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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秀州冯十八礼丞同年 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押蒸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
君从婺女典嘉兴,我自滁阳到广陵。
同被雪霜侵两鬓,独嗟官职是三丞。
郡斋新养华亭鹤,乡信时逢建业僧。
愿作入朝西道主,只看黄霸诏书徵。
和仲咸除知郡后雨中戏作见赠 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押东韵 创作地点:陕西省商洛市商州区
明代何人为荐雄,专城犹与众人同。
徒闻清政如黄霸,尚借绯衫似白公。
我有金章知是忝,君无银榼信为穷(自注:白公诗云银榼长随亦不贫。)。
不须厌见随车雨,岁晚当期五谷丰。
送礼部苏侍郎赴南阳 北宋 · 王禹偁
五言排律 押阳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拜命辞台席,扶亲道更光。
风流在东阁,优逸是南阳。
治箧排宸翰,行衣带御香。
裤襦编户暖,扇枕板舆凉。
铃阁留僧饭,书斋著道装。
遗踪寻耿邓,善政法龚黄。
潭净秋收菊,郊平晓坐棠。
未应淹郡国,即是复岩廊。
一息同鹏(原作盆,据赵本、经锄堂本改)鸟,重来浴凤皇。
贰卿三十八,羞杀老冯唐。
诗一首 北宋 · 王禹偁
五言排律 押萧韵
尽怪吴苏地,琼花冷不销。
时贤临水国,天气似中朝。
密逐江云堕,轻随海吹飘。
影沉松坞乱,片响苇蓬焦。
粉拂龙头舫,缯铺雁齿桥。
煮茶收岁计,宜稻采民谣。
拔笋芽先出,欺梅蕊自凋。
谁言未盈尺,犹称不封条。
郡守齐黄霸,明君迈帝尧。
县官惜歌咏,翻恐笑渔樵。
答晁礼丞书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小畜集》卷一八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
礼丞晁君足下:某始识足下时,年未冠,身未婚。逮今四十有四,娶妻生子,长子复纳妇矣。足下策名十八载,官未出奉常丞,青衫白发,司关市之税。某擢第后足下二年,为尚书起曹郎,典大邦,被金紫,其间又再为制诰舍人,一为翰林学士。以某之所得,较足下之所屈,用时态观之,某不为不多,然道不行则一也。某褊狷刚直,为众所知,虽强损之,未能尽去,夫今之领藩服,当冲要者,必先丰厨传以啖人口,勤迎劳以悦人心。无是二者,虽龚、黄无善誉矣。某皆不能也,唯官谤是待。又眼病虚花,不欲久视;髭苍发白,老相见逼。终日阅缧囚,呵胥吏,于刑名钱谷、重轻欺诈间用机械以决胜负。其于文学,无一点墨落纸,岂吾道之所欲也?今得足下书暨《东阳》、《西楚》文赋二编,览之无斁,乃知足下屈于官而大伸于道者也,某屈于道而微得于官者也。江都、彭门,亭里连袤,长淮芳草,与春色俱绿。把袂未期,秉笔无赖,强食自爱,以俟大来。不宣。某再拜。
送牛冕序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二、《小畜集》卷一九
今天下之士由科试入仕者,以第进士为美名;隶京官者,以游三馆、两制为近职;釐外务者,以任刺史二千石为亲民;语名郡者,以丹阳为重地。畴能兼之,吾友陇西牛君有是夫!君尝倅二郡,牧一州,所在称理,有龚、黄之政焉;又尝佐秋官,详庶狱,事无枉挠,有于、张之风焉;游馆殿,专笔削,褒善贬恶,有班、马之辞焉;好风什,多吟咏,寒苦清丽,有元、白之思焉。求外官能得大郡,向所谓美名、近职、亲民、重地者,君兼而无愧矣。君是行也,上有垂白之亲,下有趋庭之子,家人嗃嗃而内炽,兄弟怡怡而外和。含饴弄孙,尽高堂之乐;腰金拖紫,居百城之长。为儒之荣至矣,为子之道光矣。其当报吾君而惠吾民乎,勿使采诗者听《伐檀》之刺也。
送柴侍御赴阙序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小畜外集》卷一三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郡县天下已来,外官之贵者,惟二千石而已。入则拜三公而论道,出则拥五马以行春,南面百城,于斯为盛。至有受藩维之寄,居将相之崇,虽极人臣,亦兼刺举,尊共理也。皇家承累朝之弊,削诸侯之权,自两都五府而下,至于羁縻州郡,率以儒臣承其乏,抑战功而重民政也。江东之郡,吴为大,厥赋惟上,其民实繁。纳土已来,名臣迭处。天王九年春,平阳柴公自治书御史出典斯郡。公以文学之业,早登甲科;负王佐之才,未升显位。法尚宽简,政惟循良,吏不能欺,人罔知化。观其议一事,出一言,必能达今古之变通,极天人之奥妙,合乎皇王之道,在乎经纬之谋,引而伸之,宜其相大君而化万国矣。今之为郡也,上有督责,事无便宜,才虽有馀,道或未尽。是以体盈虚之理,息奔竞之心,不衒吏才,不沽时誉,冲澹自守,光尘必同,识者又知其吏隐也。属天官以三载考绩,黜陟幽明,举旧典以惩之;考功以礼义兴行,肃清所部,奏课最以旌之。龚、黄于是政成,邵、杜以之相代。是行也,道将行乎,位将至乎,圣主得其贤乎,苍生得其福乎。且见其佐佑一人,进退百执,调鍊和气,簸扬淳风,煦而为阳春,散而为霖雨,茂育品物,纳于华胥。然后富贵崇高,享之无愧,又不见房、魏彼何人也!舆论藉藉,形于是言,且未知天意果如何哉!水国春暮,江天雨晴,下岩岩之虎丘,背汤汤之震泽。民洒别泪,沾于绣衣;吏献离觞,愿驻骢马。廷尉评王某,从宦属邑,受恩煦深,收涕挥毫,以序行色。
