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皇太后册文 北宋 · 韩维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南阳集》卷一五
维元祐二年岁次丁卯八月庚辰朔五日甲申,嗣皇帝臣煦谨稽首再拜言曰:臣闻鸿名显号,尊二仪而后为大;丰禄备养,悉四海而后为至。夫惟厚德积载则极尊靡亢,纯佑流泽则多福无疆。爱敬尽于孝治,情文达于礼本。卓哉煌乎!非甚盛德何以兼大名至养之美哉?本朝受命溥将,隆化熙洽。惟皇业之昌炽,由圣母之辅治。阴教修而格耻,俭德怀于永图。遐迩一体,中外禔福。迨于冲眇,缵承洪绪。母仪崇训,实赖慈宝;坤元资生,溥及品物。天地并况,华夏乐推。率吁众心,不胜大愿。谨遣摄太尉某官、摄司徒某官,奉玉册金宝,上尊号曰皇太后。恭惟皇太后秉德圣淑,处静存专。徽音迈于三母,柔范形于四表。上当天心,则纷纶葳蕤应诚之景贶;下符民愿,则讴谣鼓舞傒志之氓俗。敬奉丕册,光显隆祚。岂特思齐咏歌,记周宗之尽美;长乐注记,述汉氏之懿铄。然后膺受介福,降格永年,如川之方至,如月之始升。九功之德,莫非可歌;万邦之民,率用于变。臣煦诚欢诚忭,稽首再拜,谨言。
嘉定甲申闰月五日闻皇帝升遐 南宋 · 白玉蟾
七言律诗 押灰韵
唳鹤啼猿怨满怀,烟葵露槿泪盈腮。
一钩桂月千林黯,半夜松风万壑哀。
不御六龙昌宝祚,遽骖八骏驻瑶台。
小臣泉石膏肓了,无任冰肝玉胆摧。
与李处全殿院书 南宋 · 王质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八、《雪山集》卷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某比者浃月叠贡二书,揆日彻听久矣,第一议之传,大哉言乎!天之气候世之风俗也,五日一候至,十五日一节来,此阴阳所以分,春夏秋冬所以序也。今是非混淆而君子小人易位,风俗不正故也。欲正风俗,当先从廉耻始。嗟夫!廉耻道丧,未有甚于此时者也。诞慢之风盛,佞谀之俗昌而廉耻扫地,狂生孺子敢窃借韩信、诸葛亮以干时,庸夫腐儒敢假托管仲、范蠡以欺世,执事者公受其欺,莫能以理正之。及其败也,又为之持调护之说,下分解之令,小人何惮而不为欺乎?汉高在广武,械系言匈奴之不可击者,归自彭城,断言匈奴之可击者。此令不行,真登坛、真顾庐之言永不可进,真夷吾、真计然之策永不得闻,而「弄假三分影,戏贪十万贯」贴子者出矣。殿院明目张胆,当变天下气候,使寒暑分明,则白露不得为寒露,小雪不得为大雪,而况大冬之为大夏乎!昔人有戏语两转极有味,元祐谓元丰法不便,即复嘉祐之法,又虑其后患,大率新书之法并用,时人谓之对钩法。或云岂惟法令,年号亦对钩矣。今明知某事之非,显见某人之败,公议所攻不可得而已,则调停和解,可否并用,贤否两存,岂所谓对钩者乎?近者发运之事似闻正衙露章甚切,既朝廷讲解乃已,其事微损而其章卒不出。韩魏公尝云:「君子业履要须精微,放过一事,便为小人所窥」。前此天下未尽知殿院也,数月以来,深山穷谷无不以手加额,何其速且广也!公议所在,若有雷风播之,鬼神传之。古今殿院取亿兆之望于俄顷之间,此物至灵,常坚持力护,犹惧其不留,若造次放过,开小人所窥之路,某虑有倏然而逝也。某与殿院陈义定交非茍然者,平时无所可为,或放怀写意于诗酒之间。今殿院立于国家命脉、生民咽喉之上,当以道相与,以义相律,非泛舟焦山,凭栏需亭,无与于世者之时也。某抱影荒寒,绝意休显,好不必己出。殿院能不负所学以济斯民,在晋犹在楚也。瞻望无期,惆怅不已。
改建大理寺诏(绍兴二十年八月五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二四、《宋会要辑稿补编》第四三页
