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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先生传(《白孔六帖》八) 西晋 · 傅玄
出处:全晋文 卷五十
马先生钧,字德衡,天下之名巧也。少而游豫,不自知其为巧也。当此之时,言不及巧,焉可以言知乎?为博士居贫,乃思绫机之变,不言而世人知其巧矣。旧绫机五十综者五十蹑,六十综者六十蹑,先生患其丧功费日,乃皆易以十二蹑。其奇文异变,因感而作者,犹自然之成形,阴阳之无穷,此轮扁之对不可以言言者,又焉可以言校也。先生为给事中,与常侍高堂隆、骁骑将军秦朗争论于朝,言及指南车,二子谓古无指南车,记言之虚也。先生曰:「古有之,未之思耳,夫何远之有」!二子哂之曰:「先生名钧,字德衡,钧者器之模,而衡者所以定物之轻重,轻重无准,而莫不模哉」!先生曰:「虚争空言,不如度之易效也」。于是二子遂以白明帝,诏先生作之,而指南车成,此一异也,又不可以言者也,从是天下服其巧矣。
居京师,都城内有地,可以为园,患无水以溉,先生乃作翻车,令童儿转之,而灌水自覆,更入更出,其功百倍于常,此二异也。
其后人有上百戏者,能设而不能动也。帝以问先生:「可动否」?对曰:「可动」。帝曰:「其巧可益否」?对曰:「可益」。受诏作之。以大木雕构,使其形若轮,平地施之,潜以水发焉。设为女乐舞象,至令木人击鼓吹箫;作山岳,使木人跳丸踯剑,缘絙倒立,出入自在;百官行署,舂磨斗鸡,变巧百端。此三异也。
先生见诸葛亮连弩,曰:「巧则巧矣,未尽善也」。言作之可令加五倍。又患发石车,敌人之于楼边县湿牛皮,中之则堕,石不能连属而至。欲作一轮,县大石数十,以机鼓轮为常,则以断县石飞击敌城,使首尾电至。尝试以车轮。县瓴甓数十,飞之数百步矣。
有裴子者,上国之士也。精通见理,闻而哂之。乃难先生,先生口屈不能对。裴子自以为难得其要,言之不已。傅子谓裴子曰:「子所长者言也;所短者巧也。马氏所长者巧也;所短者言也。以子所长,击彼所短,则不得不屈;以子所短,难彼所长,则必有所不解者。夫巧者,天下之微事也。有所不解而难之不已,其相击刺,必已远矣。心乖于内,口屈于外,此马氏所以不对也」。
傅子见安乡侯,言及裴子之论,安乡侯又与裴子同。傅子曰:「圣人具体备物,取人不以一揆也:有以神取之者,有以言取之者,有以事取之者。有以神取之者,不言而诚心先达,德行颜渊之伦是也。以言取之者,以变辩是非,言语宰我、子贡是也。以事取之者,若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虽圣人之明尽物,如有所用,必有所试,然则试冉有以政,试游、夏以学矣。游、夏犹然,况自此而降者乎!何者?县言物理,不可以言尽也,施之于事,言之难尽而试之易知也。今若马氏所欲作者,国之精器,军之要用也。费十寻之木,劳二人之力,不经时而是非定。难试易验之事而轻以言抑人异能,此犹以己智任天下之事,不易其道以御难尽之物,此所以多废也。马氏所作,因变而得是,则初所言者不皆是矣。其不皆是,因不用之,是不世之巧无由出也。夫同情者相妒,同事者相害,中人所不能免也。故君子不以人害人,必以考试为衡石;废衡石而不用,此美玉所以见诬为石,荆和所以抱璞而哭之也」。于是安乡侯悟,遂言之武安侯;武安侯忽之,不果试也。
此既易试之事,又马氏巧名已定,犹忽而不察,况幽深之才无名之璞乎?后之君子其鉴之哉!马先生之巧,虽古公输般、墨翟、王尔,近汉世张平子,不能过也。公输般、墨翟皆见用于时,乃有益于世。平子虽为侍中,马先生虽给事省中,俱不典工官,巧无益于世。用人不当其才,闻贤不试以事,良可恨也。
裴子者,裴秀;安乡侯者,曹羲也。武安侯者,曹爽也(《三国·魏·杜夔传》注,参辑《意林》,《北堂书钞》一百十一,《艺文类聚》四十四,《初学记》十二,《白孔六帖》八,《御览》三百三十六,又五百八十一,又七百五十二,又八百二十五)。
晋正德大豫舞歌二首 其一 正德舞歌 西晋 · 张华
四言诗
《晋书》乐志曰:泰始九年。光禄大夫荀勖以杜夔所制律吕。校太乐、总章、鼓吹八音。与律吕乖错。乃制古尺。作新律吕。以调声韵。律成。遂班下太常。使太乐、总章、鼓吹。、清商施用。勖遂典知乐事。启朝士解音律者共掌之。使郭琼、宋识等造正德、大豫二舞。其乐章亦张华所作云。
曰皇上天,玄鉴惟光。
神器周回,五德代章。
祚命于晋,世有哲王。
弘济区夏,陶甄万方。
大明垂耀,旁烛无疆。
蚩蚩庶类,风德永康。
皇道惟清,礼乐斯经。
金石在县,万舞在庭。
象容表庆,协律被声。
轶武超沪,取节六英。
同进退让,化渐无形。
大和宣洽,通于幽冥(○《宋书》乐志。《晋书》乐志。《乐府诗集》五十二。《诗纪》四十。)。
律议 西晋 · 阮咸
出处:全晋文 卷七十二
勖所造声高,高则悲。夫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今声不合雅,惧非德政中和之音,必是古今尺有长短所致。然今钟磬是魏时杜夔所造,不与勖律相应,音声舒雅而久。不知夔所造时人为之,不足改易(《世说·术解篇》注引《晋诸公赞》,又略见《御览》十六。)。
奏校试笛律 西晋 · 荀勖
出处:全晋文卷三十一
中所出御府铜管二十五具,太常乐部郎刘秀等校试,其三具与杜夔、左延年律法同,其二十二具视其名题尺寸,是笛律也。问协律中郎将列和,云:「昔魏明帝时,令和承受笛声以作此律,欲使学者别居一坊,歌咏讲习,依此律调。至于都合乐时,但识其尺寸之名,则丝竹歌咏,皆得均合。歌声浊者用长笛长律,歌声清者用短笛短律。凡弦歌调张清浊之制,不依笛尺寸之,则不可知也(《艺文类聚》五、《御览》十六并引《晋诸公赞》,又见《晋书·律历志上》,又见《宋书·律志》。)」。
奏条牒诸律问列和意状 西晋 · 荀勖
出处:全晋文卷三十一
