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孔子论 宋 · 郑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一一
圣人文武并用。昔吾夫子对卫灵公以军旅之事未之学,答孔文子以甲兵之事未之闻。及亲夹谷之会,则以兵加莱人而齐侯惧;费人之乱,则命将士以伐之,而费人北。尝曰:「我战则克」。而冉有亦曰:「圣人文武并用」。孔子岂有真未学未闻哉,特以军旅甲兵之事,非所以为训也。
按:《群书考索》别集卷二一引《艺圃折衷》。
建集灵庙记 南宋 · 宗谔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八三
连之封内,民以数椽屋立土木像,供香火;荐牲血,岁时坎鼓铿金,以从事于鬼神之事者,浩不可纪,往往多出于闾阎鄙语之淫私。考其载在祀典,正而不它者,才二十馀所,大率皆有额爵。惟六侯之神最为灵显,独其爵额功德昭著,民所畏信,久而不忘。《传》曰「盛德及民,必百世祀」者,几是欤!昔在皇祐中,侬獠犯邑,瘟淫蛊食,寖及于连。时太平日久,民不识金革,窜伏山谷,城郭萧然。神于是时炳灵助顺,散出阴兵,布匝城垒,旗帜戈甲,当昼赫变。贼莫测其所自,谓有王师之至,闻风鹤之声,睹草木之象者,无不震慄,已而遁走,境内以安。其后,事闻于朝,得赐今额。庙向乾昆山,峭壁万仞,丰隆峻极,北与九嶷相甲乙。下临潮水,飞流溅沫,来如奔雷激电,泽洞所潴,蛟龙伏焉。故其神集山川之灵,能兴风雨,捍患救灾,福及一方,凡盗贼兵火之不测,水旱疫疠之无常,祷焉立应。事再闻于朝,得赐今爵。可谓不惭于庙,有德于民,血焉而不忝其祀者。其与木居士置诸道隅,聋瞽愚昧,使往来徼无根之福者,岂不相万万哉!绍兴辛酉冬,修武郎、閤门祗候、殿前司摧锋军统领军马黄进被天子命,来戍于连。按兵示威,不穷不黩,积年猾寇,影灭迹绝,民晏如也。一日观兵,升高望远,以鞭指昆湖之山,谓左右将校曰:「连以山得名,是山扶舆郁积,上薄霄汉,一州清淑之气,尽属于是,是中必有仙人释子之馆,必有神灵之宫」。俯问田夫,对以六侯之迹。于是退而清晨齐沐,率其部帐,公谒祠下。精虔祀事,牲肥酒旨,恍惚之中,若有鬼神之物阴来格者。奠毕,徘徊瞻顾,叹屋卑陋,不足以称邦人之崇奉。于是愿割己俸,易而新之,左右将校有乐出财力者,亦所不问。不踰时,殿宇深邃,神威凛凛,入其门、升其堂者,恭肃之心,莫不油然而生。事既落成,属宗谔为记。闻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二者可相有,不可相无。方战国时,人皆乐战而妄祀,故孔子之对卫灵公之问陈,则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盖所以讥当时之人知战而不知祭者。呜呼!惟战以忠,故能服人,惟祭以诚,故能格神。今黄公挥三军五兵之事,临机果,料敌明,既已根于忠智,而骏奔走,执笾豆,未尝跛倚以临事,抑又笃于精诚,其于战国之士,岂可同日而语哉!孔子曰:「我战则克,祭则受福」。诚哉斯言也(雍正《广东通志》卷五九。尹波校点)。)/题下原署撰人云「宋谔」,道光《广东通志》卷一五二则题「宋宗谔记」。据文中「属宗谔为记」一语,宗谔当为作者之名,而佚其姓。检雍正《广东通志》,名宗谔者仅有褚宗谔一人,建炎中为广南东路转运副使、使。褚宗谔或即本文作者,姑存疑,更俟详考。
序经 其二 论语下篇 宋 · 詹初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三七、《宋国录流塘詹先生集》卷一
礼乐二者,不可斯须去身。故君子致礼以治躬,致乐以治心。先进,礼乐之准也。后进,礼乐之弊也。故圣人从先进,而《先进》首焉。礼乐具则躬心之道得而仁,故《颜渊》次之。仁之为道,非但体之于身,加之于民,可以为政矣,故《子路》次之。仁未体,不可以从政也。治亦进,乱亦进,谷则耻矣,故「宪问耻」次之。耻者,耻其徒谷也。然徒谷不惟下之人,而上之人亦有之。卫灵公之为君上,失其道者也。然世道之降,不特诸侯为然,而大夫亦有之。季氏伐颛臾,大夫之乱极矣,故《季氏》次之。大夫僭诸侯,而陪臣僭大夫,亦势所必致者,故阳虎乱而季氏囚,天下之乱极矣。小人之道长,君子之道消矣。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消之极也,故《微子》次之。继之以《子张》者,挽回君子之道,在乎士之自立行而已。士行立则可以达天德,天德立,王道行矣。尧舜之中,天德、王道之极也,圣贤万世相传之心法也,故下篇以是终焉。
石经始末记 南宋 · 范成大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八四、《全蜀艺文志》卷三六上、《蜀中广记》卷九一、嘉庆《华阳县志》卷三九、《范成大佚著辑存》第一六一页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
石经已载《前记》,晁子止作《考异》而为之序。《考异》之作,大抵以监本参考,互有得失,其间颠倒缺讹,所当辨正,然古今字画,虽小不同,而实通用耳。《考异》并序,凡二十一碑,具在石经堂中。子止之序曰:「鸿都石经,自迁徙邺、雍,遂茫昧于人间。至唐太和中,复刊十二经,立石国学。而唐长兴中,诏国子博士田敏与其僚校诸经,镂之版,故今世六学之传,独此二本尔。按赵清献公《成都记》,伪蜀相毋昭裔捐俸金,取九经琢石于学宫。而或又云:毋昭裔依太和旧本,令张德钊书。国朝皇祐中,田元均补刻公羊高、谷梁赤二传,然后十二经始全。至宣和间,席文献又刻孟轲书,参焉。今考之,伪相实毋昭裔也。《孝经》、《论语》、《尔雅》,广政甲辰岁张德钊书。《周易》,辛亥岁杨钧、孙逢吉书。《尚书》,周德正书。《周礼》,孙朋吉书。《毛诗》、《礼记》、《仪礼》,张绍文书。《左氏传》,不志何人书,而详观其字画,亦必为蜀人所书。然则蜀之立石盖十经,其书者,不独德钊,而能尽用太和本,固已可嘉。凡历八年,其石千数,昭裔独辨之,尤伟然也。公武异时守三荣,尝讨国子监所模长兴版本读之,其差误盖多矣。昔议者谓太和石本授写弗精,时人弗之许,而世以长兴版本为便,国初遂颁布天下,收向日民间写本不用。然有讹舛,无由参校判知其谬,犹以为官既刊定,难于独改。由是而观,石经固脱错,而监本亦难尽从。公武至少城,寒暑一再易节,暇日,因命学官雠校之。石本《周易·说卦》:乾,健也,以下有韩康伯注略例,有邢璹注《礼记·月令》,从唐李林甫改定者。监本皆不取外,《周易》经文不同者五科,《尚书》十科,《毛诗》四十七科,《周礼》四十二科,《仪礼》三十一科,《礼记》三十二科,《春秋左氏传》四十六科,《公羊传》二十一科,《谷梁传》一十三科,《孝经》四科,《论语》八科,《尔雅》五科,《孟子》二十七科。其传注不同者尤多,不可胜记。独计经文,犹三百二科。迹其文理,虽石本多误,然如《尚书·禹贡篇》『梦土作乂』,《毛诗·日月篇》『以至困穷而作是诗也』、《左氏传·昭公十七年》『六物之占,在宋、卫、陈、郑乎』、《论语·述而篇》『举一隅而示之』、《卫灵公篇》『敬其事而后食其禄』之类,未知孰是。先儒有改《尚书》『无颇』为《无陂》,改《春秋》『郭公』为『郭亡』者,世皆讥之,此不敢决之以臆,姑两存之,「亦镌诸乐石,附于经后不诬,将来必有能考而正之者焉」。子止又刻《古文尚书》于堂,而为之序曰:「自秦更前代法制以来,凡曰古者,后世寥乎无闻,书契之作,固始于伏牺,然变状百出,而不彼之若者,亦已多矣。《尚书》一经,独有古文在,岂非得于壁间,以圣人旧藏,而天地亦有所护,不忍使之绝灭。中间虽遭汉巫蛊、唐天宝之害,终不能晦蚀,今犹行于人间者,岂无谓耶!况孔子谓《尚书》以其上古之书也,当时科斗既不复见,其为隶古定此实一耳。虽然,圣人远矣,而文字间可以概想,则古书之传,不为浪设。予抵少城,作《石经考异》之馀,因得此古文全编于学官,乃延士张𤈴,仿吕氏所镂本再刻诸石。是不徒文字足以贻世,若二《典》『曰若』、『粤』之类,学者可不知欤?呜呼,信而好古,学于古训,乃有获,盖前牒所令,方将配《孝经》、《周易》经文之古者,同附于石经之列,以故弗克。第述一二,以示后之好识奇字者,又安知世无扬子云?时乾道庚寅仲夏望日序」。
答许顺之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七、《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九
「空空如也」,或者多引真空义为问,如何?
