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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宋龙图 北宋 · 赵鼎臣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八六、《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九六
逝川何往,尚馀不憖之悲;
新谷再升,俄及既除之荐。
怅音容之莫见,纷涕泪以无从。
眷此三川之氓,素蒙五裤之惠。
经过岘首,忍看叔子之碑;
怅望桐乡,争哭仲卿之墓。
矧惟晚进,获嗣前尘。
迹眄睐以有初,顾存之甚渥。
高山景行,敢悲旧尹之规摹;
升酒只鸡,具致邦人之惨怆。
礼则陋矣,公其吐诸。
尚享。
越州到任表 宋 · 翟汝文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一一、《忠惠集》卷六
臣某言:昨缘疾病,乞解所职,除东南一郡,奉圣旨,除臣知越州,已于今月二十九日到任讫。
衰病日侵,屡辞去国,圣神天假,使奉藩符。
眷遇之如初,揆昏庸之非据中谢。)
伏念臣召从祠馆,承乏禁林,方疆事之绎骚,受书诏之填委。
追正始名臣之后,顾力不量;
兴元戡难之功,则臣何有?
而初尘视草之职,已苦负薪之忧。
托命至仁,吁天诚恳。
岂料矜其帷幄之旧物,假以方隅之大邦。
已去近严,尚窃承明之直;
欲令疏远,具瞻禁闼之臣。
非常之恩,大过其望。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推诚均一,御众隆宽,知臣事君之所期,非敢避事而求去。
顾于多事之世,乞其不肖之身。
惟昔先臣,再临东越,不图暮齿,乃踵前修。
朱邑世祠,犹有奉尝之旧;
恬侯家法,自怜孝谨之衰。
谨当慰问耆年,览观谣俗,无忘遗爱之厚,永念教忠之馀。
朱邑 宋 · 刘焘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古木森森覆墓亭,大农祠在古桐城
后来为政应千辈,能使斯民独有情(《舆地纪胜》卷四六《淮南西路·安庆府》)
楼仲晖 宋 · 李光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一四、《庄简集》卷一五
承寄示宣城父老王霖等申状,读之恍然,既感且叹。
仆顷守宣城,无惠爱及民,今已二十八载矣。
年垂八十,死在旦暮,自度此生不能再当郡寄以抚循斯民。
又道路隔远,不能效朱仲卿死葬桐乡,东望双溪叠嶂之胜,感叹而已。
因见诸父老,为致此意,惟祝率励子孙,仰事俯育,为士为农,勉为忠孝,戮力以事田畴,先期而毕租税,立身扬名以显父母,是所望也。
宋故右迪功郎监潭州南岳庙富君墓志铭1136年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四三、《北山小集》卷三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衢州市
君讳延年,字季长,富氏。
世家京洛
君之大父司空讳严嘉祐中秘书监苏州,秩满,上章告老。
既得请,将归河南人争挽留。
父老前曰:「公之惠爱在此邦,邦人怀思将无穷。
愿毋去我,百岁后,吴人谨蒸尝、护松槚,当世世如桐乡朱仲卿也」。
公平时固已乐吴中风物之美,因留居不去。
没,葬吴县之宝华山,子孙遂为吴郡人
父讳临,官至朝散郎、守池州
池州府之季子也。
幼颖悟,长力学问,行修谨,笃孝养,不妄交游,乡里后生往往从之学。
乡举三上不第,建炎二年礼部特奏名释褐。
浙西盐香使者取以为江浦盐官察廉,遂以为使属。
未几,乞监潭州南岳庙以归。
绍兴六年正月一日,以疾卒于家,享年六十五。
三月十七日,其孤与贤、直惠葬君宝华山先茔之侧。
夫人龚氏,池州府君夫人之侄也。
令淑有闻,后君二年卒。
五女,皆嫁士族。
君资和厚,与人交尽诚无表里。
家故贫,衣食间有馀,则以周族属之急。
时具酒食、延宾客,常以读书赋诗自娱,泊无陨穫之态。
资政殿学士衢州使君,君之从侄也。
直惠自吴走千里,以君行状来谋所以著君之美而垂不朽者,资政以诿某。
某惟郑国忠文公忠节直道、丰功伟烈,平生仰之如北斗泰山
司空之耆德遗爱东南,搢绅至今能道之,而君实家令子孙。
绍圣初,某方客吴下,尝过林德祖大云坊,遇君从容食顷,今四十六年矣。
德祖善士,所与游亦可知其槩矣。
又某辱资政使君知与之旧,铭其可辞?
则叙而为之铭。
铭曰:
学而敏,友则端兮。
沽不沽,恬以安兮。
老而仕,世方艰兮。
日崦嵫,道阻邅兮。
全而归,从厥先兮。
儒林郎睦州建德县丞程君墓志铭大观三年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四三、《北山小集》卷三一
君讳天秩,字秩宗姓程氏衢州开化人
开化之程,自都官府君以学行奋,乃始大其门而芘其宗,然位不偿德,莫克大施。
唯其治行于官,行尊于乡,惟德惟义,刑于有家。
是生六子,是训是似,英特循雅,各济其美。
君则都官之季子也。
幼以任为太庙郎,颖悟秀发,见者属目。
甫冠,调杭州新城县,老吏不敢弄以事。
尝部盗诣府,时盗实狗鼠偷,府君擿其具狱,谓当强盗,君论其不然者。
府君一时名人,气辩甚伟,至变色折君。
君不为动,益理前语。
丁内艰,服除,为抚州司理参军
治狱审尽,平反者众。
用其馀力,又为一府所赖。
江西饥,县官捐仓实以食流氓,所在常失料理,往往老稚相蹂躏,至日暮不得粒米去,而狡胥恶少相狃锢其利。
州以委君,君纤悉条理,逆窒其弊,济以勤察,惠用均一,盖所活数万人。
使者下其目,一路交口誉之。
婺州武义
县故繁委难治,君至累月,遂终日庭无人。
会崇宁新举庶政,大抵椎轮积微,倚乡县为根柢。
亡状吏非驽不及事,则颠扰失法意。
君既为邑人信爱,一发言,皆奔走从事,事用前集,初不以威督也。
其大要出言以诚,使明见利害处;
又为规画,不使有意外之费、难及之约,要以便人无弊为本。
邑人安乐之,皆曰君爱我。
君常以谓赋役不均,则贫氓益困,其害虽缓实深。
然户计槩治,则下必大扰,于是因人之愬,产竭而税在,与输割之不当实者,辄穷根索脉,毫析缕解,至于均而上,里胥不得一措意。
居四年,其所釐正殆无遗,以是去而人思之不忘。
睦州建德县丞
建德难治,又出武义上。
时阙令弥年,君能益明。
发运使故尝使二浙、道武义,见其县治斩斩,无一不当理法者。
既出,使从事廉君政、实田野誉之如一,固异之。
方辟以为属,檄到,君敛三日矣。
君之以疾不起,实大观二年四月某甲子,享年四十有五。
君问学甚优,屡试不得志,益读书。
平居驰论数千载间,如指诸掌。
中间官江西,与佛者游,超然有自得者。
然出与事接,乃明办如此,盖未可以世才吏论也。
其孤伟既卜葬开化云台乡吴村之原,将以三年某月甲子襄事,举君夫人郑氏之柩祔焉。
先期以书抵某曰:「先君不幸,阨于无媒,才不用世,以没其所。
已试虽小,足以明大。
兄知先君治行实详,又先君爱重莫如吾兄,葬当有铭,谨以告」。
某饮泣失声,则伏而思曰,昔者朱司农桐乡啬夫卓太傅密令耳,皆以循良吏显名一时,垂后世,不以公卿故传也。
士顾所立如何,仕小大乌足论哉。
季父才能甚高,内行修谨,又饰以问学不慊,良吏称贤,卿大夫故有知其然者。
顾势未便,不果进其身,使发其所有。
而君数适穷,且君子乐进善,生不克振之,死岂不能显之后世耶?