大理寺,刑狱所在,与景灵宫、太一宫相近,令临安府择空地移置,如法修盖,旧基拨入景灵宫。
按:《宋会要辑稿》职官二四之二三(第三册第二九○三页)。又见同书方域二之一八(第八册第七三四○页)。
令以八月五日锁院十五日引试诏(绍兴二十四年正月二十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二七、《宋会要辑稿》选举一六之九(第五册第四五一六页)、《宋会要辑稿补编》第四八四页
今后国子监、临安府、两浙转运司与诸路州军并转运司,依条并以八月五日锁院,十五日引试。
题写本老子后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六、《嵩山文集》卷一八 创作地点:江苏省泰州市
此书故题曰《老子道德经》,胜于分道德为两经者,其文字稍近古,特录之,自便观览。窃惟伏羲、文王、周公赞《易》之后,惟老氏得《易》之变通屈伸,知柔而贵虚,务应而不得,殷勤以立言,幸乎此书之存也。逮夫孔子系《易》之后,此书则为一偏之言矣。责贤者备也,世犹有《老》、《易》之称,奈何!建炎二年戊申八月五日,海陵旅舍嵩山晁说之题。
除会稽县昭慈永祐灵宫前后买过民田税赋诏(绍兴二十九年八月五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四○、《宋会要辑稿》食货七○之四九(第七册第六三九五页)
绍兴府会稽县系昭慈永祐灵宫前后买过民田,其人户旧管地税虑州县尚行催理。可令常平司取见的确买过地段顷亩合纳税赋,照验簿籍,审实除豁。
禁权豪开酒肆诏(绍兴三十年八月七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四三、《宋会要辑稿》食货二○之二二(第六册第五一四三页)
令户部、临安府措置,仍出榜限五日止绝。如限满依前违戾,仰户部、临安府差人收捉,具姓名申尚书省,取旨重作施行。
儒言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一二
閒色亦丽乎目,君子必恶焉者,不欲病乎正而失所传也。作《儒言》。玄黓执徐仲秋己丑。
八月五日夜省直 北宋 · 司马光
五言律诗 押真韵
大火已西落,温风犹袭人。
留连惜纨扇,散诞脱纱巾。
蟾影夜色浅,蛩声秋意新。
图书足自适,何物更关身。
与彭鹤林书(一○) 南宋 · 白玉蟾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四七、《海琼白真人语录》卷四
某上覆鹤林雷令判官、蕊珠侍经:一间仙璚,三更杓指,已深乡止,况久违离哉!旧尝记得一相知领雷州之日,初交割时,有大卵甚异,其大如斗以上,至今留之,因是名以雷州。人谓此即陈鸾凤之胞,然亦异哉!陈果何物,而弗为五方蛮雷都总管哉!今吾二人亶是不凡者。某名簉西台之籍,身尘玉府之班,夙命玄图,骨相有分,纵复不德,死还本曹,溯想前生,亦无大过。自此还尽世缘,顺偿业债,年月该满,促归旧司必矣。是亦私有所恃也。君信之愈笃,爱之尤深,忝获同寅,且非异道,惟冀广储功行,即前仙阶,勿视某以为勤惰也。始终见信,幸用斯语。夫卯属震,震为雷,而西台属金,金在西方,而剋制东震,乃金剋木也。故凡起雷,必西台为命令之所由出。今之人为雷部官员者不知有玉枢,不知有仙都,不知有西台,往往多为使院都司以下官。至其谢世之日,无功行则已,使有功行,入为雷官,则其卑污重难不可胜道,如何酆都法之人,殁为鬼官之类也。君所补所授已在仙都之与西台矣,某知君有可仙之资者。何也?以有可仙者有七:一则妻子债轻,世缘淡泊;二则赋性冲灵,识事几先;三则眼发骨相,如林侍晨;四则心专一司,如人放箭;五则旦夕焚修,救治无缺;六则动与道合,无甚违真;七则所得已圆,年事未艾。等而上之,何所不至哉!某少俟泉人之至即行矣。或相约于江汭,以何日为别可也。从此一向为定身之计,然其在世亦无几年矣。缅怀二仙,述事论心,不觉缕缕如许。贵聚尊稚,并烦起居。八月五日,某上覆。