二程先生说此段甚分明,横渠说似过当了。愚谓且以二程先生之说为主,理会正当文义,道理自在里许。只管谈玄说妙,却恐流入诐淫邪遁里去。
「贫而乐」云云,善莫病于有为,学莫病于自足。有为则无为而或辍,自足则不足而或止。此学者之大病,而贤达之必期于进德也。盖善自己之当然而学须至于不厌。知所当然则贫而乐,富而好礼,骄与谄无所事也;知所不厌则切磋以道学,琢磨以自修,学问明辩之不可已也。是宜引《诗》以自况,亦明道学之无穷也。
此段虽无病,然语脉中窒碍处亦多。大凡不必如此立说,此先儒之说已略具矣。李光祖说甚善。
「不逆诈,不亿不信」,此有以见圣人皆欲天下后世归于宽厚长者之域处。盖天下不能皆君子,不能皆小人,私淑艾之可也。今设有诈与不信之人,彼未必不心知其非,第此以诚实之道处之,亦未必不观感而化,不亦善乎?何用逆亿为?然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彼以小人之道来,使此而不先觉,岂不为所罔乎?故亦在所先觉方为贤耳。
逆诈亿不信,恐惹起自家机械之心,非欲彼观感而化也。胡明仲云:「逆亿在心,是自诈自不信也」,只是此意。若如此说,便支离了,不亲切。「抑亦先觉者是贤乎」,李光祖曰:「理地明白,则私智无所用之矣」。此说极善。齐仲云,「抑亦」二字当玩味,有深意,固是如此。「莫须也著先觉方是贤乎」,乎者,疑问之辞,以上意未尽故疑问也。
社,夫子曾语宰我「明命鬼神,以为黔首,则百姓以畏,万民以服」,则知古人立社,岂虚设哉,亦以土地所宜之木而使民知戒惧,其为教莫大焉。然哀公问社宰我,宰我受学圣人之门,岂无格言以正其心术?直以是而长之逢之,宜得罪于圣人,故反覆重言而深罪之。如「我战则克」,夫子非不知阵,而对灵公必以俎豆;晋《乘》、楚《梼杌》、鲁《春秋》,孟子非不知闻,而对威文以无传。凡此皆引君于当道。曾谓宰我久学于圣人而不之知,岂有补于名教者耶?
此段只依古注为是。又谓古人立木于社,使民知所存著,知社之神必有所司,则国君所以守社稷其严乎。三桓擅改而鲁之权失所司,则哀公之问社,宰我因其问而言「使民战栗」。惜乎其说之不详,故夫子叹之曰:「成事不说」,谓不为之详说也,「遂事不谏」,谓不因事而谏也。使宰我之知不足以知之,则无责可矣。知而言之不尽,此圣人之所以惜之也。「既往不咎」,盖因其问而可以言而不言,既往之失,今则无及矣,无可咎也,犹曰「今无可言矣」。
答方伯谟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二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四四
夫子梦寐周公,正是圣人至诚不息处。然时止时行,无所凝滞,亦未尝不洒落也。故及其衰,则不复梦亦可见矣。若是合做底事,则岂容有所忽忘耶?以忘物为高,乃老庄之偏说。上蔡所论曾点事似好,然其说之流恐不免有此弊也。
「志于道」,「志」字如有向望求索之意。《大学》格物致知即其事也。
卫辄事龟山以为有灵公之命,《左传》、《史记》皆无此说。冉有、子贡之疑,只以嫡孙承重之常法言之,似有可以得国之理耳。谓夷齐不当去,此说深所未晓,且当阙之。
「不义而富且贵」,所谓富贵,非指天位天职而言,但言势位奉养之盛耳。此等物若以义而得,则圣人随其所遇,若固有之,无鄙厌之心焉。但以不义而得,则不以易吾饭疏饮水之乐耳。
「富而可求」,以文义推之,当从谢、杨之说。东坡说亦是此意,似更分明。盖上句是假设之词,下句方是正意。下句说「从吾所好」,便见上句执鞭之事非所好矣。更味「而」字、「虽」字、「亦」字,可见文势重处在下句也。
答潘恭叔(友恭)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四○
友恭坐时亦间有虚静之象(此时却是无欲。),而未能无欲也(此谓平时。)。所恨工夫未能接续,故惮烦失错之处极多。惟其惮烦,愈多失错。深知之而不能改,盖欲静意胜也。
所论皆善,但不可如此迫切计功,非惟无益,反有所害。宜深戒之。
横渠先生曰:「德不胜气,性命于气;德胜其气,性命于德。穷理尽性则性天德,命天理。气之不可变者,死生修夭而已」。横渠说「性命于气」「性命于德」之「命」,恐只是听命之意。「性天德,命天理」,「天理」云者,亦曰听命于德,无非天理之当然耳。不知是否?
「性命于气」,恐「性命」两字须作一般看,言性命皆出于气禀之偏也。「性天德,命天理」,即所谓性命于德。
「惟圣人可以践形」云者,践行当来吾身所具之理也。「可」云者,尽理而无馀欠也。杨氏体性之说如何?
程先生以充人之名解「践形」字,甚善。「践」犹践言、践约之「践」,非谓践行所具之理也。杨氏体性之语不可晓。
太子蒯聩得罪灵公,出奔晋赵氏。灵公尝游于郊,谓公子郢曰:「我将立若为后」。灵公卒,夫人奉遗命而立郢。郢以辄在为辞,于是国人立辄。辄立十二年,辄出亡,蒯聩入,是为庄公。庄公立三十年而出奔。友恭窃详此事,妄意谓辄不顾其父而自立,固已失父子之义矣。蒯聩得罪于父而出奔,乃因竖良夫及孔悝母劫悝升台而盟立之,是不用先君之遗命,父子君臣之义俱失之矣。然则宗国所宜立者何人?其必郢乎?当郢辞国之日,国人立辄之时,辄能逃去,则郢无得而辞,蒯聩亦无复君卫之意。及夫蒯聩既入,良夫、悝母相与劫悝。是时悝能守之以死,则蒯聩安得而立哉?惜乎孔悝不知出此,一切付之无可奈何,此蒯聩所以立也。虽然,天下岂有无父子君臣之国哉,宜乎蒯聩未几而复奔也。
此论大概得之。但谓辄逃去,则蒯聩无复君卫之意,及蒯聩既立而复奔者,非是。盖辄自当逃去,非欲为是以拒蒯聩之来也。蒯聩脱或能守其国,亦不可知,但义理自不是耳,不必如此牵合也。
孔悝有母不能禁而使之为乱,及为卫之臣,又不能有所立。以子路之贤,为其家臣,其事如何?心甚疑之。亦何所见而如此?乞赐教。
圣人之门不使人逃世避人以为洁,故群弟子多仕于乱邦。然若子路、冉有之徒,亦太不择矣。此学者所当深戒也。
仲尼元气段中「并」字莫是包上两句否?「时焉而已」,「时」字恐是战国风气所致。
「并」,秋杀尽见,则以春生为主而兼举之也。「时焉而已」,语意不分明,未知端的指趣。如此所说亦通,或恐更有「时既无人,不得不自任」之意。或说秋杀气象不常如此,盖有时而或见之也。未知孰是,试并思之。
或谓游氏以「犯上作乱」为两节,据友恭所见,只是一节。据说「不好犯上」处亦贯忠顺而言,则知其非两节也。
「作乱」以上,后说得之。「为仁之本」一句,似皆未得其说。程说自与谢说不同,不可混为一说也。看得程说分明,则自见谢说之非矣。
或谓「传不习乎」是得于人而不习,友恭谓不习而传与人。或谓忠信能相有而不能相无,故程先生以为内外表里。友恭谓尽己者自反而无慊于中,故曰内;以实者即此而施之于人,故曰外。或谓谢氏虽推广见得不止践言为信,亦恐包括不尽。后结云:「几于无我则能之,莫伤易否」?友恭谓说信处却不少包总,只欠以践言为信作本意。几于无我亦不为过。
「传习」恐当如前说。忠信后说近之,而亦未尽。盖忠信一理,但以所从言之则异耳。所云「自反无慊」、「即此而施」之语皆失之,更当别下语也。践言后说得之,无我前说得之。大率前说看得文意平直而伤于草略,后说子细而失之支蔓,有回互迁就之意。不知前说谁所论,不罪轻率也。
闵子侍侧。
旧说:「訚訚,和悦而诤也。侃侃,刚直之貌」。此训得之,更宜详味。「子乐」,但为乐得英才而教育之之意。如云不害为自得,皆其力分之所至,似皆衍说也。杨氏所引伤勇,亦非孟子之意。
「师过商不及」,详味此章,历考二子言行之间,有以知其因气禀之偏而失性情之正。
此说甚佳。二子晚年进德虽不可知,然子张之语终有慷慨激扬之气,子夏终是谨守规矩也。所云「气禀虽为未化,亦不可谓全未化也」,此语亦是。但似此立语,微觉有病耳。杨墨之说恐未然。杨氏之学出于老聃之书,墨子则晏子时已有其说也,非二子之流也。
屡空。
只是「空乏」之「空」。古人有「箪瓢屡空」之语是也。但言颜子数数空匮而不改其乐耳。下文以子贡货殖为言,正对此相反而言,以深明颜子之贤也。若曰心空,则圣人平日之言无若此者。且数数而空,亦不胜其间断矣。此本何晏祖述老庄之言,诸先生盖失不之正耳。
程子曰:「孔子弟子,颜渊而下有子贡」。夫子门人,要其归而论之,则曾子、仲弓、闵子、冉子恐不在子贡之下。莫以其天资颖悟而言否?程子所指意果如何?
