏横而肆,讼谍纷委,率出入其手。
公至,立讼者于庭,俾自供,晓以曲直,悔过者随遣之,不悛则惩以笞罚,讼由是简,犴狱屡空。
罢行估,不一毫市于民。
去之日,阖境交送,携扶填拥至不得行,有然香于臂以祝者,且曰:「自有汉,嘉无此贤使君」。
祠于佛舍,至今奉之。
成都路转运判官
四川类省试,有请托暗记传义之弊,朝廷择清德重望士以董之,差公充监试官
公措画有方,内外严密,纤介不通,前弊尽革,时号公选。
明年廷对,蜀士果多巍科。
庙学岁久而坏,像貌黝剥,易而新之,植嘉木,增养士员,颂之者以比文翁
除知夔州,未至,改潼川路提点刑狱
行部至合州,有重囚衣鲜洁而械有尘垢,公亲鞠之情得,乃县吏受赇,释其械,遂竟其奸。
且申明县吏行常禄,虽枉法而罪不重,故狱多冤滥,乞自县吏、掌狱者亦重禄,朝廷从之。
大足慰利盗赃,杀匿者以灭口,而以病死闻。
公疑而诘之,慰色动,捽赴狱,果自伏,人以为神明。
监司岁荐举,劫于有力,不得如己志,公独记姓名壁间,疏臧否于下,有状不待请而举,由是孤寒皆蒙识拔,奔竞少衰。
就差转运副使,再监类试院。
乾道二年,召赴行在,除金部郎中
公久患臂弱,至是寖剧,力丐祠,除福建提点刑狱事。
四年三月某日,卒于官舍,享年六十有三,阶朝散大夫
公为人谦恭乐易,持心近厚,不为崖异行,善谐谑,然未尝忤物,俭于自奉,浣衣菲食以终其身。
通守两州,不按临属邑,五持使节,所过州县止数辈,人不知其为使者
每谢却厨传,吏以例册言,公曰:「吾知奉法而已,何以例为」?
专以爱民为心,治尚不扰,故所至可纪,有古循吏风。
故相赵公鼎、参政孙公近,皆厚遇之。
尚书吴公表臣端明张公阐、枢使汪公澈,皆举以自代。
然公既忤权臣,迹疏远,十年楚蜀,晚方还朝。
以疾补外,遂致不起,才不克究,中外惜之。
长于理学,尤精《论语》,覃思二十年,每见学者必与讲论,有《集解》十卷,简严明白,超诣处诸儒所不到。
且自序其书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为己则能为人,为人则两失之矣」。
凡平日临政遇物,一以所得于书者从事,盖非茍知之也。
善属文,清峻遒丽,虽仓猝应用,必自己出,不剽窃前人语。
尤长于诗,有晋宋味。
有文集二十卷、外制二卷。
初育于杨氏,既登第,复今姓
嫁杨氏女,立其后,择师以教之,买田以赡其家。
娶丘氏,故左司铎之妹。
子三人:长端木,将仕郎,孝而能文,先公三年卒;
次东里,次少连
女一人。
孙男二人,曰镛,曰某。
东里、镛皆将仕郎
五年十二月某日,葬于吹台乡西山瑞鹿院之右。
公漕成都,与大资王公之望善,及宪闽,王适为帅,后事卒赖之。
既而移镇乡邦,又经纪其家。
某与公同乡,为晚进,慕其名久矣,恨未之识。
及守夔子,始通书。
自蜀召还,迓于江浒,公惊曰:「吾以子为尚年少,乃尔老邪」?
一见如故,首及《论语》,且授以《集解》。
某传之夔学,酌酒郡斋,讲酬酢,公举觞曰:「吾不为世俗祝,愿子得祠,早还故乡」。
某感其言,饯于白帝,诗以送之。
公丧自,某吊于其家,诸孤以墓铭见属。
明年冬兴化簿叶仲堪以行状来,其受公一日知,不敢辞。
铭曰:
贤哉何公邦之杰,博通六艺穷馆辖。
为己为人皆自出,致身事君耻容悦。
忠告善道乃见黜,施于有政果艺达。
学道爱人治可述,栖栖万里走輗軏。
君命召还已白发,陈力下就四七列。
岁寒不凋持节,命也欤哉遽婴疾。
死生昼夜贯以一,没世名称不磨灭。
林兵部墓志铭 南宋 · 林光朝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五七、《艾轩先生文集》卷九、《经义考》卷二二
绍兴二十三年十二月癸酉大夫林公卒,卜与夫人方氏合葬于铜盘,不克葬。
隆兴元年,乃改卜席麻之原,以十二月甲申葬。
其孤若思录其状来乞铭,某于义弗获辞,乃叙次而铭之。
林氏其先光州固始人,居仙游六世,而公曾祖晟,娶洪氏,隐居行义。
有相之者曰:「骨如满月,子孙封侯相也」。
祖辉,赠中奉大夫
祖母洪氏,封令人。
父豫,擢进士第,历知保德广信涟水邵武、鄜、邢、冀七州,赠正奉大夫
硕人余氏,自有识。
公讳师说,字箕仲,年甚少,为知名进士,以次当补官,推与从兄及弟。
既而试铨曹第一,调严州司士
州为岩邑,土狭而民悍,朝廷既平青溪盗,乃作私寨,聚兵为民防,兵骄甚,一以军律治之。
不得骋,乃至夤缘讼之州。
州知其诬也,欲置以法,惧其有他变。
公请摄理官数其罪,因徐至栅下经画之,众皆骇服。
枢密李公时为守禦使,公就其辟书,循文林郎,改宣义郎,知江州德化县
道由桐庐还,偶支邑有他寇,州民遮道,乞公以治贼,郡将白之朝,因改建德县
贼平,转通直郎,召阙下,充平秋岭统辖官,遂以公为别乘措置控扼事,盖防金人之南也。
公自新定掾,及是,十年不去。
时虏人犯二浙,倪从庆以遂安叛,陈通钱唐叛,石荣、石元又弄兵于郛郭之外,羽书之来无虚日,州县不知兵,仅无以应猝。
少游河朔习边事,每当缓急之冲,不畏死,如向时巡、远辈,欲以一州一县数百千罢卒,以抗滔天未易灭之虏。
胡骑将略地,新定人大恐,公适在他邑,由间道入白郡将,请静以待之。
乃自带十馀骑出城外。
问其何以来,曰:「吾受命主帅,以城降者赏」。
公叱之曰:「吾闻国家命,不闻汝命也」。
乃徇于市而后斩之,以是新定之民婴城死守无他望。