体要疏(熙宁二年八月五日上)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九六、《司马公文集》卷四○、《国朝诸臣奏议》卷八、《皇朝文鉴》卷四九、《圣宋文选全集》卷五、《太平治迹统类》卷一二、《璧水群英待问会元》卷二六、《群书会元截江网》卷二○、《太平宝训政事纪年》卷四、《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一一、《文献通考》卷一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六、《右编》卷三、《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六一
月日,具位臣司马光谨昧死再拜上疏皇帝陛下:臣准御史台牒,伏奉四月二十日诏敕:「传曰:『近臣尽规』。以其荣耻休戚与上同也。今在此位者,视朕过失与朝廷政事之阙,默而不言,乃或私议窃叹,若以为其责不在己。夫岂皆习见成俗以为当然,其亦有含章怀宝待唱而发者也?今百度隳弛,风俗偷惰薄恶,灾异谴告不一,此诚忠贤助朕忧惕,以创制改法,救弊除患之时。宜令侍从官自今视朕过失与朝廷政事之阙,无有巨细,各具章奏,极言无隐。噫!言善而不用,朕有厥咎;导之而不言,尔为不恭。朕将用此考察在位所以事君之实,明黜陟焉」。臣以驽下之材,自仁宗皇帝时蒙擢在侍从,服事三朝,恩隆德厚,陨身丧元,不足为报。虽访问所不及,犹将披肝沥胆,以效其区区之忠。况圣意采纳之勤,督责之严,谆谆如此,臣敢营私避怨,匿情爱己,不为陛下别白当今之切务,庶几少补万分之一邪?臣闻为政有体,治事有要。自古圣帝明王,垂拱无为而天下大治者,凡用此道也。何谓为政有体?君为元首,臣为股肱,上下相维,内外相制,若网之有纲,丝之有纪。故《诗》云:「勉勉我王,纲纪四方」。又云:「岂弟君子,四方之纲」。故古之王者,设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纲纪其内;设方伯、州牧、卒正、连帅、属长,以纲纪其外。尊卑有叙,若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率从。此为政之体也。何谓治事有要?夫人智有分而力有涯,以一人之智力兼天下之众务,欲物物而知之,日亦不给矣。是故尊者治众,卑者治寡,治众者事不得不约,治寡者事不得不详。约则举其大,详则尽其细。此自然之势也。益稷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言君明则能择臣,臣良则能治事也。又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言君亲细务,则民不尽力,而事废坏也。《立政》曰:「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是训用违。庶狱、庶慎,文王罔敢知于兹」。言文王择有司而任之,其馀皆不足知也。《康诰》曰:「庸庸,祗祗,威威,显民」。言文王用其可用,祗其可祗,刑其可刑,专明此道以示民也。是故王者之职,在于量材任人、赏功罚罪而已。茍能谨择公卿牧伯而属任之,则其馀不待择而精矣。谨察公卿牧伯之贤愚善恶而进退诛赏之,则其馀不待进退诛赏而治矣。然则,王者所择之人不为多,所察之事不为烦,此治事之要也。臣窃见陛下日出视朝,继以经席,将及日中,乃还宫禁。