则幽堂之铭,固可以请,然窀穸既有期,使一往返,辄数百千里,惧不及事,无以识诸幽,则职某之故。
又伟之语某者甚哀,其敢辞不能?
如其墓上之表,则以俟所谓贤卿大夫之知吾季父者焉,故于兹不敢略。
伟举进士
二女,嫁江阴居仁鄱阳黄忬。
都官府君讳迪,以尚书都官郎中致仕。
凡三娶,俱之先考贵溪府君与季父皆天水县出也。
若族氏世伐,则有先都官之铭在,亶叙其治行而系以铭。
铭曰:
士贵于学,系其有施。
岂其诵传,而用莫知。
有敏建德,何施弗宜。
其特不亢,其同不淄。
有彼君子,智尽心劳。
惟才之求,才或不遭。
才之不遭,肉食者谋。
年止于斯,其孰之尤。
人者惟人,其致则天。
尚载嘉实,铭之九原。
宋故永嘉郡太君刘氏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五
余尝读东坡先生《何公石桥》诗,反复其言,盖良二千石也,而不著其名。
久从先生他文字求之,亦不见所谓何公者。
绍兴九年,公之子宰,以母夫人状属余族婿毛兟来徵铭,又得御史中丞吴执中所为公墓文读之,然后知石桥者,故朝议大夫建安何公字讳及之守英州时所作也。
真阳之民病涉久矣,公梁石为桥,以便行者。
老幼阗道,争劝之趋。
桥成,壮丽甲于南海
州人画像祠公,如朱仲卿食于桐乡,至于今不废。
真阳在南方岭海外,数千里辟陋之国;
执中志公墓时,苏氏文章方遇禁锢,讳弗敢言,故士大夫莫有知者。
夫人刘氏,公同县人,年十八岁归。
公是时尚为进士,尝一夕梦大宫如王者之居,紫袍吏立殿上,问公乡县,公答曰昼锦乡。
吏曰:「汝乡非昼锦,即淡墨也」。
公寤,语夫人曰:「是何祥也」?
夫人曰:「公识之,此吉徵也」。
故试礼部进士,率用淡墨书「礼部贡院」四大字于榜首揭之。
他日,公中选,顾见榜,大惊如梦者。
夫人明悟知事多类此。
大夫公仕三十年,行治劳烈称天下,一时大手笔传载其事,至今知有何公者,夫人与有助也。
夫人尝从公官四方,舅姑惮远不能从,比代还,即解装列堂上,尽出筐箧之实,陈之以奉其姑,姑屡却之,不听。
公既通籍,夫人以恩封蓬莱县君
至是,凡六更封号,辄不许,其视世富贵贫贱澹然,不知可择而取也。
政和二年,其子宰奏疏辞所授官,愿得一郡封其母为亲荣,诏从之,特封永嘉郡太君
呜呼!
夫人事舅姑、相其夫为贤妇矣,又卒有子上书纳禄,名动朝廷,天子宠嘉之。
玺书五色,玳首锦櫜,门巷聚观太息,为里中寿母,可谓贤也已。
七年十月某甲子,无疾而终,享年七十有七。
宣和二年十一月某甲子,诸孤以夫人祔于县之小梨山大夫公之墓。
五男子:曰定,曰察,曰宰,曰宿,曰寀。
三女皆嫁为士妻。
孙男女若干人。
铭曰:
矫矫何公,一德匪躬。
有古遗爱,循吏之风。
婉婉夫人,淑慎温恭。
来嫔君子,而大其宗。
钿轴金葩,雕车崇崇。
通都大邑,汤沐之封。
鹤发秀眉,纯漆点瞳。
七十七年,以华其终(《鸿庆居士文集》卷四○。)
字讳:《全集》卷六五、库本作「讳字」。
按此英州何公,《容斋三笔》卷一一称「何智甫」,郑侠西塘集》称「何智翁」,道光《广东通志》作「何智茂」。
此文似当作「何公讳××字及之」。
何宪抡仲 宋 · 郑刚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一、《北山文集》卷二○
蚤辱故人华示,惕然悚惧,退而韨濯诵之,悚惧增甚。
荐士,盛德也,惟魁杰有重望,气力可以运动感移者,乃克当之。
区区绵薄,敢事此语!
蓝田有贾,既贫且病,每见道旁宝玉,虽眼明心动,然欲市而取之则贫无资,欲怀而去则病无力,抱空恨而已。
虽然,朱邑尝为张敞曰:「皋、夔、稷、契,其人不因阁下而进矣」。
此言荐举之力,止可施于中人,非常之才,不待荐而犹兴也。
岷峨多士之乡,所谓中贤之可荐者既坐绵薄,而非常之士又将不因推毂而进,反复无以当厚意,此所以增悚惧焉。
行大用矣,愿以今日所以见告者,他日躬行之,以宠善类。
敢持是说以谢。
上皇帝第二书 北宋 · 欧阳澈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欧阳修撰集》卷二、《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三、《淮郡文献志》卷一七
某年某月某日,江西路抚州崇仁县布衣臣欧阳澈谨昧死百拜献书于皇帝陛下:臣闻唐太宗时中书舍人高季辅上封事言得失,辞旨切至,上善之,赐钟乳一剂曰:「卿进药石之言,故以药石相报」。
臣以是知太宗除隋之乱,致治之美,贞观之风,高迈唐室者,以其能听药石之言故也。
臣伏读圣诏,曰「惟药石是求」,窃知陛下盛德函容,广求谏诤,直欲明四目、达四聪,与虞舜异世而同轨。
天下忠臣谊士,能以骨鲠之言上干天听,必蒙其乐石之报矣。
臣以是狂妄昧死,忘其微贱,于圣诏起兵之日,条陈安边禦戎十策,撰成万言书一封,陈乞所部为奏朝廷。
臣之本意非有它望,实欲奋身报国,愿效马革裹尸,以立忠谊之名于天下,庶使保位持禄辈,闻风而惭汗。
适丁递使不通,州府未许发奏,臣于是退处逆旅,栖迟无憀,自恨胸中虽有忠谊之气,抑郁而不达,一旦饿死沟壑,而名不闻,则与草木俱腐。
与其饮恨而死于蓬蒿之间,孰若抗直节而死于斧钺之下。
于是复采朝廷之阙失,政令之乖违,可以为保邦御俗之方,可以去蠹国残民之贼者共十一事,再撰一书,乞并为奏达。
臣言狂直,然皆当世切要,仍得于舆议,非恃一己之私见,伏愿陛下明断而必行,则天下风俗,尚可追复祖宗之时。
倘或以臣为无补于世,则臣甘心就诛戮,第恐天下衰败而不复振矣。
惟陛下留神省察,则生民之幸也。
臣闻为天子者,贵乎聪明神武,决于听断,见善明,用心刚,不牵制于权臣,则天下虽大,四海虽远,可运用于股掌之上矣。