累迁朝奉郎通判滁州
未行,差充两浙福建淮东制置司参谋官,拜尚书兵部员外郎
持节闽中,改朝散郎、知建昌军
有诏:二府近臣举监司各一员。
丞相赵公荐之,为广南东路转运判官,又移江西漕事,知江州,累改朝请大夫
公之在南海也,适韩京以措置盗贼知循州,颇骄愎不可制,公数上章列其奸状。
后数岁,陈士宏以檄来,知其为公同里,遂反复怒骂,已而曰:「监司直须此老,第于我少恩耳」。
汀、赣溪谷盗窃时出,而临、漳为甚,当涂者以公知漳州
未到官,丁太夫人忧。
及服除,除提点两浙东路刑狱事。
山阴为管内,达宦贵人率占田取竹木,不辨虚垄,实为民害,公一绳之以法不少贷。
以忤权近,主管台州崇道观者凡六岁。
公曩时事场屋,不喜为新经偏傍之学,晚而好《易》,取晋、宋以来京房郭璞闵子明易、朱易,包诸家之说,而折衷以伊川康节之书。
公胸肠无留语,每对客疏人长短,如虚舟飘瓦,正欲使是人闻之而我无惭色也。
有四子,长曰庆嗣,早卒;
次若稽,右迪功郎德庆府司理参军
次若济,右修职郎柳州司法参军
次若思。
女九人,长嫁右修职郎方木,次李恂㮚,次右从政郎傅漺,次右迪功郎苏维,次陈骧,次庄褒,次为小子某妇。
予与公为累世通家,宜其铭。
铭之曰:
富郑公之奏牍,而公之出语有古遗直,盖于是乎取之。
铜鞮不并世,而于我实取,吾将勒其大者。
是之谓箕仲父诊焉,百世其来许。
宋故承议郎眉山仲南墓志铭 南宋 · 苏迟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一五
先考栾城公,晚岁归自南方。
杜门宴寂,谢绝宾客,亲戚故旧,知其不复有意于世也。
喜有贤子以绍其后,盖谓吾弟仲南也。
先人亦常嘉其有识能断,凡商略故今之事,必与之言焉。
伯父东坡公,以为其才类我,尤喜与之论政事。
仲南亦每自负,若将有为于世者。
先人既没,门户恃以为重,而不得永年,天乎可哀也已。
先人三子,仲南处中焉,名适仲南其字也。
眉山人,曾祖讳序,赠太子太傅,妣史氏,嘉国太夫人
祖讳洵,赠司徒,妣程氏,蜀国太夫人
父讳辙,门下侍郎,赠少保,妣史氏,嘉国夫人
初以先人郊恩授承奉郎,任郊社局令
猾吏以其年少,易之。
仲南擒纵自若,同僚莫不耸然。
六月陈州粮料院郡守知其能,委以民事。
有老人与少妾处者,诉其子将不利于己。
仲南骤诘之曰:「翁年如此,而欲杀壮子乎?
一陷吏议,子不得生矣」!
其人流涕。
再谕之曰:「必有为画此计者,老而杀子,身将焉托?
少妾其可恃耶」?
其人益大感悟。
盖妾不得逞,欲谮去其子也。
诲之,出财以嫁妾,而后父子复相安矣。
先人谪岭表,不能尽室以行,则分寓颍昌,二孀姊在焉。
仲南移疾而归,求田问舍,缩衣节口,以备南北养生之具,而往来于其间。
尝投宿野人之庐,或告曰:「盗方居其处」。
仲南曰:「吾不害贼,贼岂危我困厄之人哉」?
微服而前。
盗问知其姓,知其所诣,相告曰:「是家仁人也」。
嘱野人谨视之,乃长揖而去。
逮先人蒙恩而归,则有宅以居,有田以耕,中外各得其所,仲南之力为多矣!
复出守太常寺太祝,逾年,又称疾去职。
宫祠者六年,起监西京河南仓。
时方买营缮之木,部使者仲南预其事。
仲南力言,优其直,则事可集,而民不病。
伊阳之人,以为有阴德于我。
丁先人忧。
除丧,授信阳军录事
浉水不溢,雨霪不止,城中惴栗,太守请告以事付仲南
仲南仓猝不挠,命群司各守其所;
令民无得窃出,辟祠庙以居老弱,鸠畚筑以固堤坊。
水之所向,以身先之,众皆趋赴,城赖以完。
时方废铁币,小民乏食,相率遮道。
仲南请发义仓以济众
守曰:「未白使者,不可」。
仲南曰:「事不可缓也,出而被谴,吾任其咎」。
民赖以安。
俄而被旨所在赈济,众始服其先识。
丁嘉国夫人忧。
除丧,复得请为宫祠
未几,以省员而罢用。
中山赵公述美荐通判广信军
契丹衰乱,燕人归附,金壳甲兵之务方兴。
仲南昼夜勤瘁,事得以济,而疾亦作矣。
加以同僚刚愎忤物,仲南亦不能堪。
吏民忧其以病去,祷于塔庙者相继。
宣和四年九月八日卒于官舍,享年五十五。
官至承议郎
娶黄氏,龙图公寔之女,有贤德孝行,先仲南半年而逝。
五年十月晦日,合葬于汝州郏城上瑞里先茔之东南巽隅。
子四人:曰籀,迪功郎
曰筥,早卒;
曰范,承务郎
曰筑,未仕。
孙男二人,未名。
仲南少观先人著书立言,长观其论国事,终观其处患难,预闻其议论也多矣。
且好学广记,贯穿图史,能窥前人之深意。
手编其可用之言,将以施予行事,而非徒习空文者也。
故其为人,晚益精审。
少时喜作论事文章,诗词至多,不自贵重,亦不乐为章句之学。
盖勇于为义,健于立事,能为人之所难,足以耸动人之耳目。
先人尝患不得归省祖茔,仲南代行者再。
既至,则造石垣,建精舍,立僧规,益斋粮,为经久之计。
又举外祖母之丧而葬之。
兄弟之贫者,率于众而周之,皆不旋踵而办。
韩公师朴在相位,数与之论事,尝赞公□怀仁辅义,慰天下心。
且曰:「子木有祸人之心,武有仁人之心,晋以胜楚,即公所长。
曷师此言,他人虽有不善之意,夫何患焉」。
韩公深然之。
右辖范公彝叟,与其弟龙图公德孺皆平生相知者也,其交天下贤士多至公卿。
仲南独不偶,以至于斯,命也夫。
及其没也,亲族咸谓失所依响,朋友以谓失所咨谋,下至闾巷小人,皆咨嗟出涕,识与不识,莫不信其为君子人也。
得此以归见先公与先夫人于地下也足矣。
哀哉!
