敕蔡范：朕历数先皇之侍从，兴怀尔考之忠良，恨不同时，幸其有后。顷由迩列，详式左冯。愿借寇君之留，去思虽切；不见贾生之久，注思已深。人物眇然，公等安在。熟复奏篇而嘉叹，俾还禁橐以论思。出有黄霸、龚遂之风，民庸藉甚；入居苏公、吕侯之任，人命系焉。朕念必行，卿辞毋费。

内重外轻，唐世有登仙之羡；出藩入从，汉家严选表之规。乃畴牧守之庸，复寘论思之列。具官某传祖训而得髓，取世科如摘髭。南渡师儒，古所谓礼法士；庆元典册，今号为文章家。在省闼则纲举目张，临郡国则政平讼理。既持橐衮衮而登矣，乃拂衣落落而去之。镜湖之兴甚浓，颇适贺公之趣；颍川之治莫掩，首褒黄霸之贤。惟古人敬狱而恤刑，况累圣以仁而立国。爰升时望，俾贰秋卿。噫！法三尺安出哉，固有后王之所是；刑一成不变者，尤宜君子之尽心。岂惟淑同之长，尚赖嘉猷之告。可。

朕怀老成之旧，重恬靖之风。蒲轮加璧之招，确然辞巽；燕寝凝香之乐，处以便安。陟奎阁之隆名，需潜藩之近次。具官某博古通今之学，吐词为经之文。久冠橐班，熟识郑公之履；尝持文柄，尤多陆氏之庄。润色皇猷之才高，调护储闱之功大。顷勇急流之退，俄逢圣化之更。以周天官，兼唐内相。朕方渴想，召贾傅而使前；卿有遐心，叹鲁生之莫致。念其耆艾，命以尹釐。辍清都太微之廷，收碧水丹山之郡，实维邻壤，谅惬雅怀。噫！黄霸化行颍川，毋令专美；子牟心存魏阙，尚告远猷。可。

初潜重镇，最声直澈于九重；次对隆名，进律超加于二等。载嘉美绩，爰出新纶。具官某介而能通，澹乎无欲。六卿帅属，其进在一纪之先；四国于蕃，所至有百年之爱。籍甚建安之政，得之行路之言。一则为邦人之借留，二则重长吏之数易。噫！下玺书而褒黄霸，风厉其馀，朌银信而召邺侯，遄归不远。可。

漕粟于边，从古通患，汎舟之役，溯江尤难。既能体国以服勤，焉可踰时而吝赏？具官某为将则颇、牧，牧民则龚、黄。顷守夷陵，有劳饷道。三峡倒流之险，跬步莫前；万船连樯而来，衔尾不绝。马腾士饱，师克凯还。虽旌麾移于渚宫，然功状上于幕府。噫！进之左广，峻品秩于横行；畀以中权，托藩宣于连率。可。

汉黄霸有言：「数易长吏，送故迎新之费及奸吏缘绝簿书盗财物，公私费耗甚多，皆当出于民，所易新吏又未必贤，或不如其故」。霸为西京循吏之冠，其论如此，可谓天下之名言矣。朕以尔帅越有治理，故以大匠召，昔人选表于郡国之意也。然未再岁三调守，送故迎新，得无费耗公私乎？吏得无缘绝簿书为奸乎？所易新吏又未必贤乎？夫为寺监择长官易，为一路择守帅难，是用进律奎阁，姑为越人少留，庶几吏守成规，民拜终惠。麦之两歧、禾之同颖者可食，棠之蔽芾者可勿剪，且以慰郑人歌侨、河内借恂之意。可。

帝有合宫，既陈牡荐；王多吉士，各效骏奔。兴怀扈跸之臣，阻与奉璋之列，属推馂惠，溥锡徽章。具官某穷理际乎天渊，制行凛乎玉雪。鸡翘豹尾，几年立持橐之班；虎节麟符，所至留憩棠之爱。乃者朕禋重屋，卿牧潜藩，虽莫殚显相之劳，然不替朝宗之志。爰稽旧典，俾拓新封。噫！宣室席前，良渴贾生之对；颍川诏下，深知黄霸之贤。