臣伏睹陛下不崇饰恩倖,不听任奸臣,不轻爵禄,不滥赐予,不夺民居以营燕游之地,不竭民力以广无用之费,罢不急之务,擢忠义之臣,杜悦耳之邪说,听苦口之忠言,去易进之人,贱难得之货,则圣德高妙,自有生民以来未有伦拟。
观其初即位慨然睿断,选用忠良,志平僭叛,悉诛六贼以谢天下,则太平之治,似可指日而待。
岂意金人复尔猖獗,使黎元被害,国本动摇,辱莫甚于今日,臣窃知其所自矣。
臣闻陛下自诛六贼之后,英断不及前日,既而朝臣擅权,言路复塞,忠言嘉谟,不闻于上。
故朔方初宁,恬不为备,既失信于夷虏,知其必为患于中国,而不能为防禦之术,宜乎兵端四起,茫然失措,始募天下之兵以禦之,则后时矣。
陛下若欲大有为于天下,以成中兴之业,则当效汉武帝,以雄才大略自任,畴咨海内,举其俊茂,共图治功。
又当效汉宣帝信赏必罚,综核名实,使吏称其职,民安其生,则功业显著,帝祚无穷矣。
今也徒能为文景之恭俭,虽可以为天下先,然服三浣之衣,不能却百万之虏,可为持盈守成之君,非兴衰拨乱之主。
臣愿陛下以古为鉴,乾刚果断,兴天下之大利,除天下之大害,庶使祖宗社稷不危于夷虏之手,则万世之幸也。
此臣所欲言者一也。
臣又闻王者用人非难,尽其材之为难。
唐太宗委任大臣,谋斯从,言斯听,才斯奋,洞然不疑,故人未始遗力,天子高拱,操成功致太平矣。
下逮开元之间明皇励精求治,元老故旧,动所尊惮,故姚崇宋璟,亦言听计行,力不难而功已成,则将大有为之君,必委任股肱之臣,然后能图维天下之治。
臣窃见陛下擢用大臣,任之虽重,而委之不专,故腹心之寄,耳目之托,易于动摇,难以成功。
谗言一投其隙,虽社稷之臣,亦忘大功而谪小过,则天下失望,而国威不立矣。
臣愚欲乞陛下选用近侍,必精鉴而博采之。
如其可大用则任之勿贰,若成汤之于伊尹,委之阿衡而无疑;
高宗之于傅说,擢之版筑而无间。
言必,谏必听,都俞赓歌于一堂之上,使风化行乎万里之远,则臣将见帝尧在上,为相,炳然与三代同风矣。
此臣所欲言者二也。
臣又闻诸葛亮之为相也,开诚心,布公道,尽忠益时者虽雠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善无微而不取,恶无纤而不贬,则天下平矣。
臣窃见朝廷大臣,荐黜人材,皆不取天下之公议,用之不过酬私恩,谪之不过快私忿,非谓爵人于朝,与士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也。
如是,则赏不以德,而罚不以罪,殆有甚于上皇之时,将何以厌民望哉!
臣愚欲乞陛下严降诏旨,革绝此弊,凡大臣有所升黜,必询于台谏之臣,决其可否。
宰相曰可,台谏曰不可,宰相曰是,台谏曰非,则召馆阁之臣而问之,佥曰可然后用,佥曰否然后去。
庶几用舍合天下之公议,则忠言日闻于朝,民情不屈于下矣。
昔天宝之季,嬖倖倾国,爵以情受,赏以宠加,纲纪于是大坏,可不戒哉!
此臣所欲言者三也。
臣又闻黄霸之材长于治郡,及其为丞相,则总纲纪号令,风采不及于定国,功名损于治郡。
裴頠拙于用长,荀勖工于用短,则人之才能各有所宜。
古之用人者,论德而定位,量能而授职,甚若籧筱蒙璆,戚施直镈,聋者司视,瞽者司听,虽小有所用,尚且不违其所长,矧夫欲任之以经营天下者耶?
臣窃闻耿南仲特能作章句儒,贯综坟典,为书痴经醉而已。
至于临机应变,则智不足与有明,识不足与有断,其道德虽可尊而谋猷不足采,必不能度长虑远以立大功,其于谋王体、断国论,决非所长。
臣闻其妒贤嫉能,惧人之轧己,则已非社稷之臣者也。
陛下不忘其师傅之恩,则富贵之可也,眷予之可也,使之擅天下之权,而与国家之大计,则不可也。
臣愚欲乞陛下处之以讲读之职,使论道经邦,迪王耳目而已,无以储宫之私恩,而坏祖宗之社稷。
臣尝观萧望之堂堂折而不挠,身为儒宗,真社稷臣也。
藉师傅之恩,而历位将相,亲昵无间。
及其谋泄隙开,谗邪遇之,尚为石显所谮,竟饮鸩自杀。
南仲智谋不及望之远甚,徒以文墨而位群臣之上,臣恐陛下本以报之,反所以害之也。
此臣所欲言者四也。
臣又闻忠臣者社稷之卫,故鲁以季友治乱,楚以子玉轻重,魏以无忌折冲,项以范增存亡,汲黯在朝而淮南寝谋,干木处魏而诸侯息兵,则一士而止百万之师,一贤而制千里之难,在古固有之。
方今朝廷之上,亦不乏其人,陛下尤不可轻用,虑失生民之望也。
观夫秦行千金以间廉颇,汉散万金以疏亚父,则轻去大臣,是中其反间也,是速我后患也。
臣窃闻李纲首建征伐之议,聂昌多秉帷幄之权,则二人者,元勋硕德,文武兼备,使常参庙堂之机,必能使丑虏畏威而销伏。
然则社稷安危,实在二人之掌握,金人视之不啻雠敌。
观其用心,亦不过欲与民共休戚,与国同荣辱而已,其去就岂不系天下之轻重哉!
今也以小过而谪之散籍,奉使而寘之虏庭,是快金贼私忿也,是堕金贼计中也,臣恐邻国得以此窥陛下矣。
臣闻之,偏听生奸,独任成乱。
昔鲁听季孙之说而退孔子宋任冉子之计而囚墨翟
夫以之辩,不能自免于谗谀,而二国已危,则众口烁金积毁销骨,信有是理。
臣以是知李纲之黜,朝廷大臣必有阴为之谮者,不然何遽至于是耶?
陛下宜熟察之。
臣前书固尝缕陈其详,于此又申言之,诚为国家惜此人故也。
臣愿陛下过此以往,无轻用大臣。
方今济济多士,百僚师师,岂无一人德望之重,智谋之多,堪使者,何苦以聂昌为此行哉?
尤为陛下惜也。
裴度逢时艰危,而能奋命决策,横身讨贼,为中兴忠臣。
元和长庆间,乱臣贼子蓄缩丧气,惮度之威棱。
时有使绝域者,四夷君长必问度之年龄几何,状貌孰似,天子用否,其威名播于远俗,为华夷畏服也如是。
出入中外,以身系国之安危,为之轻重者二十年。
将相无贤不肖,皆推度为首。
臣谓若者,正今日之裴度也,其出处系国之安危,则丑虏闻风而慑服。
陛下当引置帷幄,使讽议左右,震威华夷,以定中国可也,岂宜遣之于外哉!
