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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桥 南宋 · 刘光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七、《成都文类》卷二五、《全蜀艺文志》卷三三、《忠武志》卷六、嘉庆《四川通志》卷三一、嘉庆《华阳县志》卷三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七○
维蜀慕王化,通中国,最为古远。
载籍之传尚矣,至周武王牧野之誓,史官书之,曰「庸、蜀、羌、髦、微、卢、彭、濮人」,则其附声教,识仁暴,概见于经矣。
独秦见伐,资以取楚,仪、错之争是也,而仪城具存至今。
自秦置守,李冰通二渠,为蜀万世利,今万里桥之水盖秦渠也。
是时蜀号陆海,萧何藉之以基汉。
汉兴五六十载,文翁守蜀,始取蜀秀民,立学官教之,学比齐鲁,而司马相如文遂擅天下。
晚有扬雄氏,续孟、荀之弦于汉之既衰。
汉祀中绝,公孙述窃据人以死抗者班班,风节又凛乎东京之首也。
其后诸葛孔明用蜀,以仁义公信怀而服之,法度修明,礼乐几于可复。
夫历周、秦、两汉千有馀年,至孔明而以蜀通吴抗魏,三分天下,存汉社稷,虽号霸业,实宣王风。
孔明学探伊、傅,而迹并管、乐,人到今矜而诵之不忘。
罗城南门外笮桥之东七星桥之一曰长星桥者,古今相传孔明于此送使张温,曰「此水下至扬州万里」,后因以名。
或则曰,费祎聘吴,孔明送之至此,曰「万里之道,从此始也」。
孔明没又千载,桥之遗迹亦粗具,非有所甚壮丽伟观也。
以千载之间,人事更几兴废,而桥独以孔明故传之亡穷,其说虽殊,名桥之义则一。
厥今天下兼有吴蜀,朝廷命帅,其远万里,盖受孔明之任以来,由蜀走阙,道亦如之。
其于此桥,孰不怀古以图今,追孔明之道德勋庸,而思髣髴其行事。
侍郎赵公之镇蜀也,始至,谒古柏祠,即命葺之。
明年,作祠庙于其故营;
又明年,新其故宅庙貌。
每曰:「诸葛公三代遗才也,用法而人不怨,任政而主不疑,非天下之至公,其孰能与于此?
今其遗迹,所存尚多,而万里桥者乃通吴之故事。
前帅沈公尝修广之,犹陋弗称,且易坏,久将莫支」。
则命增为石鱼,酾水为五道,梁版悉易以木而屋之。
桥成耽耽,屋成绳绳,严严翼翼,都人大和会,观所未有,民不知役,而公亦乐之。
风烟渺然,岸木秀而川景丽,公与客登此,盖未尝不徘徊而四顾也。
虽然,兹桥也,过而弗能玩,玩而弗能思者众矣,如公所怀,风景抑末耳。
神交千古,又安知诸葛公通吴之志,亦未尝一日不在于中原也乎!
光祖忝公元僚,公命光祖为之记。
记其大者而遗其细,盖将以大者望公,俾公之功名垂千万世。
若曰桥美名,公又与之为美观,非知公者,知公莫如光祖
大雄寺 南宋 · 刘光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七、民国《中江县志》卷二○、民国《简阳县志·诗文存》卷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七○
大雄氏以清净寂灭无相为宗,老子以虚无自然不争为道。
二氏之教深微寥邈,本同而末异。
异则涉乎相,涉乎相则争,有争而后有是非。
是是而非非者,儒之道则然也。
故曰,纷争辨讼,非礼不决。
礼也者,理也。
天与水违行,凡事不顺乎理则为讼。
夫理之始,曷尝有讼哉!
君子揆其事,谋其始,而讼息矣。
夫二氏也者,循其道之始何如哉?
逮其末之争也,而后吾儒以其事始而决之,而复归于无事。
呜呼,使其真归于无事,则反始而近道矣。
中江大雄寺者,唐号「乾昌」,乾元二年建也。
老杜有《题玄武禅师屋壁》诗,相传即其处。
玄武,山名,在邑之东,上应虚危之宿,结为二气之形。
山下有渊,产文石,其文隐隐若龟蛇然,因以名其邑,又以名其江。
其旁亚松山有真武将军,庙毁徙乾昌。
本朝天禧初,天下晏然备顺,天子齐心,冥探至道,东封之后,封真武灵应真君,邑改今名,避不敢指,示敬也。
皇祐中,祠始有记。
治平二年,以「大雄」易「乾昌」之号。
元丰间东坡苏公邑宰程建用书云:「山形之胜,废卷闭目,如到其间」,即大雄江山是也。
寺依山,祠依寺,其所由来久矣。
至大观中林灵素悉冠天下僧,废佛寺,令道士主之。
大雄以亚松祠在焉,遂为真灵观。
建炎悉复,几七十年矣。
绍熙四年,僧尽死,道士赵虚中欲夺而有之。
府、台异见,经三大帅,寺祠各按堵如初。
公选高行僧住山,掌凡寺事香火,其祠然后名正而讼息。
《春秋》书取郜大鼎于宋,盖儒者之学,正名为先。
大《易》之义,谋始为要也。
虽然,此岂二氏之道本然哉?
离其本而末胜,末胜而争。
太武、崔浩信奉寇谦之诏,悉诛天下沙门,无少长坑之,又悉毁其经像。
唐会昌末毁寺四千六百,发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则赵归真之私也。
嗟夫,林灵素之事何以远此!
余尝得《北方真武经》而读之,曰:「正无形相,空寂亦无。
真一潜神,斡旋流动。
其正真妙,未始推移,故伏诸邪,不亏妙用」。
此与佛说同乎异乎?
邑人前进士赵伸请予记寺本末,遂并书之,以晓夫学二氏之道者,又当明其本末如此。
按:乾隆《中江县志》卷四,乾隆五十二年刻本。
涪州学记庆元四年 南宋 · 刘光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七、《宋史》卷三九七《刘光祖传》、《两朝纲目备要》卷五、庆元党禁、《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一
学之大者,明圣人之道以脩其身,而世方以道为伪;
小者治文章以达其志,而时方以文为病。
好恶出于一时,是非定于万世。
学者盍谨所先入,以待豪杰之兴。
建显慧庙记嘉泰四年二月 南宋 · 刘光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七、民国《简阳县志·诗文存》续下、《宋代蜀文辑存》卷七○
六经皆语常道,而《易》独微奥神明,幽赞而生。
所以占往知来,而卒不晓人以其故。
用史巫,纷若吉,则是鬼神之事古固有之矣。
以诚则著,以伪则讹;
因其讹也,而举无不可也。
凡囿形于天地间,莫不有数,数也者,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鬼神之所以行,非数也欤!
