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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宫观状 宋 · 潘良贵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八、《默成文集》卷一
臣近因权摄左史,弹奏户部向子諲,继上章待罪。虽蒙圣恩宽贷,然臣恐惧,终不自安。伏念臣禀性愚戆,赋分穷薄,临事妄发,屡陷危机,若久居侍从之间,必速致颠排之悔。兼臣近更忧患,心志凋摧,献纳论思,自知无补。伏望圣慈曲加覆护,除臣一在外宫观差遣,以养残骸。倘未致于死亡,誓当图于报效。伏候敕旨。
向伯恭(子諲)旁午帖赞 南宋 · 岳珂
押真韵
涂水涟漪未改,芗林风月如新。
一纸重观遗迹,百年无复斯人。
徽猷阁直学士向子諲弟右朝散郎子谟故父宗明可特赠沂州防禦使制 宋 · 张嵲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六、《紫微集》卷二○
敕:朕肇禋重屋,大祀休成。推上帝之仁,广教孝之义,使显扬者获报美之效,追远者慰明发之思。顾吾扈从之臣,可后褒亲之典?具官某故父某,资材毕给,荫藉高华。德足以及物,而不被于人;材足以当世,而不见于用。遂蓄馀庆,垂裕后昆。列城禦侮之崇,用告其第;九原悽怆之识,尚或能歆。可。
徽猷阁直学士向子諲弟右朝散郎子谟故母李氏可特赠硕人制 宋 · 张嵲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六、《紫微集》卷二○、《永乐大典》卷二九七二
敕:朕惟惠泽之行,下逮于臣工;追褒之文,既加于祢室。岂其内助,不与湛恩,如是则何以慰人子念母之心,彰妇人从夫之义乎?具官某故母某氏,柔仪婉娈,令德幽閒。躬《采蘋》法度之防,致《鹊巢》积累之盛。并袭馀庆,以启后人。悯册之行,益隆位号,光尘如在,歆我恩荣。可。
点绛唇 其三 和向芗林木犀 宋 · 杨无咎
押词韵第四部 创作地点:江西省宜春市樟树市
借问嫦娥,当初谁种婆娑树。
空中呈露。
不坠凡花数。
却爱芗林,便似蟾宫住。
清如许。
醉看歌舞。
同在高寒处。
水调歌头 次向芗林韵 宋 · 杨无咎
押尤韵 创作地点:江西省宜春市樟树市
闰馀有何好,一岁两中秋。
霁云卷尽,依旧银汉截天流。
长记芗林堂上,静对小山丛桂,尊俎许从游。
遥想此时兴,不减上南楼。
引玉觞,看金饼,水云头。
醉听哦响,宁羡王粲赋荆州。
此夕翻成愁绝,未斫广寒丹桂,犹衣敝貂裘。
万事付谈笑,斗酒且宽忧。
寄向伯恭 宋 · 朱翌
七言律诗 押寒韵
天竺山前昔据鞍,帽峨高屋古袍宽。
发虽比旧十分白,心有忧时一寸丹。
云路正看鸣剑履,君门可早挂衣冠。
为公试草芗林传,归日来纫九畹兰。
向子諲落致仕知江州制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五五、《斐然集》卷一三
湓城为郡,据大江之中流。在昔宿劲兵为重镇,地有常险,则守有常势。苟非其人,险不足恃也。爰择材望,乃畀符竹。以尔秉节立义,术略疏通,总六路之权,当大邦之寄,屡履变故,不怀二心。夷貊知名,奸回破胆。自以危行,告老而归,闻精力之尚强,正艰难之所赖。为朕复起,往守九江,必有忠谋,以宽忧顾。能益光于世业,斯无忝于训言。