单州成武县主簿厅记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小畜集》卷一六、《曹南文献录》卷五九 创作地点:山东省菏泽市成武县
主簿之任,在名品间最为卑冗。然台府寺监洎郡县皆署焉。总而言之,县主簿又为卑冗之魁者,是以古人或耻之。噫,士君子学古入官,不以位之高下,身之贵贱,在行乎道、利乎民而已矣。故中都宰、鲁司寇,圣人为之者,为是也。矧百里之惨舒,系一邑之令长,令长得其人,主簿又裨赞之,则人受其赐也宜矣;令长非其人,主簿又阿谀之,则人罹其苦也又宜矣。茍能曲尽规正,俾合于道,则一邑之政有由主簿而化者,得轻其所任乎?至于理簿书、课农事、供赋调、求考绩者,固主簿之职然尔。其间有斗讼相高、婚田未决、畜产交夺、契券不明者,在乎察其情伪,正其曲直,助令长详而决之,使刑罚得其中,则百里之人,手足知所措矣。有奸猾,有茕独,有堕农,有无赖,有不孝,有不悌,在乎助令长遏抚之,诱导之,惩激之,则百里之人,耻格而移其风矣。有力田,有孝悌,有义夫,有节妇,在乎助令长申举之,礼厚之,旌别之,则百里之人知劝而易其俗矣。引而伸之,主簿之能事毕矣。然后可移之于郡,用是道佐佑长吏,则龚、黄循良之政可待也。复可移之于国,用是道弼谐帝皇,则尧舜雍熙之化可致也。夫如是,则为主簿者,始能公于心而执乎道,足下千里,毫末合拱,岂为难哉,又何卑冗之有焉?某策名起家,作吏斯邑。到任之明年,属岁丰政简,因笔其志于屋壁,所谓「知之非艰,行之惟艰」者也。亦欲使后来居是位、升是厅者,勿以下位而自败其道焉。
河中孙学士以诗见寄因次本韵继和三章用为酬赠 其一 北宋 · 魏野
七言律诗 押支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三门峡市
表里山河舜帝基,圣君馆殿选贤知。
开筵想任佳人拥,游寺应嫌俗吏(旧山楼本、张本、四库本、温校作客)随。
政讶龚黄推绝席,文疑元白竖降旗。
逍遥楼迥闲登处,几感(旧山楼本、张本、章本、傅校作望)皇唐御制诗(原作碑,据四库本改)。
大宋故推忠翊戴功臣光禄大夫检校太保使持节和州诸军事行和州刺史充本州团练使兼御史大夫上柱国乐安郡开国侯食邑一千户孙公墓志铭(开宝八年五月) 宋 · 张贺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千唐志斋藏志》下册第一二四七页
汉宣帝尝云:「庶人安田里而无叹息,与我共理者,其惟良二千石乎」!故和州团练使乐安孙公,秩二千石,较其共理,则惟良矣。公讳汉筠,其先出自周文王之子康叔,封于卫。至武公子□孙,为卫上卿,因以氏焉。乐安即汉安定太守会宗之裔矣,近世徙□太原,今为太原人也。皇考讳存进,后唐振武军节度使,麟胜朔□州管内观察处置营田押蕃落等使、行营蕃汉马步使兼天雄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北营行营都招讨使、单于安北都护、使持节朔州诸军事、守朔州刺史、特进、检校太傅,追赠侍中,追封曾国公。皇妣京兆郡太夫人□氏。公即侍中曾国公之第五子也。生而耿介,性不和俗。少为文士,经史子集,无不毕□,□若泉涌,笔不停缀。仕唐、晋朝,多在内职。晋末,授汜水关令使、汉□□兴军节度副使。周初,授控鹤左第一军都指挥使、嘉州刺史。显德元年,出授磁州刺史,罢秩,监戎于巩县。周世宗既授纶旨,而复传宣曰:「卿牧民有馀,管军屈才」。其嘉之如是。显德五年,授翼州刺史。六年,自翼州迁授绛州团练使。皇朝乾德二年,转授和州团练使。公仕唐、晋、汉、周、宋五朝,颇著勤绩,益振能名,虽杜、邵、龚、黄,莫之能尚。乾德五年,在和寝疾,乞假就医,诏允赴阙。七月二日届项县而薨,享年六十七。是时丧发,而权殡于西洛。娶陇西郡李氏,封陇西郡君,于开宝六年三月三日薨于蒲津之私第。有子晏明,今充前班殿直,见监渡于西蜀新津。有侄晏宣,西头供奉官。以岁月所利,宅地是卜,即以开宝八年五月一日迁公与郡君合葬于西京洛阳县贤相乡陶村原,礼也。公存扬善政,殁称令名,在家则孝道彰,于国则忠节显,备传信史,不复更书。今以坟陇既营,松楸是植,千载之后,虑迁陵谷,故以志之。铭曰:
作彼良臣,弼于大君。逾龚、黄之善政,超寇、邓之洪勋。其荣兮人之共睹,其哀兮世之共闻。卜泉石兮叶兆,树松楸兮拂云。虑迁陵谷,用志斯坟。