吾于仲南,非惟手足之爱,盖道义之交也。
涕泣而志之。
铭曰:
嗟嗟仲南,刚毅自守。
直己而行,不为义疚。
有才弗遇,为善罔寿。
念其平生,闻道也久。
遗书慷慨,其言可取。
生死聚散,如夜复昼。
理之必然,何所归咎。
往赍此志,虽没不朽。
按:《文物》一九七三年第七期。
赵待制开墓志铭1180年 南宋 · 李焘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六七、《名臣碑传琬琰集》中集卷三二、《宾退录》卷一六、嘉庆《四川通志》卷四六、道光《安岳县志》卷一四、《宋代蜀文辑存》卷五四 创作地点:四川省眉山市丹棱县
特进、追复徽猷阁待制赵公既葬于普州安居县清润乡之北山,今四十年矣。
焘顷自武陵眉山,而公长子永实为州,数相从也。
一日盛服临况,泣而言曰:「先人所建立,人户知之,不肖孤何敢妄有称述!
犍为郡雍有容故所作行状及家所藏奏藁具在,惟墓碑久未刻铭,敢顿首以请」。
焘固辞弗能,则固请弗怠,且曰:「蜀耆旧惟公䌷金匮石室之书,识先人黜陟本末,亦惟公直笔正辞,信而有證,则铭吾先人,匪公之归将谁归?
幸公哀而许焉」。
焘与永年相若,乡者备使东川,永实守昌元,治有能声,始相好。
今俱老矣,乃复相过,似非偶然。
矧惟建炎绍兴之理财治赋,兹事最大,宜有纪录,使来世知所损益,今弗论次,事浸○落可惜。
焘既来遂宁,永又数以请,乃参校近史所载及中兴记注,仍考其世谱、官簿,序而铭之。
公讳开,字应祥,世家安居。
曾祖守忠,祖惟岳,父英,皆不仕。
父以公贵,赠金紫光禄大夫
公年二十游大学,积十五年,元符三年始赐进士出身
渠江慰,庆州梓州学教授辟雍正
遭父丧去官,服除,为淮南东路成都府路提举学事主管文字,始用举者改宣教郎,入礼制局校正所为检阅官,知鄢陵县,复入讲议司检详官,出为成都府路转运判官,都大同主管川陕茶马事,宣抚处置使司随军转运使,专一总领四川财赋,兼宣抚处置使参议,改四川都转运使,兼都大提举川陕茶马,提举江州太平观
绍兴十一年正月二日,卒于彭州寓居,享年七十有六。
自彭归葬于普,其年七月一日也。
官自宣教郎十迁至中奉大夫,职自直秘阁四迁至徽猷阁待制
既落职,复右文殿修撰
绍兴二十六年,乃追复徽猷阁待制
公幼嗜书,多所能解,记诵不舍昼夜,同舍生目以书痴。
每自言:「学贵用世耳,如不适用,虽多亦奚以为」?
其心计尤高,视管夷吾端木赐轻重废置之说如视诸掌。
既改秩,尽室如京师,买田慰氏,慨然有通变救弊志。
杜门不出阅四五年,间与四方贤俊究世务所当罢行者,于进取未始汲汲也。
其入礼制局才数月,局罢,乃授鄢陵
会复置讲议财利司,宰相即用检详官辟公。
公于财利事固辨析秋毫,然必以恤民为本,依仿《大易》所谓正辞禁非者而施绳墨焉,非暴征横歛白著于民也。
将漕益部,亟奏罢宣和六年所增上供认额纲布十万疋,减绵州下户支移、利州米脚钱十分之三,又减蒲江六井元符至宣和所谓盐额。
创为鼠尾帐,揭示乡户岁时所当输折科等实数,俾人人具晓,乡胥不得隐匿窜寄,至今用之。
尝言:「财利当出一孔,祖宗以三司总诸路转运司,此成宪也。
熙宁后因事设官,纷然各自封殖,而转运司至有穷乏不足处,此不可不循其本」。
因指陈榷茶买马五害,其大略谓:「黎州买马嘉祐岁额才二千一百馀,发堪给邮传者赴凤翔,馀悉听民私市。
置司榷茶,增立赏格,岁额四千,仍尽团纲上京,道殒殕,到者十无二三。
别置牵马兵又踰千人,犹不足用,贴差厢军及使臣等,其费日滋。
国难道阻,住纲日有死亡,而买数不减,官给刍秣如故。
此一害。
嘉祐以银绢博马,价皆有定。
提举官既旁缘作奸,擅买珠犀,交结权倖,马入无以偿,则空出资次关子,虚抬马价,以给夷人。
夷人不能留俟,即贱市关子以去。
黎州范洪复将所得关子不循资次搀支,价由此益落,夷人怨恨,聚众欲生变。
诸司共劾洪,而转运司更于额外分认马价,遣官监还,事乃得息。
此二害。
置司榷茶,借本钱于转运司常平司
转运司应副川、秦两司岁费约五十二万馀缗,常平司又二十馀万缗。
自熙宁讫今几六十年,旧所借初不偿一钱而岁借仍准初数,不知钱果安在。
三害
榷茶之初,豫俵茶户本钱,寻于豫俵数外更增和买,或遂抑豫俵充和买,且不给一钱。
茶户坐是破产,而官买岁增日益滥杂,自蜀之秦,沿路委积如山,半成朽壤,而有司犹指为见在官钱数。
官茶既不堪食,私贩曷由禁止?