向子諲江东漕制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五六、《斐然集》卷一三
古之大夫老而得谢,则不复可仕。其或寿耇康宁,时之所赖,亦不以年及而听其去。盖知足者一身之事,而用贤者国家之计也。况能齿发初艾,精力未愆,才智足以周事为,气节可以壮形势。而乃确然坚卧,以必退为高,失出处之宜,非朕所望也。今江南之民,困穷日甚,以丰凶相半之岁,给云屯待哺之卒。将漕充使,非尔孰堪?毋执小谦,久稽成命,能副期待之意,是乃世臣之忠。
应诏荐监司郡守奏状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六○、《斐然集》卷九
伏睹近降圣旨,寺监长贰、监察御史以上,荐举监司郡守,不限员数者。
一、右朝请大夫、直龙图阁向子諲。
顷任发运使,值张邦昌僭窃,伪命下东南者,子諲一切截送所司拘系,申元帅府。馈给东南勤王之师数十万,不激怒生变者,子諲之力为多。后守潭州,值前政姑息,所遣戍兵作乱,子諲夜半登陴,发兵擒捕,逮晓遂定,诛其乱首,卒分遣之。到官未半年,敌骑乘百胜之威,自江西来潭州,欲指顾受降。子諲率励兵民,尽力守城,累日而后破。子諲又守子城,誓不屈膝。及火攻迫近,兵民不忍,相与扶掖上马,力战决围而出。城虽不守,而二百年涵养兵民无一人投拜者。节义昭然不可掩也。再守潭州,孔彦舟、马友、李宏、曹成百万之众相继盘据,子諲以数百饥卒与曹成相持衡州累月,而邦昌之党方据要路,不遣援师,遂致劫执。比入贼中,正色诅骂,贼卒不敢害。其才气忠节大槩如此,正是今日可用之人。虽其少年恃气陵傲,而其晚节更练淹详。所以帅广未几,政声翕然至公,有去思,委可充帅守之选。
一、右通直郎、主管台州崇道观刘子翼。
顷知建州、南剑州,值范汝为大乱之后,物力匮乏,民不聊生。子翼昼夜究心,宽以抚民,严以治盗,俭以足用。不事厨传,以要虚誉,知民利病,政平讼理。至今二州去思之心,如慕父母。其人治官如治家,爱惜官物,通晓财利,委可以充监司郡守之选。
一、右承议郎、主管台州崇道观向子忞。
顷知真州,值女真焚劫之后,本州有招安贼徒数千屯驻,日夜恣横。子忞用法弹压,讫不敢妄动。招徕百姓,通惠商旅,课利增羡。朝廷有大支遣,数赖其用。后知明州,设方略捕强盗,取权臣之怒。知道州奉公守法,值监司以出巡为名,住本州半年,子忞申陈小郡穷乏,应副批请不前。又贻监司之怒,诬以罪犯,迎合权臣之意,遂被罢黜,至今道州冤之。子忞才力敏强,遇事立决,持身廉勤,爱惜百姓,可以充监司郡守之选。
一、右朝奉郎、知潭州湘潭县张承。
顷知昆山县,值朱勔恣横之日,承与争论围田为民害,遂被罢黜。后知岳州之江平、柳州之永兴,今见任潭州之湘潭。老于为吏,夙夜在公,赋敛均平,讼狱明允,公人皂吏,足迹不至乡里。视民如子,防吏如寇,民感其惠,凡有公家之事,率先办集。其持身俭约,舍饮食之外,一毫无所取。公廉健决,可以充郡守之选。
一、右朝奉大夫、前知通州海门县张久。
顷任沅州曹官,值徯洞黄安俊反,守倅逃遁,牒州事与久。贼遂攻城,久倡率兵丁乘城守拒,出城接战,数日之间,大败贼众,保全一州。朝廷嘉之,先转四官,驿召赴阙。蔡京以久风貌不扬,止令还任,复为荆门。方量指教,凡经久所按视,民皆帖服,无有词讼,遂使一方田税均平,为长远之利。后授筠州通判,为人攘夺,安贫不竞,退閒宫祠。赋性耿介,不干进,可以充郡守之选。