此臣所欲言者五也。
臣又闻昔萧铣江陵李靖行军总管,军政委焉。
武德四年八月,大阅兵夔州时秋涛涨恶,未能下,不设备,诸将亦请江平乃进。
曰:「兵机事以速为神,今士始集,不及知,若乘水傅垒,是震霆不及掩耳,不能仓卒召兵,无以禦我,此必擒也」。
臣以是知三军之出,能掩其不备,则万全之策。
臣闻金贼惧劫,必退师而请和,臣愿于此时乘其有怠心,借朝廷一介之使,遣臣奉咫尺之书,往见虏主而议和亲,臣必能口伐丑虏,使之弛废而不为备。
伏愿朝廷简卒练兵,遣良将统制,乘其隙而覆灭之,必得所欲。
无谓肃王为质,张邦昌未还,遂犹豫而不行,小不忍则必致大乱;
无谓臣韦布之贱,不能立此功。
毛遂以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定从于楚,而使赵重于九鼎。
当其未用,亦若囊中之锥,及其既用,则颖脱而出矣。
万一用臣狂计,必能却夷狄而安中国,则臣与邦昌固不惜一死以报国恩,虽肃王亦何足惜哉。
大义灭亲,其是之谓欤。
此臣所欲言者六也。
臣又闻古语有之曰:「㗲㗲者易虑,默默者可防」。
故涓涓不塞,将成江河;
一叶不伐,将寻斧柯。
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
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
白圭之行堤也,塞其穴则无水难;
丈人之谨火也,涂其隙则无火患。
皆贵其防之微,而杜之渐也。
古语又曰:「欲断不断,反受其乱」。
盖功者难成而易败,时者难值而易失。
随厮养之役者,失万乘之权;
守担石之储者,无卿相之位。
则计诚知之而弗敢决行者,百事之祸也。
臣窃观六贼既诛,其子孙虽以罪谴而羁留四方,然实为大患也。
臣观比者金贼入寇,童贯麾下,当时胜捷兵反乘势作乱者数矣。
此亦将帅非人,不能抚御,使之怀畏,故至此祸;
然亦贯之党类尚未夷灭,而为乱之招也。
盖六贼门人,棋布星列于天下者,皆强藩悍将,怀私恩而视国为雠敌者有之;
幸灾乐祸,而欲快私忿者有之;
反为内应,而与贼同谋者有之。
甚者阴怀叛逆,欲与子孙连衡而起,以刷乃祖乃父之耻者有之。
呜呼,当时六贼党与之爵禄者,皆国家之赐予,今日反归恩于私室,而忘君父之大义,臣子之心果安在哉?
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
不仁不智,无礼无义,则杀之犹雀鼠可也,尚何所惜!
若不正典刑以行诛戮,则国存亡未可保也。
臣愚欲乞陛下睿断,应六贼子孙,悉与歼灭。
仍乞籍记其当时死党,如邓珣、范致虚薛昂之流,不许典名藩,掌兵权,庶几变不生也。
其暴恶已章,如前日蔡州之倅,带番人入城者,即与斩首以谢天下,仍乞灭族以绝后患。
臣观顷者张怀素吴储等谋反,为范寥所告,开封府制勘,怀素等供言蔡京亦尝与谋。
是时开封府尹林摅御史中丞余深实主其事,二人乃死党,力为掩覆,凡文款及者,必尽焚毁,遂幸免。
其后宰执者,皆报其恩也。
臣谓若之流,亦国之贼,怀私恩而背君父,其罪莫大焉。
况不发之恶,则是与之同谋也,今日亦当明告其恶,枭首于市,庶使奸臣贼子望风畏惮,潜销于冥冥之中也。
臣又闻崇宁间蔡京专权跋扈,坏乱纲纪,而人莫敢谁何。
于时台谏乏官,如陈瓘任伯雨何昌言江公望等,乃能抗章数十,论列其罪恶,等即被罪谪,饮恨而死者多矣,所存者惟何昌言一人也。
今日陛下虽能用之,不过处之工部而已,非所以旌忠直之言,而为台谏之表也。
臣愚欲乞陛下擢之近侍,以赏其直,庶使朝廷忠谊之臣,肯抗章鲠切,指摘权臣之失也。
今夫圣人有先见之明,故见几而作,不俟终日,皆能图患于未然。
台谏之章,有议权臣之失者,彼必熟思审察,然后敢闻天听,其言必有益于国家,非为身谋也。
臣愿陛下每览奏章,曲加省察,无以台谏之言为轻也。
臣窃闻聂昌顷时亦尝疏蔡京之失,知其必致大乱,上皇不加睿断,便行窜谪。
及御制《鸣銮堂记》,反指为小人,意其离间君臣之义。
既而罪恶暴露,窥伺神器,动摇国本,上皇悔悟,擢于谪籍者,岂非思其言之当耶?
借使上皇英断,早从昌言,窜谪于散地,委于枢要之职,使振领纲纪,励精威训,严敕边备,广募熊罴之士,以振虎贲之旅,则国必不辱于丑虏矣。
臣言轻,不足以取信于陛下,然臣所乞歼夷六贼之后,及乞诛蔡氏死党林摅余深辈者,盖臣窃意梁师成王黼李彦蔡京童贯朱勔,当时势倾天下,阴结党与,誓生死不相背负,不灭其子孙,则死党尚有异谋;
死党既有异谋,则朝廷不能无患。
陛下为社稷计,为生民忧,则蝼蚁辈何足惜。
若不速于诛戮,则朝廷万一掣肘,谁肯为陛下奋身者也?
谁肯赤心以图国家之大事耶?
臣所谓默默者可防,正指此也;
又所谓「欲断不断,反受其乱」,亦指此也。
臣愿陛下大明诛赏,以示天下,无犹豫而不决,无濡滞而不行。
祸如已迫,悔之何及!