入宫之后,窃闻亦不自閒,省阅天下奏事、群臣章疏,逮至昏夜,又御灯火,研味经史,博观群书。虽中宗、高宗之不敢荒宁,文王之日昃不食,臣以为不能及也。然自践祚以来,孜孜求治,于今三年,而功业未著者,殆未得其体要故也。祖宗创业垂统,为后世法,内则设中书、枢密院、御史台、三司、审官、审刑等在京诸司,外则设转运使、知州、知县等众官,以相统御,上下有叙,此所谓纲纪者也。今陛下好使大臣夺小臣之事,小臣侵大臣之职。是以大臣解体不肯竭忠,小臣诿上不肯尽力,此百官所以弛废,而万事所以隳颓者也。而陛下方用为致治之本,此臣之所大惑也。臣微贱不得尽知朝廷之事,且以耳目所接近日数事臣所知者言之,其馀陛下可以类求也。昔汉文帝问陈平:「天下一岁决狱及钱谷出入几何」?平曰:「陛下即问决狱,责廷尉;问钱谷,责治粟内史。必也,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此乃宰相事也」。若平者,可谓能知治体矣。今之两府,皆古宰相之任也。中书主文,枢密主武。若乃百官之长非其人,刑赏大政失其宜,此两府之责也。至于钱谷之不充,条例之不当,此三司之事也。陛下茍能精选晓知钱谷忧公忘私之人,以为三司使副、判官、诸路转运使,各使久于其任,以尽其能,有功则进,无功则退,名不能乱实,伪不能掩真,安民勿扰,使之自富,处之有道,用之有节,何患财利之不丰哉!今乃使两府大臣悉取三司条例别置一局,聚文士数人与之谋议,改更制置,三司皆不与闻。臣恐所改更者未必胜于其旧,而徒纷乱祖宗成法,考古则不合,适今则非宜,吏缘为奸,农商失业。数年之后,府库耗竭于上,百姓愁困于下,众心离骇,将不复振矣。且两府于天下之事无所不总,若百官之职皆使两府治之,则在上者不胜其劳,而在下者为无所用矣。又监牧使主养马,四园苑主课利,今乃使监牧使不属群牧司,四园苑不属三司提举司,则在下者各得专权自恣,而在上者为无所用矣。陛下方欲纳天下于大治,而使百官在上者不委其下,在下者不禀其上,能为治乎?若此之类,臣窃恐似未得其体也。凡天下之事,在一县者当委之知县,在一州者当委之知州,在一路者当委之转运使,在边鄙者当委之将帅,然后事乃可集。何则?久任其位,识其人情,知其物宜,赏罚之权,足以休戚所部之人,使之信服故也。今朝廷每有一事,不委之将帅、监司、守宰,使之自为方略,责以成效而施其刑赏;常好别遣使者衔命奔走,旁午于道,所至徒有烦扰之弊,而于事未必有益,不若勿遣之为愈也。夫事之利害,吏之能否,皆非使者所能素知,不免临时询采于人,所询者或遇公明忠信之人,犹仅能得其一二,或遇私闇奸险之人,则是非为之倒置矣。此二者交集于前,而使者不能猝辨也,是以往往害事,而少能为益。非将帅、监司、守宰皆贤,而使者皆愚也,累岁之讲求,与一朝之议论,积久之采察与目前之毁誉,精粗详略,其势不同故也。其有居官累岁而不知利害,临人积久而不知能否,或虽知利害而不能变更,虽知能否而不能黜陟,此乃愚昧私曲之人。朝廷当察而去之,更择贤者以代其位,不当数遣使者扰乱其间,使不得行其职业也。又庸人之情,茍策非己出,则媢嫉沮坏,惟恐其成。官吏若是者,十常五六。借使使者所规画曲尽其宜,在彼之日,其当职之人已怏怏不悦,不肯同心以助其谋,协力以成其事,曰:「朝廷自遣专使治之,我何敢与知」?及返命之日,彼必败之于后,曰:「使者既谋而授我,我今竭力而成之,功悉归于首谋之人,我何有哉」?此所以为不若毋遣使者而属任当职之人为愈也。夫使者所以通远迩之情,固不可无。然今之转运使,即古使者之任,茍得人而委之,贤于暂遣使者远矣。若监司自为奸隐贪纵,或有所隐蔽欺罔,或为部内之人所讼,或所谋画之事未得其宜,朝廷欲察其罪恶,审其虚实,判其曲直,决其是非,然后别遣使者案之。若案得其实,监司有罪则当刑,不才则当废,岂有但已者也!今每有一事,朝廷辄自京师遣使者往治之,是在外之官皆无所用也。