论龙泉县三处酒坊乞减额状 北宋 · 杨亿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七、《武夷新集》卷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丽水市
臣获领郡符,合求民瘼。苟自图于缄默,是上负于忧勤。傥有救于疮痍,亦无辞于鼎镬。臣窃见龙泉县松瞿、小梅、松源三处酒坊,一年共趁办额钱一千九贯八百一十九文足,并是勾当人自备曲米、本柄,酝造沽卖,收趁上件净利钱数纳官。自来州司枷项差勒人员军将,须管甘认。勾当并皆破卖家业及身命偿官,并均摊干系人填纳。臣自到任所,深访其由,盖是往年王师讨伐江南,龙泉乃其境上,钱俶多调发卒士防遏边陲,此时榷酤,甚获其利。县民张延熙,贪婪无识,遂入状添起虚额,买扑勾当。自江南平定,钱俶进纳土疆,书轨既同,幅员无外,所遣丁卒,皆已罢归,遂致酤卖不行,课利亏失。元买扑户,并尽底破卖家产,填纳不足,只有身命偿官。州司又不敢陷失旧额,须至差勒平民,以至籍人家财,通纳身命,蠹伤和气,流患生民。百姓亦尝诣阙披陈,诏下三司相度。虽行刺问,寻便共申。所司惟聚敛是图,陆沉无报,疮痍益甚,冤痛弥深。又况龙泉县连接七闽,弥亘千里,山川险绝,闾舍稀疏。所有三处酒坊,并皆越在草莽,数间小屋,仅庇风霜。虽有榷酤之名,全无酝酿之具。盖是勾当人相承败阙,兴创不成,须至破败田园,遭离刑辟。见今勾当人并系徵欠司枷项徵督,每三数日,一度就科。盖省司之益峻课程,官吏之惧于书罚,纵加决责,何以徵填?挤沟壑而可期,扣阊阖而无路。臣备见此事,深究其由。自以受两朝之圣知,忝百城之忧寄,有所闻见,岂敢缄藏?虽获罪以犹言,庶期死而得请。伏望皇帝陛下念远民之涂炭,采微臣之刍荛,更询相府之吁谟,勿令计司之关决。傥谓狂瞽之有实,所侵功利以非多,旧额之中,减其大半,人乃受赐,天实听卑。茍事下于有司,必谨守于旧制。王泽既壅,民病愈滋,虽龚、黄临之,亦不能为理。臣复见陛下践祚之始,尽放天下逋欠,寰海之内,歌舞太平,虽甚盛德,无以加此。又自守郡之后,寅奉诏书,莫不以优恤为先,未尝以课利为急。百姓既足,长府自然有馀;一人向隅,满堂为之不乐。臣忝称谏列,获佩郡符,早受特达之知,敢辞进越之罪!祈天俟命,伏切愚衷。干犯宸严,无任兢惶激切之至。
按:二年五月二十日发,九月二十三日敕差命官专监,取一年收到钱为额。
送人知宣州诗序 北宋 · 杨亿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五、《武夷新集》卷七、光绪《宣城县志》卷三一
屯田郎某君,稽古博达之士也。始以偃、商之文学,决科公朝;终以龚、黄之治行,陈力官次。凡再历二千石,皆以课最扬于王庭。今年,解安岳郡章,以博士莅曲台,方讲求典礼,讨论故实,裨补阙漏,修起废坠。而有司举考绩之典,在尤异之目,天子延见宣室,劳问数四,以尚书郎职司起草,羽仪中台。而户口垦田,汉官惟旧,故以君领屯田曹。宣城郡号为奥区,襟带江左,而双旌六纛,唐制甚雄,故以君行太守事。拜命之日,缙绅先生咸以某君诗家者流,而宣城乃谢公赋咏之地,刻于金石,被于筦弦,锵然遗音,犹在人耳,而君势均于六义之际,神交于千载之下。吴中人士,复闻正始之音,楚客《离骚》,且有江山之助,亦由冥数,良为美谈。于是蓬丘柏署,谏垣史阁,金闺之诸彦,鸿都之硕儒,莫不健羡景慕,形于诗什。或嘉其地雄万井,慰壶浆来暮之思;或叹其道出故乡,有弩矢前驱之盛;或称清白之节,与关西而等夷;或序离索之情,剧河梁之悽怆。至于述江南之佳丽,谈谢客之风流,地胜人贤,殊时共贯,其归一揆,蔑有异词。矧昔人云亡,为日滋久,华辀继轨,名氏实蕃,焦桐绝弦,赓载殊寡。而君擅当世之誉,为群公所称,嗣续音徽,耸动吴会。亦犹京兆善政,前有赵、张,姑苏能诗,后推刘、白,岂偶然哉?君以治剧之能,奉求瘼之寄,所宜宣布王泽,激扬颂声,采谣俗于下民,辅明良于治世。当俾《中和》、《乐职》之什,登荐郊丘,岂但「亭皋」、「陇首」之篇,留连景物而已!集贤右史彭君实,君之执友,且缄诸公之作,咨予为序。如窥武库,骇神锋之照人;幸过屠门,聊大嚼以快意。辄兹冠首,深用厚颜云耳。
谢府主王给事见访书 北宋 · 释智圆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闲居编》卷二三