资阳县显慧原庙者,进士元卓之所规创也。
元卓一布衣,无势与力以为凭,徒以梦卜之所形,怀之十馀年,若负神贶。
岁壬戌冬十月,一夕又梦县西白鹤观故基楼殿峥嵘,从地涌出,觉而喜曰:「神其果临吾邑矣」。
白邑宰冯似廷玉,谕告县乡士,即基为祠。
且集其常所往来李木、谢建中、张鼐孙、贾钦亮、王寿祺、王震仲等,协心一力以经始。
谓牟燮、张松年曰:「金谷出入,尔其司之」。
乃刻木为像,暂架楼宇,以孚厥灵。
癸亥元日元卓躬谒射洪正下,乞神惠顾。
洎告至,衣冠鼓铙,香火填路,十里不绝,风威肃然,若神实来。
量力谒谋,非尽秋冬不可以举事,而潜驱除,率有如家到而户晓。
畚土成丘,梯山取
石压压,人不伤跌。
磈砢,自然搬运。
金帛委积,非由人劝,工匠百役,争陈其能,惟恐或后。
盖神物变化,出入人鬼,托形有无,飞走隐见,聚散去来,茫不可涯测。
此其所以动化远迩,启信祛疑。
曾未踰月,正寝、邃庑、翚楹次第以就,至难而易,不疾而速,非神孰能与此?
非数孰能成此?
元卓求记。
光祖念昔佐幕东川,奉命祷雨,二年荐应。
自是以来,出处穷亨,若告若答。
平时元卓相从游,喜论文字,建祠之兆,又相语于一纪之前,然则其不可以荒芜辞矣。
神实梁时人,而与唐拾遗陈子昂神交冥漠。
资阳有汉谏议大夫王子渊墓,宣帝时颇修武帝故事,子渊以奇藻被遇,遣祀祠,致金马碧鸡之宝,道病死。
安知千古英灵不恍惚如在乎?
邑之士旧以王、董为荣,今文物方竞,神又福其土,年登民乐,是皆不可以阙书。
嘉泰四年二月三日记。
普慈假守陵阳书,新邑宰濮江李炎震篆盖。
按:咸丰《资阳县志》卷四七,咸丰十年刻本。
重修资阳县学记嘉定三年十二月 南宋 · 刘光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七、咸丰《资阳县志》卷四七、光绪《资州志》卷二七、民国《简阳县志·诗文存》卷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七○
汉王子渊、董文伯资阳人也,流风所被,千有馀载,为士者矜之曰:吾乡词人儒士著称两京,到于今三尺童子犹知所以为重。
往五六十年,余得诸见闻,资阳之学者非静庵贾先生之门人,则东山谢先生之弟子也。
二家之门人弟子各欲以其师配祀汉两贤,则其笃道义、谨传授之意可见。
遗风馀俗愈久而益光,人物愈秀而益达。
独县之庠校,二百年中三经创修,而规制不宏,岁久且复颓坏,士意觖不满。
嘉定元年普慈杜君为之宰。
期年,政平令孚,农劝于野,士劝于学,乃崇孔子,以尊圣人之道,乃阐黉宇,以修先王之教。
曾未几,焕然一新,昔也苟而今严,昔也隘而今广。
以楹记之,昔也半而今倍。
然后于文物之邑、礼义之乡为称也。
庙学既成,徵记于余,张禹玉、贾成己贻书襄岘以请,而杜君亦以是见托。
顾衰年久废卷,因谢曰:「杜君宜自记;
不自记,则禹玉之犹子义今为太学师儒之官,使纪述其乡之新学,其又何辞」?
禹玉复书曰:「惟公之师是东溪文谦先生文谦蚤尝游于吾里贾、谢二先生之门。
二先生之门得文谦而道愈彰。
惟公亦尝侍文谦来吾里读书,然文谦之学晚得公而名声日益以流。
夫不朽之传非一日所能克也,是不可以躐进,其必欲得公文者此也」。
嗟夫!
今余虽老,幸复际夫不讳之朝,道尝蚀矣而复明,文章尝窒矣而复通。
于是不惩记之譊譊,而为郡邑二三友放论此理之昭昭乎,而不知其不可也。
夫郡邑之有学,诗书礼乐皆圣贤之遗意,亘百世而犹存,可使儒其冠者有所慕而勉,有所愧而不为。
虽市井田野之匹夫,知崇儒而重士,望夫子之门墙,而孝悌之心油然以生。
其为化也深,其为功也远,杜君可谓知为政之本也。
由是邑而去为汉中大慕府之属,又得以行其所学矣;
其进而去为天朝羽仪之选,岂其难乎?
而余行且乞归休林下,距资阳不百里,尝见邑之俊造益彬彬然,玉、成己尚能访我而诵斯语也。
杜君名孝严字忠可
嘉定三年十二月日,中奉大夫集英殿修撰、知襄阳府、京西南路安抚使刘光祖记。
朝请郎显谟阁待制泸州安抚使、知泸州许奕篆盖。
宣教郎、太学士张方书。
紫厓利应记 南宋 · 刘光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七、《宋代蜀文辑存》卷七○
西充县厓山,乃赠观文殿学士忠介王公食之地也。
靖康丙午冬十一月,公以资政殿学士兵部尚书高宗使女直,急于纾国之难,不暇择利害,至磁而殒身白刃中,高宗遂得驰去,犹顾见公之死也。
呜呼,天使公代高宗之死于俄顷间,与汉纪侯高祖荥阳事相类。
崖山者,纪侯之乡也。
公刺简州,家于开封,没于磁,而死之三月,神降于纪侯之乡,英灵之气殆若相从于千载之下、万里之远,庙食于侯祠咫尺,何其异哉!
宋丞相忠定赵公墓志铭 南宋 · 刘光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八
自古有大勋劳于天下,如周之周公,而管、蔡亲也,谓公将不利于孺子,诛管、蔡而周室始定。
当是时,成王幼冲,周公居可疑之地,故不免四国之流言。
盖未有遭时不幸,大臣以同姓定大策,受命文母,举神器而授之于春秋既富之君,而自引退,不敢居其功,力辞相位不得去,而小人谗之,谓将不利于社稷,使以贬死,如故相赠太师忠定赵公之事,为可哀也。
宋兴二百有二载,孝宗皇帝践祚越四年矣,始临轩策进士,公策忠切,擢为第一,盖祖宗二百年所无有。
由是入三馆司封驳,镇全蜀,侍经幄,典贡举,悉不用宗室故事。
公方陛辞入蜀,孝宗面许归日大用,故中外荐试之。
及将内禅,亟召公
光宗嗣位,颁趣旨至于再四,而小人交忌公,御史范处义以暂违诏命劾公,不果入。
绍熙二年秋九月,乃召为吏部尚书
公至,会圣躬服药,凡三月不得对。
先是,光宗素无疾,旦旦视朝,天容穆如也。
冬十有一月始郊,有司已戒,而大风暴至,上殊虚惧,望祭礼成,还内,罢称贺,肆赦不御楼。
是晚疾作,内侍驰告寿皇,寿皇偕寿成皇后仓卒御小舆至南内视疾。
上见寿皇来,大惊,寿皇深慰抚之,因问左右上所以致疾之由,颇有所戒责。
光宗疾稍平。
三年三月朔,公始获对。
是时,上五日一朝之礼,率多官至重华宫传旨而免。
至会庆节上寿,车驾不出;
冬至朝贺,又不出,都人始忧。
十一月十六日,公对便殿,谨复规谏切深,上意开悟。
虑寿皇或不乐,曰:「卿宜以此意奏禀重华」。
公对从官无诣重华故事,上曰:「亦何嫌?
