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淀山会灵庙记 南宋 · 释居简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北涧集》卷二、《金石萃编》卷一五一、《江苏金石记》卷一四、康熙《松江府志》卷二七、光绪《青浦县志》卷二九
祀,天下之大典也。
德不被物,功不及民者,不在是典。
蜡,所以报岁功也。
凡水旱疫疠蝗螟,则黜其方之神。
然则在是典者,庸尸素哉?
秦时,邢氏三女子死而有灵,能役鬼工,各开湖泖,潴乱流,以弭水患。
淀湖之灵,其季也。
网罟之利,舟楫之益,民歌屡丰,菑害不生,一方之氓,均饫其惠。
嘉定七年孟夏大旱,奔走群望,有祷辄爽。
知县事李伯寿命主簿陆垕躬至岩扃,檀木始然,水立昼昏,溅沫飞涛,沮洳冠裳。
傍睨辟易,陆固自若,不衡不倚,若有相者。
得鱼得蛙,速雨之徵,必冀所求,不获不已。
潜鱼既跃,蛙亦随至。
霈雨雱注,三日足用,岁大有
申闻朝廷,锡号会灵。
揭榜之辰,陆乃肃齐,寅奉其行,以侈君赐,以答神贶。
观者如堵,震动山谷,水天一碧,幽显咸若。
黄耇鲐背相视而作曰:「神来止兹,福我兹土,千有馀岁,不知几县吏之祷于斯也,一朝潜德彻覆于吾贤父母之手久矣。
吾神恒其德而敷其惠也,褒封之后,凡所以惠我者,亦岂有加于畴曩而贰其心哉!
独嘉吾贤父母能讲明政之所先,务使朝廷恩渥不及尸素之鬼,足以风励素食怠事,俾敏厥修」。
予闻而嘉之,遂檃括其言而文之,俾修岁时之祀者歌之。
歌曰:
湖山兮苍苍,湖底兮天泱泱。
楼观兮凌空虚,突兀兮金锒铛。
舳舻兮转输,粳稌兮绕湖。
不知几千万兮,寄丰凶兮惨舒。
烟冥冥兮云淡,风萧萧兮葭菼。
贝阙兮袭玄窞,物不疵疠兮民不䫲颔。
焕兮榜题,雨露兮新滋,神之灵兮听之。
离骚草木疏跋庆元三年四月 宋 · 吴仁杰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一七
右,《离骚草木疏》四卷。
仁杰少喜读《离骚》文,今老矣,犹时时手之。
不但览其昌辞,正以其竭忠尽节,凛然有国士之风,每正冠敛衽,如见其人。
凡芳草嘉木,一经品题者,谓皆可敬也,因按《尔雅》、神农书所载,根茎华叶之相乱,名实之异同,悉本本元元,分别部居,次之于椠,会萃成书,区以别矣。
夫榝似,萧艾似蘩,与夫紫菊之似及己之似杜蘅,犹夫佞之于忠、乡原之于德也。
得是书,形见色屈,或庶几焉举无以乱其真。
刘杳为《草木疏》二卷,见于本传。
其书今亡矣,疏凡王逸所集者皆在焉,而仁杰独取诸二十五篇之文,故命曰《离骚草木疏》。
夫子不云乎:「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兴,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
班固三闾怨恨怀王,是未知《离骚》之近于诗而诗之可以怨也。
刘协亦讥三闾鸩鸟媒娀女」为迂怪诡异之说。
王逸注「鸩媒」,谓「鸩,食蛇,羽有毒,可以杀人者」。
按鸩有二焉,瑶碧之山有鸟如雉,其名曰鸩,郭璞谓此更一种,非食蛇者也。
《离骚》之文多怪怪奇奇,亦非凿空置辞,实本之《山经》,其言「鹥鸾皇鸩鸟」与诗「麟驺虞凤皇」何异?
何足以知之?
《离骚》以芗草为忠正,莸草为小人。
荪、芙蓉以下凡四十又四种,犹青史氏忠义、独行之有全传也。
薋、菉葹之类十一种,傅著卷末,犹佞幸奸臣传也,彼既不能流芳后世,姑使之遗臭万载云。
庆元岁丁巳四月三日通直郎、行国子录河南吴仁杰书。
按:《离骚草木疏》卷末,知不足斋丛书本。
庆元府教授陶公墓志铭嘉定十年四月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二、《漫塘集》卷二八
嘉定辛未夏五月乙巳,皇帝御集英殿进士第,国学上舍奏名陶君大甄与焉。
先是君之兄大章亦由内舍试礼部,奏名擢第,教授庐州,累该恩封其父士达宣义郎
至是宣义携诸孙及常所亲厚供张和宁门外以须,君衣袍秉简,奉所赐尚书敕牒入拜亲膝下,曰:「微大人不及此」。
士类荣之。
浙右故多大家,以教子取科第为常,而登第罕及亲在,又兄弟出处不齐。
宣义寿且康,而君兄弟初命即为师儒官,不屑簿书期会事,故尤为世所歆艳。
既谒选,授迪功郎安庆府府学教授
甫一岁,丁宣义忧。
服除,得阙惟旧,未及戍而逝矣。
闾里泣相吊曰:「继自今,谁恤我者」!
盖由辛未丙子不六年间,而哀荣之反如此,余尚忍言之!
惟陶氏望浔阳,散居江浙者皆其裔。
君字成之
曾祖得祥,不仕。
文干,始自苏之震泽墅徙嘉兴思贤乡,以长子官右选封保义郎
宣义承父祖业,有裕惟用以赈贫教子,性孝友笃实,其事亲无所不尽。
母沈氏孺人,没于庆元间,葬所居之西二里,比宣义合葬,无岁不增葺。
居外艰时年已五十,毁甚,虽疾不御荤酒。
少与兄章之齐名。
章之性直亮,然颇伤急,君常以缓济之。
家事多属君,君裁处其平,无毫发私。
君以为可,章之亦曰可,虽财用会计,亦不复问多寡盈缩,其友爱如此。
乙亥夏宅坏于火,始议更建,余寓书引礼经,由命士以上父子皆异宫,劝使外同寝奥以待祭祀宾客,内殊阃阈以便燕私。
君复书曰:「吾兄弟少长相依,忍垂老异处乎」?
余恧焉。
云间陆氏。
其家既析异,有鬻业者,君受之。
既病,语妻子曰:「吾宁利此?