昔先王之作乐也。以振风荡俗,飨神祐贤,必协律吕之和,以节八音之中。是故郊祀朝宴,用之有制,歌奏分叙,清浊有宜。故曰:「五声、十二律还相为宫」,此经传记籍可得而知者也。如和对辞,笛之长短无所象则,率意而作,不由曲度。考以正律,皆不相应;吹其声均,多不谐合。又辞「先师传笛,别其清浊,直以长短。工人裁制,旧不依律」。是为作笛无法。而和写笛造律,又令琴瑟歌咏,从之为正,非所以稽古先哲,垂宪于后者也。谨条牒诸律,问和意状如左。及依典制,用十二律造笛象十二牧,声均调和,器用便利。讲肄弹击,必合律吕,况乎宴飨万国,奏之庙堂者哉?虽伶夔旷远,至音难精,犹宜仪形古昔,以求厥衷,合乎经礼,于制为详。若可施用,请更部笛工选竹造作,下太乐乐府施行。平议诸杜夔、左延年律可皆留,其御府笛正声、下徵各一具,皆铭题作者姓名,其馀无所施用,还付御府毁。
勖又问和:「作笛为可依十二律作十二笛,令一孔依一律,然后乃以为乐不」?和辞:「太乐东箱长笛正声已长四尺二寸,今当复取其下徵之声。于法,声浊者笛当长,计其尺寸乃五尺有馀,和昔日作之,不可吹也。又,笛诸孔虽不校试,意谓不能得一孔辄应一律也」。案太乐四尺二寸笛正声均应蕤宾,以十二律还相为宫,推法下徵之孔当应律大吕。大吕笛长二尺六寸有奇,不得长五尺馀。辄令太乐郎刘秀、邓昊等依律作大吕笛以示和,又吹七律,一孔一校,声皆相应。然后令郝生鼓筝,宋同吹笛,以为杂引、《相和》诸曲。和乃辞曰:「自和父祖汉世以来,笛家相传,不知此法,而令调均与律相应,实非所及也」。郝生、鲁基、种整、朱夏皆与和同。
又问和:「笛有六孔,及其体中之空为七,和为能尽名其宫商角徵不?孔调与不调,以何检知」?和辞:「先师相传,吹笛但以作曲,相语为某曲当举某指,初不知七孔尽应何声也。若当作笛,其仰尚方笛工依案旧像讫,但吹取鸣者,初不复校其诸孔调与不调也」。案《周礼》调乐金石,有一定之声,是故造钟磬者先依律调之,然后施于厢悬。作乐之时,诸音皆受钟磬之均,即为悉应律也。至于飨宴殿堂之上,无厢悬钟磬,以笛有一定调,故诸弦歌皆从笛为正,是为笛犹钟磬,宜必合于律吕。如和所对,直以意造,率短一寸,七孔声均,不知其皆应何律,调与不调,无以检正,唯取竹之鸣者,为无法制。辄部郎刘秀、邓昊、王艳、魏邵等与笛工参共作笛,工人造其形,律者定其声,然后器象有制,音均和协。
又问和:「若不知律吕之义作乐,音均高下清浊之调,当以何名之」?和辞:「每合乐时,随歌者声之清浊,用笛有长短。假令声浊者用三尺二笛,因名曰此三尺二调也;声清者用二尺九笛,因名曰此二尺九调也。汉魏相传,施行皆然」。案《周礼》奏六乐,乃奏黄钟,歌大吕;乃奏太簇,歌应钟,皆以律吕之义,纪歌奏清浊。而和所称以二尺、三尺为名,虽汉魏用之,俗而不典。部郎刘秀、邓昊等以律作笛,三尺二寸者应无射之律,若宜用长笛,执乐者曰请奏无射;二尺八寸四分四厘应黄钟之律,若宜用短笛,执乐者曰请奏黄钟。则歌奏之义,当合经礼,考之古典,于制为雅(《晋书·律历志上》,《宋书·律志》。)。
晋四厢乐歌三首 其一 正旦大会行礼歌 魏晋 · 无名氏
四言诗
《晋书》乐志曰:魏杜夔传旧雅乐四曲。一曰鹿鸣。二曰驺虞。三曰伐檀。四曰文王。皆古声辞。及太和中。左延年改夔驺虞、伐檀、文王三曲。更自作声节。其名虽存。而声实异。唯因夔鹿鸣。全不改易。每正旦大会。太尉奉璧。群后行礼。东厢雅乐常作者是也。后又改三篇。第一曰于赫篇。咏武帝。声节与古鹿鸣同。第二曰巍巍篇。咏文帝。用延年所改驺虞声。第三曰洋洋篇。咏明帝。用延年所改文王声。第四曰复用鹿鸣。鹿鸣之声重用。而除古伐檀。古今乐录曰:汉故事上寿用四会曲。魏明帝青龙二年。以长笛食举第十一古大置酒曲代四会。又易古诗名曰羽觞行。用为上寿曲。施用最在前。鹿鸣以下十二曲名食举乐。而四会之曲遂废。○《晋书》乐志曰:泰始中。使傅玄、荀勖、张华各造正旦大会行礼及王公上寿酒、食举乐歌诗。勖乃更作行礼诗四篇。又为正旦大会、王公上寿歌诗并食举乐歌诗。合十三篇。又以魏氏歌诗或二言。或三言。或四言。或五言。与古诗不类。以问司律中郎将陈颀。颀曰:被之金石。未必皆当。故勖造晋歌。皆为四言。唯王公上寿酒一篇。为三言五言焉。
于皇元首,群生资始。
履端大享,敬御繁祉。
肆觐群后,爰及卿士。
钦顺则元,允也天子。
明明天子,临下有赫。
四表宅心,惠浃荒貊。
柔远能迩,孔淑不逆。
来格祁祁,邦家是若。
光光邦国,天笃其祜。
丕显哲命,顾柔三祖。
世德作求,奄有九土。
思我皇度,彝伦攸序。
惟祖惟宗,高朗缉熙。
对越在天,骏惠在兹。
聿求厥成,我皇崇之。
式固其犹,往敬用治(○《宋书》乐志。《类聚》四。《乐府诗集》十三。《诗纪》三十九。又古今岁时杂咏一引第一章。)。
钟律纬 南梁 · 萧衍
出处:全梁文卷七
案律吕,京马郑蔡,至蕤宾,并上生大吕,而班固律历志,至蕤宾,仍以次下生。若从班义,夹钟唯长三寸七分有奇,律若过促,则夹钟之声成一调。中吕复去调半,是过于无调,仲春孟夏,正相长养,其气舒缓,不容短促,求声索实,班义为乖。郑玄又以阴阳六位,次第相生。若如玄义,阴阳相逐,生者止是升阳,其降阳复将何寄?就筮数而论,乾主甲壬而左行,坤主乙癸而右行,故阴阳得有升降之义。阴阳从行者,真性也。六位升降者,象数也。今郑乃执象数以配真性,故言比而理穷,云九六相生,了不释十二气所以相通。郑之不思,亦已明矣。案京房六十,准依法推,乃自无差,但律吕所得。或五或六,此一不例也。而分焉上生,乃复迟内上生盛变,仍复上生分居,此二不例也。房妙尽阴阳,其当有以,若非深理难求,便是传者不习,比敕详求,莫能辨正,聊以馀日,试推其旨,参校旧器,及右夹钟玉律,更制新尺,以证分豪,制为四器,名之为通。四器弦间九尺,临岳高一寸二分,黄钟之弦二百七十,丝长九尺,以次三分损益其一,以生十二律之弦,丝数及弦长,各以律本所建之月,五行生王终始之音,相次之理,为其名义,名之为通。通施三弦,传推月气,悉无差舛,即以夹钟王律命之,则还相中。又制为十二笛,以写通声,其夹钟笛十二调,以饮玉律,又不差异,山谦之记云,殿前三钟,悉是周景王所铸无射也。遣乐官以今无射新笛饮,不相中,以夷则笛饮,则声韵合和。端门外钟,亦案其铭题定皆夷则,其西厢一钟,天监中移度东,以今笛饮,乃中南吕,验其镌刻,乃是太蔟,则下今笛二调,重敕太乐丞斯宣达,令更推校。钟定有凿处,表里皆然,借访旧识,乃是宋泰始中使张永凿之,去铜既多,故其调啴下,以推求钟律,便可得而见也。宋武平中原,使将军陈倾致三钟,小大中各一,则今之太极殿前二钟,端门外一钟是也。案西钟铭,则云清庙撞钟,秦无清庙,此周制明矣。又一铭云,太蔟钟徵,则林钟宫所施也。京房推用,似有由也。检题既无秦汉年代,直云夷则大蔟,则非秦汉明矣。古人性质,故作僮仆字,则题而言,弥验非近。且夫验声改政,则五音六律,非可差舛,工守其音,儒执其文,历年永久,隔而不通,无论乐奏,求之多缺,假使具存,亦不可用。周颂汉歌,各叙功德,岂容复施后王,以滥名实?今率详论,以言所见,并诏百司,以求厥中。