此等不须遥度,造理深后当自见得(《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又见《考亭渊源录》卷一二,《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一○○。)。
语:底本原注一作「说」。
答方宾王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六四、《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六、《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一○五
所寄《易》说却以上内。诸疑义所得甚多,其未安者,亦各附己意于其下,并此封内,幸更详之。前书所论《易》说已详,然匆匆尚多未尽。大抵多是未得古人正意而好自立说,此今世读书者之通病也。
「视其所以」一章,谊谓「所以」,所为也。天理人欲同行异情,所为虽曰善矣,抑不知其意之所发为利乎?为义乎?所为合于义,所发亦以义,则固善矣。又当察其平日所存所守果一出于正乎?至是则亦尽观人之法矣。范氏曰:「视其所以,知其用心之邪正;观其所由,考其所行之归趣」。疑倒说了。
察其所安,正是察其所由之安与不安。若其为善,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则居之安矣。范氏之说诚未当也。
「学而不思则罔」一章,谊窃意「学」谓视圣贤所言所行而效之也,「思」谓研穷其理之所以然也。徒学而不穷其理则罔,罔谓昏而无得,则其所学者亦粗迹尔。徒思而无践行之实则殆,殆谓危而不安,则其所思者亦虚见尔。学而思则知益精,思而学则守益固,学所以致广大,思所以尽精微。
学不专于践履,如学以聚之,正为闻见之益而言。
「知之为知之」一章,谊谓学者之于义理、于事物,以不知为知,用是欺人或可矣,本心之灵庸可欺乎?但知者以为已知,不知者以为不知,则虽于义理事物之间有不知者,而自知则甚明而无蔽矣。故曰是知也。以此真实之心学问思辨,研究不舍,则知至物格、心正意诚之事可驯致也。夫子以是诲子路,真切要哉。此意言之若易,而于学者日用间关涉处甚多,要当步步以是省察,则切身之用盖无穷也。
此说甚善。
「德不孤」一章,按程子自有二说:曰各以类聚,曰与物同,曰为善者以类应,有朋自远方来,此一说也。曰一德立而百善从之,至德盛后,自无窒碍,左右逢其原。此又一说也。南轩云「善言之集,良朋之来,与夫天下归仁,是亦不孤而已」。则是兼用程子二说。不知如何?
德不孤,《易》中所说与《论语》不同。德盛逢原者,《易》之说也。善以类应者,《论语》之说也。各指所之,不可兼用。
「漆雕开吾斯之未能信」一章,谊谓天理精微,深妙无穷,惟知至物格者然后能尽之。苟有一毫未尽,则心体未能周流而无滞也,其于事物之间,能自保其应之而必当乎?信者,理之全体实有诸己而无不尽之谓。漆雕开所见甚大而不肯安于小,自察甚精而不容以自欺,则其立志之宏而进道之勇何可量哉!此夫子所以悦之。
此一章语意驳杂多病,更加玩索为佳。
「不念旧恶」一章,不知旧恶为何事?「怨是用希」,不知怨是人怨己,或己怨人?如苏氏说,则指意皆明,又不知可以为据否?程子不明说旧恶,竟未知此章之所指归也。
旧恶是他人前日之过,如其冠不正之类。前日虽已望望然去之,然今日正冠而来,则取其改过而不念前日之过矣。
「夫子为卫君」一章,谊谓本意只是卫君以父子争国,夷齐以兄弟让位,类而言之,则辄之罪著矣。杨氏辨论最为详尽,但辄之罪则在据国拒父,无父子之义。而叔齐虽有父命,乃以天伦为重而逃去之,则以叔齐当辄,辄之罪何所容于天地间乎?似不必引郢以为说。冉有之问,其不为郢发也明矣。其后说为胜。然所谓辄乃先君之命者,按《左氏》,灵公尝欲立公子郢矣,辄乃郢让之,夫人立之,不知此言别有所据否?如所谓蒯聩以父争,辄便合避位,国人择宗室之贤者立之,斯为至当。然犹疑辄之逃避当在灵公既薨而夫人欲立之时,如此则庶乎叔齐之风焉。不知是否?
此说甚善。
「吾无隐乎尔」一章,谊谓圣人之作止语默无非教也,唯圣人然后能之。盖圣人全体是此理,无物不体,无时不然也。故以此语二三子,亦道其实尔。若如谢氏、杨氏之说,则是我与二三子共此理,其仰观俯察与夫百姓日用者莫非此理之流行,则恐举物而遗其则,将有运水般柴、扬眉瞬目之意矣。不知如何?
亦善。
「子路问事鬼神」一章,谊谓由聚散故有生死,由幽明故有人鬼。而所谓理,则无有聚散幽明之异也。学者求尽乎理可也,尽乎事人之理,则鬼神之理不外是;知其所以生,则死之理可见。亦即其著见者而致其知、实其行而已。不然,将求诸恍惚茫昧之域,终亦不知焉耳矣。
亦善。然事人之道未易尽,所以生者亦未易知也。
「不践迹」一章,程子谓循涂守辙,不知涂辙为何也?张子所谓成法,不知何者为成法?未有以见其所指之实也。
循涂守辙,犹言循规蹈矩云尔。
「仲弓问焉知贤才而举之」一章,程子曰:「人各亲其亲,然后不独亲其亲」。又云:「便见仲弓圣人用心之大小。推此义则一心可以兴邦,一心可以丧邦,只在公私之间而已」。反覆思之,未得其说。乞略示梗概。
人各举其所知,则天下之事无不举矣,不患无以知天下之贤才也。兴邦丧邦,盖极言之。然必自知而后举之,则遗才多矣,未必不由此而丧邦也。
语子贡一贯之理,谊谓五常百行、人伦物理纷纭杂揉,不可名状,是可谓有万而不同者矣。然一体该摄乎万有,而万殊归乎一原,循其本而观之,则固一矣。即其用而验之,则是其本行乎事物之间,斯所谓一以贯之者也。圣人生知,固不待多学而识;学者非由多学,则固无以识其全也。故必格物穷理以致其博,主敬力行以反诸约,及夫积累既久,豁然贯通,则向之多学而得之者,始有以知其一本而无二矣。子贡致知之功已至,其于事物之间,灼然知天理之所在而不疑,特未究夫一之为妙尔。夫子当其可而问之,发其疑而告之,故能闻言而悟,不逆于心。观夫子于曾子之外独以告子贡,则其不躐等而施者抑可见矣。诸儒以多学为病者,不知其意如何?