我死,汝称所宜尽归之」。
士以贫告踵相接,一无吝色;
其所爱敬,事之竭力。
邂逅启衅,曰:「吾惟不愧此心耳」。
一无所归咎。
乡邻不能自振者,日闯门自诉,率慊意去。
方宣义寝疾,祈祷百方,顾以妄施无益,默体亲志,许振贫十岁,岁千户,为钱五百。
是岁数已益,曰:「及吾未瞑,尚再行之。
继是毋忘,毋使吾有负也」。
妻子奉承惟谨。
素善自养,至是以饮冷得疾。
医曰弱也,过投刚剂,病遂殆。
预敕家务,细大不遗。
火后寓居旁舍,忽起,四顾曰:「是浅迫,宜亟迁」。
趣白章之,欲以翌日入新居,家人以未讫工难之。
章之幸其迁而愈也,亟命绸缪牖户,夜不辍工。
明日薄晚,君坐篮舆纵观前后,喜见颜色,及卧榻跃而登。
家人贺曰:「庶有瘳乎」。
君笑曰:「吾以彼难于停丧,又死非其所,使汝曹遗憾,故迁尔,诘旦吾其行乎」。
是夕不寐,数问夜如何
或曰将旦矣,即戒家人毋泣以乱我,因正容屏气而逝。
盖其用力于此久矣,得年五十四。
三子:长曰子濛,蚤卒;
次子沂、子渊,习进士业。
孙男一人,崇。
明年丁丑夏四月己酉,子沂、子渊奉伯父命祔君考妣墓。
前期,子沂衰绖访余漫塘上,拜且泣曰:「铭吾先君莫如子,子其毋辞」。
余娶君季女弟,与君兄弟游良厚,悼亡二十有五年,而君兄弟爱余如初。
余而不铭,谁当铭者。
铭曰:
维孝维友,百行之首。
既丰其本,宜末之
亦既起之,而遂止之。
以启后人,尚勿泚之。
戊子粥局谢岳祠祝文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九、《漫塘集》卷二七
旧岁夏秋积涝,吾邑幸半熟,已而旁郡涝甚,籴价翔涌,丐贷无所,民不聊生。
某拟奉先考云茅居士遗志,辍糊口之赢,为糜以食之。
而神庙民居皆隘,不足集事。
仰惟大神之德与天地同,而祠宇之在吾邑者,广深足以容众。
乃用甲申故事,列釜鬵于后,而坐来者于前,别其老幼男女,更进迭食。
二月丁卯,期以既月止。
既月而民未食麦,邑之大夫朝奉郎新知建康府溧水县事王遂、国子监进士赵崇㞦、乡贡进士王虎文等复合众力以续,又郡太守冯侯特捐百斛以助,迄四月丙午乃止。
惟是神道贵幽而喧,祠宇贵洁而秽,来者贵敬而容不肃。
又某方事之初,怠不预告,宜神凭怒,因降大戾,而自始迄终,凡奔走执事之人,与凡薪水之用,无毫发之微有爽于常者。
是神哀民之滨于死,而略其他,不惟不加之罪,又克相之。
某之罪尤甚,其敢不德?
谨以讫事之次日,割牲酾酒,祗荐祠下,以昭神之灵,享神之大赐。
复州荆门军不作边郡使阙诏庆元三年四月三日 南宋 · 宋宁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九三、《宋会要辑稿》职官八之五一(第三册第二五八三页)
复州荆门军里州军,今后不作边郡使阙。
临安府放僦钱五日嘉泰元年四月三日壬午 南宋 · 宋宁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九六、《两朝纲目备要》卷七
临安府内外不被火之家,有迁徙之劳,并放僦钱五日
吴猎四川宣谕使开禧三年四月三日 南宋 · 宋宁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宋会要辑稿》职官四一之一六(第四册第三一七四页)
刑部侍郎湖北京西宣抚使吴猎四川宣谕使,日下前去抚谕。
已降指挥喝犒,许奕宣谕指挥更不施行。
湖广总领项安世时暂兼京西宣抚司职事,候吴猎回日依旧。
直前奏六未喻及邪正二论1225年4月7日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一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九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愚戆少通,充员柱下。
乃者误叨诏墨,令得与讲读诸臣悉心启迪,无有所隐。
臣既倍入侍,复许直前,敢无一言以塞大问?
臣闻人性无有不善,而后世有性恶之说;
人情莫不欲安,而后世有喜乱之说。
非后之人不古若也,孔子曰:「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
言今此之民即三代之时,是以是是非非,公平正直,而无所回遹之民也。
然古而好善,今疑其恶;
古而欲安,今惧其乱,何也?
古之人垂宪象魏,属民读法,其明白洞达,日星垂而河汉流也。
登进而吁之,叙情以闵之,其真实恻隐,疾痛呼而家人谋也。
夫上以明白洞达、真实恻隐示其下,而下不以情事其上,则非人类也。
自后世而猜防日甚,涂其耳目也,而曰以神道设教;
恶其议政也,而曰不可使知之。
夫民至愚而神,决无可罔之理。
今罔之,祗所以扰之。
迨其哗然而不宁也,则疑其性恶,咎其喜乱。
呜呼,此民也独非三代直道之民乎?
而所习乃尔,则亦未有以通其志耳。
臣尝以是求之,而有未谕于今日者凡六事,敢为陛下历陈其目。
陛下自即大位,中外翘首跂足以望治于期月间。
而天心难谌,事变狎至,民不见德,惟戮是闻。
向也寝火于未然,今然矣;
向也枕蛟于未噬,今噬矣。
伥伥行迈,曾靡所臻。
有识之士,往往相谓,累朝初政,降诏求言,矧兹旰食之时,必首出此,而久未有闻,为惑滋甚。
尝诏侍从两省、台谏、卿监郎官,日轮一员面对。
意虽甚美,然践祚累月,方闻诏旨。
诏旨至今,又数月矣,而对者仅及十馀。
盖由一旬之间,双日不坐,御殿之日,止引一班,故对群臣之时稀疏寥阔。
若谓恭嘿不言,则便朝讲殿,固如平日,奚独于求言听言而用其简也?
祖宗盛时,受朝决事,或至日中,不遑暇食。
退食之后,再坐引对,或当假宁,犹御便殿,或引至四五班,不以为惮。
臣侍先帝殿坳几一年,是时将倦于勤,犹日御前后殿,班引至再,和颜屈己,靡有厌斁,此陛下之所亲见也。
今始初清明,顾在廷百执事且不得数望下风,则凡见辞奏事,封章扣匦,更无由至前。
夫生于深宫之中,不知稼穑艰难者,固有之矣。
陛下习知民间疾苦,今遽尔隔绝,臣窃惑之。
半年以来,都城之内但见屡捐赏金,以捕妄言之人。
夫以妄言获罪,虽其自取,然而未睹求言之诏,但闻戢谤之令,此非初政所宜有也。
昔人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盖言以宣意,使壅塞不通,则一旦溃裂,将不可复收。
故周以监谤之令削,秦以诽谤妖言之法亡,汉晋隋唐之季,大抵皆以灾异见于上而不悟,百姓怨于下而不知,变起萧墙,遄就衰替。
陛下所宜明白洞达,以是为鉴,而忽不加省,此臣之所未喻者一也。
陛下自即大位,宫壸行三年之丧,所以教民知孝;
帘帷侍五日之听,所以示民有尊。
矧又定省温凊,秉礼不违,饮食起居,禀命惟恪,厥惟子职,若既无毫发之憾者,而臣犹有疑焉。
天子之孝以安国家、定社稷为先,故德为圣人,尊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庙飨之,子孙保之,此大舜之孝也。
今内患外祸稠见叠作,而陛下未躬听断以弭豪萌,中外皇皇,未知陛下所以为宗庙子孙之计,而顾以承颜养体为足乎?