祖冲之所传铜尺,其铭曰,晋泰始十年。中书考古器,揆校今尺,长四分半。所校古法有七品,一曰姑洗玉律,二曰小吕玉律,三曰西京铜望臬,四曰金错望臬,五曰铜斛,六曰古钱,七曰建武铜尺。姑洗微强,西京临臬微弱,其馀与此尺同,此尺者,勖新尺也。今尺者,杜夔尺也。雷次宗何胤之二人作钟律图,所载荀勖校量古尺文,与此铭同。
主衣,从上相承,有周时铜尺一枚,古玉律八枚,检主衣周尺,东昏用为章信,尺不复存。玉律一口,萧馀定七枚,夹钟有昔题刻,乃制为尺,以相参验,取细毫中黍,积次训定今尺最为详密,长祖冲之尺校半分,以新尺制为四器,名为通。又依新尺为笛,以命古钟,案刻夷则,以笛命饮和韵夷则,定合。
宋武平中原,送浑天仪土圭,云是张衡所作。验浑仪铭题是光初四年铸,土圭是光初八年作,并是刘曜所制,非张衡也(已上四条,并见《隋书·律历志》上。)。
奏请修缉雅乐 西魏 · 牛弘
出处:全隋文卷二十四
臣闻周有六代之乐,至《韶》《武》而已。秦始皇改周舞曰《五行》,汉高帝改《韶武》曰《文始》,以示不相袭也。又造《武德》,自表其功,故高帝庙奏《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又作《昭容》《礼容》,增演其意。《昭容》生于《武德》,盖犹古之《韶》也。《礼容》生于《文始》,矫秦之《五行》也。文帝又作《四时》之舞,故孝景帝立,追述先功,采《武德舞》作《昭德舞》,被之管弦,荐于太宗之庙。孝宣采《昭德舞》为《盛德舞》,更造新歌,荐于武帝之庙。据此而言,递相因袭,纵有改作,并宗于《韶》。至明帝时,东平献王采《文德舞》为《大武》之舞,荐于光武之庙。汉末大乱,乐章沦缺,魏武平荆州,获杜夔,以为军谋祭酒,使创雅乐。时散骑侍郎邓静善咏雅歌,乐师尹胡能习宗祀之曲,舞师冯肃晓知先代诸舞。总练研精,复于古乐,自夔始也。文帝黄初,改《昭容》之乐为《昭业乐》,《武德》之舞为《武颂舞》,《文始》之舞为《大韶舞》,《五行》之舞为《大武舞》。明帝初,公卿奏上太祖武皇帝乐曰《武始》之舞,高祖文皇帝乐曰《咸熙》之舞。又制乐舞,名曰《章斌》之舞,有事于天地宗庙,及临朝大飨,并用之。晋武帝泰始二年,遣傅玄等造行礼及上寿食举歌诗。张华表曰:「案汉、魏所用,虽诗章辞异,兴废随时,至其韵逗曲折,并系于旧,一皆因袭,不敢有所改也」。九年,荀勖典乐,使郭夏、宋识造《正德》《大豫》之舞。改魏《昭武舞》曰《宣武舞》,羽龠舞曰《宣文舞》。江左之初,典章堙紊,贺循为太常卿,始有登歌之乐。大宁末,阮孚等又增益之。咸和间,鸠集遗逸,邺没胡后,乐人颇复南度,东晋因之,以具钟律。太元间,破苻永固,又获乐工杨蜀等,闲练旧乐,于是金石始备。寻其设悬音调,并与江左是同。慕容垂破慕容永于长子,尽获苻氏旧乐。垂息为魏所败,其钟律令李佛等,将太乐细伎,奔慕容德于邺。德迁都广固,子超嗣立,其母先没姚兴,超以太乐伎一百二十人诣兴赎母。及宋武帝入关,悉收南度。永初元年,改《正德舞》曰《前舞》,《大武舞》曰《后舞》。文帝元嘉九年,太乐令钟宗之,更调金石。至十四年,典书令奚纵,复改定之。又有《凯容》《宣业》之舞,齐代因而用之。萧子显《齐书志》曰:「宋孝建初,朝议以《凯容舞》为《韶舞》,《宣业舞》为《武德舞》。据《韶》为言,《宣业》即是古之《大武》,非《武德》也」。故《志》有《前舞》《凯容》歌辞,《后舞》《凯容》歌辞者矣。至于梁初,犹用《凯容》《宣业》之舞,后改为《大壮》《大观》焉。今人犹唤《大观》为《前舞》,故知乐名虽随代而改,声韵曲折,理应常同。前克荆州,得梁家雅曲,今平蒋州,又得陈氏正乐。史传相承,以为合古。且观其曲体,用声有次,请修缉之,以备雅乐。其后魏洛阳之曲,据《魏史》云「太武平赫连昌所得」,更无明证。后周所用者,皆是新造,杂有边裔之声。戎音乱华,皆不可用。请悉停之(《隋书·音乐志下》,开皇九年平陈,获宋、齐旧乐,由是牛弘奏。)。
律谱 南梁 · 毛爽
出处:全隋文卷十五
臣爽案,黄帝遣伶伦氏取竹于嶰谷,听凤阿阁之下,始造十二律焉。乃致天地气应,是则数之始也。阳管为律,阴管为吕,其气以候四时,其数以纪万物。云隶首作数,盖律之本也。夫一、十、百、千、万、亿、兆者,引而申焉,历度量衡,出其中矣。故有虞氏用律和声,邹衍改之,以定五始。正朔服色,亦由斯而别也。夏正则人,殷正则地,周正则天。孔子曰:「吾得夏时焉」。谓得气数之要矣。汉初兴也,而张苍定律,乃推五胜之法,以为水德。实因战国官失其守,后秦灭学,其道浸微,苍补缀之,未获详究。及孝武创制,乃置协律之官,用李延年以为都尉,颇解新声变曲,未达音律之原,故其服色不得而定也。至于元帝,自晓音律,郎官京房,亦达其妙,因使韦玄成等,杂试问房。房自叙云:「学焦延寿,用六十律相生之法。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阳下生阴,阴上生阳,乃还相为宫之正法也」。于后刘歆典领条奏,著其始末,理渐研精。班氏《汉志》,尽歆所出也,司马彪《志》,并房所出也。至于后汉,尺度稍长。魏代杜夔,亦制律吕,以之候气,灰悉不飞。晋光禄大夫荀勖,得古铜管,校夔所制,长古四分,方知不调,事由其误。乃依《周礼》,更造古尺,用之定管,声韵始调。左晋之后,渐又讹谬。至梁武帝时,犹有汲冢玉律,宋苍梧时,钻为横吹,然其长短厚薄,大体具存。