使者既代之治事,而当职之人亦无所刑、无所废,是只使之拱手旁观、偷安窃禄者矣。若此之类,臣窃恐似未得其体也。今朝廷之士、左右之臣皆曰:「陛下聪明刚断,威福在己,太平之功可指日而致」。臣愚窃独以为未也。臣闻古之圣帝明王,闻人之言则能识其是非,故谓之聪;观人之行则能察其邪正,故谓之明。是非既辨,邪正既分,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故谓之刚;取是而舍非,诛邪而用正,确然无所疑,故谓之断。诛一不善,而天下不善者皆惧,故谓之威;赏一有功,而天下有功者皆喜,故谓之福。今陛下聪明刚断,则诚体之矣;欲收威福之柄,则诚有其志矣。然于所以为之之道,尚或有所未尽,故臣以为太平之功,未可期也。夫帝王之道,当务其远者、大者,而略其近者、小者。国之大事,当与公卿议之,而不当使小臣参之;四方之事,当委牧伯察之,而不当使左右觇之。傥公卿、牧伯尚不能择贤者而任之,小臣左右独能得贤者而使之乎?若茍为不贤,则险诐私谒,无不为已。今陛下好于禁中出手诏指挥外事,非公卿所荐举、牧伯所纠劾,或非次迁官,或无故废罢,外人疑骇,不知所从。此岂非朝廷之士、左右之臣所谓「聪明刚断,威福在己」者耶?陛下闻其言而信之,臣窃以为过矣。夫公卿所荐举、牧伯所纠劾,或谓之贤者而不贤,谓之有罪而无罪,皆有迹可见,责有所归,故不敢大为欺罔。若奸臣密白陛下,令陛下自为圣意以行之,则威福集于私门,而怨谤归于陛下矣,安得谓之威福在陛下邪?且陛下向时中诏所指挥者,率非大事,至于两禁美官、边藩将帅、省府职任、诸路监司,此皆众人之所希求,治乱之所系属。当除授之际,窃恐未必一一出圣志也。若乃奸邪贪猥之人,陛下所明知而黜去者,或更改官而升资,或不久复进用,然则威福之柄果不在陛下,而陛下偶未之思也。以此观之,面誉陛下「聪明刚断,威福在己,太平可立致」者,非愚则谀,不可不察也。陛下必欲威福在己,曷若谨择公卿大臣明正忠信者留之,愚昧阿私者去之。在位者既皆得其人矣,然后凡举一事,则与之公议于朝,使各言其志。陛下清心平虑,择其是者而行之,非者不能复夺也。凡除一官,亦与之公议于朝,使各举所知,陛下清心平虑,择其贤者而用之,不肖者不能复争也。如此则谋者、举者虽在公卿大臣,而行之、用之皆在陛下,安得谓之威福不在己邪?陛下此之不为,而顾彼之久行,臣窃恐似未得其要也。夫三人群居,无所统一,不散则乱,是故立君以司牧之。群臣百姓,势均力敌,不能相治,故从人君决之。人君者,固所以决是非、行刑赏也。若人君复不肯决,当使从谁决之乎?夫人心不同,如其面焉。国家凡举一事,朝野之人必或以为是,或以为非;凡用一人,必或以为贤,或以为不肖。此固人情之常,自古而然,不足怪也。要在人主审其是非而取舍之。取是而舍非则安荣,取非而舍是则危辱,此乃安危荣辱之所以分也。是以圣王重之,故博谋群臣,下及庶人,然而终决之者,要在人君也。古人有言曰:「谋之在多,断之在独」。谋之多,故可以观利害之极致;断之独,故可以定天下之是非。若知谋而不知断,则群下人人各欲逞其私志,斯衰乱之政也。《诗》云:「谋夫孔多,是用不集。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如匪行迈谋,是用不得于道。哀哉为猷,匪先民是程,匪大猷是经。维迩言是听,维迩言是争。如彼筑室于道谋,是用不溃于成」。此言周室之衰,人臣不知先王之大道,务争近小之事,人君不能定其可否,而事终无成也。汉世国家有大典礼、大政令、大刑狱、大征伐,必下公卿大夫、博士、议郎议。其议者固不能一,必有参差不齐者矣,于是天子称制决之,曰「丞相议是」,或曰「廷尉当是」,而群下厌然无有不服者矣。今陛下听群臣各尽其情以议事,此诚善矣。然终不肯以圣志裁决,遂使群臣有尚胜者以巧文相攻,辩口相挤,至于再,至于三,互相反覆,无有限极。