向者溃兵残破兴州,乃私贩者导之。
梁、洋增戍,实以故。
此四害。
承平蜀茶之入秦者十几八九,已患积压难售,今关陇悉遭焚荡,而买乃拘旧额,不知竟何所用?
茶兵岁给衣粮动计钜万,籴粮买衣,州县未免科配。
此五害。
请依嘉祐故事,尽罢榷茶,仍令转运司买马,即五害并去而边患不生。
如谓榷茶未可遽罢,亦当并归转运司,痛减额以苏茶户,轻立价以惠茶商,如此则私贩必衰而盗贼消弭,本钱既常在而息钱自足用」。
朝廷是其请,即擢公都大同主管川陕茶马事,使推行之,仍令条具奸蠹以闻。
时建炎二年秋也。
于是大更茶马之法,官买官卖并罢,参酌政和二年东京务所创条约,印给茶引,使商执引,与茶户自相交易。
成都府旧买卖茶场合同场买引所,仍于合同场置茶市,交易者必由市,引与必相随,茶户十或十五共为一保,并籍定茶铺姓名,互察影带贩鬻者。
凡买茶引,每一斤春为七十,夏五十,旧所输市例头子等并依旧。
所过每一斤征一钱,住征一钱半,无得妄增。
合同监官除验引、秤、封记、发放外,并无得干预商茶户交易事。
此其大略也。
旧制买马及三千疋者转一官,比但以买卖数推赏,往往有一任转数官者。
公奏乞推赏必以马到京实收数为格,或死于道,降黜有差。
四年冬,买马乃踰二万疋,茶引收息钱凡一百七十馀万缗。
张忠献公既复明辟,繇知枢密事拜宣抚处置使,天子方托以不御之权,将治兵秦州,经营两河。
未至所治,雅知公善理财庀赋,即承制以公兼宣抚处置使司随军转运使,专一总领四川财赋。
时建炎三年十月也。
公见忠献首以兵食为问,公亟谂忠献:「之民力尽矣,锱铢不可以有加矣,独榷率稍存赢馀,而贪猾认为己私,共相隐匿,根穴深固,未易刬除。
惟不恤怨詈,断而敢行,庶几可救一时之急,舍是无策矣」。
忠献锐于兴复,委信不疑。
公于是大变酒法,自成都始,先罢公使卖供给酒,即旧扑买坊场所置隔槽,设官主之。
曲与酿具官悉就买,听酿户各以米赴官。
自酿凡一石米输钱三千,并头子杂用等二十二,其酿之多寡惟钱是视,不限数也。
明年遂遍四路行其法。
又措置卖户绝坊场没官抵拟田宅,并检估典卖定帖契税等钱。
又依成都府法,于秦州置钱引务,兴州鼓铸铜钱,官卖银绢,听民以钱引或铜钱买之。
凡民钱当入官者,并听用引折纳,官所支出亦如之。
民私用引为市,于一千并五百上许从便加抬,惟不得擅减钱引。
法既流通,民甚便焉。
六年间,累增印之料总为钱引一千七百一十万缗,人亦未始厌其多也。
最后又变盐法,其法实祖大观东南、东北盐钞条约,置合同场盐市验视、称量、封记、发放,与茶法大抵相类。
盐引每一斤纳钱二十五,土产税增添等共约九钱四分。
盐所过每斤纳钱七分,住纳一钱五分。
若以钱引折纳,别输称提勘合钱共六十。
其推行盖自绍兴二年九月始。
初变榷法,怨詈四起,建炎四年三月,言者遽奏乞罢之以安远民。
然亦知民力困竭,财赋无所从出而军费不可但已,则曰如谓大臣建请,务全事体,必须更制,即乞劄与张浚,令照会施行,忠献初不为变也。
先是,公尝坐创卖盐引卖绢事降一官,未及再期,竟卖引如公策。
公佐忠献,凡所建立,可谓谋无遗谞,意者克复之功当不再举,则秦地货食皆入吾手,斡旋自在,蜀民庶几少苏。
事乃不如人意,岂非天未欲六合为一乎!