此说亦善。
拟策一道(并问)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九一、《浪语集》卷二八、《南宋文范》卷三九
问:寓兵于农,古之大政也。周家之制,则《周官》、《司马兵法》具存。里以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以令贡赋。军以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乡有州、党、族、闾、比、伍,遂有遂、县、鄙、酂、里、邻。王之六军,偏取而足。《司马法》以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十为终,终十为同。同方百里,提封万井,为三万家,革车百乘,士千人,徒二千人。又谓一甸出一乘车,甲士三人,卒七十二人。参诸《礼经》,名数乖错,自求其说,互有不同。管仲以内政治齐,制工商之乡六,士乡十五。三分齐国,以主三军;五家之轨,为五人之伍;十轨之里,为十伍之小戎;四里之连,为四小戎之卒;十连之乡,为十卒之旅;五乡一帅,公及高子、国子为之。夷吾之书,复有伍鄙之法。三十家为邑,十邑为卒,十卒为乡,三乡为县,十县为属,五属立五大夫。一国三军,革车至八百乘。长勺之战,桓公称有带甲十万,车五千乘,得无誇过其实乎!《礼》、《法》皆周家遗书,《管氏》一家之说,而其乖迕至是,作法之意,宁自有不同欤?将由久远之传疑,抑考求之未至云尔。当周之末,诸侯自为兵法备矣,有如齐之募士、晋之前行、秦之陷阵、越之君子,逮战国之骑射、技击、武卒、锐士,与夫楚之二广、郑之鱼丽、吴之彻行,一陈一军,自有制度,曷为本始,一皆无稽而妄作邪?周家赋卒之差,及其车乘什伍,诸侯之为变乱,其同异多少为如何?虽唐李靖尝略以告文皇,其详未有所究,愿为备举,商确于篇。
对:善乎荀卿子之论兵曰:「仁者爱人,故恶其害之;义者循理,故恶其乱之。仁人之兵,聚则成卒,散则成列。延若莫邪之长刃,婴之者断;兑若莫邪之利锋,当之者溃,圜居方止,有如盘石,触之者角靡而退。以桀诈桀,犹有巧拙之幸;以桀诈尧,谁肯贼其父母?谓桓、文之节制,不足以敌汤、武之仁义。故论兵要,舍汤、武,何法哉」!今之兵家一本诸孙、吴氏。孙武力足以破荆入郢,而不能禁夫概王之乱;吴起威加诸侯百越,而不能消失职者之变。诈力之尚,仁义之略,速亡胎祸,迄用自焚,是故兵足戒也。孔子于子贡之问政,告之以足食足兵;卫灵公之问陈,对之以俎豆之学。圣言天远,厥有旨哉!商之《颂》曰:「武王载旆,有虔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遏。苞有三檗,莫遂莫达,九有有截」。周之《武》曰:「于皇武王,无竞维烈。允文文王,克开厥后。嗣武受之,胜殷遏刘,耆定尔功」。二王皆以弭乱为功,宜其兵之无敌于天下也。商事远矣,愚于《牧誓》见武王用师之法,「不愆于六步、七步」,「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弗迓克奔,以役西土」。《易》之所谓「师出以律」,古之聪明睿智神武而不杀者夫。故舍周家之制为兵,皆茍然之道也。周家制兵之法,其要略具于《周官》,其详《司马兵法》言之。《法》虽穰苴之书,然皆当世常行之事。耳目所际,去宗周为不远,其言不悖于礼,不可诬也。去古既远,二书皆出亡轶之馀,然舍礼法而讨论周家,则将焉所取制?明问下及,疑其乖迕之多,意于作法自有不同,考求之未至焉者。撝谦抑损,盖将以启发诸生乎?愚以为《礼》、《法》无有不同,患不深考;第加考索,自无乖迕之疑。《周礼》之所谓「县」,即《司马法》之所谓「成」也。县都以令贡赋之法,终同以施疆理之政,特名号有不同耳。《司马法》:甸出戎车一乘,甲士三人,卒七十二人,即稍人所掌丘乘之法。甸田八里,加方十里,是为一成之田。三分去一,为田六十四井,以五百一十二家出车一乘,甲士三,则一车七十五人之赋。一成百井为三百家,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则一同万井为三万家,车百乘,士千人,徒二千人之赋。周家兵赋,率七夫而赋一兵,一通为三十家,固二分而去一矣。甸四分而去三,则一车七十五人之数。其曰如千家者,谓非兵赋之常,不得已而大发之,多不加于是也。一士二徒之设,率三十家而置一吏。礼有卿、士大夫、胥徒之制,非甲卒比矣。论礼者以谓赋卒有天子、诸侯之为,未之详也。孙武固谓兴师十万,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周之赋兵,于此可见。虽不得已,犹不至于尽发者,先王忠厚之至,不欲穷民之力也。齐之内政,以八百乘之国而立三军,车八百乘,军万人,加工商之乡六,为军万二千人。兵车二乘,卒士百十五人,则周二两之制,五属四十五万家,以供三军之赋卒。十五家而赋一兵,则周赋兵之制虽损其数,用之夥矣。桓公自谓带甲十万,车五千乘,通国之众,未为誇也。周之赋政,始于丘井而成于一甸,什伍之制,万世法也。六军之法,即六乡之法;六乡之法,即六遂之法。军国异容而不异制,简易之道也。《管子》固谓内政之作,卒伍定乎里,而军政成乎郊、轨里之法,不大更于乡遂;伍鄙之法,往往因于夫屋。然其间不能无异,而惟径便是取,军国殊制。至于王法,遂更求速得志于诸侯,此内政存心之可诛者。李靖以为管仲实修太公治周之法,为知赋政之赢虚矣。愚尝谓王制之在天下,后世有不可得而变者,纪纲是也;有当时不能自无出入者,法度是也。言之兵陈,则纪纲什伍也,法度卒乘也。知纪纲之不可得变,而法度之可以出入者,而后可与言兵。乘车七十五人,周之制也。武王牧野之会,盖戎车三百乘,虎贲三千人,甲卒四万五千人,戎车少而甲士多,至倍加于常数,然则周法之在当世,犹未免乎有时而出入也。诸侯变周之制,为可责矣,随时而具卒乘,王法何诛乎?仲尼于鲁《春秋》,何以书「作丘甲」、「用田赋」?皆变周也。周法:甸出七十五人,为三甲士,则丘何一甲之有。成公之作丘甲,则是甸赋百人,赋以丘乘为差;哀公初以田赋,则是井地之内,民力无遗蕴矣。丘之赋五家而出一,田之赋一家而出一。地不加大,民不加多,恣其变更,而何强大之能益!故论《春秋》之法,虽齐之内政,犹无所逃其罪,而况竭民之力哉!周礼之在诸侯,诸侯之事守也。范昭不能犯齐之礼,知齐之不可伐;仲孙以为鲁秉周礼,言鲁之未可动。诸侯之守其国,舍周礼何居乎?当周之衰,周礼盖不行于天下矣,诸侯略能循周之法,虽甚无道,犹足以为强,率意妄为,未有不底于乱亡者。蔿敖择楚之二广,广有一卒,卒偏之两,右辕左追蓐,挟辕而战,以辕为法,百官象物而动,军政不戒而备。周制:五伍为两,四两为卒。楚徒多而车少,车之一偏有卒与两,一车之徒二百五十,陈曰荆尸,未见其变周者,李靖以为挟辕之士,一偏为五十人,两二十五人,二广凡一百五十人。靖号知兵,殆未之思也。郑子元繻葛之陈,为右左拒,前偏后伍,伍承弥缝,前偏轻也,后伍重也,五矩方也。周制偏车二十五乘,伍车百二十五乘,前轻后重,鳞次弥缝,陈曰鱼丽,未见其变周者,众多而备,鱼丽岂谓是乎?夫差陈于黄池,百人以为彻行,百行行头皆官帅,十行一嬖大夫,十旌一将军,三十嬖大夫军,带甲三万。吴有徒而无车,所谓方陈,亦未见其变周者。申公巫臣以两之一卒适吴,舍偏两之一,教之战陈。吴之军其本诸陈,此巫臣车徒二乘以两之,强半予吴。杜预以谓予之两士与九乘车,何其乘车之众也?愚所谓诸侯略能循周之法,虽甚无道,犹足以为强者,齐与三国是也。赵以骑射变胡服,齐以技艺受赐金,魏之武卒以中试复家,秦之锐士以功赏相长。荀卿固以为干赏冒利,庸徒鬻卖之道,未有安制矜节之理,故谓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以直秦之锐士,秦之锐士不可以当桓、文之节制。赵武灵王侥一切之利,骑射变于夷者,又荀卿所不道,何足论哉!惟秦商鞅耕战之法,获五甲首而隶五家,什伍之意或存焉,尚不害于兵农之一,卒兼六国,此其故欤。以诈力相为雄长,一变先王之法制,愚谓未有不底于乱亡者,战国之兵是也。齐之募士五万,晋之前行四万,秦之陷陈三万,事不它见,名独见于吴起之书。越之习流二千,教士四万,诸御千,与所谓「君子六千」,法不详见,事独见于外传《国语》。募士、前行之号,其内政之所寄,被庐清原所作之异名乎?疑以传疑,未可谓必然也。管子固尝以教士目内政之军,其名或在是也。陷陈之力,著于韩原之战;君子之用,效于笠泽之师。是皆恩信有以结之,其详不可得而考矣。循周之故效如彼,更周之制害如此,周之礼法,为天下之纪纲者,顾不大乎!虽然,纪纲之于周,犹为法度而已,如其仁义,此周之所以得民,存乎其人,则《礼》、《乐》、《诗》、《书》在也。文中子之居家也,不暂舍《周礼》,曰「先师以为王道极」是也。如有用我,则执《周礼》以往,问礼法,其敢舍《周礼》而对!