臣先人栖诚,学算于祖暅,问律于何承天,沈研三纪,颇达其妙。后为太常丞,典司乐职,乃取玉管及宋太史尺,并以闻奏。诏付大匠,依样制管。自斯以后,律又飞灰。侯景之乱,臣兄喜于太乐得之。后陈宣帝诣荆州为质,俄遇梁元帝败,喜没于周。适欲上闻,陈武帝立,遂又以二十管衍为六十律,私候气序,并有徵应。至太建时,喜为吏部尚书,欲以闻奏。会宣帝崩,后主嗣立,出喜为永嘉内史,遂留家内,贻诸子孙。陈亡之际,竟并遗失。今正十二管在太乐者,阳下生阴,始于黄钟,阴上生阳,终于中吕,而一岁之气,毕于此矣。中吕上生执始,执始下生去灭,终于南事。六十律候,毕于此矣。仲冬之月,律中黄钟。黄钟者,首于冬至,阳之始也。应天之数而长九寸,十一月气至,则黄钟之律应,所以宣养六气,缉和九德也。自此之后,并用京房律准,长短官宫,次日而用。凡十二律,各有所摄,引而申之,至于六十。亦由八卦衍而重之,以为六十四也。相生者相变。如黄钟之管,下生林钟,以阳生阴,故变也。相摄者相通。如中吕之管,摄于物应,以母权子。故相变者,异时而各应,相通者,同月而继应。应有早晚者,非正律气,乃子律相感,寄母中应也(《隋书·律历志上》)。
景龙观钟铭 初唐 · 睿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十九
原夫一气凝真。含紫虚而构极。三清韫秘。控碧落而崇因。虽大道无为。济物归于善贷。而妙门有教。灭咎在于希声。景龙观者。中宗孝和皇帝之所造也。曾城写质。阆苑图形。但名在骞林。而韵停钟簴。朕翘情八素。缔想九元。命彼鼓延。铸斯无射。考虞倕之懿法。得晋旷之宏规。广召鲸工。远徵凫匠。耶溪集宝。丽壑收珍。警风雨之辰。节昏明之。飞廉扇炭。屏翳营炉。翥鹤呈姿。蹲熊发状。角而不震。侈而克扬。庶其晓散灵音。镇入鹓鸾之殿。夕腾仙韵。恒流鳷鹊之闱。聋俗听而咸痊。迷方闻而永悟。洪钧式启。宝字攸镌。其铭曰。
紫宸御历。青元树因。倾岩集宝。竭府收珍。杜夔律应。张永规陈。形包九乳。仪超万钧。上资七庙。傍延兆人。风严韵急。霜重音新。自兹千岁。从今亿春。悬玉京而荐福。侣铜史而司辰。
三朝行礼乐制议 唐 · 杜佑
出处:全唐文卷四百七十七
晋司律中郎将陈颀云。昔杜夔传旧雅乐四曲。一曰鹿鸣。二曰驺虞。三曰伐檀。四曰文王。皆古声辞。太和中。左延年改夔驺虞伐檀文王三曲。更作声节。其名虽存。而声实异。惟夔鹿鸣今不改易也。魏代正朝大会。太尉奉偫后行礼。东厢雅常作者也。后有三篇。第一曰于赫篇。咏武帝。声律与古鹿鸣同。第二曰巍巍篇。咏文帝。用左延年所改驺虞声。第三曰洋洋篇。咏明帝。亦用左延年所改文王声。第四复用鹿鸣之声。重用而除古伐檀。及晋初。食举亦用鹿鸣。按左传穆叔如晋。晋侯享之。工歌鹿鸣之三。三拜曰。鹿鸣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毛诗云。鹿鸣燕偫臣嘉宾也。既饮食之。又实其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后忠臣嘉宾得尽其心也。诗传并无行礼。及叔孙通所制汉仪。复无别行礼事。荀氏云。魏氏行礼食举。再取周书鹿鸣又以宴嘉宾。无取于朝。考之旧闻。未知所应。荀勖乃除鹿鸣旧制。更作行礼诗四篇。先陈三朝朝祭之义。食举歌诗十二篇。元肇偫后奉璧。趋步拜起。莫非行礼。岂容别设一乐。谓之行礼耶。荀讥鹿鸣之失。似属误谬。还制四篇。复袭前轨。
上陆相公书 中唐 · 李观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三十三
观小人也。伏思不肖之身。出自大贤门下。其为幸也。不敢忘也。今者东还拜亲。即不得以起居执事者。将何以申大贤小人邈矣之间。乃致其慺慺恋恋之心也。于是乃屏穷处之中。集常念之言。修辞谒之书。其一所以发扬狂愚。昭宣缉熙。其二所以遇知托分。原始要终。胡敢空言滥说。以讟左右哉。传曰。言身之文也。在乎身。非言不见也。言为善。召应蔑有远近也。伏惟内之。观于相国。门人也。相国于观。师道也。门人得请于师道。师道得训于门人。古之典也。是仲尼门人七十子之徒。皎皎如也。申申如也。观诚至愚。不能庸敏。然颇常思古今治乱。邦家大体。生民之难。君臣之际。以为意也。岂徒焦气力。劳形神。润饰言辞以自贤。且相国昔以章句知之耳。今固亦章句待之耳。繇是越石父不言。齐相曷繇加命。韩信不言。滕公曷繇奇之哉。伏惟念之也。伏惟内之也。观幼养于亲。长敬于家。非良朋善友寖明寖昌之道也。然天之与识。盖忝文翰。先王之书。其见有图功植节。周旋忠毅信谊死生患难之间。或翱翔倜傥。瑰名烈行不变者。则甘心愿之。其馀深旨微文。则万未知一。家贫无以自成。性颛不乐他能。灼如也。不得已乃拜亲而来。无一金之资。五尺之童。莫与合者。飘无处所。郁乎而怀。浩乎而思。是亦多为风闻所讪。不闻雷同所称。时之来也。而获遇相公之权衡文场。博哉其度。坚哉其口。不以誉就。不以毁摇。既事之时。亦尽一时之良矣。而观特为推择。起离暧昧。居置昭晰。翕乎下流。以干时而思也。无异起白骨。出黄泉之惠。不纯大也。此所以言其幸也。不敢忘也。及其罢也。即思归还。供养庭闱。俯仰淹留。复以逾时。乃应选科。不自计量。幸去衣褐为吏。于公益用感遇之无穷也。而贵益重。贱益轻。故无易由言也。莫开说也。比者数与其得造左右。温颜而愉。匪及论议。意者以其驽庸不足言也。是日以念之。月以思之。时以疑之。不自已也。当其进时。既不以言。而以言者。所谓干议也。当其退时。既不以问。而以问者。所谓犯贵也。不惧二者之为尤。上无一言之可谈。如此则下之思虑塞矣。上之闻见褊矣。观于左右悠矣。古者有询于刍荛。有不耻下问。经垂厥文。不亦懿乎。今者将有所陈。几赞谋猷。先陈为容。傥蒙降鉴。观惶怖幸甚幸甚。观闻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惟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惟神也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人本是。故能若天之时。迪地之利。辑人之和。以平天下。以育偫生。以禋祀天地宗庙之神。夫言通天下之志者。即生民庶物。哀乐零茂。无非知也。夫言成天下之务者。功作云为。开利除害。无非务也。夫言不疾而速者。君之号令也。夫言不行而至者。君之德泽也。