臣愚深恐亏朝廷之政体,损陛下之明德,流闻四方,取轻夷狄,非嘉事也。夫天下之事有难决者,以先王之道揆之,若权衡之于轻重,规矩之于方圆,锱铢毫忽,不可欺矣。是以人君务明先王之道,而不习律令,知本根既殖,则枝叶必茂故也。近者登州妇人阿云,谋杀其夫,重伤垂死,情无可悯,在理甚明,已伤不首,于法无疑。中材之吏,皆能立断。事已经审刑院、大理寺、刑部断为死罪。而前知登州许遵文过饰非,妄为巧说。朝廷命两制定夺者再,命两府定夺者再,敕出而复收者一,收而复出者一,争论纵横,至今未定。夫以田舍一妇人有罪,在于四海之广,万机之众,其事之细,何啻秋毫之末?朝廷欲断其狱,委一法吏足矣。今乃纷纭至此,设更有可疑之事大于此者,将何以决之?夫执条据例者,有司之职也;原情制义者,君相之事也。分争辨讼,非礼不决,礼之所去,刑之所取也。阿云之事,陛下试以礼观之,岂难决之狱哉?彼谋杀为一事、为二事,谋为所因、不为所因,此苛察缴绕之论,乃文法俗吏之所事,岂明君贤相所当留意邪!今议论岁馀而后成法,终于弃百代之常典,悖三纲之大义,使良善无告,奸凶得志,岂非徇其枝叶而忘其本根之所致邪?若此之类,臣窃恐似未得其要也。此皆众人之所私议窃叹,而莫敢明言者。臣以独受恩深重,不顾斧钺,为陛下言之,惟圣明裁察。臣光昧死再拜以闻皇帝陛下。
请官司被受条贯关报门下、中书后省疏 北宋 · 邹浩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三○、道乡集·补遗、《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五○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伏以设官之方,虽台官主于纠劾,谏官主于献纳,大率皆是以言为职。然而谏官比之台官,除省曹依条合行关报事件外,其馀并不预闻,虽或闻之外议,又缘取索诸处文字不得,无由考实,难以论列。臣窃见御吏台昨因奏乞在京官司被受朝旨并依元丰四年以前指挥关报本台,至元符元年八月五日奉圣旨,依所见立法施行。伏望睿慈特赐详酌,令在京官司今后被受一司续降条贯及一时指挥,亦依关报御史台法关报门下、中书后省谏官案,所贵事得周知,可以论列,上副陛下虚怀听纳之意。
华世衡墓志铭(大观三年十一月) 北宋 · 邹浩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四六、《道乡集》卷三六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君华氏,讳仲平,字世衡,常州武进人。曾祖参,太常博士。祖直渊,寿州下蔡主簿。父申锡。先世以来,积习为善,仕者多显于朝,居者能富其家。至君之父,益与诸弟问学有声。弟峙既登第寖用,则曰足以慰吾心矣,可以行吾志也。晨昏馀隙,教子以嗣其业。君退然季孟之间,似不能言者,然心敏力勤,日久功倍,遂登元符三年进士第,授广德军广德主簿。就职未几,丁祖母夫人邹氏忧,服除,授将仕郎、高邮军高邮主簿。郡守、部使者交荐,秩满,迁通仕郎、郑州荥泽令。自京得疾,归数月而卒,大观二年八月五日也,享年四十有二。娶丁氏,男耸尚幼。女四,长适进士沈执权,馀在室。母夫人陈氏老矣,方赖君以养而君卒矣,少妻幼子拥持夫人,相与恸哭,昼夜不休,吊者沾襟,闻者酸鼻。越明年,弟章奉母夫人命,以十一月二十日葬于武进县怀德北乡郭庄之原下蔡墓之西北百馀步。铭曰:
母发皤然,子形眇然。君归九原,呜呼何言。
寿张资政怀九 现当代 · 成惕轩
对联
金鉴佐中兴,燕国文章为世重;
玉觞歌上寿,鹤楼风月待公还。