一、右宣义郎、通判全州军州事范寅秩。
在范氏中最有智识,有才干。顷权潭州通判,府事赖之以治。又为宣司属官,慕画藉之亦多。见为全州通判,郡政调和,发摘县令赃污,民间忻快。可以充郡守之选。
再论朱胜非奏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六五、《斐然集》卷一五、《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二
臣伏见故相朱胜非以服阕除观文殿大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臣以臣父任给事中日曾论列胜非,臣适当词掖,不敢书行,已具奏外。臣谨按,朱胜非与张邦昌皆是邓洵武家婿,王黼之客,苗傅、刘正彦之阴常也。自其为小官时,文学行治皆为人所传笑。在宣和中,仕流混浊,犹取庸陋之诮。时相主之虽力,犹且提携不行,出为南京副总管。值敌兵入寇,自是而后,胜非之志操能否著矣。臣欲不言,恐负陛下;欲详言之,又惧烦渎,请略言之。南京胡直孺勤王被掳,胜非为副总管,值张邦昌僭位,遣快行亲事至其母家。淮南发运使向子諲拘留送狱,验其文券,则经由南京,胜非厚与批请,以资其行。子諲疑胜非与邦昌交私,为之羽翼,遂急胜非勤王,且云不可污张巡、许远之地。是时天下共知陛下为大元帅,二帝北去,主宋祀者非陛下而谁?胜非身在南京,去元帅府不远,而于邦昌踪迹若此。若谓是时胜非心不在邦昌而在陛下,臣不信也。继而谄事黄潜善,叨与政事。戊申之冬,敌骑已破澶濮,犯大名,掠齐、郓,骎骎南向,胜非不恤国步之将危,且晏安于宠禄,略无一语,上动天听,宁致狼狈,恐忤潜善。若谓是时胜非心不畏潜善而畏陛下,臣不信也。苗、刘造逆,为大臣者当正色立朝,死生以之,此宋督所以惮孔父,刘安所以惮汲直,曹操所以惮文举也。胜非乃依从其间,显然援唐襄王、晋太后事,其意以苗、刘事成则己收佐命之功,不成则己托调护之说,然则何所往而不可哉?若谓是时胜非心不操二端而一于陛下,臣不信也。逮陛下返正,大明典刑,取一时宰执胜非,颜岐、张澄,声罪致讨,载之亲诏,谓「不如欧阳脩所称断臂之妇人」。天下传诵,以为舜诛四凶不是过也。为胜非计,尚以何颜面立于人间哉!未几又蒙抆拭,付以宣抚之权,于江州置司。胜非常为宰臣,义当即日受命,趋赴治所,而乃逡巡退匿,谬为辞逊,坐使李成、马进毒流数郡。江州既破,即请移治,但欲偷安,无意讨贼,忠义徇国者顾若是乎?比吕颐浩以都督还朝,斥逐异己,意谓胜非庸谬易制,力加援引,再污揆席。上天震怒,星文示变,胜非偃然不惧,以调护自处,外示佞柔,于事无所决白,而实则奸憸,私事俱办。惟陛下少宽臣喋喋之罪,使陈梗概,一言有欺,罪当万死。李纲于胜非本无仇怨,止缘纲在相位日曾行遣伪命臣寮,又为黄潜善中伤。邦昌之死,潜善所行也,乃嫁其事于纲。胜非暗昧,惟纲之怨。及再入相,首讽台谏官论纲旧恶。时纲为湖广四路宣抚,治状方著,并无过举。胜非不恤国事,以私憾而罢之。向子諲才气忠义,人所推许,止缘南京之事,胜非怨之刺骨,常谓人曰:「李纲、向子諲皆是凶人,不杀不静」。其所存险毒如此。自其再相,子諲深惧遭其密戮,即日引疾挂冠而去。吕颐浩既为胜非斥逐贤才,开其入相之路,胜非即以黄堂傅掌琐闼,黄龟年司制命,刘棐为谏官,王详为佐使,汲引亲党虞沄、陈桷辈分据要津。其人皆凡下,不为时议所与,乃用刘棐、黄龟年章疏,谓秦桧大植朋党,有龙战于野之象。