然臣书既达天听,必有大臣为六贼子孙钻皮出羽而为之掩覆者,弃短取长而为之引援者,陛下亦必狐疑犹豫,以臣之言为狂妄,以大臣之计为可信。
臣知此而必欲献其说者,忠义之气不可遏也。
陛下能用臣计,悉与歼灭,则祖宗有灵而社稷有福。
为大臣误,不用臣言,则诚恐他日祸起,陛下思臣之言,又复若思种师道劝灭金贼馀党而不从其计矣。
机不可失,愿陛下裁之。
观夫蝮之螫人也,螫指则断指,螫臂则断臂,所以去小而全大也。
陛下若欲长有天下,宜取法于此。
此臣所欲言者七也。
臣又闻诸路监司,本以澄清天下之吏,而为天子耳目之官,其实欲革贪暴而进明良,去奸雄而取忠义。
奈何擢用非人,比年以来,奸赃狼籍,自不廉洁者,每每有之。
凡所按临,因缘为奸,贿赂公行,以曲为直,徒有举察之名,适滋扰攘之患,甚至其所举京削关升之职,朝廷法意,本欲选用贤能,分职率属,联事合治,良法美意,非不善也。
奈何积弊既久,习以成风,或以赂进,或以势取,挟亲姻者有之,沿恩倖者有之。
故其所举多不称职,真贤实能反沈没下僚,不与收录。
臣愚欲乞应选诸路监司宰相不得自专,台谏之臣,许辩论其当否,必得刚明果断之士,以膺此职,则天下无患乎不平也。
监司受职之日,愿陛下召而面遣,叮咛告戒,使无旷尔官,则人人思效死以报国矣。
仍乞立法禁绝其出按州县,无以顷时受官吏裒聚金银,出界迎按,先次交与,谓之常例。
所有岁举之官,亦乞严行赏罚,令审实其才能,因其所长而举之。
一不称职,则贬其谬举之罪而不恕。
如是,则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雠,以公议取人,而鬻举状者无有也。
臣闻之《书》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
《诗》曰:「念兹皇祖,陟降庭止」。
古之贤君,其用人也,升降有法,功罪各得其真,故为人所保。
为人所保,故帝祚绵远也。
今陛下选举之法非不善,臣辄以为不公,奉行者非其人也。
陛下若能大明赏罚,以惩斯弊,则天下幸甚。
今监司徒知举官而已,未闻某人因某罪而黜之,纵有因而发擿者,不过交结权贵,致一言之助,则又复迁缓而不行。
故使州县之官,不遵箴诫,肆意贪暴,恬不知耻者,为其无黜责之罪故也。
臣愚欲乞陛下严敕诸路监司,岁限发擿部下奸赃者几员,仍要事迹暴白,佥议允当,然后许奏。
若因雠隙而挤陷者,反坐其罪。
仍乞遴选台谏公直之官,埋轮张纲者,每路以一人为观察使,岁令两行巡察监司守令,有受贿挟私而举官者,有奸赃罔民而枉法者,有滥浊而不修身检者,有怠惰而不勤王事者,悉令密奏,朝廷严行窜谪。
应民有大屈抑,许实封投状于观察使,附递以闻。
仰禁约使臣所历州县,除饮食之外,不许受燕,不许买物,不许私谒。
如违禁令,及挟势而残民,若顷时廉访之出,非徒无益而又害之,则许监司纠察申奏,亦当黜谪。
仍乞诸路岁换一人,虑其久则奸生诈起,有功而无过者,别与旌赏。
如是,则有官君子,莫不砥节砺行,蕲自标榜,以拔流俗矣。
此臣所欲言者八也。
臣窃观守令非人,民受荼苦。
比年以来,此风尤甚。
孱懦少断,无干局之誉,贪饕不廉,贼民之脂膏者,易地皆然。
甚者注调京阙,即寻部下富商巨贾预贷金以为费,俟到任而偿者有之。
养侠客于门,以训义方为名,阴令搜求贿赂于外者有之。
故或下车未逾数月,收拾金帛,制造器皿,已拟豪右。
酣酒嗜音,夜以继日,惟恨腹隘而不能恣口于饮,力惫而不能肆情于色。
至于听讼理民,则偃蹇而不暇。
故有屈抑无所从诉,或本欲诉冤,反受罪责者多矣。
良民士子,周身术浅,不幸罹于宪网,雠敌者又从而贿赂有司,下石倾挤,或阴杀于狱,或以枉为直者,比比皆是。
东南之民,痛入骨髓,造怨无穷者,良由守令不得其人也。
呜呼,声和则气和,气和则形和,形和则天地之和应矣。
今日金贼之祸,未必不原于此。
以臣观之,守令虽多,求其能尽忠竭节,宣布诏令,求民之瘼以闻于上,推君之泽以被于下者,千百无一焉。
如是而欲郡县之治,不亦难乎?
陛下久处东宫,知民事之艰难,守令之弊,必稔闻而熟讲之。
自即位之日,天下欣戴,自谓前弊可以顿革。
夫何日甚一日,守令奸赃,殆有过于曩时,此亦陛下不能明于听断,以发擿伏奸故也。
臣愚欲乞陛下励精为治,躬览万机,专委监司发擿诸路州县之官,有奸赃污辱之甚者,考覈其实,诛戮数人,以激贪懦,所谓惩一以戒百者此也。
又乞戒敕吏部,注差县令,不以资格,必审实其才能,长于作邑者,然后授之,痛惩铨选受赂之弊。
盖比年吏部注差,无非贿赂,其源既不清,则其流必浊矣。
许台阁之臣,岁举堪试县令者几人,则令尹无患乎乏人矣。
应拜刺史,则许台阁连章荐擢,亦不论资格,第欲得廉洁明断、公直无私者,以表率一州而已。
仍乞陛下每授千里之寄,必召见试问,观其所由,退而考察所行,以质其言。
有名实不相副者罢之,则太守可以得人矣。
汉宣帝尝称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声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
太守之职,尤不可轻。
臣愚又欲乞陛下审察应太守功勤既著、治声卓伟者,宜加旌赏,或以玺书勉励,增秩赐金,或爵以封侯,公卿有阙则擢而用之。
古者刺史入为三公郎官出宰百里,则行之固有素矣。
观夫第五伦擢自蜀郡而为司空虞延南阳太守入而为太尉刘宠会稽太守罢归,八居九列,四登三事,则郡守入而为三公者有之。
朱邑北海,以治行第一,入而为大司农
召信臣河南,数增秩赐金,召为少府,列于九卿
韩棱南阳,政号严平,入而为太仆
郡守入而为九卿者有之,陛下举而用之,其策岂不良哉!
县既得人,则贰之佐,无患乎不公也;
太守既得人,则贰郡之倅,无患乎不明也,郡县之治可立而待矣。
此臣所欲言者九也。
臣窃观入仕之源太浊,故天下冗官散职,纷纷籍籍,蠹国贼民,莫此为甚。
陛下若欲立太平之基,以复祖宗之治,则当惜名器而清品流,如任子则世禄以赏有功,鬻爵即输财以济国用,二者皆欲罢而不能,至于流外、奏名、权局三者,皆非国家久长之策,何苦而不罢耶!
今夫奸胥猾吏,舞文玩法,窃弄威权,欺逼良民。
当其平居,运谋筹算,不过欲枉寻直尺以窥财利而已;
及其晚节,反授之以职,使莅官临民,则贪暴残贼,有过于平时矣,岂能为民之利哉,流外胡为而不罢也?
布韦之士,当妙年取高第,则欲致君泽民,立功名于当世,故能自重其威权,然一有所溺,尚且不惜名节,而肆为不检;
矧夫桑榆晚景,得薄禄小官,其志岂有远大之望哉,不过问舍求田,规规为子孙计而已。
志不出乎此,则茍可以趋利者无不为也。
故凡奏名之官,历任未久,遽能致富者,不可胜数。
臣愚欲乞应奏名者,例与文学之职,以报稽古之勤,不许莅官,以去其蠹民之害。
见在任者,并放罢。
及诸路官司有阙,监司得授权局,此尤不利于国家。
盖一官才阙,纷然交争,或鬻爵而未补官者,或授差而未交代者,或世禄而閒居者,延颈举踵,窥伺有阙,则扫门求见望尘雅拜而乞怜者有之,持金以赂监司而求者有之,市书于权门而求者有之。
如是,则所费已不赀矣,设心措意,宜何如哉!