忠献既遭谗,将召归,先为置副。
初命王伯绍,三年二月除王似,其年六月又命卢立之与伯绍同领宣抚处置使事。
六月宣抚处置,召归枢密卢法原除副,同王似治事。
四年三月,王似加资政迁,卢法原端明,仍为副,落处置等路字。
四月吴玠宣抚副使
八月,王似罢宣抚
五年闰二月,卢法原卒,宣抚司吴玠权。
三月,除邵溥
五月,移司阆州
十一月席益四川制置大使
忠献右府,寻得罪,公亦亟白王、卢求罢。
其自辨数曰:「开既兼宣抚处置使司随军转运使,专一总领四川财赋,窃谓应副军期,费用不赀,若加歛于民即民愈不堪,寻措置改修茶盐酒已坏之法,不惟广收息钱,兼岁入有常,不误指准。
建炎三年绍兴二年终,茶盐酒息增额钱并卖抵拟绝户田产等钱共收一千五百三十五万馀贯
随军秦州,应副过陕西驮,陕西创行印造铜钱引,纽计川钱八百三十四万馀贯,此外未尝创立名目,科配民间。
所榷茶盐酒并系祖宗旧法,置合同场买引置官监务,亦系朝廷已尝行者。
其犯人断罪刑名未尝辄有删定,但增添告捕赏钱,意欲犯法者少。
惟是营私官吏恶其不便于己,与怀异忌疾者共兴谤讟,谓改修弊法为生事扰民,口舌沸腾,必相陷害。
况某年垂七十,心力凋耗,若叨冒无耻,重致烦言,岂惟有辱士风,决然上误国事」。
王、卢察公雅非辞难畏谤讟者,而三军五兵之运方急,果不可无公,乃共疏公勋劳,乞加因任,许之。
同日又降诏谕川陕,以薄责忠献之故四年四月一日。)
是年(四年。)十一月忠献复登右府明年(五年。)二月右相,仍兼知枢密院事都督诸路军马。
其年十一月十二日。),改除公权发遣四川都转运使,兼川陕宣抚使司参议,领茶马事如故。
公固尝论总领财赋于四路漕计或不相关,必须正其名称,使知所统属,此除盖从公请也。
先是,吴武安四川宣抚副使,专治战守,免书宣抚司四年四月。)
既而王伯绍罢,使知成都四年八月。)卢立之卒于阆州五年闰二月。)宣抚司事悉令武安权行主管五年闰二月。),寻复命邵泽民兼权五年三月。),自阆州移司绵州五年五月。),凡战守事泽民盖不得豫。
武安实专治军,于财赋盈虚初未尝问,惟务足吾军食而已,与公素所操持浸异。
武安谋为牵制之举,必欲从陆运粮,公执言不可。
武安讫自为之,两川调夫运米十五万石至利州,乃费民间雇夫钱六百馀万缗。
武安既叠以馈饷不给诉于朝,公亦自劾老惫,力求闲退。
诏特置成都府潼川府夔州利州路安抚制置大使,以席大光为之。
大光执政,得旨位在川陕宣抚司上,朝论政恐其势或有所偏也,仍诏忠献视师荆襄川陕五年十一月十七日。)
六年正月,罢绵州宣抚司十三日。),军马听武安移拨,钱物则委公拘收。
前已诏公躬亲至吴玠军前应副钱粮,而忠献亦奏诘公违慢六年三月一日。),又诏席大光趣公三月五日。)
翌日,更除公徽猷阁待制三月六日。),加武安两镇节钺六年三月十四。)
复降旨都转运使不当与四路漕臣同共系衔六年四月八日。)
成都潼川路漕臣都转运使皆坐应副赡军钱物愆期,各罚秩二等六年四月二十二日。)
凡此皆所以交解间隙趣办馈饷也,而公复与制置大使不协,抗疏乞将旧来宣抚司年计应副军期但干钱物,兹不许他司分擘支用。
又指陈大使司都转运司钱就果、阆、利州籴米非是。
又言:「应副吴玠军须,绍兴四年总为钱一千九百五十五万七十万馀缗,五年视四年又增四百二十万五千馀缗,蜀今公私俱困,四向无所取给,事属危急,实甚可忧,乞许以茶马司奏计一走行在,庶得尽所欲言」。
又言:「军务惟钱粮最为要切,欲乞自都督府节制其调发,则无轻举妄动,枉费钱粮,亏损威势。
都督府节制其用度,则将兵请给皆可覈实裁处,量入为出,公私无由困弊。
即今公私困弊,无所措手矣」。
朝论既悉公与吴、席不可共事,乃以李子及代公为都转运兼都大提举茶马召公赴阙。
时六年八月也。
仍有旨,须子及到乃交替。
明年正月子及到,旋与制置宣抚司议駮。
才周岁,竟坐应副军须不足释位去八年二月十九日吴玠劾奏。)
众然后知主计之难,益多公之勤瘁云。
治装入觐,会疾作,行尼,得提举江州太平观八年三月。)
身虽闲退,犹录进旧所为军务机密三事。
其一谓蜀与荆渚为根本之地,朝廷措置,在所当先。
其二谓兵视国势为强弱,蜀之民力未苏,其势未可轻动,乞速止蜀关大将牵制之谋,以除根本之祸;
复近关梁、洋、阶、成、凤五郡之税赋,使民皆归业;
无杀伤秦、巩伪地之民,使人有傒后之心,则国势强而兵自强。
其三谓招怀归业之民,当罢官营田,专用张全义河南故事,则效可见于期月。
公素所蓄积盖如此,谓公不知恤民可乎?
已而郦琼淮西叛,忠献再得罪七年九月十三日。)
御史张戒既劾忠献,并劾公与忠献迭相唱和,不宜独免,诏落徽猷阁待制,仍提举太平观八年九月二十一日。)
居顷之,朝论不以公置散为宜,复右文殿修撰都大主管川陕茶马。
公时已病,不得已强起,即累乞闲退九年二月七日戊午。)其明言者更劾公病不任事,诏从公所乞,复提举太平观十年四月九日癸丑。)
踰年乃卒。
公形容甚癯,而克自勉励,若强有力者。
公家之利,知无不为,而一毫不及于私。
十年主计,田庐皆荒顿,未尝有所增加。
晚虽多病,然综理庶务益不懈。
率夜漏下数十刻犹据胡床,集宾僚,举疑义,俾各极其所见而言,相与审谛而后施行,不专主己意,故鲜有败事。
及张子功成都,尝合诸司具奏:「开有功于蜀。
自开再黜,主计之臣率三四易,于开条画毫发无敢变更,乞复开旧职以劝能者」。
奏入不报。
至二十六年兵屯聚如故,而公所修榷法岁久亦浸坏,学士大夫无能出手为公补苴罅漏者,公之能名愈章彻。
朝廷既具见本末,乃诏追复徽猷阁待制,与一子恩二十六年六月十二日。)
乾道元年七月。),又官其二孙。
焘尝论公理财治赋之功实为当时第一,而或者咎公竭泽而渔,使来者无所施其智巧,今虽累经蠲放,而害终不去,当时稍存平恕,则今日之害决不至此。
呜呼,此所谓责人终无已者也!