苟德泽加。号令信。利开而害除。民悦而物遂。则天下有几欲至矣。安得不曰神乎。不曰几乎。不曰深乎。然是者。曷由臻也。诚在理运遭明主。明主遭贤臣。贤臣举善人而官之乃能。今相国既遭明时。既辅睿主。持政庙堂。当仁天下。则用何而相圣人之道。用何而成天下之务。伏欲闻其言而颂其实也。噫夫。惟宰相之官。阴阳之炉冶。天下之枢辖。贤人作者之器用也。非守常人之所宜坐也。故不可序进而久升也。董仲舒虽未久。不害为辅佐。繇是相国立身以来。不二十年。践乎诸生。兴乎三公。鼓动天化。钩深含灵。茂实葳蕤。荣声洋溢。烝民之诗曰。天监有周。昭假于下。保兹天子。生仲山甫。天子有命。仲山甫将之。猗欤。实谓相国之谓欤。相国何以承之哉。切惟三年于兹。天下亦无大不治。民亦无大不安。阴阳亦无大不和。而议者窃不能云。曾不讨其本而思其中。斯皆好言鄙夫。且人君内设公卿士大夫。理内也。外建方岳侯伯。理外也。内外之官。各得其理。今议者则不然。睹职之乖。则曰宰相。闻一郡之灾。则曰宰相。听一民之咨。则曰宰相。苟如此而求。仲虺巫咸。不能无过也。然议虽非。不可不察也。天下之人。理难求也。执事但求人之要。而不求天下之理。则非也。夫天下之人。不可尽胜。执事者耳目之至也。当在用人而理也。用人而乱也。故昔汉用张敞召信臣文翁。则理也。用东广川。则乱也。然则有刺史案其治乱。随而陟降。三代已还。有考绩之典。今则阙然无取。州郡者或连岁而来。逾纪而去。恶不加劝。害民者滋深。利民者不立。和气为仁。沴气为灾。人伤忧苦。则和气不兴。沴气升至。亏损阴阳。结积水旱。牧守非人之故所生也。一人不修。一境罹灾。十人不修。十境罹灾。修者寡。不修者众。则沴气多。和气寡。凡天下几十境而不溥耶。近者天下往往水灾。是其效也。今或不能率复三代与汉旧典。何不选举公良。分郡按察。邦伯牧长。责其亲临。及其风俗。以劝以惩。又汉朝每策举髦俊贤良之士。吏事咸通儒书。问以治乱。求以灾祥。处之民上。试之臧否。国家旷之。殆殊急贤。吁。黔首之上。必有欺吏。白屋之间。必有纯人。不用务奚以成。天下之人。必共而安之。天下之务。必共而成之。任有怍职。是谓不朗。忌而不求。是谓害贤。宰相职也。在明二端。昨者卢贾二公。同升台鼎。天下谓贤相公荐贤。莫不欣欣。伟乎稷契。暨乎十臣。且出自门下。永怀欢谣。惶怖幸甚幸甚。窃惟前后相府。多相继踵。咸遗要道。罔思经纶。前化萧何。后法曹参。何多误也。天下之败。则缘是乎。又汉有何武薛宣为相。时讥其烦碎无大体。不称贤公。又申屠嘉传曰。嘉死后。皆以列侯继踵。龊龊廉谨为丞相。备员而不能明发功名。宣帝时。上日亲万机。考覈名实。而魏邴之徒。总众职以称上心。陈平对高祖曰。宰相者。上佐天子燮理阴阳。外镇抚四夷。内亲附百姓。使公卿大夫各任其职。前史载之。必谓是相国常所留意邪。视今人君循理。有类汉宣。而相公亦宜举魏邴之长。班固曰。高祖开基。萧曹为冠。孝宣中兴。魏邴有声。是时黜陟有序。公卿称位。礼让乐行。观乐览汉宣之代。二贤之制。故以言于执事者。窃惟朝廷用人。大若未尽之。艰虞以来。百司不纲。事或流末。官备职虚。多不厉已。有能倍于官。有用寡于职。有亟见于除。有久不得迁。夫用不及职则职废。官减于能则能怨。亟除长躁竞。久不迁者伤偏颇。则陈侯使卿大夫各任其职。或不然也。或闻天后故事。百官去位。展转相举。稽伏用人。莫有苟知。逮开元际。多有贤良。皆曩之遗举。今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庶可法也。可期理安。或有谓相国曰。时之无人也。此甚不可听也。诚用之未当。令骥捕鼠。则何由得也。以剑补履。则无由剋也。责燕雀以六翮之用。则何由致也。用之当用。物且靡遗。况天下之士。行道甚难也。逢时不易也。行道甚难也。而天下之士不以此时遇相国。而相国不以此时得天下之士。则千秋不可复期。嘉会不可再来。盛德不可久持。故昔人曰。未遇伯乐。则千载无一骥。明其士无时而特达也。犹马无时无千里者也。甚可思也。伏惟勿忽之也。虽然。大略在官人。其次偃兵。语曰。天下安。注意于相。今四海八方。注意于相国之时。故不敢复以兵问大君子也。小生伏辞。无加拜跪。今则无端陈利说害。相国之明。曷不至也。天下之能。曷不毕也。以为狂愚。厥惟阙也。以为庶几。厥惟详也。有以容德。乃斯之谓也。感恋于门。出涕屏营。观惶越再拜。
论以尺定律奏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乐生于音,音生于律,律定于尺,尺成于黍。得黍不真,尺固不定,定尺无准,律亦自差。而望声调,是南舟溯燕,北辕走越,愈亟愈远也。故尺短则律从而短,尺长则律从而长。短者声清益上,长者声浊益下。清浊不得其中,而至乐遁矣。古者神瞽考中声而量之,以为之律,所以立均出度也。黄帝命伶伦断竹长三寸九分,吹之以为黄钟之宫,然后制十二律,以上下求而听凤鸣。司马迁黄钟之律长八寸七分之一,太蔟七寸七分之二,林钟五寸七分之三,应钟四寸三分之二。班固、司马彪说黄钟长九寸,声最浊。太蔟长八寸,林钟长六寸,应钟长四寸七分四釐强,声最清。蔡邕、郑康成、杜夔、荀勖等所论,尺有增损,而黄钟之宫要以九寸为定。始勖当武帝泰始中,校太乐八音不和,知后汉至魏,尺长于古四分有馀,勖乃部署著作郎刘恭依《周礼》制尺,所谓古尺也。以古尺更铸铜律,调叶声韵。后汲郡盗发六国时魏襄王冢,得古周时玉律及钟磬,与新律声韵闇同。于时郡国或得汉时故钟,吹勖律以合之,其声皆应,时人称为精密。惟散骑侍郎陈留阮咸讥其声高,声高则悲,非兴国之音,必古今尺有长短故也。武帝以勖律与周汉器合,遂施用之。后始平掘地,得古铜尺,岁久欲腐,不知所出何代,果长勖尺四分。时人咸服其妙,而莫能措意焉。勖立千载之下,推百代之法,度数既合,声韵又谐,亦可谓密切而有證也。而时人掘地之一尺,破周汉之二器,亦近夫贵耳贱目也。隋时始用木尺律而定律吕,铸坏前代金石,以息物议。惜其制度文议没于江都,无闻焉耳。是时,尺有十五等:一、周尺;二、晋田父玉尺;三、梁表尺;四、汉官尺;五、魏尺;六、晋后尺;七、后魏前尺;八、中尺;九、后尺;十、东后魏尺;十一、蔡邕铜龠尺;十二、宋氏尺;十三、万宝常水尺;十四、杂尺;十五、梁朝俗间尺。