且姑举一事以明之。
陛下之于济王,锡之圭符,爵之茅土,居之辅郡,赞书旁午,恩意优渥,非特以全兄弟之伦,孔子所谓「父母其顺矣乎」,陛下盖深体此意也。
然而为之师傅既无贾谊始终梁胜之忠,谨视盗贼又无张敞保全昌邑之智,不幸而见污匪人,以殒厥命。
而陛下未闻有「愧谢袁盎,辍食哭甚哀」之意,自三日罢朝之后,其馀恤典虽略讲行,而人不尽知,使陛下所以孜孜爱兄之初心,亦未能尽白于天下,遂使讹言胥动,并为一谈。
济王之卒,凡有耳目,谁不睹闻?
而小民无知,妄相腾播,莫肯奠居。
近在畿甸间,犹不能家至户晓,远而荆襄川广,袭讹承舛,抑又可知。
万一有盗贼小人乘间伺隙,假托名字以为乱阶,虽亦终于自毙,而目前涂炭,无及于救。
臣恐古人所谓安国家、定社稷之孝,不若是也。
夫子曰:「断一木,杀一兽,不以其时,非孝也」。
以来,其为一木一兽,不已多乎!
臣谓今日之所当明白洞达者,盖不止此,而此亦动摇人心之大者。
今若内出手书,深惟既往之悔,明谕圣志,而图所以厚其终者,使天下晓然无惑于浮言,则日月之明,其食其更,莫不咸仰,此所以通天下之志而销祸乱之本。
何疑何惮,而久不为此?
此又臣之所未喻者二也。
山东归疆,河北请吏,此百年所未有之机也。
然而不井牧其田野,不城地其郡县,而移其民人,使之乌合蚁聚于淮甸间,抏民之精,夺士之籍。
犹以未足也,听其剽掠境外,以自衣食,此前代之所不为。
李全分阃授钺,受任山东,而倏往忽来,靡有定镇,亦前此之所罕见。
然而尚有可诿者曰:「事无大小,禀命朝廷」。
至于辩谤请祠,以明君臣之义;
执杖庭拜,以伸制阃之威,而二月丙辰之变,人情愤郁不平,于斯时,复能引咎自劾。
徐晞稷赴镇,又属櫜迎拜,涕泣自陈。
此岂惟逆顺之理,晓然于全之心,有不可泯,亦以堂堂中国,德泽在人,小有陆梁,则自贻剪灭,此全之所必不为。
而况天下之恶一也,恶于朝廷而保于我,则出乎尔者,宁保其不反乎?
尔且主帅被害,而无以治之,则主帅,亦将无以令其下,此亦非全之利也。
以忠赤来归,名闻夷夏,虽其部曲,亦皆能以勋业自奋。
第功行赏,富贵方将,是岂肯芘一首恶以自隳前功?
若假以旬月,必有以自见。
臣谓若更自朝廷明白洞达,推赤心以喻之,使其速殄凶渠,以伸国宪,则名誉垂诸简策,禄泽及其子孙,全非木石,宁不乐为?
若其姑托空言,而终无以自见,则神人共愤,曲直有归。
如汉侯王,如唐藩镇,纵能以阻兵怙恶,假息于一时,终亦以违理乱常,覆宗于异日。
此在朝廷可以明谕此指,而久不为,此臣之所未谕者三也。
古今惟不次用人,如傅说吕望之俦,最非易事。
其次则莫若资望兼采。
董仲舒曰:「小材虽累日,不离于小官;
贤才虽未久,不害为辅佐」。
盖言不次用人必贤者而后可。
若以其小有才也,而遂当贤者不次之任,则不待已试而人固已逆知其必不胜任矣。
国家盛时,储蓄将帅,先自远路监司,渐擢京东、西淮南
俟其绩用既章,则擢任陕西河东、北三路及成都路
自三路、成都具有成绩,然后召为三司副使
或未可辍,则就理资序,遂升都漕,以备帅臣之阙。
夫其资历若此,则民情吏状、土风物宜、道路山川、甲兵财谷,皆已周知而悉察之。
历官既久,积伐已多,则中外知名,华夷信服。
如是举而付之方面,授以鈇钺,则未用而人期之,既用而人信之。
有所不为,为之可使事半而功倍。
今也不然,颐旨如意耳,不必资历;
侥倖尝试耳,不必誉望。
呜呼,人之易其言也,无责耳矣。
人至于忠忱体国,真实任事,则图惟国事之济,言虑所终,事惟其是,而岂肯随声附和,以侥倖万一乎?
臣姑以淮东近事明之。
臣以嘉定壬午造朝,其于事始不及尽知。
但见应纯之之后为贾涉之后为许国,国之后为徐晞稷
见疑于纯之而代纯之,国见恶于而代晞稷见忌于国而代国,皆以前者为不善也,而后取其所不合者骤迁以救之。
然则宁保后之不非今乎?
美锦,微物也,犹不使人学制,岂百万生灵之命,尝试于数人之手,而恝然不以动其心乎?
窃窥庙算,本欲弥缝祸隙,镇安人情,而乘间伺隙者遂得以窃售其
前帅未败,则阴为倾挤之计;
不幸而言中,则显任弥缝之责。
故朝廷但谓别用一人,则不谙本末,未识意向,如臣所数,以冀暂安。
岂谓此辈徒务营私,宁暇体国?
况其涉历尚浅,智识有限,以乱救乱,安有穷已?
此当及今明白洞达,尽惩曩误,更用老成。
成之人惟欲行道救时,岂是好高立异?
姑未问其才略,但资威望,亦足镇安
金陵未谋帅,亦宜以是选择。
诸镇近辅未得人,亦宜以是更张。
此可以三隅反矣,而悠悠未决,臣之所未喻者四也。
古者国有大疑,则谋及庶人,谋及工商。
汉议已狭于前,李唐以降,又不如古,然而尚于相维之间,默寓交儆之意。
中书进拟,门下审覆,尚书奉行,而两省之属有给舍谏官尚书省之属有长贰、郎曹,一政令之行,经涉非一,使之得以迭为正救。
迨乎枢府,虽曰本兵,而同班分班,厥有深旨。
又使台臣得以纠察侍从得以献纳,百执事得以封章奏对。
盖以宇宙大物,非一人智力所能独运也。
熙丰以后,宰掾始繁,而三省之属有不得其职者矣。
中兴以来,务为省并,而三省体统有不能尽复承平之旧者矣。
至于近世,则愈观愈失,往往事之已行,虽侍从两省、台谏有不及知。
方其未然,常若不知;
迨其知之,则既无及。
中外之所指目,莫不曰食君之禄,而辕驹仗马曾不少伸。
岂知君臣上下邈不相接,有一事焉,中外沸腾,远近传布,而有位之士犹罔闻知,但见府城增卫,关市戢言,始从而访问焉,则知其为有警也。
然且莫名其为何事,问之同列,同列不知,藉曰知之,十不一二。
是故欲言而不得其要,虽言而无救于事。
《易》曰:「尊酒簋贰,刚柔济也」。
此言险难之时,君臣上下简易而相亲也。
今事势愈迫则上下之情愈疏,盖必曰博访则张皇,多言则漏泄,百司各举其职则多事,于是咨谋之道益狭,委任之才日卑,是不亦过忧之甚欤!