长六宫于禁近，昔衔选授之恩；倡九牧以蕃宣，今忝附庸之数。世未有不难之县令，身独逢易事之府公。敢饰鄙词，僭干严分。恭惟某官德盛而仁孰，经明而行修。畴昔并游，尚及接乾道、淳熙之彦；平生孤立，不知有熙宁、元祐之朋。自为谏官御史以来，至居方伯连率之任，爱善类如护头目，惜吾民如养体肤。议令则欲宽一分，理财则欲捐末利。君实视副枢之贵，不肯次迁；富公当新法之行，独云不晓。至今闽、粤、衡、湘之境，皆有召、杜、龚、黄之思。逮宁考之末年，召耆英于迩列，灼知圣意，欲付事枢。未及覆于金瓯，忽已凭于玉几。群公翊戴，瞻龙气以云从；一老傍徨，抱乌号而雨泣。露章力请，天语莫回。遂繇喉舌之司，来镇股肱之郡。其出处语默之际，皆理乱安危所关。黄发皤皤，焉可舍朝廷而去；赤舄几几，终当遄廊庙之归。某号为狂生，名为恶子。搴红旗于塞上，力战无功；叱黄犊于田间，躬耕不饱。加以亲头雪白，先绪灰寒，顷干吏部以觅官，适值明公之典选。诵句百僚之上，即日知名；割肉众宾之中，满堂动色。特捐大邑，俾字小民。盖有爱当世人才之心，岂专为通家子弟之故！然而曩收虚誉，今课实能。强颜读城旦之书，乌乎析律；流涕秉牢盆之笔，何以生财？虽素为大尹所知，恐未免督邮之辱。凛渊冰之战内，骇汤镬之临前。尚赖涵容，少宽怵迫。以茧丝为喻，必能味尹铎之言；倘刍牧不求，焉敢逃距心之罪？陈情之始，空臆以言。

重金甚宠，奚补明时；全璧而归，有光晚节。疏远别无于奥援，始终尽出于元台。衔此殊知，滂然感涕。窃以大年遇景德之主，返阳翟而居；坡公当元祐之朝，辞禁林而出。观诸老先生之勇退，虽圣君贤相而莫留。如某者本乞挂冠，适逢归衮，起牛背而升法从，鸣蚓窍而为词臣。上谕指侯王，猥俾视相如之诏草；公告成江汉，渠能作吉甫之颂诗。问其官则取数过多，使之年则踰七望八。居每忧于濡尾，去何待于淋头。玉音既谅其至情，金口重为之密启。惟良共理，非龚、黄循吏之伦；乃赓载歌，真稷、禹辈人之语。倾都誊写，拥路聚观。昔画史图疏大夫之归，文公序杨少尹之去。久无继者，荣又过之。兹盖伏遇某官再造皇家，博开翘馆。仰卧龙之望重，翕若攀鳞；怜老马之力疲，解其络首。委曲不违于物性，甄陶倍费于化工。某敢不敬白松楸，誇传桑梓？免漏尽夜行之谤，逃笔诛晚谬之评。恩等所天，巧为之地。华子冈，辋川口，幸可安老夫之身；终南山，清渭滨，尚有怀大臣之意。寸丹所蕴，副墨未周。

乘塞三年，初无治状；观风一路，忽忝除书。戴洪造之生成，拊丹衷而感慨。伏念某起家孤立，涉世寡谐。耻干流俗之虚名，窃慕古人之大节。岂不有激昂之志，勇于敢为；惟其欠妩媚之姿，动而得谤。已灰心于绂冕，甘屏迹于山林。会公朝记奔走之劳，而圣世开孤寒之路，一分半刺，三剖左符。治郡功名，既乏龚、黄之最；守边威望，又惭羊、陆之风。属谨备于边陲，粗宣勤于城堡。皆臣子当为之事，何足自言；受君相非常之恩，未容引去。忽繇支垒，躐建外台。侧闻鼎铉之间，属意牢盆之事。法方有弊，莫调琴瑟之胶弦；时岂无材，少出箜篌之妙指。夫何临遣，及此疏庸！以理财则未识于源流，以按部则弗强于风采。选抡既逮，若为酬东阁之知；综覈方严，恐莫逭西曹之责。荷丘山之施重，图涓露之报难。兹盖伏遇某官翕受群才，博开公道。内修法度，统成周之百官；外采风谣，择开元之十使。顾如朽质，尤费大钧。察其断断之无他，怜其落落之难合，假之以长养成就之力，取之于排斥摈弃之馀，遂使孤踪，骤将隆指。某敢不稍寻积弊，仰答至公？方科琐忧边，断无期会之不报；以便宜从事，尚祈文法之稍宽。