卿可寓文字封入」。
公承命退,白大臣,大臣难之。
公与嗣秀王伯圭雅厚,力请伯圭调护两宫门,因曰:「闻宫中妇姑之分素严,盍请诸寿成,少加附接」。
两宫之情既通,后六日,光宗及中宫俱诣北内,从容竟日,都人大悦。
上疾生于疑惧,公每曰,处常人父子之际尚有不易言,故凡进对,所以开导弥缝之不遗馀力。
四年正月,光宗宣引赐酒,款甚。
明日,命知贡举
未几,同知枢密院事
公辞以高宗尝有圣训,宗室用至侍从止,不敢当二府
监察御史汪义端与公贡院议不合,奏疏诋公曰:故事,宗室无位二府者。
上徙御史为他官。
给事中黄裳封还诏旨,曰:「御史实忌贤,不可不黜。
青天白日,人皆知其清明,御史独不之知邪」?
上又为出御史
公愈不自安,辞不拜者凡十有二疏,最后上请之寿皇,乃召学士答诏,谕以绍兴圣训用折秦桧阴谋,盖有为而言也,此除尽寿皇意。
二十有六日始拜。
秋七月,迁知院事
时光宗疾虽平,疑未尽释,辞曰:「陛下久不诣北内,臣安敢迁官?
武兴主帅吴挺死,陛下每疑其不死,而久不除。
人臣职当言,不得其职,臣安敢拜」?
七月至于十有一月,不拜。
会将以至日上太皇太后册宝,左丞相留正知阁姜特立复用,请辞机政,俟命于郊,久之不召,右丞相葛邲方被论亟去,上面命公为礼仪使
公奏曰:「太皇册礼,故事当以宰臣为使,陛下有左右相,不以命,而命臣,非所以严大典」。
上乃许差留正
公即乞降旨遣中使宣押,且宰属往谕旨。
于是左丞相复入。
上于奉册前五日诣重华宫,都人大悦。
册礼成,有旨趣公受告,公谢曰:「臣久不奉诏,徒以朝廷数事,臣不敢安。
今陛下已过重华留正复相,独馀一事。
武兴朝除帅臣,夕拜命,不敢复辞」。
上欣然许再过北内与寿皇议之,公乃受命。
公惟不欲吴氏继世掌兵权,以张诏代领武兴之军。
公于大事以身任之,类此。
然中心所甚忧者,上父子閒事也。
光宗出门,于语辄悟,入辄复疑,群臣人人言,言或无不至,上悉容受,而疑终不释。
五年孝宗始不豫。
夏五月,疾寖深。
二府一日诣寝阁问疾,孝宗数目丞相及公,若欲有言,而不果发。
翊日,光宗御后殿丞相率同列请上诣重华侍疾,从臣随入,谏臣、台臣继入。
閤门吏以非故事止之,不退,丞相以下请之益激,上益疑。
丞相退诣仙林寺待罪,节官共邀止之,乃斋宿都堂
明日致祷天地宗庙,寿皇疾未瘳故也。
越二日,宰执俱请对,先以待罪劄子进入。
上令知閤门事韩侂胄传旨云「宰执并出」,于是俱出于浙江亭俟命,丞相独远。
孝宗闻之,忧甚。
秀王丞相孝宗意,宰执复入,有「始终扶持」之语。
或以误传旨交责侂胄侂胄乃奏曰:「昨日传旨,宰执出殿门,乃出都门,乞遣中使宣押」。
光宗不许,侂胄请自往,许之。
公等乃复归第。
自是孝宗疾弥留。
六月八日夜五鼓重华大阉扣公私第曰:「寿皇已升遐」。
有顷,中书以劄奏闻,公持不上,恐上疑,或不出视朝。
九日,上视朝,首以提举重华宫关礼状进,许即过北内矣。
日下昃不出,宪圣御札宰执邀请车驾,缴进久之,封出无处。
宰执不得已,遂率百官诣重华宫发丧,内外不胜哀。
十三日,将成服,公与中书议请宪圣垂帘,暂主丧事。
密谕朝臣詹体仁、徐谊达意于少保吴琚,俾从中请之。
宪圣素简严,令中人传旨云:「太皇十岁入宫,今已八十,未尝与宰执相见。
所议丧礼须请皇帝主之」。
公等附奏曰:「连日在南内请对,不蒙宣引,累入文字不报。
今率百官赴南内恭请,若皇帝不出,百官必相与恸于宫门不退,人情骚动,恐为社稷忧。
今请太皇太后降一指挥,以皇帝有疾,权就宫中成服。
然丧不可以无主,祝文称『孝子嗣皇帝』,宰臣不敢代行。
太皇太后,寿皇之母也,请代行祭奠之」。
良久质诸典故,议始定,乃成服。
是日公请垂帘之意,盖以国本系嘉王,万一不得已,该有宗社大计,即可于帘前奏禀。
命出帘帏之閒,事行庙堂之上,体正言顺,则无后艰。
吴琚素审谨,或曰太皇不欲令后家大议,此议竟格,他人不知公意也。
十八日,公与宰臣参知政事陈骙、同知枢密院事余端礼待对于和宁门外,不报。
退,同入奏云:「皇子嘉王仁孝夙成,宜蚤正储位,以安人心」。
不报。
时中外阻绝,都人汹汹,有言二十四日再以建储请,批出但有「甚好」二字。
明日同拟指挥以进,乞上亲批,付学士院降诏。
是日晚,御批乃云:「历事岁久,念欲退閒」。
封题「付丞相」,丞相色惧。
二日,大臣乞奏,不报,复以所拟指挥进,批出云:「可只令施行」。
又不送学士院
二十九日,再乞面奏,不报。
晚,付出封题独异,丞相启封,付吏掌之。
七月旦,公问丞相前奏如何,启封,见牍尾御批十六字,丞相色忧。
明日朝临,仆于庭,因不出,密为去计。
孝宗疾弥留,外言讪讹,无有不至,云:京口三军谓寿皇已崩,朝廷密不发丧,欲相率缟素向阙。
都人骇动,公因殿前指挥使郭杲来谒,问曰:「京口事亦闻之乎」?
曰:「闻之」。
公曰:「万一有此,太尉何以处之」?
公知所传妄,特欲观杲之对,以察其心。
拱手曰:「兵家以直为壮,使将若何」?
公察可与共商国事。
至是宗社之计益迫,丞相去之,公自度不得辞其责,而内禅之义决矣,独患未有可使以腹心语者。
工部尚书赵彦逾按行山陵,别公私第。
公与彦逾皆宗姓,是日语及国事,公泣,彦逾亦泣。
公因微及与子意,彦逾乃喜。
公知彦逾深,因谬曰:「郭倘不同谋,若何」?
彦逾曰:「某当任之」。
公曰:「正持棋不敢先发,此非尚书不可也」。
彦逾明日复命,公曰:「此大事,已发诸口,岂容俟来日乎?
某不敢入私室,退坐屏后,以待尚书之至」。
顷之,彦逾再至,议遂定。
公折简丞相少留。
明日孝宗大祥,丞相五更入奏致仕,易肩舆出城去。
公率同列两入奏,乞宣押留正,不报,人心益摇,公处之如平日。
吴琚之议不谐,于是与徐谊、叶适谋可白事于慈福宫者而侂胄进矣。
侂胄者,忠献魏公之后,戚里也,素善慈福宫内侍张宗尹宗尹知宪圣深以宗社为忧,閒以语之。
侂胄蔡必胜同在閤门必胜同里侂胄必胜以见等,等以白公
公乃遣侂胄以内禅之议请于宪圣,侂胄不敢前,第附宗尹以奏。
宗尹不获命,止令劳公而已。
明日,公再遣侂胄,辞不往,公曰:「可且谢太皇宣谕」。
因致前,请强侂胄侂胄乃往,复于宗尹附奏,竟不得太皇意。
侂胄逡巡退。
关礼者事寿皇久,邀问侂胄之来何为,不以实告。
怒曰:「自是一家,何必隐」?