富池昭勇庙记 南宋 · 王质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一三
昭毅武惠遗爱灵显者,王爵号也;昭勇者,王庙号也;富池者,王庙所也;甘氏者,王姓也;巴郡之临江者,王乡里也。某为秦丞相,王远祖也;某为吴尚书、某为会稽令者,王子也;某为吴太子太傅、某为晋镇南大将军、某为散骑郎者,王孙也。镇南者,死王敦之难于襄阳,晋忠臣也。吴,王所仕国也;大帝,王所事主也。西陵太守、升城督、折冲将军、前部督,王所历官也。破曹公于乌林、于濡须,获朱光于皖城,遏张辽于合肥,走关羽于益阳,解曹仁于南郡,禽黄祖于武昌者,王生而在吴之功也。捍寇贼、保城邑、兴雨泽、救生灵于元丰、于建炎、于绍兴、于隆兴者,王没而在宋之功也。王生而事刘表、事黄祖,皆弗克终,而其际会建功立业者,吴也。王没而历晋、历宋、历齐、历梁、历陈、历隋、历唐,皆无所宠嘉,而其尤大彰明较著者宋也。宋有天下,追录前代忠臣义士死而能有阴功密泽者,于是以王为褒国公,开宝五年太宗皇帝锡之也。以王为褒国武灵公者,元丰五年大旱祷雨有应,郡以状闻,神宗皇帝锡之也。以庙为昭勇者,政和二年部使者以王功闻诸朝,徽宗皇帝锡之也。以王为武惠王者,宣和五年道士臧归真以王功上公车,徽宗皇帝锡之也。以王为武惠昭毅王者,建炎二年以灵卜惊张遇,郡以状闻,太上皇帝锡之也。以王为昭毅武惠显灵王者,建炎四年以阴兵镇金人,御营使刘光世以状闻,太上皇帝锡之也。以王为昭毅武惠遗爱灵显王者,绍兴二十一年部使者以王功闻诸朝,又太上皇帝锡之也。王太守将军于吴,公于开宝,增号于元丰,王于宣和,一再增号于建炎,又增号于绍兴。呜呼!吴于王厚,宋于王尤厚也。顺佑、柔懿凡两夫人,小君若女也;绍威、绍灵凡两侯,尚书若会稽也,建炎四年刘光世之请也。呜呼!吴于王厚,宋于王尤厚也。吴所以兴有五人也:不能退曹公,使曹公顺流而下,吴必亡,其退之者周瑜也。不能擒关羽,使关羽卷襄汉而上,吴必亡,其擒之者吕蒙也。不能却汉先主,使先主顺流而下,吴必亡,其却之者陆逊也。不能取黄祖,使黄祖据中而立,吴弗兴,其取之者王也、鲁肃也。肃之言曰:「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惟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剿除黄祖,进伐刘表,竟长江所极,据而有之,然后建号以图天下,此高帝之业也」。王之言曰:「汉祚日微,曹操弥骄,终为篡盗。南荆之地,山陵形便,江川流通,国之西势也。刘表虑浅子劣,不可后操图之。宜先取黄祖,进据楚关,渐规巴蜀」。此二策者,吴所以兴也。汉高帝之兴,韩信坛上之辞也。汉先主之兴,诸葛亮庐中之辞也。吴大帝之兴,王所建取武昌、并荆州之谋也。周瑜、吕蒙、鲁肃、陆逊班也,陈武、凌统、董袭、蒋钦非班也。后王之没千馀年,始与史氏辨正而著王之等夷为高,非诸公之品也。呜呼!其亦有数也已。按图经,王尝为偏将,领阳新下雉县,今在郡西,大帝取以为武昌郡者也。按传,王为西陵太守,领二县。阳新在隋为富川,又为永兴,去西陵千馀里,疑传未安也。或者为西陵之后易领阳新、下雉,上接武昌,下控浔阳,未可知也。按图经,王尝侯溧阳,镇富池。按传,王之卒也未侯,尝屯当口,屯半洲,不及富池,疑图经未安也。今下雉去富池二十馀里,或者富池即故下雉,未可知也。呜呼!校合山川道路于千载之上难也,可以阙书,而王之丰功茂烈则不可以阙书也。受吴之恩,报之如此,受宋之恩,报之又如此,则王之忠义又不可以阙书也。宋祚无极,王心亦无极,阴殄北敌,永清中原,共跻登兹,王之威灵诚足以及此也。词曰:陵谷兮迭为高深,草木兮秋春。明月兮不沦,金支翠旗兮常新。波涛沸兮箫鼓,龙吟兮蛟舞。瑶簪兮琼琚,江妃兮汉女。卮动兮星流,袂举兮云浮。格泽欃枪兮播落,踧踏虚空兮百万之貔貅。厉鬼惊兮疾走,沙飞兮石吼。玉剑兮不鸣,天河兮无声。亿万年兮元功,生死兮哀荣。谷我兮丝我,淮之右兮江之左,缭荆阳兮提封,惠泽兮穹窿,赤县风尘兮蒙笼。揭龙旂兮在大宫,谈笑汎扫兮正帝位于天中。有诏臣某兮,女其为王颂之。拜手稽首兮,曰臣其敢辞(《雪山集》卷七。)!
神宗:原脱「宗」字,据文意补。
全州教授陆先生行状 南宋 · 陆九渊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五四、《象山集》卷二七、《象山先生年谱》卷上、《宋元学案补遗》卷五七、《江右文钞》卷四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金溪县
先生名九龄,字子寿。其先妫姓,田敬仲裔孙齐宣王少子通,封于平原般县陆乡,即陆终故地,因以为氏。通曾孙烈,为吴令、豫章都尉,既卒,吴人思之,迎其丧葬于胥屏亭,子孙遂为吴郡吴县人。自烈三十九世,至唐末为希声,论著甚多。后仕不偶,去隐义兴。晚岁相昭宗,未几罢。邠、陇、华三叛兵犯京师,舆疾避难,卒,谥曰文。文公六子,次子崇,生德迁、德晟,以五代末,避地于抚之金溪,解橐中装,买田治生,赀高闾里。德晟之后,散徙不复可知。德迁遂为金溪陆氏之祖,六子。高祖有程,为第四子,博学,于书无所不观,三子。曾祖演为第三子,能世其业,宽厚有容,四子。祖戬为第四子。再从兄弟盖四十人,先祖最幼,好释老言,不治生产,四子。先考居士君贺为次子,生有异禀,端重不伐,究心典籍,见于躬行。酌先儒冠、昏、丧、祭之礼,行之家,家道之整,著闻州里,六子。先生为第五子,生而颖悟,能步趋则容止有法。五岁入学,同学年长踰倍者所为,尽能为之。读书因析义趣。十岁丁母忧,居丧哀毁如成人。十三应进士举,为文优赡有理致,老成叹异。年十六,游郡庠,每课试必居上游。时方摈程氏学,先生独尊其说。郡博士徐君嘉言,高年好修,留意学校,间日独行访诸斋。先生侍诸兄,衣冠讲论,未尝懈弛,由是徐君雅相礼敬。明年徐君物故,又明年新博士将至。先生闻其嗜黄老言,脱略仪检,慨叹不乐,赋诗见志。归葺茅斋,从父兄读书讲古,间出见故老先达,所咨叩皆不苟。时居士君欲悉传家政,平日纪纲仪节,更加隐括,使后可久,先生多与裁评。弱冠,造吏部外郎许公忻。许公居閒久,故知少,见先生如旧相识。明年,许公守邵阳,欲先生来,居士君亦启其四方之志,先生于是游湖、湘,抵邵阳。久之而东至临江,郡守邓君予,延先生于学,临江士人皆乐亲之。居半岁,乃归。越数年,郡博士苗君昌言复延先生于学,从游者益众。苗自谓平生所尊赏者不苟,至其所以礼先生者特异,人亦以是信之。其与先生启有云:「文辞近古,有退之、子厚之风;道学造微,得子思、孟轲之旨」。推尊盖如此。先生览书无滞碍,翻阅百家,昼夜无倦,于阴阳、星历、五行、卜筮,靡不通晓。性周谨,不肯苟简涉猎,所习必极精详。岁在己卯,始与举送。同郡官中都者,适有二人,皆先进知名士,阅贡籍,见先生姓名,相顾喜曰:「吾州今乃可谓得人」。庚辰,春官试不利。辛巳,补入大学。故端明汪公实为司业,月试辄居上游。场屋之文,大抵追时好,拘程度,不复求至当。惟先生之文,据经明理,未尝屈其意。尝有先进以是病之,先生曰:「是不可改」。先生宽裕平直,人皆乐亲,久愈敬爱,学校知名士无不师尊之。明年,丁居士君忧。乙酉,升补内舍。丙戌,为学录,学校纲纪日肃,弊无巨细,皆次第革之,人不骇异。尝有小戾规矩者,先生以正绳之,无假借。后或以先生问其人,顾称先生之德,不以为怨。丁亥,升补上舍。戊子,馆于婺女之张氏。先生授其子以《中庸》、《大学》,其父老矣,每隅坐,拱手与听讲授,且曰:「不自意晚得闻此」。张君之死,其子丧以古礼,不用浮屠氏。己丑,登进士第,授迪功郎、桂阳军军学教授。壬辰当赴,迓吏且至,时太孺人间亲药饵,先生以桂阳道远,风物不类江乡,难于迎侍,陈乞不赴。甲午,受兴国军军学教授。明年夏,湖之南有寇侵轶,将及郡境。先是,建炎虏寇之至,先生族子谔,尝起义应募。是后寇攘相次犯州境,谔皆被檄保聚捍禦,往往能却敌,州里赖焉。至是谔已死,旧部伍愿先生主之,以请于郡。时先生适在信之铅山,闻警报亟归。抵家,请者已盈门,却之不去,日益众。先生与兄弟门人论所以宜从之义甚悉。会郡符已下,先生将许之。或者不悦,谓先生曰:「先生海内儒宗,蹈履规矩,讲授经术,一旦乃欲为武夫所为。