考其章疏所称事实,又只缘除杨愿为密院计议、王鈇为提举茶盐、宋映为提举坑冶而已。以胜非所为方之秦桧,其为龙战不亦大乎?盖胜非外宽内忌,阳为敦厚长者之状,而耳闻目见习成宣和之风,乃心疾狠,能为人祸,至于非义之事,人所不敢为者,则肆意行之。李擢为京城南壁守禦官,恨孝慈皇帝不用耿南仲和议以召敌衅,乃傲然端坐,视城垂破而不救,又为邦昌翰林学士,罪当伏法。而胜非所以深喜也,再相之初,首复擢职名。因席益与擢善,则道益使荐之,擢竟叨窃八座而去。黄潜厚是聚贿乱政、偷盗府库之人;李邴是行苗傅、刘正彦建节白麻,极意称奖之人;颜岐是同党潜善、阿谀误国之人;张澄是观望苗刘,诏书所谓「情理尤重」之人;王安中是谄事梁师成,随逐童贯收复燕云,为国产祸之人;王孝迪、薛昂、宇文粹中、蔡懋是崇、观、宣和戕毁帝业,使戎马在郊之人。放投永弃,谁曰不宜?胜非乃以为失职之士,星象所由著也,尽复职名,意将引用。天下闻之,莫不大骇。赖徐俯初作谏官,未至缪妄,力疏寝罢,人心乃安。岂非人所不敢为,而胜非敢为者乎?康执权阘茸污贱,废置累年,胜非以其曾击异己者,必欲收召,再召、三召,迫于众情不可而后已。自谓谦慎,不敢专权,而布列内外,皆其亲厚。陈蔼者不肖人也。所生母死,绐谓人乳母而不持服。兄死嫂弱,遂夺其兄致仕恩泽以自荐,既得之后,凌辱其嫂,困苦至死,又以阴计陷害其侄。此蔼为人大槩。胜非与之中表姻娅,故自为宣抚使,即辟为幕荐。凡江西缪政,多蔼之谋。及再为相,遂差蔼监吉州榷货务,偷盗官钱,岁时赂遗,入于相府,超越资格,差为湖北提刑。逮言章论列,胜非犹讽吏部诈供蔼曾任提举鼎澧刀弩手,蔼虽曾有此差遣,旋即废罢,未尝到官。胜非乃改「除」字为「任」字,欺罔陛下,以济其私。张铢者为静江通判。值胜非遣子迎母,自宾州过桂府,铢以别乘之尊,不顾廉耻,出城数十里,执杖声喏于国太夫人轿前,禀覆起居,行数百步然后退,广西人莫不耻笑。比至府城,竭力应办。胜非德之,先除铢为湖北盐务,以为未足,又荐之对,又指挥与升擢差遣,遂除郎官,仍摄奉常。刘式者大赃吏也,胜非以妹嫁之,遂诈改官除邵州通判。比为言章论列,见在湖南置狱取勘,胜非门客刘泽者,为衡阳簿,传道胜非之意与提刑马居中,仍厚赂居中,遂使刘式翻异,殃害干连良善百姓,至今未毕。式尝以三千缗就胜非买门客恩泽,奏其子刘师心。又为湖南土豪姓胡人以八十缗买给使恩泽,奏承信郎。韩京者屯兵衡州茶陵县,阴与郴寇交通,据有数县民田,夺百姓牛以耕之,名为赡军,实则入己以充赂贿之费,大为湖南之害。绍兴二年十一月,胜非母由茶陵而东,韩京诈称前路有警,邀留数日,极其供待,然后以兵卫送至吉州境上,胜非以为诚然。湖南帅臣累奏韩京过犯,胜非一切蒙蔽,反以广东钤辖与之。程昌禹者,邓洵武使臣也。自蔡州擅兴,径趋荆南,朝廷遂除京南镇抚,不肯受命,移兵至鼎州,罪当诛戮。范宗尹即以鼎守付之,昌禹凶残,不能绥抚,竭取民之膏血以赡所部,及厚遗过客。凡由鼎而东者,人人满意,为之延誉。而严刑峻法,诛剥日甚,激民从贼,牢不可破,致烦陛下宵旰者,无人肯以上闻也。胜非与昌禹以同出邓门之故,超加职名,改授静江,遂除待制,明降指挥,候杨么已就招安,然后付以告命。而密讽李荛,使一面送告与之,视陛下官爵私物不如也。李大有者居临江军,为胜非子夏卿行媒,议王羲叔家姻事。既成,以都司处之。张颜术者,常以弓刀奇玩献于夏卿,仍为之转贩米粮,遂为江西宣抚属官。