指天誓不泄。
侂胄乃具述公意,曰:「知閤少俟」。
关礼入见圣而泣,圣曰:「汝有何苦」?
对曰:「小人无事,天下可忧」。
圣蹙额不言。
曰:「圣人读书万卷,洞晓古今,亦见有如此时节,而可保其无乱否」?
圣曰:「此岂汝所知」?
曰:「此事人人知之,今独大臣镇压耳。
丞相已去,圣人知否」?
圣曰:「丞相无谓」。
曰:「丞相诚无谓,今所赖者赵知院知院夕亦去,中外谁赖乎」?
言与泪俱。
圣惊曰:「赵知院如何去」?
曰:「赵知院于官职何有,虑禫祭后亦去」。
圣曰:「此非汝所知,同姓事体与他人异」。
曰:「赵知院之未去,非但同姓,以有太皇太后可恃耳。
今欲定国家大计,不得太皇太后旨,策无所出,亦不过去。
赵知院去,天下将如何,愿圣人三思」。
圣曰:「所遣来韩侂胄安在」?
曰:「臣已留之,今俟命」。
圣曰:「可令谕知院,好为之」。
关礼侂胄
来早,太皇太后于寿皇梓宫前垂帘,引执政、侂胄复命。
日已过午,公始以其事语、端殿帅
关礼使其姻党宣赞舍人傅昌朝密制黄袍。
兵部尚书罗点以光宗未执丧,群臣不当释服,犹以衰服朝临。
是日,皇子嘉王谒告入临,公简宫僚彭龟年曰:「王无他否?
来日禫祭,重事也,不可不出」。
甲子,禫祭,群臣入,王亦入。
公率百官诣大行素筵如常仪,因入劄子,请圣垂帘,令关礼圣之命请王入。
顷之,垂帘,公与同列再拜诣帘前奏曰:「皇帝以已疾,至今未能执丧。
臣等六月十八日以后累入劄子,乞立皇子嘉王皇太子,以系人心,皇帝批出有『甚好』二字。
继乞送学士院降诏,又批出有『念欲退闲』之语。
太皇太后处分」。
圣曰:「皇帝既有御笔,相公当奉行」。
公奏曰:「兹事重大,播之天下,书之史册,须议一指挥」。
圣曰:「好」。
公袖出所拟太皇太后指挥以进,曰:「皇帝以疾,至今未能执丧,曾有御笔,自欲退闲。
皇子嘉王可即皇帝位,尊皇帝为太上皇帝皇后太上皇后」。
圣览讫,曰:「甚好」。
公同奏,曰:「新皇帝仁孝,必能敬事两宫。
自此太皇太后可以安享四海之奉,受万年之福,臣等不胜庆幸」。
同再拜,又奏曰:「自今臣等有合奏事,当取嗣君处分。
独恐两宫父子閒或有难处者,却用臣等商量封入,须烦太皇太后主张。
如无事,亦不敢上渎天听」。
圣许之。
又奏曰:「上皇疾未平,乞令都知杨舜卿提举本官任其责」。
内侍奏曰:「杨舜卿在此」。
公召至帘前,面付之,舜卿垂泣祈免,圣不许。
于是圣劝上即位,上固辞,令关礼等扶掖出帘。
上顾公曰:「某无罪,恐负不孝之名」。
公奏曰:「天子当以安社稷、定国家为孝。
今中外人人忧乱,万一变生,置太上于何地,尚得为孝乎」?
众扶上入素幄,披黄袍,犹立而未坐。
公率同列再拜称贺,又降,再拜,始引殿帅步帅阎仲入贺。
、仲先退,如祖宗故事,分兵宿卫北内
上诣几筵殿,哭尽哀。
公等退,须臾立仗讫,催百官班。
上衰服出就重华殿东庑素幄立,公等升幄,内侍扶掖上,亲行禫祭礼,群臣始得拜哭于几筵殿下如旧,内外俱恸。
都人闻上即位,始奠枕矣。
方公之未定大计也,乐祸者切切耦语。
襄阳邻敌境,有归正人陈应祥者诱聚亡命□党连裔,号檄,辞指辟不可闻,谋以七月望为乱。
先一夕登极赦至,其徒去之而散。
呜呼,公之功大矣!
古所谓社稷臣者,公足以当之矣。
或谓上新即位,如韩侂胄者公宜度时之宜,与郭杲并建节钺,以收其用,公不听,反裁抑之,衅由是生。
侂胄既阴窃主权,凡不得志于公者潜相附和。
公在相位甫六月谏官以危语撼公,指大忠为大逆。
公既去位,台臣相继诬公不已,竟责授宁远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道薨,天下冤之。
侂胄用事久,欲稍释中外意,复公资政殿学士、大中大夫,后又赠少保,而公之大功大谤卒未白于天下。
上察侂胄误国,竟以伏诛。
嘉定元年二月,始尽复公元官职,谥曰「忠定」,且用其长子崇宪监进奏院
崇宪奏,乞检照先朝陈瓘司马光复官故事,以先臣心迹下百官廷议之,大罪大冤宜使明白,则朝廷之大诛大赏乃可信于万世。
于是吏部尚书楼钥等奏:「凡前奸言诬史,悉宜删正」。
曰可。
十有二月,内出亲札,特赠太师追封沂国公,而后四海之心始慰。
讳汝愚字子直太宗皇帝元子,汉恭宪王元佐八世孙也。
皇曾祖讳士虑,东头供奉官
皇祖讳不求,成忠郎
皇考讳善应,修武郎
公既贵,累赠皇曾祖太师,妣龚氏陈国夫人
皇祖太师、申国公,妣晁氏吴国夫人
皇考太师庆国公,妣李氏冀国夫人
庆公之葬数年,正献福国陈公题其墓曰「皇宋笃行赵君之墓」。
其后侍讲朱公熹为之铭,又谓:「汉恭宪王至德高行,为宋太伯,心融迹泯,世莫予知,益期其后之必大也。
庆国复有至行,是实生公,为国贤辅,拯时艰危,迓续我国家之永命」。
绍兴十年二月丙申,公生于嘉兴之崇德县
申公晚监饶州馀干酒税,卒于官,庆公申公于县东郭,因家焉。
家甚窭,而德则丰。
公蚤有大志,每曰:「大丈夫得汗青一幅纸,始为不负此生」。
初以取应中选,益杜门读书,年二十七遂冠多士。
左宣义郎佥书宁国军节度判官厅公事,未赴。
冀国忧,免丧,召试馆职
孝宗方锐意恢复,公始见上,即面奏曰:「臣惧有大言无妄之人窃窥陛下意,迎合取宠,争言违战之利。
愿陛下含忿忍耻,力为自治之计。
虚怀纳谏,以辅其德;
任贤使能,以治其政。
开布大信,以系中原固结之心;
务农训兵,以隆本根不拔之势」。
孝宗称「卿言甚是」者再。
公又曰:「归正人皆祖宗涵养之馀,不堪胡虏之暴,今如脱寇盗,得慈母,宜求所以慰安之」。
因陈三说,大略谓:不当以伧荒待之,当选用其豪杰,勤恤其有无。
孝宗复大嗟赏。
是时上病,士大夫苟媮虚诞,下诏戒百官,将必行赏罚。
公适轮对,奏曰:「省刑重赏,人主执此以御天下,顾亦何施而不可?