某伏以孟秋谨月，恭惟某官弭节行台，风采竦动，后皇简相，台候动止万福。某敬薰沐拜手，登名主书，伏乞财幸。

某申诇彝仪，具严右染。比辰秋气尚浅，馀暑未清，不审台用何似。敢丐体藻旒之眷，厚裀鼎之奉，对越严召，入登要津。某忱扣。

某恭惟某官以忠孝传家，以才业发身，以力量运用斯世，明足以发摘而养之以晦，刚足以击断而发之以和，临郡国则著甘棠之爱，立朝廷则负乔木之望，盖管、葛之器识，荀、贾之谋知，龚、黄之政事，王、谢之文献，悉兼之矣。辍从华省，奉使全闽。八州数十县吏民畏之爱之，如秋霜严而春旦温也；瞻之仰之，如福星临而乔岳镇也。上方图回一新，号召四出，趣归禁近，超秉事枢，有元祐鼻祖之衣钵在，某非敢为谀。

某少窥方册，尊慕奕叶之忠节；壮从缙绅，讲贯当世之大名。仰观宫墙，邈在霄汉，陆沉下士，未观凤星。乃今作吏一行，没阶而赴，望尘而拜，将自此始，非天侈其逢乎！请言幸会，喜惧交并。

某家世莆田，老人大父皆由寒苦自奋。某不肖，不能绍先绪，又无以取世资，北戍并边，南游至海，辛苦厌倦，殆为筑室返耕计矣。迫于亲养，冒注兹邑，颇闻牒诉如山，板帐所欠钜万，假有敏手，未知计将安出，况如某之愚闇迂缓者乎！虽然，闽中诸邑之命，悬于使司而已。明公倘主盟其孤危，鞭策其迟钝，誓当鞠躬尽瘁，仰奉使令。至于二天之喻，昔人以为私祷，某不敢效尤，以干严谴，惟执事实哀怜。

某既迫戍期，修辞立诚，以候丞史，礼也。抑某才思殚尽，文义鄙浅，深愧不足以铺张事业，披写情愫。尚望熏仁，俯垂览瞩，某皇恐死罪。

某分守綦贱，不敢僭越冒贡使闳宝眷起居福履之问。某行矣歛板庭趍，恐有下邑使令，敬受大府约束（《翰苑新书》别集卷三。）。

「先」字以下至文末原无，据明刊本补。「先」字下原别有两段文字，据明刊本，知为戴象麓《通颜运使劄》之末节。盖四库本此处脱简，遂合二文为一。

宰相一心，纲纪万化之根极存焉。士大夫一心，植立万化之作用著焉。周公之相成王也，以宅心为先，而盈成之治基；傅说之相高宗也，以沃心为本，而中兴之业建。以是知开物成务，扶立世道，存乎士大夫一心而已。相公膺眷命于多事之际，不难于为天下立其治，而难于为天下立其心。立者非他也，以一公为执持，而私意万殊，不为之变迁；以一正为专主，而邪巧百出，不为之转动。进退百官，以公正存此心，无一信而一疑；断制国论，以公正守此心，无或可而或否。扶植天理，谨初惟终，开诚布公，有始有卒。使贤人君子知吾心主于坚定，而乐于进；小人不肖知吾心不可撼摇，而甘于退。务久其道，虽愚必明，虽柔必强，国家自今，其可为矣。宝、绍以来，大臣心过乎立，而士大夫之习流于阿。端平以来，大臣心无以立，而士大夫之习流于靡。嘉熙而后，或鼓或罢，无复端绪，趋者澜倒，转而为今日之更化矣。更化诚是也，惟不于此心焉求之，徒汲汲焉从事乎其末。制度改矣，章程变矣，此心之纲纪不持；规模革矣，局势新矣，此心之主张不立。愚恐责治愈急，而成效益以远也。今相公智足以烛万化之原，仁足以成天下之务，勇足以裁事物之宜。能人之所不能，而不矜其能，无事功之累矣；识人之所不识，而常晦其识，无智略之私矣。直方非讦，中而不倚矣；顺事非柔，和而不流矣。发舒如春夏，而肃杀者存；敛藏若秋冬，而仁厚者在。胸中盖有动而无动、静而无静者以为之主持。居今之世，求变今之俗，舍相公其谁望哉？圣天子灼见俊心，庸端揆位，盖欲以相公造天下也。流形肖貌，生意一机，如某者夫复何憾，而亦又奚言？然尝闻务广明者，不以一己为明，而后能极天下之至明；务广聪者，不以一己为聪，而后能极天下之至聪。相公虽实明实聪，亦岂嫌于以天下为明，以天下为聪哉！国家不幸，与敌为邻，其患不可胜言矣。破坏我藩篱，闯突我堂奥，迫蹙我疆土，虔刘我人民，眈眈逐逐，不极意侵占不止也。我之所恃以抗敌者，强兵裕民足财与修明政事尔。京畿禁旅，无几堪战。荆楚剽悍，一衄于三京，再荡于淮襄。今之守长江者，不过组甲被练之末，而益之以归顺之馀也。蜀被敌祸，十有馀祀，精兵劲卒，死亡什八，晚后招集，习溃畏战。虽癸卯辅以南师，大略不满五万。城守棋布，戍卒星疏，脱有数道并出之寇，何以禦之？西南遏绝，日费支吾，诛求征榷，已殚罅隙，斯民终岁勤动，未尝一饱。因之以饥馑，给饷无所从出。善后之策，良切大惧。然且鸿雁嗷嗷，集泽者鲜，腴畴沃野，弥望荒榛，此根本所当深念者。至于教化泯而不修，刑政弛而不张，纲常颠倒，等威陵替。使洛阳少年复生，果止痛哭流涕而已乎！此治之不立也。而所以不立者，士大夫之心也。物欲㽸痼，而正谊明道之心隳；声色薄蚀，而好德乐善之心隳；己私蔽塞，而行天理之心隳。前日心皋、夔，今颠沛而共、驩矣；前日心夷、齐，今好乐而桑、孔矣；前日心松柏，今恐惧而蒲榆矣。滂、纲不廉察，龚、黄不抚字，颇、牧不战斗，底寮委吏莫肯官官，抱关击柝莫肯事事，上下小大苟且朝夕。间有以效官振职称者，不过总于货宝，为周身之防，岂真立其心以为天下国家哉？廉其顽，立其懦，暴者畏而戢，贪者耻而革，一赏百劝，一威百惩，在相公一心，主乎至公至正，终始惟一，以要事功之必成而已矣。又闻之，士大夫以宰相之心为心，宰相以人主之心为心。人主一心，天地之所以位，化育之所以成，宗庙社稷由之而宁，人民百物由之而安。生杀予夺，当谨操纵；庆赏刑威，当谨裁决；是非邪正，当谨察识。而又有出入起居，膳服玩好，实天下安危治忽之所系者，皆宰相论道经邦之要。此孟轲氏深致意于大人格君心之非，盖以治天下当在此而不在彼也。说纳道德，开陈仁义，辅赞于从容，弥缝于密勿，举明主于禹汤文武之盛，而措斯世于三代之隆，此相公素所抱负，而天下之士，亦以是望相公者也。某忧爱之至，不胜拳拳。