二月初三日,沙门释某谨斋沐熏毫,涤砚裁书,献于知府给事执事。某,空门之末陋也。毁形守节,所以克其己焉;惩忿窒欲,所以澹其虑焉。虽或有用于道,其实无用于世,遂得遁身岩石之下,不与世接者久矣。加以幽忧之疾,臞脙困踬,坐则隐几,行则倚杖,亟身同槁木。而心有所知,尚能乐一人之淳化,戴二天之善政,讲习佛书,涵泳化源,而每忘体中之所苦也。若乃利见乎君子,侧听于清言,则已在思虑之外矣。何哉?既不能登有位之门,胡以利见于君子邪?既不能利见于君子,又何以侧闻清言邪?去年秋九月,忽有人至衡茆,传执事之命,俾同泛方舟,啜茶话道。某于时寝疾在床,且惊且喜。喜之无似也,执事胡以知其名哉?而至于见召乎?是时虽不及趋陪台席,而荷戴之心已不知其所裁矣。洎今春所患增剧,忽忽在床,俄闻侍疾者云,执事枉金镳于前,诸官迂玉趾于后。少选果惠然衡泌,俯近病榻,由垂顾问,而忽利见于君子,侧听于清言,向所谓在思虑之外者而并获之。何草茆岩穴之间,有如是之遇也?幸甚幸甚!越二月二日,又轸钧慈,惠以紫桂散俾之服食,而珍荷之心复加于前矣。窃念昔东晋有吉友法师者,有道之僧也,王丞相导每访之,则解带而卧;及尚书令卞壸至,则敛容端坐。或问其故,对曰:「王公以风道期人,卞令以轨仪检物,故其然耳」。且执事韫皋、夔之业,屈龚、黄之任,端雅乃重瞳所注,风流乃四海具瞻,则贤于王导远矣。而某林下一病夫也,故非有道之人,而能慰其羸病,不以礼容见责者何哉?将非执事怀见瞽者必作、暍者必扇之仁,加哀恤恻隐之心,至于是尔。不然,则大君子劳谦接下,以为立身安民之大柄乎?某始则中心以为感,次则中心以为贺,非自贺也,其逢知己也;亦非贺执事之能怀仁也,盖贺吾君得其良弼,黔黎得其良牧耳。何邪?执事必推此仁爱劳谦之心及于千里,则千里之民被阳春之和,而咸乐其业矣。然后政成甘棠,入秉钧轴,经邦论道,献可替否,推向者之仁爱劳谦之心布于四海,则四海之民又被阳春之和,咸乐其业矣。夫如是,则致君尧舜之上,追还牺农之风,如转掌耳。以是推之,有以见执事之用心,岂祇在林间一病夫邪!某虽辗转席褥,而禀性拙直,既心有所知,尚异木石,于是扶羸隐机,口占其辞,使门弟子辈执笔为书,以如何哉?是乎非乎,恕之罪之,唯执事命。谨差学徒赍书献于棨戟之下,伏望钧台视事之馀,少赐光览。某不任戴恩兢惕之至。不宣。某再拜。
结大界相回向 北宋 · 释智圆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六、《闲居编》卷三六
某谨言:洪儒之治国也,置公侯则画野分邦,俾同遵于制度;我佛之出世也,立寺宇则随处结界,令咸禀于律仪。是以为邦国者制度不可亡,为伽蓝者律仪不可废。虽禅居律寺之别,拥毳横经之殊,既同奉法王,敢辄违戒范。如当寺也,濒湖胜概,负郭幽居。息心达本之人,时时戾止;放鹤栽莲之客,比比来仪。既提领而得人,则坠典而咸举。由是远邀硕匠,准彼律科,结大戒以爰周,令宪章而不坠。而今而后,谁云于地弱不胜;自东自西,皆知于正法久住。所生福善,谨进祝延。今上皇帝恭愿天基永固,宝历长新;秉钧衡者则元恺术高,治邦邑者则龚黄政美。某等伏愿禅枝长茂,德岳弥高,然后宰执灵祇,法界含识,同承妙祉,咸造真源。
谢宣召入院状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七、《文庄集》卷一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右,臣今月某日,翰林待诏某至臣所居,奉宣圣旨,召臣入院充学士者。使轩倏降,恭被于褒言;宸泽旁流,擢升于内禁。循涯失措,荷宠若惊。伏念臣本乏异能,仰逢昌运。先皇帝初临轩陛,首赐科名。遂结绶于仕途,俄滥巾于显次。本西垣更直,叨预于司言;内阁参荣,弥惭于备问。自尔践更中外,迁贸星霜。出则分铜竹之符,乏龚黄优异之绩;入则游龙凤之馆,非严乐侍从之才。去岁以式罢藩条,归朝法坐。改画省贰卿之列,附神皋内史之权。辇毂密清,盖仰遵于圣训;条纲明具,实动禀于朝经。仅免旷官,敢期进秩?遽推恩于中旨,俾厕职于内庭。矧玉府之近扃,拟金鳌之真境。论思为重,或接于睿谋;演润攸施,式严于密命。岂期孱昧,可称甄升。此盖伏遇皇帝陛下上智烛幽,纯仁求旧。以臣一门遭遇,荷异宠于累朝;念臣孤迹践扬,历清涂于二纪。特垂纶渥,擢寘禁林。谨当仰副文明,虔脩职业。虽已临于暮齿,亦勉励于琐才。奉四境之文,谨裁于书诏;循三辅之政,用肃于都畿。报国是图,捐躯斯在。
大宋故推忠协谋守正佐理功臣开府仪同三司行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玉清昭应宫使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上柱国河内郡开国公食邑一万二千七百户食实封五千一百户赠太师谥曰文简向公神道碑铭 北宋 · 祖士衡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三、《龙学文集》卷一五