然陛下深居九重,人臣功罪岂一人智力所能尽,愿益选公正敢言之士,俾任耳目出纳之寄,陛下虚怀而听察之,则是非明而赏罚行矣」。
朝廷方议遣汎使,有挑敌意,公曰:「陛下锐于图事,苟有道可以丰财,则利害未暇究也;
得人出而任事,则贤否未暇择也。
愿建宏远之规,不以小利动其心,不以速成败厥事。
求贤为上,立政次之」。
上察公尽忠。
张说签书枢密院,公时为著作佐郎,不往见,率同列并请祠去,不报。
吴国夫人讣至,公不俟报,即日归省,庆公因自劾,上不加罪。
以公知信州,陛辞,为上论汉初多循吏,至武帝好大喜功,而俗凋弊,吏治始无以德化称者矣。
人主苟清心省事,节用爱人,使民俗富厚,而政化可行,然后久任以责其成,虽使郡邑皆龚、黄、卓、鲁可也。
公至上饶,会安南贡驯象十六,所过骚然,公乞留之广西,阙则取,不报。
乃预为条约,凡广舍薪刍供给之物悉有式程,比过郡境,民不知。
其返也,具舟出诸境,无一毫扰。
上饶诸邑输秋苗,取赢无艺,公请立为定制,下二等悉罢之。
城郭民每岁推较物产厚薄,吏弄其閒,数日不能决,公下令使自以义相均,一日而军民大感悦,于是兴庙僧舍祠公。
祠成,公故觞客其閒,书「一杯亭」三字,谓身后千载名,何如生前一杯酒,卒不使设像。
公薨,乃像而祠之。
天台守以嫌,留公两易。
方入境□盐之禁,公虽数月当代,不以暂而苟。
台城多颓圮,山水数冒郭郛,且城门宽而大,其潮一夕抵其下,民不独忧水,而忧盗。
公亟命板筑,城坚而诸门楼高耸,虽有水大至,城不没者三板。
郡岁输上供银米之物,务在所纳钱楮半,皆公力行,以见钱市银米贡岁者调矣,数年人无愁叹。
公之为政大体如此。
□□西过阙奏事曰:「陛下即位之初,天下皆以英才不世出,无不延颈以望太平。
今将五年,而治不加进,岂所由而不得其道」?
词语益深切。
东南病月桩钱,为民害,江西七十万,率横歛而创之名,公奏乞视其最甚者蠲之,朝廷重于施行。
公察宜春□□诸邑为尤甚,除其力所可除者,公意殊不惬。
是时有旨籍黥流卒之健者为军,名曰敢勇,江西、湖南各屯千人。
公奏曰:「今日聚之甚易,他日散之甚难。
江西帅司旧有亲兵千人,今生一军,必相疑忌隙,有意外虑,非但徒费资粮而已」。
不果行。
公每轻车,携主案吏二、候兵一,驰原隰访民疾苦,自帅阃而下悉严惮之,而不敢肆。
踰年,上思公,召赴行在。
会庆公卒,公执丧如庆公之所以葬申公吴国,而于祭葬又酌司马氏以行之。
既祥,卫丞相□□公,奏以吏部东宫讲官召。
未几,迁秘书少监、兼给事中,封驳无所避。
内侍陈原有宠于德寿,添差浙西副总管,公因书其续增秩黄,上疏论之,谓「建炎诏书初数内侍与军官交通,如僭役禁兵具不可,今乃假以一路总戎之任,恐非太上意。
王中正、李所以基童贯开边祸,如陈源者,望今解去总管,以为万世子孙无穷之法」。
孝宗大喜,进呈德寿,高宗亦喜。
明日,上谕宰臣赵雄等,凡内侍宣职,悉改内祠
祖宗之制,密院文书,细大皆经门下省,至张说西府,托言边机军政不宜泄于外,由是密院事关送银台司者百无一二。
公上疏论:「东西二府皆朝廷治乱所关,今中书庶务无一事不过东省,何独密院而不然与」?
凡四上疏论之,西府大臣不悦。
公徙天官,犹面谏之不已,孝宗感悟,遂如旧。
于稍摄琐闼仅五阅月,所论驳甚多,如韩彦质□□陈劝讲陆游召为定远总戎,皆以公封还而寝,中外浸不以为吏利。
权吏部侍郎太子庶子
公曰「论忠,职也」,首奏疏及上左右,其略曰:「陛下以兼听为美,而或来肤受之言;
以分任为功,而适启多门之弊。
潜窥圣意,密预政机。
大臣依遵听命,事有不可而莫敢与争,否则缔合往交。
上虽不言,而实行其意」。
盖指知閤门事枢密都承旨王抃用事也。
他日又奏曰:「今夏六月,有客星出传舍,守之三月。
传舍九星在华盖之上,宾客之馆,即今掖门之外閤门客省是其处也。
臣闻閤门中有用事者,陛下委之招接北东人事,踪迹秘甚。
又闻委以将帅之权,付之帷幄之任。
上天垂象,端不虚发」。
公所言皆人臣所难言者,上意稍动。
会北使魏吉、萧贺正旦,要人主起受书如旧孝宗难之,朝见改别日。
亟具奏曰:「使人奉书不虔,万一处之稍失事宜,诚恐黠虏益骄,更贻后患。
今莫若且令馆伴臣僚委曲开谕,援之以公例,晓之以至诚。
我直彼曲,彼将何辞?
然后□□□封进国书,徐降旨拦朝见。
若彼坚执倔强,则当致馈有司,稍如常,移文对境,告以事因。
但当曲折其辞,不至遽生边衅。
若姑务曲从,别加厚赐,非惟有伤国体,亦恐更启戎心」。
奏入,已先许使人明日用旧仪见矣。
明日,公侍殿上,孝宗数目公,意极悔之。
北使去,公亟请对,遂出外,朝野称庆。
公因入奏,请罢诸军承受,复还将帅之权,如祖宗故事,用文臣为枢密都承旨,曰:「今日之弊,其最大者无如诸军寘承受
将帅祸福轻重之权阴制于其人,而货赂之风、掊尅之政行矣。
将帅者,三军之司命,其赏罚进退在人主,蒐选考察则宜责之大臣。
昔汉之高、光,唐之太宗,聪明英武过群臣何啻百倍,至于任使诸将,以来人物,亦必访之萧何、邓禹、房玄龄数公。
今大臣平居,恬然不以人材为意,一旦边陲有警,陛下谁与谋者乎?