后周氏达奚震等议,独以铁尺为允,即十二宋氏尺也。其说曰:「今以上党羊头山黍,依《汉书·律历志》度之,若以大者稠累,依数满尺,实于黄钟之律,须撼乃容。若以中者累尺,虽复小稀,实于黄钟之律,不动而满。计此二事之殊,良由消息未善。其于铁尺,终有一会。且上党之黍,有异他乡,其色略乌,其形圆重,用之为量,定不徒然。正以时有水旱之殊,地有肥瘠之异,取黍大小,未必得中。按许慎《解字》,黍体大,本异于常。疑今之大者,正是其中,累百满尺,非是会古。实龠之外,裁剩十馀,此恐围径或差,造律未妙。就如撼动取满,论理亦通。今勘周汉古钱,大小有合;宋氏浑仪,尺度无舛。古者黄金方寸重一斤,今铸金校验,铁尺为近」。未及详定,会高祖受命而止。唐贞观中,又诏张文收铸铜斛秤尺,咸得其数。诏以其副,藏于乐署。至武延秀为太常卿,用为奇玩,以律与玉尺、玉斗舛合献焉。开元中,将考宗庙乐。有司奏请出之,敕惟以铜管付太常,亡其九管。国朝金石,传自周代。世宗常诏王朴累黍定尺,以为律管。管既不便,作准之尺寸,于今具在。而当时实录,不论秬黍,未知何用,即加酬定。且五代离乱,古器荡然,虽欲制作,靡所缘傍。时无神瞽,孰敢取中?独非莫知,独是莫晓。工乎音者,不能言义;工乎书者,不能察声。信乎音声之难,不可以言晓者也。故曰,知之者欲教而无从,心达者体之而无师。方今去圣既远,知音又寡,但取朴准,调叶八音。属者太常臣燕肃,以律准尺之三分,欲为十二律管,而黄钟九寸,遂不得声。更广空道,乃与律应。虽管内均厚未悉如法,然深疑今尺比古差短,太常钟石,遂及于清,流至法部,转用高急。臣以为宜求索上党秬黍,如达奚震之言,选其精圆,累定寸尺,求管得管,求声得声。以所管之声合周时之准,茍高下符会,清浊无差,即可遂为定法,颁布方国,足以示陛下同律度量衡之制。脱有与准未合,即乞募知音,别用新管,参考中声,检摄群音,制定雅乐。庶乎正历代之谬秕,亦何惮焉(《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二六。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八○。)。
之律:原脱,据《隋书》卷一六《律历志》上补。
论精选太常乐工及募能知音者备太常官属奏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宋景文集》卷二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二八
昔虞舜命后夔典乐,教胄子,其言曰:「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夔亦曰:「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自周以上,胄子出于公卿,声工皆有明德。其为乐可以道古,其为舞可以动容,故能来格祖考,而同合天地。道衰官失,政移诸侯,制度陵僭,音曲曼靡。然且晋有师旷,鲁有师乙,判南北之风,执商齐之宜,援古验今,若合符节。其后士人,则汉有京房,魏有杜夔,晋有荀勖,隋有郑铎,唐有张文收、祖孝孙。虽未能考正中声,以尽善美,其推本律吕,有足称道。自梁讫周,寻乱不厌,犹使王朴、宝俨绪求坠韵,裒合遗器,累黍定尺,造准写声,求七均,叩五音,以成八十四调。俨又著《大周正乐》一百二十篇,虽广而不要,杂而无类,苗莠相败,雅郑同侪,然礼失求野,或有可采。而宋兴,达者尚未闻焉。臣谓古之所以为工者,皆精敏之人;后之所以为工者,皆舆厮之贱。古之所以总司者,材堪责任;后之所以总司者,官达则迁。乐不逮古,责于何有?比来诸工,尤为淆混。或坐区贾子,或力穑农人。茍避乎丁,咸求著籍。未识所习,况责所闻!族居州处,兀如墙面。虽诲以六乐,教以二《南》,亦不能谐神祇,和邦国矣。朝家丕纂谟烈,咸事俊良,必不借才,无容惭德,顾求之任之未至耳。且一日失官,尚及于死;三年废乐,曾何不坏?故有其人则乐存,无其人则乐息。昔周官尽在,武坐且或失传;汉准具存,律家莫能取定。又况年祀绵旷,器用沦亡,贤者耻而不精,鄙夫滥以安处,而望乐正雅颂,奚由致哉?臣愿陛下明下诏书,且募天下知音之人,秩以微禄,使备太常官属。赊其岁限,寖使讨论,择其所长,以备阙典。又按旧令,太常诸工,取年十八以下,资性可教者,使满定员。明立章条,以判勤惰,如此则不过十稔,官修事备,以须陛下功成作乐矣。
论原一 其一 礼乐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三
礼,王道之始也;乐,王道之终也。非礼无以举行,非乐无以著成,故礼乐者,王道所以倚而生成者也。礼者因人情而制中,王者因礼而为政,政乃因礼乐而明效。人情莫不厚生,而礼教之养;人情莫不弃死,而礼正之丧;人情莫不有男女,而礼宜之匹;人情莫不有亲疏,而礼适之义;人情莫不用喜怒,而礼理之当;人情莫不怀货利,而礼以之节。夫礼举则情称物也,物得理则王政行也,王政行则其人乐而其气和也。乐者,所以接人心而达和气也。宫、商、角、徵、羽,五者乐之音也;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者乐之器也。音与器一主于乐也,音虽合变,非得于乐,则音而已矣。是故王者待乐而纪其成政也。圣人待乐以形其盛德也。然则何代无乐与?何代无礼与?礼愈烦而政愈隳,乐愈举而时愈乱。盖其所制者礼之仪也,非得其实也;所作者乐之声也,非得其本也。夫乐之本者在乎人和也,礼之实者在乎物当也。昔有虞氏也,修五礼,故其治独至于无为,恩洽动植,而鸠鹊之巢可俯而观,乃《韶》作而凰凤来格。故孔子曰:「《韶》尽美矣,又尽善也」。盖言舜修礼得礼之实也,作乐得乐之本也。叔孙通制礼,事礼之仪者也;杜夔修乐,举乐之文者也。举文则宜其治之未臻也,事仪则宜乎其政之未淳也。夫礼所以振王道也,乐所以完王德也。故王者欲达其道而不极于礼,欲流其德而不至于乐,虽其至圣,无如之何也。人君者,礼乐之所出者也;人民者,礼乐之所适也。所出不以诚,则所适以饰虚;所出不以躬,则所适不相劝。是故礼贵乎上行,乐贵乎下效也。夫宗庙之礼,所以教孝也;朝觐之礼,所以教忠也;享燕之礼,所以教敬也;酢酬之礼,所以教让也;乡饮之礼,所以教序也;讲教之礼,所以教养也;军旅之礼,所以教和也;婚娉之礼,所以教顺也;斩衰哭泣之礼,所以教哀也。夫教者,教于礼也;礼者,会于政也。政以发乐,乐以发音,音以发义。故圣人治成而作乐也,因音以盛德也。因宫音之沈重广大以示其圣,因商音之刚厉以示其断,因角音之和缓以示其仁,因徵音之劲急以示其智,因羽音之柔润以示其敬。律吕正也,以示其阴阳和也;八风四气顺也,以示其万物遂也。犹恐人之未睹,故舞而象之,欲其见也;恐人之未悉,故诗以言之,欲其知也。感而化之,则移风易俗存乎是矣,是先王作乐之方者也。