范纯仁尝曰:「今所用之臣多是老于患难,奖之使进尚恐心志不锐,思虑太周。
若是戒使远嫌,则顾避全身,自防不暇」。
此言最近人情,最切今日。
而况家国之忧,人人所同,亦欲各尽所怀,以图国事之济。
是岂张皇漏泄,洁身取名之时
若使上之人明白洞达,以总大体,以开忠益,以清中书之务,以尽百司之职,则合众智以为智,事简而虑周,何为不可?
而必欲掩匿覆护,智虑所不及,精神所不逮,则当断不断,常有后时之悔。
此臣之所未喻者五也。
夫国之恃以立者人心也,人心之所归则明白洞达,至公而无私也。
今平居无事,以官资崇卑,轩轾天下士,以意向异同,亲疏天下士。
士而可以轩轾,可以亲疏,则所得者寡廉鲜耻之人耳。
夫人幼而学之,壮而欲行之,今顾遏其欲而不得行,徒使之浮沉俯仰,充数备员。
夫充数备员而不能以伸其壮行之欲,其势必将以不得其职而去。
则又积岁累月,牢辞固拒,必使之邪正杂揉,心迹莫明,是坏于天子之庭而后已。
如此而欲以得贤士大夫,其决不然也。
八九年间,边不撤警,财殚力屈,十室九空,而贪暴之吏以苛征趣办为能,根刷积负,重催豫借,横科抑纳,靡所不有。
而以此欺朝廷曰:「吾能不费朝廷一镪一粒,而用度无乏」。
世安有是理?
然尚有可诿者曰:「此用之公家也」。
而又以丰溪壑之欲,又以供苞苴之馈,盖未偿前债,已迫后图,得失熏心,罔有艺极。
所谓饰厨传,营土木,事游观,求赢馀,又不与焉。
方币轻物贵,田里萧条,此何等气象?
而必使此辈肆于民上。
人不以贪暴者为怨,而归怨于其上曰:「世未尝乏才也,胡为选择至此」!
如此而望民心之不摇,又不然也。
夫士大夫同寅叶恭而后纪纲立,百姓尊君亲上而后根本固。
今皆无以得其心矣。
或者尚曰失士心民心,皆无损于事,惟不可失诸军之心。
呜呼,世安有士心民心胥失之矣,而犹可以立国也?
况又物价翔踊,廪稍不给,士卒常有饥寒之怨,功赏皋缓,升黜不明,士卒常有疾视之意,而又以贪将债帅,次第椎剥,三衙两淮,近且不察,襄汉梁益,呼叫莫闻,而尚以诸军之心为皆可恃乎?
三者之心既无一可恃,则陛下孤立于上,大臣孤立于下,臣不知何所恃以立国?
窃意所恃者惟数有天幸尔。
穰侯曰:「天幸多矣,今又以天幸自为常也」。
陆贽曰:「幸不可以常觊也」。
夫天命不显其符,俾有国者兢兢以自勉。
今不明白洞达,拓开规摹,兢兢然图所以固结人心之本,而恃天幸以为国,此臣之所未喻者六也。
臣既能极竭其毣毣之愚,条陈六者之所未喻,以冀陛下明白洞达,作新庶政,以振国势之久弱,以舒人心之积愤,尚虑知闻不广,包括靡竟,无以仰裨圣断,臣复定为邪正二端,以翼其,而陛下试终听焉。
臣尝闻之朱熹曰:「天地之间,有自然之理。
凡阳必刚,刚必明,明则易知。
凡阴必柔,柔则闇,闇则难测。
故光明正大,疏畅通达,无纤芥可疑者,必君子也。
回互隐伏,闪倏狡狯,不可方物者,必小人也」。
臣尝以是为察言观人之鉴,而邪正之辨,了不可掩。
如谓人事有失,则天象谴告,此正论也;
谓天命不足畏者,邪说也。
谓宪章法度所当遵守者,正论也;
谓祖宗不足法者,邪说也。
谓丁宁恳恻可以感动人心者,正论也;
谓失在推诚者,邪说也。
谓正人端士可以扶持元气者,正论也;
谓卖直沽名者,邪说也。
谓政令之行当广谋博访者,正论也;
谓徒乱人意者,邪说也。
谓事变之来,当防微杜渐者,正论也;
谓亟当禁戢者,邪说也。
谓每旦视朝,孜孜访问者,正论也;
谓尊严渊嘿,使人不可窥测者,邪说也。
谓勤恤民隐,哀矜庶狱者,正论也;
谓峻法立威,使民莫敢慢易者,邪说也。
谓亲师讲学,以立政本者,正论也;
谓俗儒不达时宜,好古是今非者,邪说也。
谓敌国外患宜急于内修者,正论也;
谓虏无能为,贼不足忧者,邪说也。
大抵正论为阳,邪说为阴,阳开则为春夏,高明而发达;
阴阖则为秋冬,冥晦而歛藏。
臣愿陛下以臣前所陈未喻六条行之,以明白洞达为目前补偏救弊之策;
以后所陈邪正二端察之,于缭绕回互为自今考言观人之要,则取舍之极定于内,而安危之萌应于外矣。
《诗》曰:「天难忱斯,不易维王」。
惟陛下汲汲图之,臣不胜区区。
洋州天庆观圣祖殿记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七、《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五○、《道家金石略》第三九八页
大中祥符元年十一月诏书,始以正月三日为天庆节,四月朔天祺节。
二年,遂诏郡县建天庆观
五年,增设圣祖殿。
由是著令,凡官吏皆有到谒罢辞之文。
既又因事建节,有天贶、先天、降圣之目,与正、至、元三日皆有朝谒。
二百馀年,郡县奉行惟恪。
洋之为州,夙号乐土,乃自比岁阨于寇抄,圣祖之象或寓佛宫。
临邛高侯始至,愀然曰:「是在令甲,而亵慢乃尔」!
即召匠计徒而更新之。
经始于绍定三年之二月,已事于明年十月,凡用工徒若干、缗钱若干,而移书某,命记成役。
某窃惟自昔受命之君,由秦而上,皆有始封之祖,受姓受氏,胄绪可考。
汉、唐以来,始费寻绎。
左丘明所书刘氏之始,虽一再见,而上下传文了不相属。
明帝时贾逵上疏,谓五经皆无刘氏为尧后者,惟左氏有此文,而孔颖达疑左氏为汉儒傅会增益之语。
李唐之先亦莫知所始,自乾封追崇老君之号,天宝而后则加名以圣祖,馆之新庙,太清、兴庆之祠,殚极钜丽。
盖世儒之说,谓帝王之生皆出神明之裔,郑氏至谓帝王之始皆感天而生,语虽神怪,大抵推世德以崇帝胄,神天命以弭奸觎,此圣祖殿之所为作也。
然而典礼之行有未及尽正者。
某待罪奉常日,尝欲条陈以请,亦未及言。
今摘其切于是殿者言之。
且官吏到谒罢辞与一岁十馀朝谒,此令也。
今大驾驻杭,杭之官吏朝谒如令,而朝之公卿百执事则否,行则皆行,已则皆已。
均为王臣也而异其事。
景灵宫前殿以奉圣祖,则用道家之仪,中后殿以奉帝后则行家人礼。
既曰始祖,则有庙祧之制,设谓天神,则有坛壝之典。
每月之吉,奉常官吏行告朔之礼于太庙,而景灵宫则天子以四孟月朝飨。
夫月必听朔朝庙,天子所以禀先王之命,大会群吏,听政决疑也。
今使有司行事则如勿行,如谓礼不可废则亲行之。
三岁将有事于上帝,则先二日告原庙,纯用俗仪;
先一日飨太宫,乃陈礼器。
二日之间,胡为而古今迭用焉?