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孔子不答,今先生欲身为之乎」?先生曰:「男子生以弧矢,长不能射,则辞以疾。文事武备,初不可析。古者有征讨,公卿即与将帅,比闾之长则五两之长也。卫灵公家国无道,三纲将沦。既见夫子,非哲人是尊,社稷是计,而猥至问阵,其颠荒甚矣,故夫子答以俎豆而遂行。夹谷之会,三都之堕,讨齐之请,夫子岂不知兵者?其为委吏、乘田,则会计当,牛羊茁壮长。使灵公舍战阵而问会计、牧养之事,则将遂言之乎?执此而谓夫子诚不知军旅之事,则亦难与言理矣」。或者又曰:「礼别嫌疑,事有宜称。使先生当方面,受边寄,谁复敢议此?闾里猥事,何足以累先生?今乡党自好者不愿尸此,尸此者必豪侠武断者也。今先生尸之,人其谓何」?先生曰:「子之心,殆未广也。使自好者不尸此,而豪侠武断者卒尸此,是时之不幸也。子亦将愿之乎?事之宜称,当观其实。假令寇终不至,郡县防虞之计,亦不可已。是社之初,仓卒应募,非有成法令,备禦文移,类以军兴从事,郡县欲事之集,势必假借,主者或非其人,乘是取必于闾里,何所不至?是其为惨,盖不必寇之来也。有如寇至,是等皆不可用,无补守禦,因为剽劫,仁者忍视之哉?彼之所以必诿我者,为其有以易此也。吾固以许之为宜」。或者又曰:「曾子之在鲁,寇至则先去,寇退则曰:『修我墙屋,我将反为其为师也』。今先生居于乡,有师儒之素,命于朝,为师儒之官,而又欲尸此,无乃与曾子异乎」?先生曰:「吾居乡讲授,自穷约之分。吾求仕,为禄养。今之官,乃吏按铨格而与之耳,异乎曾子之为师也。今又迟次居乡,老母年且八十,家累过百人。寇未至先去,固今郡县所禁。比至而去,必不达,剽劫践蹂、狼狈流离之祸,往往不可免。去固不可,藉令可去,扶八九十老者,从以千馀指,去将焉之?子欲使吾自附于分位不同之曾子,而甘家之祸,忍乡之毒,缩手于所可得为之事,此奚啻嫂溺不援者哉」?或者乃谢不及。先生于是始报郡符许之。已而调度有方,备禦有实,寇虽不至,而郡县倚以为重。丙申夏四月,到任。先生于事无大小,处之未尝不尽其诚,于人无众寡,待之未尝不尽其敬。富川单僻,弦诵希阔,士人在学校者无几。先生莅职,举措谨重,规模雅正,诚意孚达,士人莫不感动兴起。先生方将收拾茂异,而远近愿来亲依者且众。富川学廪素薄,而又负逋不输,岁入仅六百石,而比年不输者乃七八百石,民未必尽负,奸吏黠徒乾没其间,簿书缘绝,莫可稽證。先生为覈实催理受输之法,甚简而便,白郡行之。于是无文移之繁,无追督之扰,簿书以正,负者乐输,储廪充裕,士人至者日众。不满岁,丁太孺人忧,去职。在富川者,莫不惋惜。己亥四月,服阕,冬末到选。庚子春,授全州州学教授。夏中得寒热之疾,继以脾泄,屡止屡作,竟不可疗,九月二十有九日卒,享年四十有九。先生虽卧病,见宾客必衣冠,举动纤悉皆有节法。卒之日,晨兴,坐于床,问疾者必留与语,幼者人人有所训诲,谈笑欢如也。先生未尝不以天下学术人才为念,病中言论,每每在此,是日言之尤详。夜稍久,则正卧,整衣衾,理须髯,叠手腹间,不复言笑,又数刻而逝。先生道德之粹,系天下之望,曾未及施,一疾不起,识与不识,莫不痛惜。先生少有大志,而深纯浩博,无涯涘可见。亲之者无智愚贤否,皆不觉敬爱慰释,称其善者往往各以所见,未尝同也。不区区抚摩,而蔼然慈祥恺悌之风,有以消争融隙;不断断刻画,而昭然修洁清白之实,足以澄污律慢。趣尚高古而能处俗,辨析精微而能容愚。一行之善,一言之得,虽在巫医卜祝,农圃臧获,亦加重敬珍爱。自少以圣贤为师,其于释老之学辩之严矣,然其徒苟有一善,亦所不废。故先生无弃人,而于先生亦鲜有不获自尽者。与人言,未尝迫遽,从容敷析,本末洞彻,质疑请益者,莫不得所欲而去。于人言行之失,度未可与语,则不发。或者疑之,先生曰:「人之惑,固有难以口舌争者。言之激,适以固其意,少需之,未必不自悟也。捍格忤狠之气当消之,不当起之。责善固朋友之道,圣人犹曰『不可则止』,况泛然之交者乎?又况有亲爱之情者乎?虽朋友商确,至不可必通处,非大害义理,与其求伸而伤交道,不若姑待以全交道。且事有轻重小大,吾惧所益者小,所伤者大,所争者轻,所丧者重故也。然有时而遽言之,尽言之,力言之者,盖权之以其事,权之以其人,权之以其时也」。母饶氏,继母邓氏,淳熙三年,以庆寿恩封太孺人。娶王氏,魏公曾孙通州使君瑊之长女也。通州君亦以是年八月卒,先生卧病闻讣,制服成礼,逮遣祭,纤悉皆自经画。子艮之,年十三。女□人,皆幼。先生未及著书,若场屋之文与朋友往来论学之书,则传录者颇众,其馀杂著、古律诗、墓志、书启、序跋等,门人方且编次。将以十二月乙酉,葬于乡万石塘,谨书其行实之大概,以求志于当世之君子。淳熙七年十一月既望,弟某状。
踏莎行 赋稼轩,集经句 南宋 · 辛弃疾
押词韵第十部 创作地点:江西省上饶市
进退存亡,行藏用舍。
小人请学樊须稼。
衡门之下可栖迟,日之夕矣牛羊下。
去卫灵公,遭桓司马。
东西南北之人也。
长沮桀溺耦而耕,丘何为是栖栖者。
士学(上)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八三、《水心别集》卷三、《贤良进卷》卷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五五
儒者以迂阔见非于世,所从来远矣。三代以前,无迂阔之论。盖唐、虞、夏、商之事虽不可复见,而臣以《诗》、《书》考之,知其崇义以养利,隆礼以致力,其君臣上下皆有阔大迂远之意,而非一人之所自能者,是故天下亦莫得而名也。及至周衰,诸侯务求近效,以为先王之道回复而难至,乃始旁径捷出以便其目前,而利欲富贵在于骨肉亲戚之间者,不惮为险诈之行以攘夺之,先者既以此得,后来日以益甚。其四邻国家,卿士臣仆,伤溃蹙狭,至于其身而不能止。于是四夷交侵,内外并争,故时斥大之宇内背叛削小,而卉衣被发之人入居中国之地。当是之时,孔子以匹夫之贱,起而忧之,其规营谋虑,无一身之智而有天下之义,无一时之利而为万世之计。卫灵公问陈,对曰「俎豆」;齐景公问政,对曰「君臣父子」;或者疑兵食不可去,则曰「自古皆有死」。其问答议论,凡皆若此,无一可施用于当世者。尧、舜、文、武之遗文既不复试矣,乃更区区脩补其废坠,而又奔走天下之诸侯,以庶几行其必不见信之言。当是之时,莫能测其意,相与共笑侮之,甚者出力而困扼之,欲致之死地,虽其门人弟子,亦有以为迂者。其后孟轲当六国患秦之日,又自相残暴,其君臣尤为卑陋,计功于俘馘之内而问计于间谍之中,然孟轲告之,一则仁义,二则仁义。夫所谓仁义者,齐、梁之人莫能识,而况于行之乎!务以翼赞孔氏之意而操必不可从之说。夫孔子、孟轲,所谓迂阔之最大,而后世所以有迂阔之论者自孔、孟始也。呜呼!天下自周之衰而极于亡秦之乱,天地几不立矣。所以然者,君臣上下为目前便利之计,月不图岁,朝不计夕,自以为是,而后来者无所则仰也。彼其君臣父子之道复立,礼义忠信之教复兴,乃得永存以至于今世而犹有望其无穷者,此非孔、孟迂阔之力欤!噫!后世之儒者,徒得其书而读之,执其所为言以自信而已,尚安能真知迂阔之意!若董仲舒、刘向、扬雄、韩愈之徒,此其于孔氏之门人弟子未能什一也,而世遂以其迂阔而骇之。诚使孔、孟复出,亲见其人,与之考论其政事而接闻其言语,其不将有大骇者耶?奈何徒尊其道而弃其人乎!夫所谓迂阔者,言利则必曰与民,言刑则必曰措刑,言兵则必曰寝兵,言当世则必曰唐、虞、三代,而簿书、狱讼不如礼乐,台、省、府、寺不如学校。其措于事,诚若漫然而不足效者。虽然,疑其迂者自为行必疾,议其阔者自为涂必隘,左侵右偪,将无地以自容而不知也。是不能为迂阔而已!国家以文治二百年矣,孔子、孟轲之学无所不讲,儒雅高论之士无所不用,《六经》之道庶几其可以行之也,其过于汉、唐远矣,而迂阔之讥,犹不绝于世。君以此诮其臣,臣以此病其君,上下相戾而治功不立,何哉?岂非狃于卑近而不能尽去欤?抑其臣学为迂阔而实狭且陋欤?将迂阔之臣不足以胜众狭陋之臣而然欤?故臣之所甚患者,上以迂阔诮其下,而下亦苟讳其迂阔之名,自贬而求容于世。其小者学通世务,则钱谷、刑狱不足以深知而徒以纷乱,其大者取三代之不可复行者勉强牵合,以为可以酌古而御今,二者皆足以败事。而臣以为必得真迂阔者而用之,天下其庶几乎!