非有志于为国而理民,其实欲借势而残贼耳。
臣愚欲乞陛下严行止绝,诸路权局应有官阙,即急申部注差以补之。
如补官未到,则许同僚兼管,应见权局者并放罢。
冗官可去,仕路可清,奸赃之风亦于焉熄矣。
此臣所欲言者十也。
臣又睹比者屡颁诏旨,停罢诸般科需,此足见陛下怜悯编氓日沦凋瘵,恩至渥也。
然近自军兴,而安抚经制司每责办于州县,势亦不得不然。
故或金银,或䌷绢,或钱米,或夫马,或起发应副,或存留准备,不一端而足。
窃见诸州县多以五等簿籍案之,又类责办于上三等人户,吏胥追呼,动以军期急速为言,甚者半夜打门,左手示引,而右手索物,曾不肯旋踵也。
假使上三等中,皆富足温裕之家,则犹云可也。
其间困于供输、昔富而今贫、不得脱去等第者,无虑三之一。
故方是时,虽欲卖妻鬻子以应之,而迫于晷限不遑也。
况科目既繁,且源源而不绝,计无所出,遂至弃去房庐,逃亡离散,可为流涕。
如东南土薄,视他路为多贫,去金戎为甚远,贼兵初不能挠,而民已不克安堵。
古语有云:「天下本无事,庸人扰之耳」。
此类是也。
臣深究其弊,皆缘产去而税存者多故也。
或居城邑,则有产业售尽,户括税钱,随以除矣。
其所以不得脱去于等第者,三岁推排营运钱之法,行之者非其人故也。
且推排本法,每三岁会人户于州,俾共指證之曰:「今某家富,某家贫」。
计其升降而增损之,各不许过分焉。
奈何比年奉行之官,徒惧减失和买课额,于是欲增可也,欲损不可也。
观夫甲实贫而无所营运矣,犹未从销退,必待乙之富者,乐与之承替而后可。
然法意初不尔。
今一州万一可增者百人,而可损者或倍之,则半是虚存之人矣。
其或窭乏之辈,直指一豪民而讼之,则彼恃贿赂公行,请托势要,不可与为敌。
过此以往,又迟三岁矣。
三岁之间,其科需不知其几端,而三岁之后又安保其不复如是耶?
以是虽均谓之上三等,而无其实者多矣。
至于四等五等,有蓄财殷实,素无差役科纽者,乃恬不知忧,使亲见者,不平之气为之拂膺。
臣伏愿陛下速降诏旨,俾见今凡差役科需,不得拘守旧籍,可先勾集逐乡坊五等人户于县,使众议供析本界有实富实贫者,而籍之以备差科,不限见存等次,庶几得其当。
而屈抑流遁之民,将鸠类集族还土著矣。
待其推排之年,有果可销退者,即与降等,不必须有承替之人,虽减少旧额过分,官吏无罪。
夫惟销退无难,则承受者亦不惮矣。
臣伏闻天下之事,利害常相半。
窃见曩者议臣言事,多以利国为主,而有害民者,则略而不恤。
臣独以为非是,大抵无利于国,亦未必有害;
至于有害于民,则非徒无利焉。
《书》曰:「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又曰:「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罔与守邦」。
今横目黔首,乃膏流节离,号呼腾蹈矣,谓邦国何?
臣谓与其失人心,孰若失和买之为少也。
此臣所欲言者十一也。
臣闻之孔子曰:「法语之言,能无从乎?
改之为贵」。
臣今日所论之事,其言虽荒唐缪悠,不足以取重于世,然搜罗天下利病,几过半矣,可以箴朝廷之膏肓,去国家之残蠹,以全活生灵也。
陛下若不从而不改,则臣徒劳辞说耳,徒费纸札耳,孰若钳口结舌,以全身远害哉!
臣非不知忠言苦鲠,必犯天威,罪不容诛。
然臣所以甘心而为此者,诚恐朝廷之官,持禄保位,畏惮权臣,而不敢言耳。
陛下若能用臣狂计以安天下,则臣虽蒙市朝诛戮,亦所愿也。
干渎宸聪,惶恐无地,伏惟陛下矜怜之。
臣无任瞻天望圣俯伏待罪之至,臣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言。
贾长江集后序绍兴二年闰四月 南宋 · 王远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三七、《贾浪仙长江集》卷末、《南宋文录录》卷一四、《皕宋楼藏书志》卷六九
浪仙以诗名世,杰出于贞元元和文章极盛之后。
孟郊死,为之不已。
其诗与分镳并驰,峭直刻深,羁情客思,春愁秋怨,读之令人爱其工、怜其志,如听燕赵之悲歌、蛾眉之曼声、秦庭之哭、荆山之泣也。
大抵士之不遇,阸穷罹谤,郁郁顿挫,身可摈而志不可夺,势可压而气不可屈。
及其发也,有至于怒发裂眦,而不可掩者,故行吟泽畔,仰天呜呜,欲其为鸾和佩旗之音,不可得也。
余每读二子之诗而悲之,又尝见韩吏部所赠之篇,极道其鶱涵滂葩,低昂舒惨,引而发之,将以取信于天下后世。
譬之鸿鹄,羽翼既成,必假天风,始致千里。
东野吏部联句之作,间见层出,物迎缕解,欲罢不能,人无异论。
浪仙携新文诣韩公,途中云:「袖有新诗成,欲见张韩老。
青竹未生翼,一步万里道。
安得西北风,身愿变蓬草」。
然则士有未效之用,身在无誉之间,非附青云之士,何以成名哉?
二子所以拳拳于韩门而不去,韩公亦以乐得天下英才,与之周旋而不倦也。
此又不可不知也。
浪仙范阳人,数千里贬官,佐邑于此,迁普州司仓参军以卒。
犹目其平生诗曰《长江集》,盖仲卿之志在于桐乡,意其千秋百世之后,精爽灵游,长在乎明月之山、凡水之湄也。
有祠堂,典刑依然。
主簿北豳游君虞臣好古工书,采他山之石为十五碑,尽书其三百七十九篇,未讫工而去。
余倦游,就养子舍,适县尹嘉祥卫君京督成其事,因以旧传墨制及苏绛所撰《墓志铭》、《唐书》本传、与韩昌黎《送行诗》并刻之,本末备具,可为无穷之传。
以后序见属,复取仆初到县谒君祠堂之诗继之,将俟知者一观焉。
绍兴二年壬子岁闰四月辛卯朔朝议大夫提举江州太平观平阳王远序。
左宣奉大夫显谟阁待制特进谥文康覆议 北宋 · 张颉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九五
议曰:文者贯道之器,不通乎道,而区区刻意于絺章绘句之间,则遇事而失其所守,临民而不知所爱。
况于□□患难,相逢于得丧之地,而能表见特立,摧其长雄,不污宠利,盖亦鲜矣。
此后世博雅之士,考儒林之全节,而吊其不终,未尝不废书而叹也。
特进公,词场艺苑,俱以文鸣;
学馆儒宫,号为师表
曲台之缛礼,赋郊陛之多祥,秀句奇辞,间见层出,高文大册,追古耀今。
至于奉诏治民,承流宣化,摧奸汝水,若张敞之治京兆
遗爱吴兴,类朱邑之葬桐乡
俾謏闻曲学,而素节靡然者,亦可闻风少愧矣。
《传》曰「不侮鳏寡,不畏强禦」,公足以当之。
宜锡美名,以为儒林之宠。
文康」之谥,佥以为宜,请从初议。
谨议。
左朝请大夫监尚书六部门权尚书考功员外郎张颉撰。
按:《丹阳集》附录,常州先哲遗书本。
次韵蒋教授喜雨(雍字元肃 南宋 · 王十朋
 押词韵第一部
我来遥自东瓯东,贤非朱邑乡守桐(自注:泉方洞成。)
半年为郡治亡状,四月不雨心忧农。
水田龟拆秧已老,云霓望断天穹隆。
少学春秋老欲用,区区愿请应上公
真人不待瓣(原作办,据四库本改)香祷(自注:泉有蔡真人,水旱必事。),紫帽已有微云蒙。
沛然一雨四境足,眼见䆉稏青连空。
皇天爱民恕守罪,有始其赐宁无终。
既令地免晋国赤,亦不水似尧(原作元,据雍正本、光绪本改)时洪。
广文先生坐绛帐,忧国心与黄堂同。
挥毫作诵(原作讼,据四库本改)吉甫,开卷穆穆生清风
策问 其二十 南宋 · 林光朝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五四、《艾轩先生文集》卷三
问:毛玠典选,至有乘柴车过府寺者;
杨绾在相位,至有彻园林、损驺驭、减声乐者。
岂以激浊扬清为铨衡之职,进贤退不肖为宰相之事?