议礼制度,天子之事,某职在宗礼而不及言,因侯命以记文,并识是说其后,以待有司之讲求云。
侯名稼,字南叔嘉定七年进士,某同产兄也。
太孺人赐冠帔黎氏墓志铭1209年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一二、《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七○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蒲江县
开禧改元之夏,余官中秘书,青城王表民以进士造廷,始与倾盖而语,检履醇固,心寔期之。
嘉定明年春表民过余于里舍,拜且泣曰:「吾昔丧吾母,将以某年某月甲子祔诸导江县武骑乡吾父之兆。
昔者乙丑之会,表民尝辱察焉,识竁之铭,敢援此以托于子」。
则辞曰:「竁之有铭,非古也。
妇人名不出阃,子善自饬,使身立名扬,斯其为铭也大哉」。
曰:「子之教既闻命矣,抑表民之穷毒,人有不及知者。
吾父始居约时,自闑以内麻枲、饎爨、米盐、臡醢,吾母实躬其劳。
伯父宋杰两预贡籍,仲父宋乂登绍兴第,仕至石泉守,吾父独不偶。
吾母曰:『乖逢命也,毋多戚』。
除馆聘士,教授诸子。
大父所居为堂曰胜籯,石泉君质之以治庭对之装,吾母曰:『先训不可坠也』。
乃尽出橐中装以庚之。
堂既归而欹陋弗治,又勉葺之,盖十五年而复旧。
人缓急扣门,力所逮给,未始有爱。
吾父之宾客至,无留门者。
逮嫠居,持家益自力。
聚指日夥,至仆仆筥薄织衽组紃以佐衣食之阙,视己出若元配所出,拊育均一,人莫能以厚薄名。
淳熙十年,余兄子俊、达之充赋于永康、维川,各以词赋居第一,吾母差自慰,卒罔克寿。
绍兴三年,第三兄天民复举礼部,明年唱第庭中,阶迪功郎,主潼川府通泉簿。
吾母喜曰:『诗书之泽幸不坠于未亡人之手』。
方倚门待还而遽以赴闻。
余弟之在七者,曰宜之,以后叔父咨,用荫调巴州通江县,尝贡于某路转运司,俄又早世。
是数者皆人所叵堪,匪姿性明晤,畴以自释?
嘉泰改元,得重膇之疾,弗良于行。
表民当应进士举,重违膳药,吾母觞之曰:『尔饮斯!
吾尚能力疾以迟尔之得』。
表民悚然以釂。
少学《春秋》,觕通大指,有司误以冠乡举。
四月丁亥造榜,则吾母以壬午属纩矣。
免丧不死,始获齿开禧改元进士榜,调汉州绵竹
呜呼,尚忍言之!
人有子贵于终养表民之兄弟,其策名科举者率先卒,以重母戚。
其幸及豆区禄者,虽独后死而不获一日之养,不孝之罪上通于天,不铭无以识也」。
余瞿然警谢曰:「子之言及此,不敢曰不可」。
孺人华阳大姓,名道素
曾大父上行,皇太府寺丞
大父朝彦,皇秘书丞
父纁。
取王氏,封孺人朝奉郎仁之女。
是生孺人,以归于王君宋文。
生长见闻,熏习儒素,用能安贫笃践,具妇母道,而始终衷焉。
王君之元配魏氏,生男子即子俊、达之,女子曰松寿,嫁温江文舜中,皆卒。
继室以孺人,生六子,即天民、表民,次裕民,次秀民、宜之、顺民。
天民、宜之、顺民亦皆先卒。
内外孙男女十有五人。
孺人两遇庆寿恩,得初等封,赐冠帔。
铭曰:
士修于约,维逑之良。
浅泳深方,靡居匪康。
厥修弗显,厥报孔彰。
谓报则彰,卒负其偿。
或朝而披,或夕而芳。
譬彼场苗,既耨既秧。
虽有饥馑,亦有丰穰。
塴是铭章,后人之庆。
冠山再设碧玉醮词四月十日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三四、《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九九
其雨其雨,乃有杲然出日之光;
苍天苍天,岂无矜此劳人之意。
虽渎陈而莫遂,欲终嘿而不能中谢。)
伏念臣缪政既足以奸阴阳之和,凉德不能以回天地之造。
十同所隶,一视维钧,云胡巡属之封,或被滂沱之泽,独耳目之所接,慨山川其如惔。
暝阴四垂,冻雨交集,忽飞廉之冯怒,即屏翳之遄开。
云尚往而无功,雷满盈而不发。
岂政令未平于郊关之内,岂烦冤无告于邦域之中,不然天疠之流行,奚独地封之孔迩!
省循及此,谴异晓然。
而违孽于吏躬,以移灾于农亩,吏则幸免,农其何辜!