然公亦不得不任其咎。
苏绰在西魏佐周武帝,以国用不足,为征税之法颇重,既而叹曰:「今所为者,政如张弓,非平世法也,后之君子,谁能弛乎」!
子威闻其言,每以为己任。
及相隋文帝,奏减赋役,务从轻简,帝悉从之。
苏威顾能如此,曾谓今日无若苏威者乎?
此焘深所叹息,用敢因眉州恳求之诚,详纪公之行事,以俟来世云。
公娶傅氏,朝议大夫耆之女,赠硕人,先二十一年卒。
四子:长即眉州
曰常,右宣教郎,监行在分差户部关粮料院
曰成,右奉议郎四川总领所干办公事
曰纯,右通直郎通判成州
女三人,长适故权礼部侍郎孙道夫,次适通判阶州胡朝升,次适昌州司参军大光
孙曰扬,故盐亭县慰;
曰拯,新兴道县慰;
曰总;
曰拭,新金水县主簿
曰授;
曰秉;
曰常,前监雅州税;
曰抃,乾道八年进士,新洪雅县
有文集二十卷,藏其家。
铭曰:
蜀蕞尔国,偏处西南。
初幸自保,杜鱼蚕。
骤通秦塞,开明始贪。
胶扰肇兹,事难尽谈。
秦亟取蜀,箧胠囊探。
蔹既野蔓,仍谷覃。
山玉靡在,渊珠莫涵。
昔万亿𥞑,今储石儋。
上岂云富,下滋不堪。
役困财伤,告病如谭。
兵端孰弭?
寇锋谁戡?
蚁聚蜂屯,犹虓虎阚。
起图之,宁忍一惭。
榷茗酒盐,兼用此三。
织楮寓币,重轻相参。
吏奸游贼,交斗并谗。
止蕃蝇营,射沙蜮含。
茍可救时,荼苦荠甘。
退省其私,不羸一簪。
曰我法,要祇能暂。
彼兵与民,互为矢函。
长此安穷,乱是用餤。
解而更张,吾盍手揽!
天不憖遗,断鞅税骖。
使民至今,未弛负担。
岂无若,逞愿释憾!
公葬久矣,幽宫沈沈。
我作铭诗,神明所监。
刻诸北山,维石岩岩。
美其必传,泽讵卒斩。
后此千载,勿毁勿憾。
道州学记绍兴二十五年正月 南宋 · 何麒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五、道光《永州府志》卷四下、嘉庆《湖南通志》卷四四、《宋代蜀文辑存》卷四七
舂陵之有学,始于唐刺史薛公伯高,而儒雅之风亦由薛公以起。
盖以元和八年文宣王于州西舜祠之左,九年,柳子厚为之碑,谓「水环以流,有頖宫之制」是也。
是时固有《易》师、《春秋》师矣,而州人李合至举贤良第一。
本朝文物益盛,庆历中询直首中甲科。
自是或五六人,或四三人,登贵仕者踵相接也。
绍兴十二年岁壬戌,州以令修学校,得胜地于州治之东北隅
楼观隐然,极其壮丽,而踰纪无登第者,士子疑焉。
郡守赵公暇日过薛公故所为基,慨然有移学之志,顾谓诸生曰:「兹地也依大舜之祠,据宜山之麓,旁临二派,远揖九疑,秀气会焉,不可易也」。
诸生欢诺,俾以私财经营,而公田廪廥凡所养士者则为辑之。
癸酉冬经始,越明年夏六月告成。
邦人遣其子弟鼓箧来游者以百辈。
明年,试于春官,而李长庚何齍进士第
如持筹而算,如灼龟而验也,是果江山所为耶?
麒窃考辟雍之制,辟者,象璧以法天;
雍者,壅以水而环之,象教化之流行也。
又泮宫之制,谓其半有水、半有宫也。
《鲁颂》僖公之诗曰:「思乐泮水,薄采其
思乐泮水,薄采其藻」。
而其成功也,至于在泮献功而淮夷服。
是王者若诸侯之学皆以水为主也,一以象教化之流行,一以治蛮夷之率服。
然则水之为利,顾不大哉!
舂陵之頖宫也,右溪出其左,营水流其右,而潇水贯其前,浩浩乎朝宗之势也。
凡逢掖子,朝夕其间,洗心洁己,风乎咏之,涵泳道真而沐浴教化,宜其被上之德泽而洋溢兴起也,何地理家者流之足云乎!
新学既成,教官与其俊造请于州,属麒记之。
绍兴二十五年正月一日
按:光绪《湖南通志》卷六三,光绪十一年刻本。
文选注跋绍兴二十八年 南宋 · 卢钦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五七
右,《文选》板岁久漫灭殆甚,绍兴二十八年冬十月直阁赵公来镇是邦。
下车之初,以儒雅饰吏事,首加修正,字画为之一新,俾学者开卷免鲁鱼三豕之讹,且欲垂斯文于无穷云。
右迪功郎明州司法参军兼监卢钦谨书。
按:《六臣注文选》卷末,宋刻本。
县治题名记 南宋 · 郭勋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五八
昔天子锡人官之问,有曰安身取誉为难,盖见知于上则能安身,得心于下则能取誉,二者并行而不相悖,斯足以仰膺睿眷,俯慰民瞻,坐俾声华勋业辉映今古。
而今之为政者或尚威严以足国,谓可安身矣,奈结怨于下何?
或推慈惠以济民,谓可取誉矣,奈速辜于上何?