后值湖南扰攘,权知道州,狼籍不法,为提刑吕祉所按。胜非不行,反令作武冈军通判。郭千里者尝劝胜非奔避马进,胜非以其忠爱于己,亦为宣抚属官。千里受降贼赂遗,引为宣司使臣,广以金帛纳结夏卿。胜非再相,遂除千里为监丞。卢宗训者,以卢益累荐堂吏之族也。其人污秽苟贱,不为士人所齿,得淮西提举,为台章言罢。胜非必欲主持之,遂送与岳飞,使辟为官属,意藉外兵权胁制众口,使不敢言。飞大鄙宗训之为人,不得已受之,俾权德安府,果以赃盗自败。吕延嗣者曾任宾州通判,照管胜非家属,遂擢为桂阳知监。好货受贿,监事不治,百姓嗟怨。张毂者,尝为郴州司户,与胜非子唐卿同官,胜非尝居郴州,每请俸米,毂必令高带斗面以给之。郭敦复者,尝任道州营道县尉,赃污不法,曾以妾奉唐卿。二人皆蒙胜非封送姓名吏部,不循资格,皆注湖南漕司见阙属官。其长子唐卿建炎四年任郴州录事参军,公干差出,其实避贼。一去两年,不曾还任,监司州郡不敢罢去。至绍兴三年还自宾州,过郴州,恳太守赵不群批书四关升。又因江州军中系名冒赏,循承值郎,在任岳庙,尚恐三十个月不能成任,乃讽吏部侍郎建明选人岳庙,许以三年为任改官。凡胜非除授不公,变乱法制,大抵如此。臣在湖南所知已如此,其在行朝及他路所未知者,又不知其尚几百条也。自庚戌年敌骑退后,朝廷一向谢绝,不与交通。三四年间,敌不我测,不敢轻举。及胜非再相,复议遣使,误陛下于忘恩释怨之地。且俾使人受刘豫馈送,启宠纳侮,果至去冬犯跸之事。其经邦断国,一至是哉!臣窃谓宰相之任,佐天子治天下,治乱之所本,其任至重,不可冒居。胜非负弥天之罪,陛下宽大,赦而不诛,再付相权,责以功效,非为赐也。胜非所宜革心改悔,以报大恩。而其所为如前所奏,则又关通内侍,谄奉将帅,牢笼堂吏,沽誉群小,专以软熟无忤持禄取容,所谓怙终长恶,迷复不悛,国家之大贼,人理之巨蠹。方边报稍息,则冒哀当轴而不辞,及淮上有警,则力恳去位而不顾。谨按《春秋》之法,任大者责重。胜非独相逾年,可谓专矣。寸功不立,百度乖张,天下目为勘当相公,无责可乎?今其丧制已除,是古诸侯免丧以士服入见天子之日。命德讨罪,柄出大君,如胜非者,岂宜宠以秘殿之名资,食以真祠之厚禄?赏刑失当,以乖天下之望。夫恩章宠数,体貌大臣,国之令典,固不可废。然施之称惬,则国体尊重,人以为荣;施之非宜,则彼当得者不以为贵,而名器轻贱,人主之权替矣。骐骥骅骝,一日而驰千里,是故洁其皂枥,丰其刍豆,缓急之际,与人一心。若夫驽骀下乘,既无绝足,仍有诡衔窃辔,以智为盗之患,则凡马畜之而已矣。人君驾驭人材,何以异此?伏望陛下奋发威断,奉将天讨,出臣此章,深诏宰执正名定罪,以为大臣二心误国之戒,以慰四方积年愤懑不平之心。刑辟既昭,叛乱自慑。事干大政,所系不轻,臣是以竭忠,仰冒聪听,苟利于国,九殒不辞。臣不任犯颜惶惧之至。
寄张相(一)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七三、《斐然集》卷一八
窃以今日人材最难得,未用者则不易知,不若于已用者舍短取长,犹少失也。左相及相公宏才盖世,运量固有馀矣。然周公、孔明之心,尚欲兼用天下之士,终不自以为足而轻盖人材也。李丞相心在王室,威望已著,使当一面,则有折冲之势矣。秦丞相死生不动,社稷臣也,还侍经幄,时有献纳,其功不在汲黯之下矣。李端明气略刚正,奋不顾身,内之六曹尚书,外之藩方要害,无施不可。局促霅上,何用之之浅也?致仕向子諲才具通敏,有捍卫我宋之赤心,为伪臣所忌,久不见用,精力未衰,正可任使。夫此四人者,人品各不同,皆今世难得者。若荐之于上,则秋防有十万兵之形,隐然在大江之南矣。