用伸太一之仪,靡惮再三之祷。
尚冀荡除阳沴,蠲涤风霾。
三日为霖,无间乎远近郊之境;
百神受职,不难于翻覆手之间。
得请是期,蹐躬以俟。
居简会灵祠记嘉定七年四月 南宋 · 何松年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三八、嘉庆《松江府志》卷一八
秦时,邢氏三女子死而有灵,能役鬼工,各开湖泖,潴乱流,以弭水患。
淀湖之灵,其季也。
网罟之利,舟楫之益,民歌屡丰,灾害不生,一方之民均饫其惠。
嘉定七年孟夏大旱,奔走群望,有祷辄爽。
知县事李伯寿命主簿陆凤躬至岩扃,檀木始然,水立昼昏,溅沫飞涛,沮洳冠裳。
旁睨辟易,陆固自若,不衡不倚,若有相者。
得鱼得蛙,速雨之徵,必冀所求,不获不已。
白鱼既跃,蛙亦随至。
沛雨滂注,三日足用,岁大有
申闻朝廷,锡号会灵。
陆乃肃斋寅奉以行,以侈君赐,以答神贶。
观者如堵,震动山谷。
水天一碧,幽显咸若。
黄耇鲐背,叹未曾有。
为之歌曰:湖山兮苍苍,湖底兮天泱泱。
楼观凌空,虚突兀兮金银铛。
舳舻兮转输,粳稌兮绕湖,不知几千万年,寄丰凶于惨舒。
烟冥冥兮云淡,风萧萧兮葭菼,贝阙兮袭元窞,物不疵疠兮民不蹙頞。
焕兮榜题,雨露兮新滋。
神之灵兮听之。
四月初三日酉时1245年 南宋 · 杜范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清献集》卷一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屡蒙圣旨传谕燕宗仁差遣,缘照条多碍,所以都司难于拟上。
已仰体陛下笃亲广恩之仁,拟定五阙,谨以缴进。
近者一年,远者不过二年以上,皆不为远,但未免使已受阙之人各迟二年,于义未安。
此后恐难复有此等差注,当以义断恩,不失以天下为公之道,惟陛下深念之。
中间有欲带閤门祗候者,于法尤不可,所不敢徇。
伏乞睿照。
天定录序开禧元年十二月 南宋 · 岳珂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五八、《鄂国金佗稡编》卷二六、《岳庙志略》卷九
皇上再见圜丘之嗣岁,珂《吁天》之书始成。
九江,自春徂夏,以四月哉生明行在所,乃斋祓,治晋椟。
越四日庚子,再拜北阙下,奉书付登闻匦吏以入。
又八日戊申,诏出,下两省,俾给事、黄门紫微郎、左右记注杂议。
五月辛未,诏中书、门下,以大父褒嘉之典未称,俾相吉壤,裂而王之。
佥以大父尝莅军于鄂,实庙食其地,且至今民思遗爱,于封为宜,乃以鄂为请。
癸未,制可。
六月庚戌两省议始上,遂以珂奏篇付史馆
八月辛丑宰掾列珂所辨伯父云、部曲张宪同时之诬,请加旌异,复诏进赠一等。
明年,珂归自日边,抗尘南徐军庾,乃因朱墨馀暇,发故箧,得所上诸书、表,及庙堂施行次第,恩诏先后,凡启谢、公椟之属,釐为三卷,即摭为录,以《天定》名,复即其意而为之叙曰:呜呼!
事有诎于一时,而伸于万世,暧昧于六七十年之久,而昭明暴白于不崇朝之顷,是非人力之所及也,天实为之。
《传》曰:「人众胜天,天定亦能胜人」。
信斯言也,则天之与人,固迭胜而迭负,而群逞其私,虽天亦不能违之矣。
是不然,昔苏文忠公曰:「人无所不至,惟天不容伪。
智可以欺王公,而不可以欺豚鱼;
力可以得天下,而不可以得匹夫匹妇之心」。
绍兴间,奇谤中起,大臣称制专决,狼戾虎耽,劘牙摇须,搏猎公议之士,如驱狐兔。
而位中司者,首能为公议,一立赤帜,大而公族之长,枢筦之臣,与夫微而丞郎,亦有大声疾呼,以助明其冤者,往往窜徙系道。
登闻匦鼓,犹日以冤状闻,以布衣而抗卿相,甘蹈大僇,而公议之喙,卒不得而钳也。
不宁惟是,其在当时,城狐负恃,是非曲直,变乱错迕,虽揉五常,反四极,安之而不顾,而「莫须有」三字,吾犹知其胸中有隐然不可诬者存。
是人心之天未始不定,顾何俟于六七十年之久?
彼虽能以其私胜乎天,而不能以其私胜乎心,则亦同乎素定而已矣。
而珂顾犹以是名其编者,盖以天理之在人,虽胜也,而未始有负;
虽定也,而未始有变。
即人心之天,以合天理之天,则名编之意,盖在此而不在彼也。
呜呼!
千百世而下,有能哀大父之忠,而欲知圣朝追褒之始末,即是录也,不直为覆瓿,而所以名之意,尚庶几其有考云。
开禧元年十二月癸丑朔承奉郎、监镇江府户部大军仓岳珂序。
陈鲁山墓志铭1249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二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三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鲁山少有能赋声,里中争传写。
他士惟工头场,独鲁山学通伦类,尤长策论。
然小试常得隽,大比辄遗材。
鲁山齿发方壮,不自沮挫,众中谈论,酒边感慨,掀髯摇足,若傍无人,顾屑与余游。
尝与郑子敬方孚若山行过鲁山所居上溪石竹峰下,鲁山年四十馀矣,刲羊沽酒止余宿,慨然曰:「场屋虽吾弃,幸山林不吾拒。
子谓吾结茅深谷,寂寂不堪乎?
吾桉有图书,足以授徒,不孤也;
园收足以充饥,不穷也」。
后三十年余亦归老,鲁山入城必相觅,其谈论感慨、掀髯摇足与昔无以异,然颜鬓苍皤,成一叟矣。
鲁山终其身不售,而上溪之居愈华,畬愈增,生徒愈盛。
鲁山同辈行策名历仕者,或先夭,或终窭,老寿温饱反不逮鲁山
盖其为人虽苦学工文字,至于奋拳成家,亦自以智力,非迂阔坐谈者所能致也。
淳祐戊申四月庚辰卒于家,年七十二。
配王氏,前卒,葬白虹
明年九月壬辰,以鲁山合祔。
子男一人,得济。
女二人,长适黄泳之,次适黄裕孙。
孙男二人。
兴化陈氏以员外公讳德为始祖,至鲁山之考讳师垣,传十二世矣。
其族多膴仕,鲁山之友若诸多闻人,鲁山内自负有以自乐,未尝傍人门户。
晚遇恩授初品,不足为鲁山书,述其大致而已。
鲁山讳弥高
铭曰:
惟古昔之交谊,贯穷达而与偕。
已致身于云霄,尚回首于蒿莱。
鲁山之终隐,实清朝之遗材。
惜山深而林密,莫绠汲而毂推。
余又退而老矣,奚所施余力哉。
托亡友于片石,昭故人之馀哀。