臣闻丽高穹者万象,而斗魁制其中;构广厦者众材,而栋梁任其大。民惟后而斯戴,后非臣而罔乂。天地裁成之日,一二万机;圣贤会道之期,旦暮千载。若乃自天生德,业时奋庸,守正以持平,宣献以敷制,切劘当世之务,嘉靖有邦之正,便藩帷扆,繄丙魏之同心,照烂简编,与闳散而争烈者,其惟元宰河内公乎!公讳敏中,字常之,其先宋左师之裔也。后世徙居大梁,子孙因家焉。曾祖莱国公讳贻孙,祖许国公讳载烈,考曹国公讳瑀,皆赠开府仪同三司、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而国爵之命,凡五迁焉。密印泥书,辉映里门。曾祖妣张夫人,祖妣孙夫人,妣史夫人,以韩、魏、晋三国,申追封之典。善庆之来斯远,哀荣之数兼极。曾祖而下,皆感慨世故,优游天爵,诸侯不得友,万物莫能迁,乡里称为善人,子孙宜有达者。而先曹公器局闳廓,志行洁修,好聚图书,多交贤俊,位匪充量,福成有基。公生协贵祥,切怀夙智。山庭月角,特崇于奇姿;天球河图,居然于重器。始就外传,文藻日新。先令君治家尚严,知子为美,尝谓史夫人曰:「大吾门者,吾儿也。勿漏吾言,恐堕其志」。寓居近市,过往踵门。有若儒生,适至傍舍,睹公风骨,视正行迟,因与邻母言,称有宰相之器,俄失所在,斯足异焉。继丧二亲,善居得礼,比至除变,四壁萧然。载逾加冠之年,始赴命乡之举。太平兴国五年,太宗亲御便坐,公以进士高等,面赐登科,一命将作监丞、同判吉州。郊祀之庆,迁太子右赞善大夫。故司空致仕张齐贤,时司外计,荐公治状,玺书褒之。九年,代还,迁著作郎。觐见之日,奏事称旨,选于三司户部判官,赐五品服。未几,为淮南转运副使。前此莅职,率尚刚决,析毫定制,破柱求奸。公独不然,取一警百,甄明吏课,勤恤民隐。属有言公沈雄多大略,可备文武之用者,驿召且至,将以八作使处之,非所好也,恳辞得免。翌日,缮写平生笔述,献于公车。亟乙牍以回观,固每篇而称善,得直史馆,遣还治所。耕籍恩,超迁左司谏,入为户部判官。明年,以本官知制诰,赐紫。当是时也,尧日光华,安安为德;周家忠厚,郁郁成风。畴咨之命亟行,润色之文尤重。公以俊望,跻于禁垣,发挥大哉之言,裁成坦然之制。称职之美,佥论归之。俄同判大理寺。有妖尼道安者,诬告庭列。时谏议大夫张公去华任京府判官,实公之外舅。公抗疏请不预决谳,诏即许之。既法僚悉罹谴黜,好事者因定公虽避嫌疑,犹涉党援。上恶其言,不复问状,俾罢纶阁,出知广州。求对清閒之燕,罄陈感恋之诚:「今之此行,非敢惮远,幸生还于京阙,期瘁尽于国家」。言发危心,漼然泣下。天子感动,悯默久之。且留公,业又不可,诏迁职方员外郎,以申奖任之意。南粤旧邦,为一都会。重溟伊迩,蛮蜑之人杂居;国货所丛,掌握之珍可富。控提封之五管,严守府之万兵。公之至也,闾里怀恩,如得慈母。堂皇决事,号为神明。期月有成,淳风革于殊俗;异代相望,清节迈于古人。逾年,就领广南东路转运使。寄任诚优,风宜且异。刀耕火种,田农之利益微;草伏木栖,物怪之名斯众。跋履山川之巇道,推行米盐之细务,辨官属之能否,齐市贾之贪廉,远民悉安,列国有化。太宗察前咎之无状,惜杰才之处外,诏还,且以为工部郎中。一日,宸笔作飞白体书公及故礼部尚书张公咏之名以赐相府。诘朝,二三执政进封,上曰:「斯二人,名臣也,卿颇知之乎」?左右因盛称其才,上大悦。公既至,即拜枢密直学士,与张公并命焉。银台之制,存乎李唐,近代以来,归之枢府。公尝援引典故,请更设一官局,即诏与张公同领之。上书之有六体,得以裁评;施令之告四方,此焉关决。出纳无壅,朝廷赖之,陟降左右以益亲,从容言事而甚众。复有抉公任廷尉日,有国子博士皇甫侃掌无为榷务,以赇抵罪,受其私赃,为之末减。事下宪府,乃侃尝写题尺蹄,公不启缄,亟遣持去。别诏即讯,一介尚存,纳书竹中,瘗于传舍,穿掘斯获,封识宛然。飞驿以闻,上惊叹,即时召见,慰劳久之。公顿首,对以感会非常,虽死无报。今此一节,本畏人知,飞语傍连,乃至上达,非遇覆盆之照,将兴投杼之疑。词直气和,上为倾听。心则不竞,几困于多言;道之将行,弥隆于乃眷。天其或者以是开之。是月,拜右谏议大夫、同知枢密院事。不十旬之间,由外郎之秩,迁擢之速,当世罕偕。甫再见而拜赵卿,未满岁而得汉相,用才之急,从古而然。惟公奋厉亨辰,发舒盛业,道合明主,泽及生民,许之三贤,曾何足数,时淳化二年季秋也。至道初,迁给事中。真宗即位之始,公适在假告,力疾入谒,得见东序,君臣感咽,悲不能胜。徐奉慰安,俾即亲事。进封户部侍郎。会召曹王彬,自镇海节制入为枢密使,以公为副。西北二鄙,烽烟未宁。遣戍劳旋,曾无于虚月;伐谋制胜,爰在于中堂。而公智本天资,略不世出。为国远虑,或有告于徽言;惟帝念功,荐盛推于宠数。咸平元年,拜兵部侍郎、参知政事。二年冬,毡裘犯塞,革辂省方,诏公兼知枢密院事。壁垒朝行,储胥夕舍,出入延见,动静咨询,选将练兵,戒器蒐乘。机事尚密,率插羽以驰书;谋士或多,殆蹑足而进计。六裸潜遁,万旅凯还。天子以两河之间,绵及塞下,师之所止,固荆棘之将生,岁比不登,念疮痍之未起,命公为河北河西宣抚使。黼帷饮饯,貂珰申谕,蕃庶之锡,莫匪珍奇。仍以禁卒万人,俾为卫从,郡邑相望,凡数千里,官司肃给,车骑甚盛。鸣笳清路,百姓争以纵观;持节劳军,诸侯不敢仰视。问闾里之疾苦,宣朝廷之恩德,幼艾胥悦,至于涕○。离去乡里之氓,得室家而竞入;跳梁山谷之盗,投弓矢而求哀。乃至羌戎遗种、城郭诸国,闻公之至,驩噪竞臻,迎拜马前,或言吾父。申严边堠,震叠天声,复命来朝,礼貌尤异。明年三月,以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集贤殿大学士。内则弥纶百度,外则镇抚四夷。志勤劳于邦家,德光明于上下。岩石之瞻斯属,鼎饪之味惟和。岂势高之易倾,将功成而当去。倏遘贷田之䜣,颇致饭煤之猜。匪图辨明,深自劾责,以户部侍郎罢政事。