伏审宠褒郡最，就拥使华。不易地以观风，一圻幸甚；初建台而下令，八郡欢然。共惟某官迪哲忱恂，端凝静重。饱于世故，蔚为庶事之蓍龟；负此时名，真是群公之领袖。身翩翩于江海，志鳔鳔乎风云。迨再专城，复经换岁。用黄霸之宽厚，抚养为先；蔼吴公之治平，转闻既久。与其趣令收召，而孤彼民之望；孰若因畀将明，而毕当路之仁。煮海摘山，岂但广阜通之利；务农重谷，又将收歛散之功。伫奉召环，径跻从橐。某夙期隽轨，喜听明纶。骈语先诒，恍若聆于飞屑；茧函亟寄，愧匪及于报琼。

伏以班著罔功，已断驱驰之梦；麾轺假宠，躐升论撰之联。荷帝力之无私，感臣生之易老。俶临封境，祗布宽条。臣（中谢。）窃以行都历百年以来，扶风为三辅之胜。内拱京邑，固根本以为先；外饷长淮，峙糗粮而尤急。实为表里之重寄，必得文武之兼才。伏念臣寡过未能，早衰多病。曾微片善，可为蟠木之容；徒有朴忠，愿效采芹之献。遄逢盛际，亲简睿知。密司省闼之弥纶，进侍细毡之讲论。而臣才非颖脱，识陋管窥，大不足以扶植纪纲，小不足以变通财计。要其本意，惟曰弗欺。未殚蝼蚁之忱，俄婴狗马之疾。祈閒累疏，误渥自天。广内凝严，除职密联于书殿；吴门咫尺，勉行昭布于奎宸。生苍颜白发之光，焕画戟清香之色。是非常制，允为殊恩。祈镇抚之无难，且转输之未绝。必民与官乐为市，乃不孤招籴之名；必州视县如一家，乃克全厚下之实。惟宽足以革暴，惟静足以弭纷。退惭谫能，曷称隆委。兹盖恭遇皇帝陛下，陶成庶类，器使群工。知臣荐试外庸，熟田里艰难之务；谓臣曾污中禁，识冕旒忧顾之心。贲以新荣，责之后效。臣敢不俯殚驽力，仰答鸿私。黄霸务在安民，誓将自托；汲黯不能任郡，终愿归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