方景绚判官墓志铭1263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三七、《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余少及与里中前一辈方子默柯东海游,皆喜称景绚为人。
子默之言曰:「景绚,吾宗英也」。
东海之言曰:「景绚,吾畏友也」。
景绚名武子,世居莆之龙井
两贡于乡,文战顿挫,去游江湖淮浙,所至交其贤隽。
庆元丙辰混补,以「周立九府圜法」命题,祭酒高公炳如擢冠诸经。
天下皆诵君赋,然君博极群书,他文字皆精妙。
辰倅叶公谦之爱其才,女焉,馆甥于辰。
既而中乙未第,历潮阳
某士谒索不厌所欲,适白石黄公景说将漕压境,士造飞语投谍。
漕见君题驿壁诗有「明月照齐州,玉龙楼欲起」之句,倒屦迎揖。
君乞辨诬,漕呼投牒者,则已遁。
由是重君,与仓、宪迭举关升。
秩满,谒南铨,注循州教授
君尝校艺于循,发策士不能对,至是口讲指授,文风一变,之衿佩有裹粮越境而来者。
守欲畀京削,君巽与族人长乐令世京,守高其义。
推官徐郯坐假前守荐牍为帅所发,疑君有力,媒蘖于他司,并免官。
诗境方公信孺漕广右,辟君博白,改梧州判官,与象州赵法曹俱延致幕下,宾主欢甚。
法曹后贵,所谓虚斋者。
属梧阙守,当次摄,君辞。
宪使曰:「梧凋弊,非方君不可」。
诗境不能夺。
君至,大蠲弛,痛节缩,补总漕逋纲,支兵吏积俸。
适宪行部,出迓,舟中得疾,舁君不起。
君生于绍兴己卯,卒于嘉定丁丑四月三日,享年五十九,阶至从政郎
配叶氏,继许氏,贤良□许公申之曾孙女。
叶氏以嘉定戊辰潮阳
子男四人:万成、万全、万福、万石。
女一人。
全、福并女皆已卒,万石今名汝玉
君之没也,许氏寡弱,万成方丱,汝玉未晬。
君平生惟一弟定子,虽后族父,然与君相依为命,自潮徒步至梧。
君后事萧然,惟旧书画、古铜数种,赖诗境赙金,爱弟护柩,自西徂东,不能返莆,与叶氏合葬于潮阳县常胜里白竹山
初,君祖秉机字枢甫、父凡字公孙,皆有月旦之誉,负霄汉之志,而老死不遇,再世四丧,皆菆西郭,君以暴露为隐痛,走四方无宁居。
既婚宦,竭旅橐奁赀,还里葬王父母于常太里毛竹山,葬考妣于丰成里高阳山。
先是,君季又表梦至菆所,四柩自举,再世相贺,寤而君捷旗至,一念之烈通于幽明如此。
又嫁四妹,皆得所从。
吴婿诹于送往事居尤尽力,诹亦善士。
君性至孝,见父抄手书辄泣。
汝玉襁褓不天,既长,访父言行,吴婿之子帝允年八十矣,历历以告,且出君遗墨数纸。
汝玉会粹为《家传》,来请铭,且泣曰:「墓师多谓白竹山不利,某弟兄以某年月日改葬于某山之原」。
许氏卒于绍定庚寅,并迁焉。
君世清贫,二子遂为潮人。
兄守坟墓,弟糊口四方,卖文以资身,而举足不忘其亲,必别营高燥而后已。
昔徂徕躬耕以葬百丧,至曼卿则不能无待麦舟之助。
余谓徂徕幸而有可耕之田,曼卿幸而遇高平公父子耳,若汝玉无田可耕,无麦舟之助,而迁祔之举不愆于素,父子皆巨孝矣。
念昔尝接诸老议论,今墓木皆参天拂云,余亦齿发残秃,见汝玉长身而髯,如见君面。
子默名阜鸣东海名梦得
乃为铭曰:
始君奏赋,逢掖歆羡。
咸曰若人,不日馆殿。
事乃大缪,霜颠栀面。
流落五筦,老未脱选。
易箦荒城,埋璧异县。
未晬之孤,耕君破砚。
相其伯兄,改卜新竁。
重趼求铭,言发涕泫。
国典旌孝,天道福善。
谓余不信,质之经传。
贡士徐君北壑墓铭咸淳六年闰十月 南宋 · 徐经孙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三、《徐文惠公存稿》卷五
君讳泳孙,字仲时,元名子中,姓徐氏,世居隆兴丰城之觉溪。
曾祖讳长孺号桂岩逸人
祖讳长,承仕郎,学者以觉溪先生称之。
父讳韡,登嘉定申进士第,历吉州安福县主簿、建康司法柳州司理,以通直郎致其仕。
仲时生而警敏,年十二三,通直公携之,客授于外,尝语之曰:「我以贫,故受人子弟之托,力暇及汝,汝宜自力」。
每授业,即时拱侍左右。
他生有未习,仲时转以晓之。
暨随宦四方,多识名人先达,所得前言往行尤多。
金陵陪都之形胜,湘南海外之风物,时时为人诵之,听者如亲见而身历之也。
通直公卒,仲时扶护以归。
既终丧,又改葬母饶氏夫人,礼无违错。
为文有气骨,以理致为主。
试庠序,辄出流辈右。
岁在戊午,偕计上春官
今上登极,又以潜藩恩试礼部,俱不偶,益自奋励。
孰谓天不假年,竟赍志以殁耶!
仲时生于嘉定戊辰五月甲子,卒于咸淳庚午四月三日,享年六十有三。
临川方氏,居士叔渊之女。
子男三人:思谅、思誴,皆向学;
思謜,尚幼。
女三人:长适承信郎赵大球,先仲时弟三年卒;
次未许嫁而夭;
次适同邑进士范坤载。
仲时事亲孝,处族姻以和,待朋友以信,尤笃于教子。
知己过从,觞咏连日;
人或以急难告,不以存亡有无为辞。
故卒之日,吊者甚哀,闻者悼痛。
思谅将以是年闰十月己酉,奉母命葬于所居水北山之阳,去家才数武。
呜呼!
觉溪先生五孙,先通议四子,通直一子,余最长,仲时最幼。
仲表、仲敬先后沦谢,余癸亥来归,惟仲正、仲时相聚。
仲正不幸以乙丑岁没。
好天良夕,杯酒从容,惟余与仲时尔,今又弃我而逝。
余读《昌黎集》,见其铭崔叔清曰:「朝之言嘻嘻,夕之言怡怡,不见而死,吁其可悲」!
呜呼!
昌黎于同官尚尔,况余兄弟之至情乎!
铭曰:
气吞馀子兮智可一官,清秋一鹗兮飞不尽
天既生之兮曷成之艰,年未中寿兮返其家山。
木之亭兮瀛洲之湾,精爽如在兮往来其间。
山明水秀兮面势平宽,后人之利兮宅兆之安。
我铭诸幽兮百世不刊。
崇禧陈吏部墓志铭咸淳三年四月 南宋 · 林希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四二、《鬳斋续集》卷二二
咸淳二年十二月二十有四日,崇禧提举、宫讲、吏部、开国陈公梦庚卒。
前三日,犹以手简至溪上,索余《考工口义》,曰:「吾疾少间矣,愿见此书,幸毋靳」。
余汲汲复命,而公之讣闻矣,以程度之,至才一夕。
余与公交三十年,此帖为绝笔也,呜呼哀哉!
其孤卜次年四月三日毕葬事,以国史武谕自斋之状来谒铭,且曰:「吾父生平酷嗜书,虽病不废卷。
得《考工传》,良喜,扶头翻阅,至疾革后已」。
公真生死文字间矣,呜呼哀哉!