踰年,出知永兴军府事。未几,就复兵部。高奴之壤,保界一隅,控大宛善马之来,为天下劲兵之处。属羌酋之慕化,因疆吏以传言,辍我元臣,绥兹异党。命知延州,兼兵马都部署。公作事谨始,开心见诚,纳其怀徕,许之即叙。行险徼倖,固无尔从;蓄疑败谋,适足自弃。坎软之言惟信,庭旅之贡甚勤,戎索汔宁,军政增肃。俄而阴山之虏,盛秋南牧,皇赫斯怒,旰食罢朝,王于出兵,宿食在野。专以西事委之于公,密许从于便宜,诸侯皆听其节度,调发以补,不俟奏可。公再拜奉诏,未尝漏露。外禦侮而有素,坐镇俗以同常,百郡几乎不知,四鄙终之无警。公之定大事,得大体,率此类也,可胜言哉!知河南府,兼西京留守司。属图建封,被召归觐。六龙时迈,以公东京留守司日几千里之广,居钥万户之严,政务简稀,令行禁止,善而无迹,天下称之。礼毕,迁尚书右丞,俄兼秘书监。局禁凝严,盛开元之制度;英髦杂集,主东壁之文章。天子以下武应期,向学笃化,来金华侍讲之旧,躬石渠称制之勤。而公两朝柄臣,上所尊礼,思近耆德,乐闻诏言,即以为工部尚书、资政殿大学士。属有事于汾脽,再命权东京留守司。礼成,拜刑部尚书。夏,以本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公本以平素于显,胥契神灵之运,遂践承弼之地。尝罹疑似之谤,厥位惟危;深思迟暮之年,大福不再。而枚卜斯久,舆诵益归。简在上帝之心,果为苍生而起,真祖下暨,渥泽其雱。加拜中书侍郎、同参政务,加开府仪同三司。七年夏,兼枢密院。明年,又诏权莅驰道震方,潜龙旧馆。自飙驭之招格,植殊庭而严奉,总斯重事,属于台衡,以公为景灵宫使。僝工毕,进位兵部尚书。感雹之区,考室底绩,命公为兖州景灵宫庆成使,奉册推尊,改元肆眚,典礼蔚缛,瑞应纷纶。授吏部尚书。天子推艺祖庆诞之方,实在洛宅;疑汉家顾成之庙,崇建仁祠。俨作绘之威神,奉将行之仪卫。以公为西京应天禅院太祖圣容奉安礼仪使。亦既复命,剡奏避位,援礼经之将及,奉恩诏之弗俞,至于再三,终不得请。天子以公耆明之德,宜师长于百寮,乃拜为右仆射;康济之术,久缉熙于皇极,命兼门下侍郎;鸿儒之才,能就成于大典,俾之监修国史。宠进之数,率有加焉,顾待之恩,举无与对。天禧二年,充玉清昭应宫使,首冠四辅,奉承万枢。协于友僚,恢张法度之政;惠此黎献,跻致仁寿之域。启乃之论甚精,毗予之托斯重。终以衰疾,晚以退休,叠贡由衷,顾从还政,面命切至,黾勉视事。三年重阳节,有诏近位,盛集禁园。公伸主礼以尽欢,逮暮景而罢会。趋驾还第,言笑自若,暴中风眩,初若昏醒。俄顷有瘳,拜伏犹若。中使交道,五返以宣言;太医盈门,十全而责效。会就阳有日,公弗克侍祠。礼成,进位左仆射,加昭文馆大学士。闻命益惧,削牍固辞。诏以「容礼交修,谋猷有素,茍守小逊,则非朝廷宠重宗臣、臣下以身徇国之意,宜即祗受,无复重烦」。公不获面陈,但望阙顿首。庚申岁旦,疾势骤加,汤剂并臻,继以针砭。泣对传诏,手自封囊,愿达志诚,乞罢重任,非敢爱死,实恐辱国。丝言荐降,皆不垂允,临轩轸虑,形于颜色。暮春三月,风景恬和,少觉体佳,颇有恋思。因召门下士授席围棋,吸茗闲话,及夕而罢。比至中夜,疾不可起,乃明日己卯,以不起闻,享年七十有二。上即时就临哭为恸,再赐白金五千两,辍视朝三日,册赠太尉、中书令,命入内省,太常丞、直龙图阁冯元摄大鸿胪,持节职丧。上又临次发哀,群臣奉慰。自小歛至掩圹,内司宾凡三至其第。奉常考行,谥曰「文简」。录嗣子,遂及诸孙,傍逮姻戚之家,下周给使之列。即其年六月甲申,有司具卤簿鼓吹,葬我公于开封府县汴阳乡丰台里,从先曹公之茔也。公阶崇三司,爵冠五等,封启万室,号登八字,徽宠之数,曷以加焉!初娶安定梁氏,封本县君;再娶张氏,封南阳郡夫人;又娶广平宋氏,故毡毯使延昭之女,封祈国夫人;后娶太原王氏,故忠武军节度使、同平章事、追封秦王审琦之女。并夙承宫教,克著壸仪,辅佐宣劳,奄忽流叹。五子:长曰传正,次曰传亮,并殿中丞,传正赐绯鱼袋;次曰传式,次曰传师,次曰传范,并大理寺丞。三女:长适金部员外郎李直方,次适如京副使王希范,次在室。孙十人:长大理寺丞、赐绯鱼袋绎,次大理寺丞绛,次卫尉寺丞绅、约、综,次大理寺丞纬,西头供奉官纯,次大理寺评事缓、纶、维。孙女八人,曾孙四人,并幼。公风度凝正,识局渊深,简言易从,守之以信,庄色难犯,即之也温。不伐而功益高,有容而德乃大。由布衣而作丞相,自委质而至归全,出处不离于令色,屯夷不失于正道,旷贵全盛,凡四十年,享用福履,大臣莫二。始,令君罢符离邑宰,丁许公之忧,生计屡空,僦居辇下,惟公一子,旁无近亲,偶得鲜原,以营真宅。俄有隐者过而窃叹,谓其后嗣当至公台。岂英衮之崇,已高天之默定;而青鸟之兆,亦吉地之冥符?释褐临州,最号难治,刑清讼息,吉人宜之。亟升表著之班,迭居要剧之务。亨衢有渐,淑问攸归。磅礴外邦,遵毓重器。执庭中之法,见君子用心;慕委珠之名,抗章辞设论。入镇秉酌泉之节,罢郡无橐实之资。密侍威严,陪于前马;赞领枢务,责之坐筹。属戎堠之尚严,讲兵钤之至众。朝奏暮召,靡有间时;夜思晨行,是称尽力。雅善敷纳,言必诣理,方书简册,进读如流。