至若承旨一事,权任尤重,改弦易辙,实在此时」。
孝宗悉如公请,尽罢诸军承受,始以吏部侍郎萧燧枢密都承旨
公又谓:「古者命将率皆王之卿士,本朝不逮前古,正由选任之际,文武太分。
今十万之众付一武将,不使一二士大夫参制其间,平居无事,莫可谁何,一旦多事,或恐为腹心之忧也」。
于是奏乞于镇江建康鄂渚武兴每军置参谋官一员,江、池等处未有主管机宜文字者增置。
且言曰「不稍优其,则士不屑为,虽精选其人,亦无益于事」。
孝宗曰:「朕久有此意。
春秋晋六军皆卿士也,欲仿古制行之」。
公对曰:「裴度淮西之役,判官、书记皆朝廷之选。
晋亦有兵曹、骑曹之类」。
孝宗曰:「记室亦古官名也」。
翼日以谕大臣,而两府恶侵官,托宜以使东西二府掾属议资序而退。
他日又奏及之,孝宗与公反复论其事,会公补外,议竟不行。
公言:「方今州郡,兵冗不精,徒困民力。
捕盗改官,非祖宗法,滋长奸伪,贼害无辜」。
上悉推行之。
于闽谋帅,公以集贤殿修撰出镇,念当去国,孳孳以数千言进戒,惟恐人主始勤终怠;
且及国事之大者凡四,而裁抑吴氏其一也。
谓:「自古天下之患常生于所忽,患生于所忽,则必有出于人意之所不料者。
及其出于意所不料,虽有谋臣勇士,将无所用其力。
今吴氏专蜀兵已久,一方之人皆习熟其姓字。
及时无事,宜渐裁抑之,不然或为后患」。
孝宗为之动。
公之精忠远虑多此类也。
闽俗生子往往不举,公创举子仓,凡贫不能举其子者,以书其孕之月而籍之,及期,官给之米,而使举其子,所全活甚众。
州有二湖,附郭田数万亩,旱则湖可溉,涝则可泄,故无凶岁。
或租其潴水之泽,各封域之,官利其入,不之禁,湖以塞。
公奏罢之。
西湖,使与南湖通,筑长堤,植杉,创六闸堰,以时潴泄,遂为一方永久之利。
公薨,人即湖上祠公,以无忘公之德。
临汀之民喜兵好斗,官又调民运盐,而强鬻之民不堪,则起为盗,与官敌。
公请行钞法,而禁官鬻。
格于异议,乃力求其疾苦以宽之,民始稀为盗。
然公于治盗甚有方,严兵绝其抄掠之路,而约其许以自新,如约者贰之,不用命者执而戮之,既平而厚抚之。
尝有海盗,遣舟师讨捕,赏罚明信,悉禽之,盗不敢犯。
公于大事如此,于细事亦委曲用意。
郡治之幽处得小室,公榜曰「不欺心」,令二老卒守之,以待讼之无左验者,与骨肉之讼而不致其相伤者,使处其中,率感悔去,人至今讼其美。
居闽三年,加杂学士帅蜀。
临遣,劳勉谆悉。
公首辟刘光祖、杨方入其幕,上命中使以香盒、象笏、金带、酒器为赐,公囊无所有,密于市肆鬻金一十两赠中使
中使奏闻,孝宗戒曰:「赵学士素清贫,谨勿受」。
中使宣上旨,纳金而去。
公感上深知,第薄劳其驺御,中使亦不敢受。
公之清节素著,入四川境,关外三大将不敢以常帅待之。
吴挺遣使于公所,赉持酒十樽、三百颗而已。
青羌奴儿扰黎边馀十年不去,公以计禽而戮之。
其馀党有以「杀降必益启边患」为言者,公不摇于浮言,使严备以待之。
奴儿有弟曰三开,声言入寇,公察其妄也,戒勿动。
明年,三开三犯边,边有备,悉败退。
公恐群蛮与之合,因闻之黎,三开势益孤,竟以忧死。
方公开藩甫浃日,马湖蛮犯嘉州笼鸠堡。
公榜郡县毋袭故例辄招徕,许之赏犒,第谨边备,绝岁赐,禁互市以困之。
蛮悔过,尽归所虏,具所当偿以请命,乃许如故,馀蛮俱怗服。
虚恨蛮族最强善斗,破小路蛮,并其地。
地与黎接,每以朝廷不许其互市,数犯边。
至是将许之,公奏曰:「黎州三面抵边,西南有五部落,正南有弥羌、青羌,东南有邛部川,若更开此一放与之互市,必大为忧患。
与其许之而重贻他日之深忧,不若拒之而宁受目前之害扰」。
上谓公有文武威风而知大体,益无西顾忧。
公创招西上五百人省屯,咸近岁出死力冒白刃以捍雅边者,犹公所招斗士也。
公治蜀,事细大悉究心焉。
每与蜀士大夫以文艺相尚,而为职业文法,为疏勉之,事以成法要其归。
爱士恤民若饥渴,节用度,有馀以宽民赋。
其于蜀物,一毫不买于市。
民当输仓,使自概量,各挈羡米去。
道路之尹者如出一口。
成都大火,昼焚室千八百有奇,不遗其一,则己俟罪,抚暴露,给食贷缗有差,大门衢巷,经理比屋,民忘其灾。
先是府东千金堰溉民田十七万亩,岁调民钱以亩计,役夫十一万六千有奇,编氓笼利,为之岁辄一易。
公规欲易以石,使水不可齧,官预贷民五年为之,岁使偿之,五岁之后无复科歛矣。
而掌执堰事者与郡县吏岁利其后□人,使于辇下。
前茶马使王渥时为大理卿,恶公尝奏其以老弱马赏,鼓以火事,奏不以实;
又星变,来言或指为成都之火焚万家,或有谓石堤劳民不可为,以应诏
台臣陈贾因投隙摇公,请下部刺史核实。
孝宗曰:「焚万室,此必王渥之言也」。
朝廷乃下公同监司条具,公不敢预,悉付漕、宪。
漕、宪躬阅火,所不可诬,独谓石堰役大难成而已。
公因力请祠,孝宗金字牌遗,批奏牍还之,曰:「朕已察其浮言,卿可安职」。
然忌公者众矣。
公犹不为少贬,如二部刺史,怨益多。
孝宗召公入,光宗趣召,不果入,除长沙,因改太平州
公量其无事,表谢曰:「閒问读书,还视于千古废兴之际,益复有忧国之意存焉」。
太平为州,岁入秋苗以斛计者十五万七千有奇,而上供凡十四万斛,留州者一万七千斛耳,漕司岁又尽取之。
郡计岁五万斛,例悉赢于输入之际,公与潜议,不复取留州米,于是概量减十七,且□用以代民赋之偏重者。
甫半岁,复镇七闽。
光祖御史论事去国,谒公当涂之境,公酌之,酒酬公位下,慨然有死宗社意,盖公之中抱未尝一日而忘吾君也。
三山卒从都下闻公当再往三山,归,未入城,语传,驩趋而随以问者无数。
公既至,益务崇教化,爱民如子,民益孚信,而治不劳。
诸邑,与为约,除旧逋,定常赋,戒曰:「濒海之民非盐无以生,每一切绳以法,使人每为盗」。
三山民众而食寡,公每期招米商,民食常足,而人不知也。
五代因时之制,悉有深意。
公三历帅,入为天官长,是群臣争言安便和平,足以为治,公见光宗,即奏曰:「臣历数郡,首尾十年。
自蜀至闽,身行万里,所见闾阎之内,民实困穷,郡县之閒,吏多贪浊,风俗媮玩,边备空虚,将帅掊克,士卒嗟怨。
愿陛下慨然发愤,志于有为」。
光宗宽仁尽下,公又虑邪说入之,曰:「君子今日论某人,明日论某事,积违忤以取人主之厌,不可不察」。
凡所定必其有益于主德,以诚心感悟。
其掌铨曹,每病勿守资格,无所进退,奏乞别贤不肖,择其可荐进者以闻。
俄擢贰西府,责益重、忧益深矣。
踰年,会国哀多故,既身历大策,而宰席虚,即从其次奏召留正长百僚,遣两中使趣之。
又以朱熹有重名,俾以待制经幄
于是无日不收召士君子之在外者,以初政,慰海内望。
初公之亟留公也,欲与之同心辅政,布贤者于要路,一二月间,事可略定,公乃引去。
侍御史张叔椿奏弹留正弃国去,不当召,公迁御史吏部侍郎
上以东省虚员,命公兼参知政事,公奏留正至,乞免兼。
解省事甫三日,除特进右丞相
公惧,曰:「同姓之卿,不幸处君臣之变,敢言功乎」?