公少以文名,年二十一拔胄解,三十三擢甲科。
教授潮州,秩满,堂除广西漕幕
人讶其远,谓庙堂抑名辈,公殊不屑意。
代还,安晚郑公当国矣,遂得干办浙西运司兼会子局。
校艺省闱房中,所得多佳士。
俄以考举如格,注庐陵县,郑曰:「非所以重科目也」。
创员提举会子库,比内职,以处之。
郑免相,除奏院,公以未试邑辞,改太社令
甫两月,台评去,以公安晚所敬,疑其为党,添差通判泉州
吏于泉,多以珠犀自污,公屹立如冰霜,大商豪姓敬远之,人目为古老通判
垂满,又以台评去。
公朝知弹者修同幕之怨,甚不直之
踰年,遂添倅庐陵,实文清李丞相当笔。
庐陵旧有督府卖盐箩钱,终岁,缗以万计,曰:「毋贻患他日」。
悉还州家
未几,漕台积等骤索,郡无见储,良窘,人服公远见。
董秋闱,与诸房以不重誊为约,遂洗累试鬻举之疑。
知和籴素病民,屏绝符移,但委揽家分劝,民不见吏卒而办。
诸司皆高其才,檄摄抚州
前将交头诸帑多虚数,留其缄钥,别为出入两簿,自领事日始。
比去,盈缩了然。
纲米敷船,岁扰且滞,公造巨艘十二,先半载出深潭以俟,徐以小舟运足之。
旧以秋期是年四月至,总吏以为六十年未有也。
其长于吏事率类此。
检院,免,得贵州,母丧止,知惠阳
至之日,有重囚,连逮在犴人二十九,前死者不计也。
曰:「韩必和,赣客也,去管下九年,而后韩达诉。
无尸无證,徒据黠卒陈猛一言,诘之,则曰传闻也。
见且疑,闻而信乎」?
改委贰车审鞫之,得其情,二十九人皆释。
前在抚,宜黄人有得罪于父而缢死者,县囚其父三月,公亦一阅而纵之。
仁而能断,闻者以为法。
便民奏上,列二事于朝。
其一曰:惠民苦赣商之害,名为贩负,实则暴客豪夺,空其庐。
忿激多死于斗争,而诬讼捕系尤扰。
若如淳熙守臣吴褒之请,乞令汀、赣二州团保伍,与凭由,入出稽诸,一人有犯,同保共坐。
其二曰:博罗石湾广、惠之间,海寇以为窟穴,出没如鬼。
虽尝置寨,籍缺而力微。
乞从经司拨水军三十人,部以一将,兼博罗巡检,生券州给之。
为惠政俱可书,此于虑民尤远。
议虽未行,识者韪之。
惠人像公,祠于丰湖十贤堂
归得汀州,除宫教,道除太府寺丞,就职,兼庄文府教授
对班,首疏言:「今天下固未乱,而乱之形已具,国势固未危,而危之證已成。
内外患交攻,公私储俱竭。
虽未有徐乐瓦解之虑,而有贾谊积薪之忧」。
又言盗贼夷狄之祸,曰:「盐禁过密,荻浦变,挜盐害滋昭。
夫啸聚在内,则有绿林相挻之虞。
整居宝峰,谋掩属;
板筑光化,意在图襄。
城亳邑以窥浮光,陷大理以摇广右。
在外则有日蹙百里之辱」。
皆当时讳闻者。
言官丁大全甚恶之,迁司封,即劾去。
穆陵知其非辜,玉音予祠。
时宝祐五年也。
大全败,前恶者皆召,曰:「吾倦矣,甘老林泉」。
四请祠廪
为诗示其子,以「铜臭不如书香」,「称善人,胜官呼」为训。
其始终操趣盖如此。
公尝自谓:「吾年七十七为厄岁,十二月为厄月」。
果如其言。
官至中奉大夫闽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所作诗文多不自珍惜,仅存者,《竹溪诗》一藁至五藁、《罗浮倡和小集》,摹传矣。
又有《笑林》若干卷,《竹溪杂藁》五卷,藏于家;
《坡诗会笺》若干卷,刊于惠。
《笑林》自志出处也。
娶刘氏,封令人,有贤操,白头相与如宾,先公一年卒。
葬所公自营,今合窆焉。
子攸,承直郎漳州判官
孙溶,将仕郎
孙女三,婿曰将仕郎林溶之,修职郎、新徽州绩溪县埴,一尚幼。
公伟人也,学问有源委,取舍义利明。
其在桂林,两幕皆以征黎受赏,经帅憾公护漕盐,独遗之。
有勉其致祷者,曰:「吾宁失两官,祷,辱也」。
其在京漕,卫公经诺以京
适有严陵宗姓争嗣者,卫决矣,公以理争之。
有疑掇怒者,曰:「吾宁失一削,争,职也」。
此其所以自立,亦其所以自困。
使能少贬以徇流俗,其达也久矣。
大资可斋先生实公从祖,辞荣高蹈,为今丞相所敬,屡谋起公,而公以知止告。
可斋曰:「景长能如是,吾家有二隐矣」。
初号竹溪,晚以隐名堂,盖取诸此,余所记是也。
公姓字居上流,嵚崎四十载,仅一刺郡、两登朝,通不及一考。
人皆以为恨,而公媚玉明,由由自适,寄所怀于声画,视退犹进也,是恶可与寡浅者道哉!
余初识公于京,计幕之廨邻余寓屋,每夕共坐烛影下,评谈古今文字。
公眼目最高,辨难往复,时中肯綮相握手欢笑。
夫人喜具觞茗,隔帘时曰掫者铮铮矣。
去岁秋,谒公里第,公虽少癯,眼光烁烁,剧谈纵饮如常时。
间及京华旧事,相顾怆然。
岂知幽明诀竟以此日,余又何忍为斯铭,又何忍而辞斯铭也!
自斋工于文,状公本末,详而有法。
余哀思涸,姑述其概云尔,因系畴昔所以相与者焉。
呜呼伤哉!
铭曰:
义江古灵,闽之夫子。
五传至禾,义山金紫。
良臣,理曹公祖。
宗仁太中,是为公父。
母也硕人,考谔林氏。
二李齐名,谔之昆弟。
中外两家,有文有道。
少长熏磨,所诣者奥。
既名于时,且翔且止。
胸中光芒,所吐能几。
藁虽可传,事虽可录,渊其渟涵,见者毫
岁晚自怡,更号一隐。
我散其樗,彼荣者堇。
是身如云,朝闻夕可。
矧味其腴,吟啸至老。
渺素绶横,孤翠笔耸。
千载不,一隐之垄。
郑宅心山居藁1246年3月1日 南宋 · 李昴英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四二、《文溪集》卷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永泰县
乙酉与乡老进书郑君宅心由东广漕闱举,名始闻,未之面也。
嗣岁,识之于期集所邸,寓又相邻,日夜剧谈不休,盖博物而多艺者。
又十年四月,邂逅烂柯山,喜其诗益工,相与道旧,留三日而别。
未几,以死闻。
同榜中如斯人岂易得哉!
君之弟宅仁收遗稿,得数千首,将板传之,可谓笃友于之义矣。
佳士不可作,同年多凋谢,拊卷怅然。
淳祐丙午
方逢辰校书郎宝祐二年四月三日 南宋 · 宋理宗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七五、《蛟峰外集》卷一
承事郎、守秘书省正字方逢辰:中兴抡魁,以九成、十朋为称首,盖其立朝有敢言之气节,词章其次也。
尔冠廷唱,学有源委,士论归焉。
晋班册府,慷慨能言,凛然有九成、十朋之气,朕甚嘉之,就升雠校,不特储养清望,他日馆阁言事,于尔有属。
可依前承事郎、特授守秘书省校书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