已事而还,上为目送。或问温树,更答他言。每下殿门,更有常处。山川曲折之状,画地可成;边防缓急之机,传檄乃定。际于隆洽,预兹弼谐,百志憔熙,一德匪懈。深惟朝家之大策,亲赞帝者之上仪。昔黄霸长于治民,及为丞相,风采不及于魏,功名益损。惟公外守方面,流岂弟之声;内秉纪纲,茂经纶之业。谢公有廊庙之量,而不闲将略。惟公长辔远驭,帷幄而决胜;轻裘缓带,谈笑以临戎。周勃之谨厚可属,而椎朴少文。惟公言成典谟,学该韬略,常以经义而进退,好观故事而奉行。薛宣之足以谋王体、断国论,而烦碎不称贤。惟公持重有威,惇大成裕,公府未尝按吏,卿大夫各使任其职。公孙脱粟一肉,宾客仰给衣食,而性忌害,外宽内深。惟公致位三事,故旧不遗,赋禄万钟,自奉甚薄,推毂荐士,常若不及,虚心待物,豁然无疑。张安世匿名迹,远权势,而父子封侯,在位大盛。家童七百,皆有手技,以殖其货。惟公子十有馀人,在公之时,无一釐务者。禄赐之入,犹畏盛满。躬以清德,率下化成。杰然真王佐之材,所以成天下之务。前后屡奉诏,撰宗庙尊谥及皇帝徽号册文,斯大手笔事,与穹壤相弊矣。自馀论著,体大思精,遗橐仅存,成十五卷。斋阁岑寂,挟策观书。数岁以来,手抄唐史,孜孜雠校,朱墨洞分。感疾之前,甫尔终帙,笔法遒劲,自成一家。检饬闺门,教诲子侄,曰严与敬,极乎义方。邓训在家,未尝赐席;石庆入里,不敢乘车。念肯构之为难,谅馀庆之斯在。前岁属疾,涉于累旬,遍召家人,条约后事,裁置寿木,寓置僧坊。及此奄然,终制已具,达人大观,其若是欤!惟其未报主恩,不去相位,垂绪言而在耳,赍永恨以入冥。若乃务经大猷,克庸祗德,有庇人之惠,包世之量,兹所谓岩廊肃哲之老,社稷表干之臣者也。其一话一言,大功大行,固已藏之王府,载于国册,而诸孤等履霜露而永感,仰风烈之如存,顾纪丰碑,以表幽隧。爰奉俞诏,属于下臣,惭匪当仁,庶于传信。其铭曰:
天之气清,地之德宁,大昴储粹,维嵩降灵,䜣合嘉运,公之生兮。舜咨于牧,汤选于众,出畋协卜,求野自梦,发舒盛业,公之用兮。懿行嘉言,休勋美利,文致太平,武严守备,知无不为,事二帝兮。七政以齐,五刑几措,丹青神化,金玉王度,时惟老成,居元辅兮。其静也专,其动也直,保兹一人,建皇极兮。刚亦不茹,柔亦不吐,式是百辟,遵公路兮。陟路岩庙,助和鼎鼐,如其天下,想风采兮。屹若崇山,湛如止水,终之宰相,自有体兮。池凤方集,陈驹靡留,奄忽厚夜,生若浮兮。行将赐几,不获归印,凛然馀风,没犹振兮。容车秘器,衮服密章,送往无还,孝心伤兮。德音孔遐,绪言如在,翼传子孙,令族大兮。梁台南峙,浚波东走,真宅言归,名不朽兮。国典禁樵,都人堕泪,穹石攸刊,辞无愧兮。
依韵酬光化李简夫屯田 北宋 · 范仲淹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南阳市邓州市
老来难得旧交游,莫叹樽前两鬓秋。
少日苦辛名共立,晚年恬退语相投。
龚黄政事聊牵强,元白邻封且唱酬。
附郭田园能置否,与君乘健早归休。
寄题许州钱相公信美亭 北宋 · 范仲淹
五言排律 押文韵
华搆高轩敞,名湖一面分。
星辰居上相,鼓吹燕中军。
山色来嵩室,风光彻汝坟。
杉篁涵晚翠,兰茝荐时薰。
坐啸频乘月,归怀几望云。
迥临黄霸俗,远味仲宣文。
万户方开国,三阶复致君。
斯亭比棠树,千载颂清芬。
依韵答青州富资政见寄 北宋 · 范仲淹
七言排律 押阳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南阳市邓州市
枢府当年日赞襄,隐然一柱在明堂。
亲逢英主开前席,力与皇家正旧章。
直道岂求安富贵,纯诚惟欲助清光。
龚黄政事追千载,齐鲁风谣及万箱。
伟望能令中国重,奇谋曾压北方强。
故人待看调元后,乞取优游老洛阳。
封建论 宋 · 廖称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一、《皇朝文鉴》卷九四、《经济类编》卷八○、《楚纪》卷一七、《古今图书集成》铨衡典卷一二○
柳子厚为《封建论》以短封建者,诚以周之亡由立诸侯之过也。故曰周之失在制不在政。又云,诸侯各专其国,继世而理。其人之贤不肖不可知,而民之理乱亦不可察也。又云,诸侯世禄在位,各据其地,则天下虽有圣贤者生,无以立于天下。如子厚之论,是盖知其末而不知其本。知其末而不知其本,故以封建为非;以封建为非,故曰:「封建非圣贤之意也,势也」。又云,汤武之所以不去封建者,因其力以得天下,故不去也。此亦见子厚之惑者也。夫事有得失,理有是非,固不易也。称谓诚圣贤之立封建者,道也,非势也。周之乱天下,非制失也,失在政也。又谓天下诸侯虽专国,继世而理,亦不能乱也。虽世禄在位,亦不能妨天下之圣贤也。又谓汤武之不去封建者,实以封建者,古之常道也,非因其力以取天下而不去也。且夫圣贤之立制度,皆取法于天地而节制于人,使人悉得其所耳。当生人之初,万物屯蒙而莫知其所以理。《易》云,「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是也。