注:《楚望楼联语笺注(娄希安)》:张知本(1881——1976.08.15),号怀九,湖北省江陵县张公挡人,法学家。十三岁中秀才,十五岁进武昌两湖书院读书,1904年毕业,以公费赴日本留学。1905年由时功玖介绍加入同盟会。1907年学成回国,朝考二等,以按察司经历补用。历任广济中学堂堂长、武昌公立法政学堂监督、武昌私立法政学堂及法官养成所教习、荆州府中学堂堂长、江汉大学校长、国会参议院议员、湖南津市护法军总司令部秘书长、湖北省政府主席等职。1949年9月,张知本去台湾,卸司法部部长职务,受聘“总统府”国策顾问,历任“总统府”资政、国民党中央评议委员、“国民大会”宪政研讨委员会常委、《中国宪法学会》理事长、湖北旅台湾同乡会常务监事等职务。1976年病逝于台北。
成氏有骈文《张知本先生八十寿序》《寿张怀九先生序》,另有诗《栋翁视所撰江陵张怀老寿词百阕,属题其端,为书一律》。
金鉴:喻指价值宝贵可资鉴戒者。多用于书名。唐玄宗时,以八月初五生日为千秋节,王公大臣并献宝鉴,张九龄上事鉴十章,号千秋金鉴录,以伸讽谕。见《新唐书•本传》。"金鉴家风"本此。故此处可切其姓。
燕国文章:唐代名相张说,封燕国公,执掌文坛三十年,为开元前期一代文宗,与许国公苏颋齐名,号称“燕许大手笔”。此处与上文同可切其姓。
鹤楼:黄鹤楼。切张之家乡湖北。
笺:清代吴庆坻贺张百熙60寿联:
贞观政要,元和国计;
千秋金鉴,三辅黄图。
成氏有骈文《张知本先生八十寿序》《寿张怀九先生序》,另有诗《栋翁视所撰江陵张怀老寿词百阕,属题其端,为书一律》。
金鉴:喻指价值宝贵可资鉴戒者。多用于书名。唐玄宗时,以八月初五生日为千秋节,王公大臣并献宝鉴,张九龄上事鉴十章,号千秋金鉴录,以伸讽谕。见《新唐书•本传》。"金鉴家风"本此。故此处可切其姓。
燕国文章:唐代名相张说,封燕国公,执掌文坛三十年,为开元前期一代文宗,与许国公苏颋齐名,号称“燕许大手笔”。此处与上文同可切其姓。
鹤楼:黄鹤楼。切张之家乡湖北。
笺:清代吴庆坻贺张百熙60寿联:
贞观政要,元和国计;
千秋金鉴,三辅黄图。
再辞免太宰兼门下侍郎表 北宋 · 徐处仁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七一、《靖康要录》卷一○
天文见异,既验实于保章;政路非人,宜自拘于司败。荐布囊封之恳,未行策免之诛。尸禄为羞,窴躬何所。伏念臣偶缘人乏,叨预政机。虽有戆愚,慕萧生之忧国;略无事业,如伊尹之格天。致星气之飞流,劳宸衷之儆戒。靖言塞变,敢复逃刑。爰籍藁以自陈,终叩阍而莫听。虽一人退托,引过失以自归;然四海沸腾,谓燮调之安在?伏望皇帝陛下稽格王之训,采舆论之公。原大异之来臻,皆具臣之所致。博求贤佐,共修五事以承天;毋蹈虚文,徒使百官之障物。
乞立法劝率力穑及兴修农田水利奏(大观元年八月五日) 北宋 · 徐处仁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七一、《宋会要辑稿》食货五六之三三(第六册第五七八九页)
国家承平日久,生齿繁庶,百倍前代。田加广而计亩不足以夫授,间民无常职,而未有转移之法。地大物夥,理宜经画长虑,必使人无遗力,地无遗利,然后咸得以养生送死而无憾矣。今古之变,水陆之宜,与夫深山大泽,皆有可兴之利,游手之民,皆有可用之力,顾劝率之何如尔。今乞已著于令者,申戒守贰,极力奉行;未见于事者,宜下攸司,讲究立法。盖三农有法以劝率之,则敦本而力穑;民官有法以磨勘之,则趍事而赴功。今乞县丞任满,兴修过农田水利,许累计顷亩,比类推赏。民之收买农器耕具,实非兴贩者,特与免税。仍乞县令皆以管勾劝农公事入衔,庶几宣昭德意,以示天下。
八月初五日示诸子 明末清初 · 释函是
七言律诗 押支韵
连年衰病意迟迟,短景萧条却为谁。
户外已惊黄叶坠,床头休问菊花期。
安身有策非今日,抱道寻僧惜往时。