予夺见于此,而好恶形于彼,此其所以歆羡嗟叹,不约而自合也。
以一时人物而为当世轩轾,此犹可言也。
伯夷之所以自处者,其于天下之毁誉有所不顾。
是以闻伯夷之风者,顽夫廉,懦夫有立志。
西山一介之人而奋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闻者莫不兴起也。
名公巨人,与夫世之所谓有道者,其视天下犹如反手。
况所谓康衢之间,尺一之诏,其荡涤鼓舞,又当如何哉?
明天子以慈俭为宝,而不敢自暇自逸。
十行细札,其为郡国而下者,盖无虚月也。
且谓文王之时,在位者有羔羊、素丝之节,此不待矫揉之方,不由劝沮之术,今何修而得此也?
在渊衷所为默识,则又何患道德风俗之不如古也!
虽然,犹有可言者。
汉之文帝衣弋绨,履革舄,视百金为中人十家之产,未尝辄轻用之。
文帝自律,不能使斯民回心而向道者,以俗吏尚多故也。
文帝之世,惟河南吴公以治状为天下第一,其他则无闻焉耳。
若夫王成黄霸朱邑龚遂召信臣杂然见称于宣帝之时
杜诗、任延锡光第五伦、宋均之徒,在建武永平之际,其亦籍甚者也。
夫以文帝爱民如赤子,而一时循良,终不闻如是辈出,又何耶?
是以其身先之乎?
其在责实之政不可后乎?
通于当世之务者,幸道其所以然。
醉中作桐乡歌别王明府 宋 · 洪朋
故城叠巘临高台,古木到天猿鸟哀。
桐乡官寺山水里,泉声常疑骤雨来。
吾祖政成朱邑后,文采风流今未朽。
王郎游刃无全牛,籍甚能名传众口。
弦歌之声得故人,车殆马烦开芳樽。
明朝更指南斗去,相思目断江湖春。
祭汤敷文 宋 · 王灼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二七、《永乐大典》卷一四○四九、《宋代蜀文辑存》卷六三
初公之来,老稚欢迎。
平昔邻壤,已熟治声。
奸吏重足,良民拊髀。
教条一出,坐以无事。
转输金谷,衔命近畿。
急流勇退,公曰怀归。
偃息名藩,公则归矣。
微疴不复,万事遂已。
忠厚之德,敏达之才,不尽天付,竟未大试。
公耻自媒,寿宜千亿,仅踰七十,神理谁测?
哭者罢市,同词相吊,夺去良牧,奈此邀徼。
公弃我归,受我此觞。
朱仲卿,永配桐乡
何公祠堂记 宋 · 晁公溯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九八、《嵩山集》卷四八
古之人也诚,今之人也伪。
古有硕德美行,为人所敬爱,生则烝尝之。
贱如啬夫桐乡德之,愈远而愈不忘,过于其子孙。
其时公卿大臣曾不及焉,岂求有所悦哉?
今也异于是,使民而烝尝我,则畏我者也,既去而毁撤者有矣。
使吏而烝尝我,则谀我者也,既去而姗笑者有矣。
惟浮屠氏,其学务专得其性,盖吾《中庸》之诚者也。
故淡然绝外慕,于权势无所畏,于富贵无所谀。
有能走数百里外,求公之绘像,归而严事之,如思齐者,必非伪也。
思齐乞文于某,因语之曰:「尔不闻《甘棠》之诗欤?
周人德召伯,托所止之棠而作歌,顾歌其所茇所憩所说,不歌其德,何耶?
诚者之辞寡,而伪者之辞夸也。
乞文以为夸,无乃为诚之累乎」?
思齐曰:「然」。
独取刻之。
吏部刘尚书才邵颂德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六、《省斋文稿》卷二一
官学关百圣,气盖诸公。
天官高玉笋之班,翰苑焕金莲之炬。
行跻政路,参斡化钧。
每推毂于人才,用主盟于吾道。
眷言小丑,初乏寸长。
自王父之宦游,乐庐陵之风土。
桐乡民吏,已兴朱邑之祠;
杨氏子孙,遂占巴江之籍。
既获附诗人之桑梓,因粗闻夫子之文章。
奏薄技于一时,固无取者;
大名于三纪,预有焉。
第非吐凤之词,宁免续貂之诮!
灵惠庙记 南宋 · 鲍黉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五、《咸淳临安志》卷七二、《淳祐临安志辑佚》卷一
皇帝驻跸于临安之十有二年冬,临安府耆老陈德诚等状于有司曰:「化度寺皋亭神祠,自隋以来事之,至今不绝。
旱乾水溢,有祷必应,郡民事无钜细,皆请于神,应若影响。
朝廷岁时降香祈请,不异他祠。
而封爵无加,庙额未立,盖阙典也」。
有司以闻。
明年秋,诏用奉常议,以灵惠名其庙。
远近鼓舞,愿刻诸石,侈大神休,以昭天子之宠命。
寺僧行蕴以其记来请,某不得辞。
谨按,神姓陈氏,讳某字行嵩会稽人也。
东晋,历青、扬、荆、广四州刺史,以武功食钱唐海盐、盐官三邑,见于李宗谔之图经者如此。
梁大同二年,敕封兴善王
后改封崇善王,而失其时代岁月,见于衍之图经者如此。
僧真观讲于众安寺,夜梦神求受净戒,仍舍庙屋五间为佛殿,见于《高僧传》者又如此。
尔后遂寝血食,专供伊蒲塞馔,见于白居易之祝辞者又如此。
神尝使虏,留三年,乃断左臂求还,遂以胡服报命居丧,哀毁过制。
既卒,人嘉其忠且孝,立庙于皋亭山之西南而祠之,闻于耆旧之传者如此。
神既事僧真观,愿护伽蓝,始建庙寺中。
化度寺在唐为「重云」,更曰「承云」。
本朝皇祐中,始改今名,疑即隋之众安寺也,闻于耆旧之传者又如此。
考之《礼经》圣人之制祭祀,非有功烈于民者不在祀典。
而神生则勤于国,死则为国家民物禦捍灾患,其功烈宜祭祀。
故当中兴尽毁淫祀之际,独以众请,庙得赐额,载在祀典,与百神受职。
呜呼!
天子之所以爱民而礼神者至矣,神之所以承天子之宠命而福斯民者,宜如何哉?