是封建者,圣人所以理民之达道。观三代封建之制,因地制民,因民制禄,使大不至于难制,小不至于无赖。是故如身使臂,臂使指,上下相制,罔有不顺。则封建者,固因人之利而为之也。夫所谓势者,乃不得已之辞也,岂有取法天地、节制于人而曰不得已哉!以此为势,则天下孰不为势?是则君臣、父子、夫妇、长幼之分,皆势也,何止于封建而已乎?称故曰,封建者,道也,非势也。且封建之制,地有差等,禄有多少,礼乐器物,各有分限。是故下者不可上,少者不可多,降者不可升,无者不可有,执是而行,虽世未乱者也。若地不必有差等,禄不必有多少,礼乐器物不必有分限,下者不必下,少者不必少,降者不必降,无者不必无,则未有不乱者也。观周世之末,然矣,岂制之失乎?是盖失其政而然也。且三代之盛,则非不封建也,而不闻乱。何封建利于三代之初而不利于三代之末乎?是盖政存与政失之谓也。使周末之天子执文、武、成、康之法而不失,则文、武、成、康之时也,又安得有问鼎射王之事!当夷王而后,礼乐征伐,天子不能有也,安得诸侯不为逆!设使虽不封建,未有不大乱者也。称故曰,周之乱在失政也。且夫诸侯者,奉天子之法以理其国也,动静进退,莫不由天子也。是故山川神祇有不举者为不恭,不恭者,君削以地;宗庙有不顺者为不孝,不孝者,君绌以爵。变礼易乐者为不从,不从者,君流;革制度衣服者为叛,叛者,君讨。夫然,则天下诸侯,莫敢不为善也。五国为属,属有长。十国为连,连有帅。三十国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国为州,州有伯。天下八州,各以其属属天子之吏。吏以治伯,伯以理正,正以理卒,卒以理帅,帅以理长。长有不善则帅举之,帅有不善则卒举之,卒有不善则正举之,正有不善则伯举之,伯有不善则吏举之。上下相制,虽有不肖者,固不敢为不善矣。设有为者,则流矣,讨矣,而不存之于天下也。夫然,则天下无不善矣。称故曰虽专国继世而不能为乱也。且圣贤之用与不用,系乎在上者也。在上果其人,则能用之;果非其人,则不能用之,此事之固然者也。当三代之时,不闻有圣贤不居其位。当三代之季,然后圣贤有不用者,则是用与不用系于上明矣。彼封建者,亦所以待圣贤者也,安得反妨圣贤哉!当圣贤不用之时,乃封建失制之时也。曰天子之法不必行,诸侯之恶不必绌,是故天下各据其地而圣贤弃矣。观其然,夫岂在于封建,是诚制乱之罪也。称故曰虽世禄在位不能妨圣贤。圣贤之于天下必主之者,悯世之乱然也,固不以得天下为利也。若以汤武不去封建为因其力以得天下,则是汤武茍于得天下也。孔子以汤武为仁人乎,孔子以为仁人,则汤武之不茍得可知也。且圣贤之心,唯欲利后世、益天下。茍事有利益者,虽死焉为之也。若封建果不利天下、益后世,则去之以利益乎天下后世矣,又岂肯因而不革!况封建者以天下为公也,而守宰者示天下以私也。封建者与天下共天下,守宰者欲以独制天下为心。公私之道,昭昭矣。而公私之义,固有差矣。称故曰汤武之不去封建者,盖古之常道也,非因其力而不去之也。且子厚不究天子之法乱而使诸侯叛,反以封建为周之失制;不究法不乱则不善莫由在位,反以继世不肖致乱为患;不究升贤绌不肖为当世常法,而反以圣贤不立为虑;不究圣贤立法制必取法天地而利人,反以立封建为势;不究圣贤之心无所茍,反以汤武不去封建为利其力。称故曰,子厚之论封建,知其末而不知其本也。虽然,子厚以封建为非者,以守宰为是故也。以守宰为是者无他,乃曰:有罪得以绌,有能得以奖。朝拜而不雠,夕斥之矣,夕拜而不雠,朝斥之矣。又云:汉知孟舒于田叔,得魏尚于冯唐,闻黄霸之明审,睹汲黯之简靖,使汉室尽封侯王,则孟舒、魏尚之术莫得施,黄霸、汲黯之化莫得行,明谴而道之,拜受而退已违矣。下令而削之,谛交约从之谋,周于同列矣。呜呼!若是者,子厚果大不明其本也。以是为是,则岂封建之世有罪者不得而绌乎?有能者不得而升乎?朝拜而不雠,夕不能斥之乎?夕拜而不雠,朝不能斥之乎?若有罪不绌,有能不升,法制不能拘者,皆已乱之世也。已乱之世,无不失也,何止于封建哉!已乱而罪之,何异恶桀纣之不道而责汤武,嫉商均之不肖而非尧舜也,于理顺乎?虽然,子厚止知汉之封侯王而不知古之封建也。止知汉之封侯王,则宜所谓明谴而道之,拜受而退已违矣;下令而削之,谛交约从之谋周于同列也。若古之封建,固不至是。三代之封建,凡天下四海九州,州二百一十国,在夏商则百里极矣。国凡有五等,五等之国,制度不同,同出于天子者也。古之一大国,止今之一郡耳。是故其力易制,其患易救,固未有能为乱者也。汉之封侯王,则一侯王之地如古之大国数十,则汉岂行封建之法哉!乃汉自为之法,非封建之法也。若以汉自为之法而疑古封建为短,是由以溺咽之故,欲去舟与食者也,岂封建果非哉!而又孟舒、魏尚、黄霸、汲黯之辈,当三代之时,不啻千万辈在卿大夫之列,安得谓在封建之世则不得伸其才术,岂数子者之才,能为太守而不能为他哉!而子厚固以为封建则能用之,不知意之若何也。呜呼!是非得失之理明明若是,又何曲为之言也。称非好辨也,庶圣人之道少有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