力辞不拜,以特进枢密使,而知院事已命矣。
公拜枢密,而辞特进
公平生善论事,所帅福唐,遇地震之变,上疏于孝宗,宜罪己求言,以答天戒。
朱熹闻之,叹曰:「是得藩臣告君之义矣」。
及镇蜀,奉高宗遗诰对家人僚吏大恸,退具手札慰孝宗,且为三说以献,其一谓:会稽𣪁宫规制浅薄,蒲坂,葬苍梧,禹都平阳,葬会稽,当复祖宗山陵之制。
其二以皇太后春秋高,太上既葬,请皇太后南内,以便侍养。
其三,修奉山陵,宜遵遗诰俭约之训。
至是孝宗大行,公反覆论𣪁宫非是,日往岁深,阜陵其深不盈九尺,闻者寒心,欲改卜山陵,与宰臣议不合。
赵彦逾为按行使,迎宰臣意,为之属者和而助之,与覆按使悉不主公,而党始分矣。
小人因二公之议山陵不合也而间之。
会留公裁抑经筵,更易台察,士寖不悦。
韩侂胄欲自用事,得其便,从中出留公于建康,复命公右丞相
公本倚留公共政,怒侂胄不以告,侂胄谒公,公故不见侂胄惭而忿。
签书枢密院罗公点曰:「公误矣」。
侂胄与语,力释之,公亦悟,复见侂胄侂胄意终不怿。
公辞不拜右相,至于再三,不许。
覆按使时为中司,与彦逾等谋共挽其党为察官,而言路始与公敌矣。
罗点、黄裳卒,公益孤,对客辄泣下。
罗点死,侂胄拔其素所与,亟用之。
黄裳死,上益无所倚信。
彦逾觊欲与同升,恨公使之帅对,疏廷臣姓名于其上,皆指为公党,倾公,且曰:「老奴今去,不惜为陛下言之」。
而上始疑矣。
谏官黄度欲深论侂胄而谋泄,出之于外,公历言之,不听。
朱熹经筵进说,权倖益侧目,中批与外祠
公独袖御笔还上,且谏且拜,无虑十数。
上愠,必欲出之。
公退求去,不许。
于是吏部侍郎彭龟年力抗侂胄窃弄威福,为中外所附,不去必招患。
上难之,公白上,乞留龟年龟年竟出。
又力求去,不从。
连数日,中书舍人陈傅良、监察御史吴猎、起居郎刘光祖各先后而去,公之势危矣。
时正旦使将至,公不果去。
庆元元年正月八日,北使朝辞,小人知公必去,亟命学士草麻,去祔庙赏。
趣家人治装,曰:「朝廷自宣麻,吾自以私义求退」。
而公之客或曰:「大臣进退,不宜匆匆如此」。
公翻然顾国家大体,复不忍遽去,力免特进之命,凡十有三日,始听迁一官。
公念居大位,志不得尽展;
于议典礼,仅能太祖东向之位,而山陵夺于群言,于士风奔竞未能革,于民力凋瘵未能苏,军制未复祖宗之旧,边臣未得久任之人,江淮未尽经理之宜。
经术造士,十科荐人,欲如元祐司马公;
重惜名器,甄别流品,选择监司,欲如庆历富、韩、范。
凡公著所闻于师友,如汪公应辰、李公焘、王公十朋、胡公铨、林公光朝、张公栻、尤公袤、朱公、吕公祖谦,皆欲力行,以见于事业,而未能也。
且时事杂出而多端,人才暂聚而复散,公自知孤立,不可以久,犹汲汲勉主以大有为。
是月二十有五日,率二府大臣面奏曰:「陛下但欲为寻常之主,今臣等朝夕进呈寻常之事,亦或可以偷安目前。
陛下欲建子孙万世之计,必先自立志始。
若圣志先定,臣等亦深愿为陛下条当今弊政,次第施行」。
公不知小人之计已成。
是日用李沐右正言侂胄合谋,首论公将危社稷。
公罢相,朝臣连日奏疏,谓公不应以忠得罪,悉斥逐之。
太学之士坐理公羁窜者五六辈。
公名益高,小人益忌,谓不重贬公,人言不已。
八月,以御史中丞何澹疏,落大观文
十二月,又以监察御史胡纮疏,责授宁远军节度副使永州安置。
公怡然就道。
旧病渴,医以为热也,投寒剂。
舟行潇湘间,雪大作,爱而玩之,外寒内侵。
衡阳,寝疾,甫四日正月壬午,乘舟,薨,年五十有七。
薨之夕,天晦阴,公问子婿:「今夕星象烂然也?
且一大星胡为独照我舟」?
将逝,微笑曰:「一无可报,一无可恨」。
公学务有用,侍讲□□□《太祖实录举要》上之;
其后又取本朝诸臣奏议类成三百卷,择其尤切治道者为百五十卷以进。
孝宗谓可与《资治通鉴》并行。
其他平居格言善行,有不可胜书者。
及其薨也,虽遐乡僻聚,稚儿寡妇,莫不愤叹泣下,道路望见其丧舟,焚香而遥哭者,皆是公德及之。
公娶徐氏,先公十九年卒,累赠秦国夫人
公凡七男子:长曰崇宪,今为朝议郎秘书监
崇范,宣义郎、监隆兴府苗米仓,蚤世;
崇楷,奉义郎通判郴州
崇模,从政郎荆湖北路提点刑狱干办公事
宣义郎权发遣桂阳军事;
崇实承事郎、监建康府粮料院
崇斌,承事郎、监隆兴府苗米仓,悉有家法。
女子六人,嫁承奉郎、监泉州市舶务汪德辅承务郎、监兴化军莆田县涵头盐仓汪宣教郎、知南剑州将乐县刘填,承务郎刘广,其二未适人而死。
男子孙十五人,一人已仕,二人未名。
女子孙十有三人,一人已嫁,一人许嫁。
曾孙一人,曾孙女二人。
呜呼盛矣!