抑尝闻汉朱邑故为桐乡吏,其民爱之,死葬桐乡西郭外,民共为立祠,岁时祠祭。
特县小吏,民且不忘,况神有武功忠孝昭著,宜其举之,至四十馀所。
又闻蜀将关某庙食玉泉山,尝受戒于僧智顗,后祭绝荤茹,福及荆南
神之依向释氏,亦无以异也。
虽然,碑版载神之事为多,而怪诞不经,适足以诬神。
今特摭其可书者,以信于天下后世云。
鲍黉记。
漳州监丞吴公墓志铭1193年4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九、《诚斋集》卷一二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公讳松年,字公叔永嘉人
曾祖讳比,故不仕。
祖讳充,故赠右光禄大夫
父讳表臣,故任敷文阁直学士右太中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累赠少师
母鲍氏,秦国夫人
伍氏,宜人
公伍出也。
以荫补官,初主平江昆山簿,监南岳庙,由国子监书库官删定官
书成改秩,摄登闻院
将迁擢,而少师以寿皇府翊善议出閤事罢去,公亦请外。
历徽、台二州签书判官厅公事
其在徽州,悉力吏治,无文士脱略囊箧细碎之意。
太守多病,予告,以公明敏,委以郡事。
吏牍填委,或累月不省者,公一日决之如流,守倚以集。
秩满,归至中途,闻少师病笃,捐妻子,犯波涛,舟人无色,公不为动。
翼日至家,少师一见乃瞑。
台州秩满,得湖南转运司干办公事
部使者知公能文,笺奏悉以倩公。
每一篇出,大者百千,小者数语,词意绝人。
给事莫公济尝叹曰:「公叔下笔无一点尘气,何必减汪彦章孙仲益」?
时逆亮入寇,湖南饷师斛四十万,当遣吏护送,众惧。
公独请行,舳舻衔尾,先至师次,粮道
丞相魏国张公长沙,望重四海,名士辏集,独伟视公,每见必促席语移日,且勉之曰:「君不必苦心属文,当为有用之学」。
且与其子敬夫游,公自是尽弃其学而学焉。
魏公再相,首荐公于朝。
及其宣抚江淮,招公议军政。
公以国事方急,不告妻子而行。
通判明州太守荥阳赵公伯圭秀王夫人疾革,委摄郡事,公宿于郡舍,尽瘁勠力,事整而办。
时有死囚数十,公察其有冤色,即呼而前,温色辞以问之,皆号泣曰:「我海渔也,吏执以来,日夜笞掠,便诬服为盗」。
公密遣吏验问海滨枯鱼之肆,果然。
一日释二十七人,郡中惊服。
先是,诏郎官以上举所知,尚书薛公良朋中书舍人洪公迈给事胡公沂直院公济少卿胡公襄皆以公名闻。
秩满造朝,丞相陈公俊卿一见奇之,除将作监丞
会中都官待次者例补外,改江西安抚参议官
江西饥,米斗数十百钱。
公捐俸以活饥者。
除知南剑州,赐对便殿,寿皇劳曰:「吾旧学之子也」。
因访以天下事,公敷奏详明,所陈四事如得天意,固民心,录名将子孙,革武举试文,上甚喜。
延平,首条上民事,一曰差注巡检武举中选或任子晓民事者,二曰理讼先逮词首,三曰商旅不得操兵,事皆施行。
有氓诬其主人以杀其子者,狱久不决,公验问,不三日得实,又明日获其子于建宁,盖氓匿之云,人以为神。
暇日则召掾史与之论文,入学校与诸生讲经义。
时荐举久敝,有挟诸公贵人书至者,公一不省,廷语于众曰:「荐举本意,举贤才及治行而已,挟贵而问,岂荐举本意哉」!
先是,郡之材官多以请托隶尺籍,公一不听。
一日入蒐庭大阅,许其子弟毕集,试其艺能,简其骁勇,涅以为兵。
俄有旨集诸郡材官诣行在所按试,士气奋甚,挽强穿札,为闽郡最。
第赏减会课三年。
其治郡大抵慕朱邑,及去,延平之民遮道涕泣,为之立祠。
既入朝,执政议以公为尚书郎,上曰:「吴某治郡有声,朕欲再畀以名郡」。
遂得漳州
未之官而卒,实淳熙七年二月丁酉也,得年六十有二,终官朝散大夫
初,少师通判,梦一浮屠倾然而瘠,谓己曰:「帝诏予为而子」。
视其谒云:「杭州祥符寺」。
及解官道杭,公生焉。
幼颖悟,甫六七岁,日诵数千言。
年二十三,侍少师婺州,昼夜读书,甚至呕血。
少师以文名一世,公尽得其学。
弟三人皆师友公,得同荐书,而公独不第。
及试宏词科,隐秩秘文,过目不忘。
同学如丞相洪公适、给事莫公济,皆推其业之精。
公风神高迈,谈间倾坐,超然如晋、宋间人物。
好古乐道,经明行脩,不竞于进,悫而澹,介而通,寡欲而有守。
平居简出,终日简编笔研间,遇会心处,即书于牖户。
为文深厚古雅,有前辈风。
有诗文二十卷,曰《江湖集》。
尤爱于兄弟。
从兄御史台主簿某病革,托以死生。
宗学教授某在闽中属疾,公闻之,疾走至其官下,未几卒,公护丧以归,力贫以葬,拊二室之孤不啻己子。
所至得俸不以入门,不买田宅,分以周族亲同寮之急。
与游皆名胜,如王公十朋郑公伯熊林公光朝吕公祖谦尤厚云。
初室周氏,封宜人永嘉先生行己弟之子也。
能通《孝经》《论语》《孟子》诸书,与公德对云,前五年卒。
继室潘氏,亦封宜人后十二年卒。
子男四人:瑰,文林郎、前饶州军事推官
璪,承直郎、前监建康府提领所南酒库;
琰,文林郎、前安丰军安丰县主簿
幼为人后,公卒,归其宗,以公荫;
琯,尚幼。
女六人:希韫,适文林郎瑞州军事推官周若鉴;
希孟,适迪功郎、前潮州司法参军薛泽;
季兰,适进士周及;
次未嫁;
次适修职郎永州陵县主簿杨长孺
次适进士邹毕。
孙男三人:洵、澥、深。
女四人。
诸孤以八年九月乙酉葬公于吹台乡西山法济院之阳,迁周氏宜人祔焉。
至绍熙壬子二月壬寅,复以潘氏宜人祔其左方。
予与公初定交长沙,中同官豫章,公之子璪晚复与予同官高安,大儿长孺因得婿公之门,交莫厚焉,亲莫至焉。
公既葬之十二年,癸丑四月,璪以书来曰:「先人未有铭诗,微先生,其谁宜为」?
则追铭之曰:
公叔风神白而长身,如光风霁月之无尘。
公叔诗文老而日新,如日光玉洁而不陈。
公叔搢绅,意行无津,如我马既同而躄其趾,我车既攻而方其轮。
嗟嗟公叔一炊黍之诎,而万斯年之伸。
公叔一去,于今几
意其上虚空而跨绿耳,下大荒而骑麒麟也耶?
次韵张守劝农二首 其二 南宋 · 陈造
七言律诗 押阳韵
竞簉行轩亲色笑,教条初不作风霜。
为公醉德仍醇酎,惠我温言亦报章。
重见桐乡朱邑,不须畏垒诧庚桑。
受廛定许休吾老,已戒诸雏计裹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