详定礼文二 其七 铜尺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三、《古灵先生文集》卷一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皇祐五年五月,修制大乐所奉诏,以景表尺均通为皇祐中黍尺。大宋景祐二年岁次乙亥九月十二日依新黍定到律尺,每十黍为一寸。景祐丙子,皇帝诏臣逸、臣瑗准古法累秬黍以兴尺度。景祐丙子,皇帝诏臣瑗准古法用上党秬黍累广成寸以兴尺。广监铸造臣刘保信。修制大乐所皇祐二年闰十一月用乌圆小黍之广,累百满尺。修制大乐所皇祐二年闰十一月用乌圆中黍之广,累百满尺。修制大乐所皇祐二年闰十一月用乌圆大黍一黍之广,累百满尺。皇祐四年十一月内新置大乐所造到新定中黍连三铁尺石作使用。
见管十五量尺名目:一、用尺。汉制刘歆铜斛尺、晋前尺并同后汉建武铜尺。二、晋田父玉尺(梁法尺同,比晋前尺一尺七厘。)。三、梁表尺(比晋前尺一尺二分二厘一毫有奇。)。四、汉官尺(比晋前尺一尺三分七毫。)。五、魏尺(杜夔所用,比晋前尺一尺四分七厘。)。六、晋后尺(晋江东所用,比晋尺一尺六分二厘。)。七、后魏前尺(比晋前尺一尺一寸一分一厘。)。八、中尺(比晋前尺一尺一寸一分一厘。)。九、后尺(隋开皇官尺、后周市尺并同,比晋前尺一尺二寸八分一厘。)。十、东魏后尺(比晋前尺一尺五寸八毫。)。十一、蔡邕铜籥尺(后周王尺同,比晋前尺一尺一寸五分八厘。)。十二、宋氏尺(钱乐之浑天仪尺、后周铁尺并同,比晋前尺一尺六分四厘。)。十三、万宝常水尺(称其黄钟律当铁尺南吕倍声南吕黄钟之羽,故谓之水尺。)。十四、杂尺(刘曜浑仪土圭尺也,比晋前尺一尺五寸。)。十五、梁朝俗间尺。
按:比晋前尺一尺七分三厘。
雅乐论 北宋 · 侯溥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三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二五
臣闻天下之事固有古以为急而后世以为迂者,雅乐之谓也。古之治天下者,礼、乐二事而已,故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古人为治,盖未尝去礼、乐于斯须也。自秦至于五代,历年数千,岂特斯须而已哉,然未闻用乐以兴治,而汉唐之盛,亦称太平,此其故何邪?臣尝追迹其事,以为汉唐拨乱之后,如后元、中元、贞观、开元之际,其民皆有礼乐,第当时不能一新制作而形容之尔。夫民平居乎其私,茍有可喜之事,其容貌必悦,其笑言必和。虽使顺风大呼,其呼愈疾,其声愈湿润而无陵暴之气,则是无故,彼其心有可喜之事然也。今秦、隋之君皆踞民而寘之于炉火之上,天生圣人,为天下请赎民命,去其炉火而纳之清熙之域,无横徭以夺其农,无横赋以伤其生,衣食滋盛,子孙蕃息,是皆可喜之事也。于斯之时,中国之民皆有恭顺喜悦之心,则其声之和乐不待言而著矣。夫惟其心之恭顺,是制礼之本也,夫惟其声之和乐,是作乐之本也。茍因其本而成一代之制作,顾不美哉?惜乎!贾谊有制作之心,而文帝不能用;太宗有制作之心,而房、魏不能赞。羊祜所谓天下不如意,常十居七八,岂谓是邪。由此观之,汉唐之盛,皆有礼、乐之本,第不能形容之尔,此其所以治也。臣伏睹自汉以来,历世皆有歌舞,以昭功德,大率增损其旧声而易其辞意缀兆尔。虽汉之《四时》,唐之《九功》、《七德》,皆未有大过人者也。惟梁武愤钟石之舛,慨然诏访百寮,而皆不知所以制作之法。帝自立四器,名之为通,以求十二律之声,而皆得之无差违。至于郭周,而王朴以秬黍定尺作律准,十三弦因其律之数而十之,以为设柱之度。此者皆卓伟之功也。臣尝嘉焉而又惜之,盖梁周之际,政衰壤狭,虽有作乐之人,而无作乐之时,宜其惜也。梁通周准,其法皆可为用,第不知其累黍之有是非尔。梁之通固亡矣,不可得而见也,朴之准今也犹存于太常。设其声有高下,则其弊在尺不在准,因其法而更黍尺以制之可也。或曰,隋之郑译,唐之祖孝孙,皆能旋宫之法,此非卓伟之功乎?臣曰,译、孝孙固知乐矣,然其法无传于后。梁之通也,周之准也,其法皆可传焉,此所以为卓伟之功也。伏惟本朝自太祖受命,急于制作,尝叹雅乐声高近于哀,恩诏廷臣讨论其理。而和岘取太史铜具,创造新尺,以黄钟之管放王朴之器,其声果下一律。迨至道之初,太宗以神明之性,增弦于琴阮,此诚祖宗留心于移风易俗之深也。臣伏见仁宗景祐初,因李昭言乐,遂诏侍臣访雅乐制度,而又博求朝野知乐之士,凡治金磨石,改制八音,至景祐中而后成。虽暂□设而卒不施用,是岂筑室于道谋之致乎。昔杜夔令柴玉铸钟,其声均清浊多不如法,数毁改作。玉谓夔清浊任意,更相诉白。魏武取所铸钟杂错更试,然后知夔之精而玉之妄,乃罪玉焉。夫天下之难知者,乐也,而易见者,亦乐也。知之存乎性,故为难;见之存乎器,故为易。傥各从其说而使之制十二钟以考视焉,既不甚费,而其人之精妄可坐见矣。方今治安久矣,虽汉唐未有若今之盛也。百年制作,适当其会。惟陛下益思所以宽徭薄赋于天下,使天下之民声和气和,乃命贤臣制礼作乐,以述成祖宗之美志。茍前日之乐是邪,因而成之;茍非邪,宜不惮劳费而一新乎制作也。夫人之情贵因循而尚茍且,盖因循则无过,茍且则无谤。故虽通才远识之人,亦不敢毅然有意于制作之间。以是言之,梁武非人君,则四通不立,十二雅不成。王朴非枢要之任,则律准亦不能以必立也。可不鉴哉!