天之所以报公者其在斯乎。
聚族三千,皆无閒言。
藏书五万卷,终身不失儒素。
公在相位,客有闻公言,欲以吴曦为文臣帅,问之故,则曰:「武帅他日又嗣掌兵,非国之利」。
客叹而退。
是时,已深交于侂胄,议弗果成。
公罢相,侂胄专国十年,益得其欲,竟与侂胄表里兴师,而首叛,如公素忧。
嗟夫,使公而尚在,国家之所恃何如也!
公薨之年五月壬午,葬馀干之雕峰。
百岁之后,墓道之碑传信,或有补于太史氏。
其铭曰:
烈烈赵公,社稷之臣。
维天笃生,维国之珍。
扶国于倾,拯时于屯。
天既成之,乃败于人。
曷忍败之,彼贤且亲。
天造则艰,人胡不仁?
匪败我公,实戚我民。
在民既戚,公功以伸。
公虽伸矣,孰救濒呻。
已丧孰补,未补孰陈?
嗟公志远,任重以身。
鉴其忠,其语谆谆。
人忌其,其谗狺狺。
后不我知,犹有鬼神。
公没不恨,光灿斗辰。
公即幽宫,今几秋春。
卓矣伟绩,勒之坚珉。
百世之下,以告缙绅。
岂必百世,怀公如新(道光《馀干县志》卷二一,道光三年刻本。又见同治《馀干县志》卷一八。)
酒酬公位下:似当作「酒酣公泣下」。
程伯刚墓志铭嘉定元年十月 南宋 · 刘光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八、《隐居通议》卷一七、民国《简阳县志·诗文存》卷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七○
吾友程公说字伯刚,眉之丹棱人,居于叙之宣化。
伯刚静而文,方教授临邛,官满,成都台府争辟举之。
闻逆曦以属叛,毁车马,弃衣冠,即日逃归。
入门而号,以白其父,其父与宣化始知之,相与惊愤不能食。
伯刚白有司,乞休官侍亲,入深山,若将避世者,对客辄流涕。
其弟公硕字仲逊,时分教益昌,艰危中誓不辱贼。
贼平,而伯刚以积忧伤,且方奔避时失食饮节,忽忽病。
医误投之药,汗不止,遂死,开禧三年三月二十二日也,年三十有七。
仲逊丐檄,走哭丧次,与其父相向恸。
已而父收涕语曰:「若兄之未生也,吾夜梦立门外,一青衿童子挽吾衣曰:『我为公嗣』。
问其所从来,则曰:『我青神先生儿也』。
明年而若兄生。
长而父师不烦于教。
当此变乱,与汝隔不相闻。
若兄入县西北安固山终焉计,不复问家事,但携所著《春秋》诸书以自随。
谓诸弟曰:『我尝游青城大面诸山,徘徊不忍去,去之三年,日往来于怀也。
今此山远城市,茂草木,吾心有感焉』。
语未既,泣数行下,曰:『妖氛未除,世路艰棘,吾欲从此逝矣』。
疾革,父母问所欲言,无他语,但云:『仙阶浅,未足以成功名』。
答其弟其子亦然。
殓之夕,从弟仲艺梦若兄言:『我故青城山人也,吾父乃以为眉之青神,宜为我一正其误』。
先是汝兄方之少城,出门连夕雪,汝弟公辰梦一黄衣告以兄所辟两阙俱非,当授青城山仙史。
哀哉,数事如合券,吾儿之生死如此」!
复相向恸失声。
其卒之明年嘉定元年十月乙酉,葬之于县西马泉山之原。
仲逊授学于伯刚伯刚仲逊同年进士
既仕矣,俱以所学孳孳质于余。
伯刚骨秀而神清,尤积学苦志,平生于《春秋》一书究之,反覆不厌。
有《春秋分记》九十卷,《左氏始终》三十六卷,《通例》二十卷,《比事》十卷。
勤矣哉,而未尝止也,又取诸儒讲解钩纂之,名曰《精义》,病中犹不去手。
书未及成而卒。
伯刚性恬洁,居无惰容,得伊洛诸书,服膺焉,不臻其极不已。
有《语录》二卷,《士训》一卷,诗文二十卷,《程氏大宗谱》十二卷。
此其为志何如也!
伯刚率诸弟以学,连二举,兄弟同荐者五人。
伯刚凡两荐登科,时年二十有五。
既与其弟各调官,待次杜门潜心,人罕识其面,曰:「他日欲求此乐,不可得也」。
及试吏广都簿,遇事人服其公清。
部使者傅寺丞使代老令理其县,吏不敢侮。
邛州号多士,伯刚掌教,不肯苟,不使郡太守夺其职。
文侯下车,始得以经训古道从事,士风遂振,乡长李德秀盛称之。
凡号端方士,皆深知伯刚伯刚则行其所学,非苟求知者也。
不幸蚤世,以通直郎贲其终。
伯刚之父名符孙,蓄学不售。
祖讳志行,少豪于才,以承信郎锁其厅,荐居词赋首。
曾祖讳准,两贡辟廱,有声。
六世祖自汴归蜀,爱𨚲䣕山川而居焉,今宣化是也。
伯刚之母鱼耶孙氏,有贤德。
犍为王氏女也。
二子,长曰元子,前伯刚七年卒,次曰光老。
女曰宁,前一月卒,次曰嘉。
伯刚之葬也,仲逊无以塞其父之悲,乃来请铭。
铭曰:
祠西之峰,有翩其童,暂下人世兮还山无踪。
曷不少俟,以游夫蓬莱道山之宫?
曰吾未足以成功也,独留遗冢与遗书,使思子兮无穷。
我为勒铭,识其幽封。
月明山空,魂其归来,萧萧松风。
已矣乎!
聊托吾文慰而翁,无索之于杳冥之中。
按:《程氏春秋分纪》附录,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诸葛武侯 南宋 · 刘光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八、民国《湖北通志》卷三○
诸葛公,矫矫犹龙。
躬耕南阳,高卧隆中。
究厥抱膝,伊吕比踪。
时非三代,炎运欲终。
姑谓管乐,王图霸功。
谁其知之,有鹿门翁。
拜翁床下,心敬高风。
如彼子房,跪履益恭
维彼子房,功孰比隆。
公非不能,而系所逢。
昭烈大度,三顾始从。
言践道远,志存数穷。
拜表出师,涕泗横纵。
渭水秋咽,草庐夜空。
呜呼,兴汉曰武,托孤曰忠。
经千万年,仰止弥崇。
南国之纪,山川秀钟。
偶来自蜀,汉水抚封。
皆公故国,祗谒遗宫。
借公馀略,潜折敌冲。
惮公德威,华夷所同。
载祀襄人,永护柏松。
按:乾隆《襄阳府志》卷三二,乾隆二十五年刻本。
三宝阁疏淳熙四年三月 南宋 · 刘光祖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一八、《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一○四、金石苑、《宋代蜀文辑存》卷七一
洪举师作三宝大阁,其费已数千,譬犹人之四体虽具,而冠冕裳服之未加焉。
思厥经始之难,惧乎前功之废,日月易迈,而老期迫之,其欲使飞栏徘徊,复道上下,栋切云而金碧耀日者,又非得千馀万钱,功莫或竟。
郡人贾光祖乃欲以空言鼓众,为说偈言:一切世间法,皆以坚固成。
弹指楼阁开,应念亦如是。
淳熙四年寒食,书吾弟德修未归宗时所为疏,今则复姓刘矣。
伯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