速辜于上则身难以安,结怨于下则誉难以取,而况戎事方兴,神州未复,有征防饷馈之供,使府送迎之费,□□府库见赖之物,必假皂隶鞭笞之势乃能率办先期。
而朝廷恩诏,常存宽恤,毋得横歛,兹莅官者所以尤难于宰邑之职也。
龙泉自国初创置以来,绾铜章墨绶者其详靡得而闻,稽诸图志,谓寺丞何公从水南徙治于此,惟陆若济茂著政绩。
粤自金兵乱夏,黄巾猬起,建炎庚戌虔寇邱权长驱入境,时玉牒赵公迪之率吏民栅山为垒,旗鼓振耀,凶徒畏詟,焚剽郊外而去。
有逋卒刘雄荐起郴界,寻至绍兴之初,其徒彭友遂冲入县治,于是宰世卿苍皇出奔,侨治于赣阳,而寇势益张,绵亘数百里,编氓咸遁于大江之东。
越明年季春,承宣使岳飞始提精锐,鼓行而西,擒剿殆尽。
克复之初,朝请王公下车寓长寿寺为理所,爰召百姓,分葺廨舍,不日而成。
满考,而李文林代之,居无几何,残寇奄至,再罹暴焰,帑廪为之一空。
既而以疾在告,郡将舍人王公移檄敦讲,里居郭倅权邑事,时有旨,宰田地亩分倅以私税均敷,不扰而办,王捐之以表诸邑
暨李不禄,摄理凡三人,越四载,王宣教被命而至,未几解官。
繇此士夫相传,谓是邦当恶少出没之地,闾里不安,租税难辨,久缺正授,凡假摄者又十有三年络绎去来,视如邮传,举无善最可记,惟郭修职张承议苏奉议张从政以抚字教养为意,人到于今思之。
甲戌季冬上官承议甫获正调,自此胡宣教张承议以次莅政。
大抵自兵火之后,宰于兹者非太宽则太猛,猛则民残而越诉者繁,宽则民慢而干纪者众,其弊不可毛举。
之治宽猛适中,而张公天资忠厚,学识明敏,持心公正,视篆之初,抚摩凋瘵,振起颓纲,兼五美以为政,用片言而折狱,期限靡至而人户乐输,赋歛不加而□□毕集。
其育材则两科之士皆步青云,其恤税则万井之间普沾实惠。
揉强梗以为善良,驱寇攘而事稼穑,是以干戈载戢,狴犴屡空。
上致军国之饶,下格士民之誉,二千石以列于外台部刺史以闻于当宁。
信乎黎元之父母,师师之表仪,则安身取誉之道两造其极矣。
故邑之士庶私相谓曰,古郡县皆有题名,而吾邑蔑然,端为缺典。
今公之善政彰彰炳炳,讵可不书?
乃属勋序其大概而记其爵里,植于厅事以示将来,庶期后之君子承继不泯焉。
按:乾隆《龙泉县志》卷九,乾隆刻本。
大禹 宋 · 计有功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八三、《南宋文录录》卷一三、康熙《邛州志》卷一三、乾隆《石泉县志》卷四、民国《大邑县志·文徵》
圣法天,以身任道,天作圣,以地发祥。
舜生于诸冯,文王生于岐周,生异地而治同功。
乃知上天为生民挺生神圣,有开必先,皆非偶然者。
崧高》、《长发》,流播《雅》、《颂》,推原本始,盖示万世以不可忘也。
方策所载,生石纽,古汶山郡也。
伯得有莘氏女,治水行天下,而生于此,稽诸人事,理或宜然。
因人事以验天心,其可考者,禹功自汶。
《河图括地象》曰:「岷山之精,上为井络,帝以会昌,神以建福」。
太史公《本纪》谓岷为汶,故曰汶。
岷山导江,岷嶓既艺,天生圣人,发祥于此,而万世之功亦起于此,其可忘哉!
然而自汶山西出湔江埼,巫铃庙绝,箫鼓鱼菽,犹为俚人之社。
汶以东至于石泉,虽搢绅未尝言之。
尝求其故,大抵山川夐邈,代远时移,郡邑名号,废置离合,而石纽生处,莫适主名。
秦汉而下,为国曰冉駹,为道曰绵虒,为邑曰广柔
广柔一也,汉灵帝析而郡之曰汶山后周又析而邑之曰汶川唐贞观八年又析而县之曰石泉
唐以前石泉之名未立,谯周陈寿皇甫谧皆指石纽为汶山之地。
曰:「生于汶山广柔之石纽,其地为刳儿坪」。
寿曰:「汶山石纽,夷人不敢牧其地」。
石泉之名立,其后唐《地理志》、国朝职方书、先儒舆地记,皆以石纽归石泉
虽莫辨其故,然汶山之山曰铁豹,江水出焉;
汶川之山曰玉垒,湔水出焉;
石泉之山曰石纽,大禹生焉。
合之则一,离之则散。
处于三邑之近,无可疑者。
石泉始隶于茂,国朝熙宁割隶于绵,政和抚戎,又升而军之。
礼乐文物,日浸月长,且谓石纽夷地,置而弗论。
太守赵公元勋,世以笑谭坐镇,披牒考古,将庙祀,而议论未释。
郡士计有功版曹尹商彦多闻博雅,绎究数千年事,灿如目击,庙议遂决。
卜郡左四百馀武,北倚层峰,江自西来,雷奔箭注,发汇于庙下,如反本念德;
奫洄翔舞,迤逦绕出,如朝宗得途。
庙以门计一十有八,形丽势胜,神明拥会。
涓刚落成,乃享乃奏,芬菲璀璨。
礼荐乐彻,搢绅耆老手抃情激,劝九叙之歌,叹明德之远,贤哉禹功,于是乎大。
乃以图以书,以学官李蘩暨尹君之文属记于有功
或曰:士有一方、尽一节,论封庙食,千里襁负,无有誓命,如加明刑。
大功绝德,谁不蒙亨,而空山古屋,感慨前作,岂固忘之邪?