梁县学记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五、《漫塘集》卷二二
宣义郎王君迈之为梁县也,离散者安集之,强暴者抚柔之,士之失伍而幸自新者招徕之、洗涤之。仁声四驰,止旅日密。未几,瓦砾之场化为室庐,荆榛之区变为禾黍,虎兕往来之道鸡犬相闻。君惟事势之难常,而逸居之不可无教,若昔盛时,家有塾、党有庠、遂有序,其朝夕之所讲明者,皆五典之叙于天,四端之根于心,六德六行之施诸日用者。故平居则孝悌忠信和顺辑睦,有警则幼必思卫其长、下必思卫其上。其众不约而同,其令不肃而严。盖发于天理之自然,本于人心之至公,非由外铄我也。故卫灵公问陈,孔子答以俎豆,举本以见末也。鲁人献馘必于泮宫,报本而反始也。或者顾谓夫子为不答灵公之问,《鲁颂》为溢美僖公之辞,过矣。梁于淮为西道之冲,外无广谷大川之阻,内无金城汤池之固,所恃者善教之入人也深。其里之秀民、家之良子弟,见善明,用心刚,推其所以事父兄长上之心,皆可制梃以挞秦楚之坚甲利兵云尔。而比年以来,边遽一闻辄鸟惊兽奔,父子兄弟不相保。岂惟其民之过哉?学舍鞠为园蔬,衿佩荒于挑达,讲肄无所,命义不明,长幼以情相与而情迫则离,上下以势相临而势穷则散,亦令之责也。故君当戍役纷纠之时,不忘诗书之教;财计赤立之日,不惮土木之兴。诹日之良,鼎新庠序,略仿古男邦之制,使邑士日周旋其间,求其所未知,勉其所未能,愚者以明,柔者以强,懦者以立。寇攘远迹,而乡社隐然有金汤之卫,君之所以幸惠斯邑至矣。犹虑来者视为故常,不加之意也,故又贻书于漫塘叟曰,愿有述。叟惟郑校不修而国以乱,诗人歌之曰:「一日不见,如三月兮」。甚言其教之不明,而国之不可久也。及子产不毁乡校而郑以理,国人又歌之曰「我有子弟,子产诲之」,而终之以「谁其嗣之」。甚言其教之不可以已,而事之不可无继也。君尝通守朐山,有劳未叙,俛而来此,亦既再岁。举能于朝,举最于淮,去此有日矣,则继其事非来者责与?勉之,吾见有能充其事长之心事君,推其所以卫乡社之心卫国,挽天河而洒关洛之秽,清黄道以迎銮辂之还,必自是邑始。君字浩翁,九江人。绍定初元十月望日,漫塘刘某记。
知几说 南宋 · 吴如愚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八四、《准斋杂说》卷下
甚矣,人之不可以不知几也!几者动之微,人惟知几则于微无忽,于动斯谨,所谓吉之先见者也。孔子因《易》有「介如石,不终日,贞吉」之辞,故于《系辞》明「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之旨,盖言君子之于几,其见之也明,其为之也勇,所以无失几之悔也。今观卫灵公问陈,齐景公有不能用之言,季桓子受女乐而不朝,孔子未尝不行,圣人见几而作盖如此。乃若颜子「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孔子以「其庶几」称之,此贤人之知几者也。后之学者,视孔子之见几、颜子之庶几,固不易及,但于去就之间,能知所谨,亦可矣。苟惟眇绵莫察,知进而不知退,乖其去就之义,欲无愧于圣训,不亦难乎!
知黎州兼管内安抚高公崇行状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九、《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八八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蒲江县
高公讳崇,字西叔,世家邛之蒲江。维高氏以学业行谊闻于州闾,至大夫而家益昌。生六男子:冢子载,故奉议郎、知灵泉县;次稼,今为朝散郎、前知荣州。公在第三,幼英晤,受学于乡先生杜德称希仲,为文宏以肆,声律所不能束。大夫与谯夫人持家矩度严,程督诸子穷晨夜弗懈。公勤礼笃学,大夫爱之,遣从李中父惟正学《周礼》。未冠,已驰声士林。寻著录于成都之学官,李子周崟、何叔坚德固以国士期之,春秋试事必居第一。绍熙三年,大夫以词赋举于乡,由是十年间师友兄弟接踵科级。公每试辄居首选,而实大声宏,人所媢忌,率降待补生第一。盖尝因《周官》慢朝援陈灵公与孔宁仪父戏昵事,有司黜之。又尝论绍兴狄难,因及刘豫入寇,有司谬谓刘裕尝篡晋,绍兴间安得此人,又黜之。若此类者三,公不以芥蒂,益大肆于学,与仲兄、二季弟处。某时以馆职补外,得与闻讲肄之馀,寒灯破窗泊如也。大夫即世,公哀不自胜,尽瘁丧葬,母心以宁。嘉定六年,与仲兄各举于成都、潼川路转运司,同赴类省试,公以《周官》拟首选,知汉州许子然沆私其客罗传之,与主文何叔坚论议激触,移公为第四。入对大问,海内人士望二高风采,恨不先睹。真希元德秀为人言:「使二高不为举首,是盲有司也」。时任伯起希夷尝为庙堂言,政事与议论自为两途,不必徇人言以摇国是。于是任为详定官,而蜀士皆不在前列,故公与仲兄各以进士出身得官。李思行鸣凤时以馆职校试殿庐,出为人言:「高西叔尝拟甲科,为他人所沮」。录其对以示人,至今户有此文。筮仕为眉山尉。八年春视事,郡有老妪独居夜死,穿穴具在,莫知杀者主名,公以厚赏重罚得贼于成都。又白县宰,得三乡顾役钱月给部曲,不愆于期,士为公尽力,盗贼用稀。尉廨在南门外,屋颓阶圮,公作而新之。前堂后室,东窗西圃,教阅有地,眺瞻有所。眉易治而难服,公涖以清严,一辞起敬。故参知政事李公壁家居,于士少所容接,而卷卷于公,春秋之月,戚友之会,公未尝不得与。太守宋正仲德之引入幕府,张义立方继至,尤所敬礼。校试于简,号得士。监司牧守荐举交集,升从事郎,堂差教授眉州。以母丧去官,既除,语不及仕。工部尚书杨叔禹汝明白丞相,请以教授成都。南海崔正子与之来帅成都,一见奇公。未几摄制置使,移治利州,公往饯之,请罢舍选法,复养士田。盖先是惩养士泛滥之弊,以舍法限弟子员,舍选之名虽美而教养之数十减其六七,教官往往以学粮之羡为媚上之资,故公首及之。朔月月半讲授,公辩析精微,音吐洪畅,听者属心,士之就公养者倍于昔,土人谓三十年所未见,公历控于台阃,得缗钱万馀以益之,增斋庐以赢之。转运判官范君仲武由汉嘉守将漕成都,颇眷故封,俾公校士于嘉,同事无小大,于公取决。未既厥事,以疾引去,使者以所得之士率出于公,乃上诸朝。张义立时为刑狱使者,杨无悔师复为总领财赋,汪茂明果为提举茶马,皆愿公出其门,公未尝自请也。崔公抵益昌,荐书从置邮以来,又荐公,请加召用。制司荐士旧以四人为限,公官簿居五,仅得升擢之命,宝庆元年改宣教郎,堂差知什邡县。县为广汉剧,积弛既久,帑人告匮。公为更催科之令,分额刻期,书之于册,俾民自视其条目以上诸县官,人情劝趋,不两月间,库管充羡。未几入外省,充点检官,首谓:「士之涉猎浅浮者,掇拾关洛方言,窜入举文,以阿时好,最后学膏肓之疾,宜痛除之,以救文弊」。茶马使者应文叔懋之时为主文,嘉纳其说,揭之棘门,凡所拔擢皆视其言而进退之,时论浩然归重。二年旱,明年春饥,公发常平米为食以食之,移书张义立,请饭饥一月,散之日又给一月,使者是之,所活不下千人。又立为社仓规约。俾邑士遵行之,至今不废。决嚚讼,惩斗狠,质明而视事,日未中而退,纲条既立,百废具修。以其馀力寻绎经史、容接人士外,至桥梁舍馆、阛阓术径,罔不新美。卫元包之宫旧在县旁,岁久榛圮,公读其书而异其人,为葺祠宇,俾学者知所矜式。县有滑胥持吏短长,弟兄盘结,久不能去。公至,白诸刑狱使者,迸之远方,人谓非洁己者不能。县为防以溉田,贰令者往往取徒长之金而私其利,虽旱乾水溢不恤也。公悉更其法,第赋役之高下,式竹楗之大小,俾民自修,官吏不得以并缘为奸,役简而堤固,至今为便。用登极恩转奉议郎。在邑三年馀,无丝发扰民。绍定元年,至利州谒制置使富川桂公如渊,一见留寘幕府。先是利东、西路分置安抚,一治兴元,一治新沔。自郑损以制置使移司新沔,虏尝入寇,损仓皇回利州,人情震惧。公谓为今日计,宜循旧比,以二帅分治梁、沔,守卫边埸,制置使还利,端居堂奥,委任责成,庶几缓急不致贻轻纳侮。譬诸象弈,大将不出宫、不临河也。又尝谓川秦茶马可分,利东、西路戎帅可分而不可合,时论以为识时务之要,后皆如其言。公才资爽亢,遇事可否,不少回屈。时有饷所属官吴震乙依凭王人,陵籍州郡,公移书诸司,数其害民蠹政,断不可举。