不是叮咛长别日,黄云青霭好相思(以上《瞎堂诗集》卷一六)。
中秋无月 明末清初 · 释函是
押词韵第十五部
中秋五夕前,寻凉登紫玉。
皓魄悬高岑,影散千林浴。
万里无片云,横眸九霄瞩。
耸身淩星辰,转觉澄汉局。
语笑停空中,信步天路促。
晨起理盘餐,片鳞追隔宿。
微云瞹太虚,桂影羂罗縠。
及望晷愈乖,夕赏且继烛。
班荆坐檐下,情殷景自淑。
底事维目前,慎莫期后复。
气序不可知,人事亦反覆。
澹若忘固然,美景焉可续。
委运乐无穷,天真吾自赎。
育王山妙智禅师塔铭(代魏丞相)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攻愧集》卷一一○
皇帝即位之十五年有诏,明州阿育王山广利禅寺释迦文佛舍利宝塔诣行在所,住持僧从廓侍行。既至,命入禁中观堂安奉。上御素膳,焚香瞻礼,亲睹殊胜,遂召廓对碧琳堂,问舍利从何发见。奏曰:「自陛下圣心发见」。上大悦,亲洒宸翰,大书「妙胜之殿」,赐廓以「妙智禅师」号,仍度僧五员,颁钱万缗,眷赉优渥,前所未见。由是宝塔之灵益显,而廓之名愈彰矣。廓姓林氏,福之长溪人。家世业儒,踵登贤科。生而颖悟,不妄言笑,群儿强以聚嬉,泊焉如不闻。有以出世法语之,则忻然解悟。年十五,依邑之建善寺祝发受具戒。时闽中名刹多有道之士,悉往从之。佛心才分室中,举「四大各离,今身妄身当在何处」,有所感发,述《投机颂》。佛心首肯之,而不自以为足也。去之,见懒庵需公,为侍者,复依大圆璞。璞大慧杲公之高弟,门庭甚高。始叩之,若自失,久之豁然有得,服勤数载,璞抚之以为类己。然以未识大慧为恨。不惮重趼,见于衡之回雁峰下。大慧深加器重,留三年。告归,送之以偈,又以书属璞曰:「廓乃佳衲子,可为成就,使异日为吾家种子」。自此丛林争下之。绍兴丙子,大慧被旨来育王,复来依焉。大慧移径山,璞以继之,众踰千数,以为第一座。制帅丞相沈公以庐山请出世,大慧方名冠天下,无不愿出其门以借重。开堂日,乃以瓣香嗣大圆,诸方以此益高之。已而育王虚席,尚书韩公欲邀大慧,而举以自代,遂主此山。禅衲云集,以祖孙三人世继坐道场,筑堂于丈室之东,名以三秀,遂为空门美谈。才具素高,以其暇日兴土木之工,皆极其壮丽。增庾入数千斛,施者委金帛,创为长生局五所,百需皆备。月施金钱,饭僧以万计。又造金塔以奉舍利,此特其馀事尔。日本国王阅师偈语,自言有所发明,至逊国以从释氏,岁修弟子礼,辞币甚恭。且以良材建舍利殿,器用精妙,庄严无比。丞相史公帅七闽,以鼓山趣其归。荥阳郡王力挽无行。魏王出镇,一见其风仪,目为僧中龙。又闻其机辩峻发,肃然加敬。师晚以衣囊立庵于乌石山,名以「笑月」,为终焉计。有偈云:「三峰敛却閒云,大海冷涵秋月」。庚子季春,拂衣归庵,杜门不与世接。俄示微疾,八月四日,呼左右付以后事,澡浴趺坐,书偈曰:「掣断黄金锁,凿碎玉楼钟。腾身太虚外,半夜日轮红」。掷笔而逝。寿六十二,腊四十七。月五日,葬于庵之寝室。惟临济杨岐之宗至大慧而益震,又得如师者为嫡孙,上承圣天子之休宠,下为帝子公相之所尊礼,近焉道俗之归向,远焉外夷之师仰,可谓盛矣。筹室所度,未易悉数。有宜意者得法最的,住平江开元,方有声于时,而遽即世,禅家惜之。徒弟至百馀人,家法严甚。尝以师语录萃为巨编,师呵之曰:「汝辈随语生解,去道益远矣」。固不许。师既没,乃始得百之一二刊之。余投老山林,与世相忘,师谓可以语道,往来无虚月。警所未至,相期岁寒。一旦弃我而先,怆念不已。其徒求铭于余,为之铭曰:
杨岐千古栗棘蓬,诸方谁敢婴其锋?佛日老子云梦胸,呵佛骂祖一洗空。子孙三秀玉几峰,妙智杰出传家风。碧琳一语开渊衷,帝子谓是僧中龙。三韩万里沧海东,酋杰稽首礼益恭。一声击碎玉楼钟,日轮夜半通天红。亭亭宝塔上凌空,乌石与之俱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