曰:一方一节,有施有报,之功,无往不在,故无名。
无心于万世,万世由焉而不知,所以为绝德也。
夫使人之灵畏祸于尸祝之间,则何以为
然惟功大德盛,故称神禹
末世乃取臆地胸坼,钩钤主计,河伯示图,沧水授简,第怪幻而神之。
至其祠祀,则巫记胼胝之步,鸟耕山阴之冢,汉祈开母之石,晋享黄能之厉。
由是观之,焄蒿诡于汶汶川之民祀为汶。),石纽置而弗论,无足怪者。
传曰:礼也者,反本修古,不忘其所由生。
越之人曰吾会稽,楚之人曰吾之宛委。
思其人,宝其地,使蜀之人不曰吾之石纽,是不知天降神、地发祥、人允赖也。
公一举,三善皆
且遐方邃古而惓惓然,其在今日韪矣,报上之心为何如哉!
宜请于朝,崇载祀典,以陟伟绩于灵源,耿辉光于遐裔。
之神弥天地、布六合,于是为反本之祀。
系之词曰:
有汶惟山,诞生帝禹汶水发源,降神之所。
帝指其处,以启神功,厥土既敷,四海会同。
蠢蠢群生,茫茫万古,岂享其利,而忘其故?
石纽名山,石泉之墟,近在耳目,犹述厥初。
色山融,江注,长发其祥,地灵常聚。
地秘其灵,朝烟夕霏。
粤岁三千,公乃发之。
乃涓乃卜,乃庙乃祀。
报本反始,此邦斯址。
大江西来,如揖如顾,直路朝宗,洋洋东去。
惟公承宣德威化行,咨询民瘼,究民之生。
民生于生于此,庙则咫尺,心兮远矣。
公推是心,以仁昌时,以抚民夷,神人是依。
前乎数千年,其愧于斯;
后乎数千年,其作于斯。
百梁桥 南宋 · 唐昌言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九五、《敬止录》卷一○
唐中宗神龙元年乙巳韦景骏广平郡属邑勾章。
邑治之北濒江,连年漂溢,居民苦之。
景骏乃相地势以筑堤防,维舟作梁,人不病涉。
后数年迁赵郡长史,道出旧治,人争奉酒肴拜迎于旁,间有儿童欢呼道路,景骏怪问之:「方汝未生,吾已去邑,恩未及汝,顾何以得此」?
答曰:「父老常言,学庐桥梁,皆公之所为,人到于今受其赐。
我辈正欲识公也」。
呜呼,景骏固知所以为政也。
桥梁初建,工不役鬼,必在劳民;
物非天降,终由地出。
愚民难与创始,犹使童叟感激,遗爱靡忘,矧兴废于灰烬之后,不烦众,不歛费,成于一家而垂万世之利,其功更难于景骏远矣。
四明山占鄞之勾章,冈岭重复,萃嵂连空,盘纡深险,壤接会稽,泉源所自出也。
千岩万壑,昼夜争流,东注湍怒,势击雷霆。
县令王侯即山之麓,叠石以障水势,号它山堰
其水,旱则三分入江七分入河,潦则反是。
自堰距江绵数里,南列市廛,北立官镇,居多衣冠族,人物繁庶,乃邑之一奥区也。
山水暴涨,江涛怒浪,舟楫难济。
熙宁中里人朱文伟慨然以为利涉大川,必假桥梁,于是捐己帑以经营之,垒石固堤,跨以虹梁,覆以华屋。
惜工未竟而没焉,龙图俞待制铭其墓,载之详矣,不具述。
其子学录公用谧克绍前功,历数载始成,往来之人莫不德之。
建炎初,胡马长驱,燬于兵火。
越年久,官私睥睨而不敢举,以事重而费不赀也。
汴阳高公龙图来宰斯邑,下车之初,勤恤民隐,究诸利病,尝叹是桥实为要津,若废而不葺,其如前人之功利何?
重虑劳民,未轻兴举,乃见乡之耆老,必勉为之倡。
伟之孙世弥、世则孝友笃学,怀才抱志,乃相谓曰:「我祖我父首创此桥,今罹煨烬,每一见之,辄为痛心。
矧重烦邑大夫之激劝,其容已乎」?
于是锐然鸠工材,一新旧制。
采山植柱,作砥中流,设以巨板,纵长二百八十尺,横广二十四尺。
覆屋二十有二楹,回环棂槛,对峙瓦亭,类皆飞梁劲角,布藻垂文。
费约二十馀万缗。
绍兴十有五年乙丑仲秋经始,越季冬落成。
美哉轮奂!
长虹亘空,巨鲸驾浪,规模洵宏远矣。
时乃春涛丽日,夏夕清风,月白秋高,雪霁冬朝,岸柳江枫,燕凫鸿鹭,骚客吟诵,高人眺听,不啻滕王高阁也。
至乃车马憧憧,商旅坦坦,往来驰骤,无舟楫波涛之险。
朱氏之世德不綦普哉!
嗟夫!
父作家室,厥子犹有弗肯堂构者,又况祖父之建立,初非一身一家之利,孰肯继述于既废之后乎?
亦可见仁人孝子之用心矣。
然非贤邑令恺悌沾人,安能役民动众,使朱氏兄弟倾囊倒廪以专任其责哉!
斯民惟恐高公指日践扬清要,以失此遗爱,爰欲拟像貌公,立祠于亭,朝夕瞻拜,庶使百里之民歌甘棠,如曩日老稚复见韦君焉。
公闻而力拒之,舆情终未已也。
子产乘舆济人,孟子讥其惠而不知为政,则是桥之成,非特朱氏不忘祖德,抑亦乐只君子得为政之先务也。
镇官赵公榷酤之暇,竭从事,宣力居多,知所赞猷,其宅心亦可尚已。
乡之耆彦史楼诸君属昌言纪其盛绩,余闻而喜其累世之惠于人也,故摭其实而称其相继之休云。
绍兴十六年丙寅季冬,郡士唐昌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