且诵言于众,谓今视蜀饷为何等事,乃付之此辈,闻者快其言,而媢疾者众矣。公自度不可留,辞至七八,桂公姑听其去。二年,通判黎州,寻磨勘承议郎。黎为西川屏翰,而备边市马,关系重大,自奴儿结构难以来,率以马直为兵端,事隶郡丞而钱帛制于茶马司,每岁三千为额,前人常赖其赏,然岁入辄半之。公绥御有法,夷落四集,一岁之马当前官一任之数。茶马司本钱未到,乃以他钱代支,不足又以私帑继之。馀直未充,蕃部流言,公日夜调护,关白茶马司。先是茶马司移书朝士,马直之当发而不发者为宽剩钱,丞相闻之,将以充蜀中科降之数,敝蒙牵掣,相持益坚。及事转急,遣属按视,始究其实,即发缗以偿之。是役也,微公尽言无隐,几启夷衅。事定边宁,不以及格为赏,反以要胁为罪,公一毫不较,涖职滋恭。近山有蒙秦化,相传为古烂柯地,符溪薛仲章绂尝仕于彼,建玉渊书院以来学者讲习,久废不治。公修其墙屋轩户,将与邦之秀彦肄业其间。会阙守,以公摄郡。该庆寿恩转朝奉郎,四年六月被命即真。未几鞑虏盗边,羽书络驿,尽发牌丁以备战守,裹粮积仓,夥费醲赏,去辄不返。又召雄边子弟多至千数百人,边地空虚,夷辄伺隙。或报白蛮踰河而来,数几七百,公厚募勇士,一日而千馀人,鸣鼓扬旌,布列高阜,番落望见,夺气屏息。甲仗军需积久刓敝,公命工改为之,凡弓矢、弩镞、刀戈、甲胄,数皆五百,军容一新,邻州资其用焉。移屯戍卒岁以千人,自边衅开,益部内守,久留不遣。公虑夷人瞷知,力请于制置副使,仅得其半,俾与州卒共守,尝罚信核,士气欢踊。虏知有备,久不敢窥。置筹边库,凡图回贸易之利皆贮其中。煮备边盐,俾土人日用饮食无艰,而官赖其用。始至,帑缗五百,去之日盐米杂物多至十馀万,而它藏名色不与。自夏徂秋,疾日以亟,视事如昔。秋末始得报罢之命,即忻然曰:「吾欲退閒久矣,茍以是生还,为幸曷甚!吾奉法洁身,恃以无恐。黄公辟书谓官箴士检,雅尚端洁,人所共知,不识坐我何罪」。暨堂帖以台疏至,读半,徐曰:「吾不欲久居幕府者盖以是。如抑求郡之侥倖,塞觅举之奸贪,结憾同列,取恶饷所,今之得罪固其所矣。而吾尝移书数潘福之不可用,帅不我听,报书具存,今谓朝廷用人,大阃命将,皆我之由,是诬天也。败蜀殄民,责有在矣,然而不足复计」。后九月癸酉,忽索纸处分家事,命魏良贵书之而自题其末。十月癸未乃卒,语不及私,辩不及谤,第言「无负君亲,吾奚憾」。公积思力学,抱负奇伟。自为布衣,识远才迈。刑部侍郎吴德夫猎谕蜀,公谓今蜀道始平,士修不率,宜推明正学以厉人心,吴公为建三先生祠,人谓知本。公穷经析理,明畅精诣。遇事感慨,奋髯抵掌,视王公贵人亡如也。逮为吏,益以直道自信,遇所讥评,皆推见肺肝,故善者与居,喜其交警玄发,而不善者并游,则常病其尽言以招过。然善者少,不善者众,是故虽见知于善类,亦受侮于群小。天分过人,自经史传注下逮骚典,记闻博洽,名章俊语层见错出,绝去畦畛,自成一家。虽弄翰戏词,亦殚极精妙。以科目举者,杨叔禹与吏部侍郎胡仲方矩、兵部侍郎杜忠可孝严;以召用请者,前崔后桂。今上嗣位,以贤能才识举士,今工部侍郎黄德常伯固与一时监司皆列上之。平生著述有《周官解》十二卷,有《经史杂议》□□卷、歌诗□□篇□□卷。其言论风指可为后法者,又莫之胜载。生于乾道九年,卒于绍定五年。娶同邑樊氏,卒于开禧二年,年三十有四。再娶新津扈氏,卒于嘉定十二年,年四十有二。皆赠安人。子四人:斯猷、斯仁、斯和、银菟。次斯仁以后季弟茂叔。女二人、长适前绵州教授唐季乙,先卒;次适谯似曾。内外孙男女九人。斯猷兄弟将以六年正月壬申,举公之丧葬于县之普慈乡仁惠里坎山,事严未及谒铭于立言之君子,敢为次其阀阅行治卒葬如右。谨状。
问答二 其一 问媚灶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八一
圣人道大德宏如天地,故其发言浑浑乎如元气之运。然于门人弟子,则或峻其词以规儆之,如曰「野哉由也」,如曰「小人哉樊须也」,如曰「予之不仁也」。盖其视门人弟子如子弟,其有过但当峻责。若一时权臣小人,平日未尝相孚,一旦发非理之问,圣人之答之也,既不可顺指以求合,又不可忤意而招祸,故其言从容巽顺,若无所触忤,然皆本乎正理而未尝有一毫之阿徇。如答王孙贾曰「获罪于天,无所祷也」,答阳货曰「吾将仕矣」,皆是此意(其对王孙贾不曰媚奥与灶之非,但言获罪于天为不可。使王孙贾知此意,则必惕然自省,平日所为拂理,得罪于天者已多,是乃开其悔悟之机也。如不知此意,亦不至触之以招祸。其对阳货也,货本责孔子之不仕,孔子对以吾将仕矣,其意谓我未尝不欲仕,且将仕矣,但不仕汝尔。其言浑然,圭角不露,既非阿徇,又不违忤,此所以为圣人之言也。常人之于权贵,若非逢迎取悦则必激触取怒。虽直言激触者不失为正,然比之圣人气象则犹未免陷于一偏。必如圣人之道德宏大,自然有此气象,非勉强可及。若欲师慕其万一,惟敬以存养,使心平而气和,则庶乎其可近尔。程先生谓读《论语》者要识圣贤气象。如此章之类,优游玩味,则其气象可见矣。)。
王孙贾,卫之权臣。观圣人「获罪于天」之语,则其儆之深矣。然他日称卫灵公之不亡,则以其国有人之故,而王孙贾治军旅亦与焉。盖其人虽不善,至于治兵则其所长,此又憎而知其善之意。圣人之心至公如天地,此其一事也。
问答二 其四 问色举翔集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八一
色斯举矣,去之速也。卫灵公问陈而孔子行,鲁受女乐而孔子去,即此义也。翔而后集者,就之迟也。伊尹俟汤三聘而后幡然以起,太公、伯夷闻文王善养老而后出,即此义也。古人所谓三揖而进,一辞而退,虽相见聚会之间犹必如此,况仕止久速之际乎!贾谊赋所谓「凤缥缥而高逝兮,夫固自引而远去」,此即色斯举矣之意;又曰「凤凰翔于千仞兮,览德辉而下之」,此即翔而后集之意。后世如汉穆生以楚王戊不设醴而去,诸葛武侯必待先主三顾而后从之,皆有得乎此者也。
与族孙恪书 南宋 · 阳枋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七九、《字溪集》卷三
收书熟读,无非切己,实见得义利公私之判。但其间限界,欠倒断割截。所谓十二时中无违道伤义之事,颇觉大快。如曾子「吾日三省」,亦须自觉有克不尽处,深自省察。学者当于念虑一萌之初,剪绝私意,只令向中正一脉里行。莫待到事上方觉,便是悔亡意思。至于事上恤民,难可兼尽。前书正说今时势要一事,亦费讲明。但人生天地间,须要为民物作主持。既已弹冠筮仕,如何不事长,如何便不仕得。夫子历聘诸侯,孟子辙环天下,便是板样。只是善观会通,以行典礼,仕止久速,止于至善。如诺阳货之仕,之三子之告,骖灵公之乘,见南子之礼,皆是事长之法。至谓宁武之愚不可及,盖嘉其仕于卫乱间关之际,能委曲周旋而不失其为臣之正。今时长官,未必至于大无道,不过催科聚敛,开利源,重征役,损下益上,此等要在平时忠告善道,使心志相孚。或有委折宛转曲言利害,然后斟酌而行。又须善谕小民,使知所行之事,大非得已,若汝不从,恐别有不恤之人,务行一切,必重受害。人非木石,宁不感动?由是中行告公,便是宽得一分处也。荆公行新法,明道至诚恳劝,愿公勿做不顺人心底事。荆公曰:「感贤友诚意」。使明道久于世,新法必可谏止。惜乎诸公攻激太甚,遂使荆公一切执拗,贻祸当世。《易》中「酌损之」、「纳约自牖」两句,诚万世事长恤民之要法,要在熟玩而力行之也。乃为之箴曰:人秉良心,万里包括。心有动静,该贯事物。方其静时,虚灵湛寂。公私界限,精明别白。应感而动,理欲萌蘖。同行异情,遂判得失。以静制动,何事非得。动而忘静,为事物役。求则得之,罔间食息。放不知求,蔽固没溺。愚智圣狂,相去丝忽。危哉微哉,圣言不易。致知力行,兢兢朝夕。
跋刘原父陈述古帖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七六、《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二、《后村题跋》卷四
古灵公字不多见,此帖姿媚如此,可宝也。公是先生帖才四十字,詶对之语虽简,宾主之情甚真,尤可宝也。次山小金紫公字,名峤,为太常寺少卿,听蛙君之高祖父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