广陵散辨 南宋 · 郑兴裔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九二、忠肃集
尝读《晋书·稽叔夜传》,称叔夜游洛西,宿华阳亭,引琴而弹。夜分,有客诣之,称是古人。与康共谈音律,辞致清辨。因索琴弹之,而为《广陵散》,声调绝伦,遂以授康,誓不传人。唐韩皋云:「康制此曲,缓其商弦,与宫同音,臣夺君之义,知司马氏有篡魏之心,王陵、毋丘俭诸人继为扬州都督,咸谋兴复,为晋宣父子所杀。扬州故广陵地,康避世祸,托之鬼神,以俟知音者」。窃按魏、晋时,扬州刺史治寿春,广陵自属徐州。至隋、唐而后,乃为扬州。刘潜《琴议》载杜夔妙于《广陵散》,稽中散就其子猛求得此声。夔在汉为雅乐郎,魏武平荆州,令夔制乐,在夔已妙此曲;谓慢商之声,因扬州兴复不成而作,然乎?否也。
式贤和杜夔府百韵过余秋崖下大篇舂容笔力遒劲于其归也聊复效颦 南宋 · 方岳
五言排律 押词韵第七部
林壑黄昏外,衡门紫翠边。
火耕今已老,云卧几何年。
棋敛将残局,篙回兴尽船。
画麟真已矣,骑犊适悠然。
野性难拘束,时情易变迁。
独携青玉杖,自拾锦囊篇。
磊块心逾小,崎岖智未圆。
别营三径草,规作一壶天。
纸帐岚霏重,崖花雨滴偏。
到头新岁月,行脚旧山川。
鹤冷通房宿,猿愁隔树悬。
菊餐金颢露,藓当水衡钱。
尽懒从吾睡,虽穷不受怜。
半生资马磨,三叹向龙泉。
霜槛千林瘦,春灯四壁穿。
阴霾知病骨,寒意入诗肩。
竹母谁分种,茶僧略具员。
对山徐自遣,与世久无缘。
风月于人厚,云霄不尔便。
接筒通暗溜,洗砚试轻烟。
未暇思身后,何如了目前。
閒为真富贵,健是小神仙。
夜磬番僧讲,秋帆贾客传。
远游天漠漠,危诵水湲湲。
垦陇时同吃,分溪手自煎。
山厨尊土菌,石鼎鄙荤膻。
爱此窗三尺,宽于室九筵。
忽惊南牧马,吹过逆风鹯。
圣日清如许,妖星竟不悛。
闾阎飞羽檄,江汉足矛鋋。
哀痛丝纶诏,英雄将相权。
旄头森似彗,骏骨讵如挛。
朋党相仍斥,诛求一切蠲。
中庸方谨独,无逸不游畋。
天意忧勤甚,人知性命全。
抡材虞稷契,迈德汉文宣。
定乱连三箭,扶颠在一贤。
戍兵增灶万,侍女出宫千。
置栅从人欲,开榛自我先。
民劳鱼泼剌,版筑骑蹁跹。
傅野亲持锸,虞琴幸改弦。
经营联砦壁,形胜借蹄筌。
有备曾微此,无谋莫甚焉。
貉缘熊道误,骥或蚁封还。
急务歌常武,清谈绝又玄。
腐红销铠甲,稚绿失桑田。
老子今元亮,何人昔鲁连。
三边今按甲,一饭许烹鲜。
鄂渚骸平垒,荆州指掬舷。
竟孤明月约,难染碧云笺。
稍喜妖氛退,重为逸兴牵。
幽人甘寂寞,佳客慰迍邅。
松桂深培养,诗书肯废捐。
披胸呈突兀,迸齿落清涟。
巨迹宜瞻华,灵源盍导瀍。
孰能当北面,何事过东阡。
英妙奔前辙,吾衰懒后鞭。
一言开蠖濩,千里对婵娟。
莫作沾泥絮,端如蜕壳蝉。
江湖情浩荡,风雪语连绵。
隽永才残藁,奇温只破毡。
水声湘浦瑟,梅片寿阳钿。
尚觉山如画,何堪笔似椽。
交游分半席,谈笑俯层巅。
共指辞章病,宁无宝剂痊。
性根如有棘,业语漫生莲。
到海江千折,撑空石一拳。
氄毛卑燕雀,鬐鬣奋鲸鳣。
龟玉毋须藉,龙驹不用鞯。
文心聊尔尔,道脉始涓涓。
霁月行濂水,春风入孔壖。
训言今具在,文字肯相缠。
雕老秋方击,鱼鳏夜不眠。
麦维经岁茂,谷亦得霜坚。
我辈宁迂阔,人皆斗小妍。
几多花蔼蔼,轻薄蝶翩翩。
垂世何关此,留情盍审旃。
书林窥秘宝,典册上台躔。
馀事轻王粲,微名老郑虔。
六经皆鼓吹,万象尽镕甄。
不尔鸾胶续,空令兔颖骈。
晓行温草卷,夜读绝韦编。
文会吾何有,诗盟讵敢专。
驽材谙旧路,惊羽落虚弦。
虽乏三年艾,犹能一指禅。
意存图自省,言到亦忘诠。
但使我为我,不几燕伐燕。
虫鱼真琐碎,鸿鹄要孤鶱。
国步今宁谧,乡情赖款延。
地炉煨熟火,野饭压饥涎。
已扫秋风榻,其如雨夜鹃。
淄渑工滥载,管鲍阙周旋。
大雅推邹鲁,长年问偓佺。
极知荷坞陋,渐慨芰裳褰。
苹聚呦呦鹿,沧连跕跕鸢。
襟期将子共,礼数莫吾愆。
上圣天同大,中兴石可镌。
庙廊春郁穆,岩穴草葱芊。
人好鸟还好,身孱气不孱。
兴来频写寄,一一尚能铨(宋吴龙翰《古梅遗稿》卷六)。
次韵金东阁(冲义)和此诗来赠 金 · 李奎报
押词韵第十七部 出处:东国李相国后集卷第四
我琴无节奏,五音俱失适。
手生犹喜弹,指秃略无惜。
免似杜夔工,公宴作难色。
任人闻不闻,贵我泄幽臆。
虽欲学之人,之人亦难觅。
君子于德声,必本弦上索。
粗厉与啴缓,庄成及廉直。
宣声者器耳,感实由中激。
子诗细评论,岂独辞润石。
爪肉清浊理,问君何从得(予近因脱爪。以肉指弹之。声甚浊。不及铦爪时。君诗详此理。未知何从得也。)。
以予近方谙,如味旧尝食。
由其中吾心,勿要谱家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