寄折参谋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七三、《斐然集》卷一八
湖南向伯恭提众驻耒水之上,仗孤忠以遏豺虎,旁无救援,日久情见,为贼所执,舂陵三路襟喉而贼据之,韩京、吴锡本隶伯恭,京屯回雁,锡屯桂阳,顾望环睨而不敢进。部使者移司远徙,徒以空文诪张。列郡例经残破,惴然自守,谁能合从以解纷难?闻宣抚公已体顾忧,慨然受命,则部分将校,扫清寇盗,救连帅之危,兵所从出,当不愆素,而远近侧耳,未闻鼓行之声。有如绿林知用先人夺人之谋,径逾湘源,超越峤外,以迎请大使为名,遂将授人以柄,束手遐裔耶。以丞相元勋旧德,当此重寄,承旨嘉谋远识,参决筹画,幕府所置,谅多贤才,岂其迁延,坐取讥议?何如速奋威声,即日引道,以一军出昭贺,逼舂陵,檄京、锡两军严兵俟命,以为犄角。元戎总中权之重,肃按全城,勿使贼锋乘势猖獗,然后文告,擒纵之势成,而救难解纷之功立矣。
向芗林酒边集后序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七六、《斐然集》卷一九、《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外集卷一一
词曲者,古乐府之末造也。古乐府者,诗之旁行也。诗出于《离骚》、《楚词》,而《离骚》者变《风》变《雅》之意,怨而迫,哀而伤者也。其发乎情则同,而止乎礼义则异。名之曰曲,以其曲尽人情耳。方之曲艺,犹不逮焉,其去曲礼则益远矣。然文章豪放之士,鲜不寄意于此者,随亦自扫其迹,曰谑浪游戏而已也。唐人为之最工,柳耆卿后出,掩众制而尽其妙,好之者以为不可复加。及眉山苏氏一洗绮罗香泽之态,摆脱绸缪宛转之度,使人登高望远,举首高歌,而逸怀浩气,超然乎尘垢之外。于是《花间》为皂隶,而柳氏为舆台矣。芗林居士步趋苏堂,而哜其胾者也。观其退江北所作于后,而进江南所作于前,以枯木之心,幻出葩华,酌玄酒之尊,弃置醇味,非染而不色,安能及此?余得其全集于公之外孙汶上刘子荀,反覆厌饫,复以归之,因题其后。公宏才伟绩,精忠大节,在人耳目,国史载之矣。后之人味其平生,而听其馀韵,亦犹读《梅花赋》而未知宋广平欤?
企疏堂记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八一、《斐然集》卷二○
士方为布衣,思立于凡民之上,应举干泽,倘幸得一官,食寸禄,始愿毕矣。久之,歆夫有达于我者,稍自歉也。经营累积,以为人子当务显亲,爵不及亲不可称孝。则又以子孙为念,曰:「巨室强宗之所以绍隆而不绝者,有世禄尔。今不通朝籍,传来裔,男子起家,顾若是耶」?而其意气矜强,才可自奋,则又慨然曰:「碌碌乎州县,尘劳冗散之局,曾何足适意于当年?必也进直承明,立侍清庙,鸣玉趋班,而黄金横带,号天子禁闼腹心之臣,然后为贵矣」。而凡颉颃乎此位者,皆辅相大臣所由选也。蹙缩居后,睥晲在前,则又萌计度之心,曰:「谏争论思之为益,孰与调燮弼亮之为功?持橐簪笔之为亲,孰与日奉都俞之为信?言未必尽听,计未必尽从也,孰与大柄归手,高下在心之为专哉」!故其未得则屈己枉道以求之,其既得则持禄怙党以守之,而企心犹未已焉。乌乎!自匹士之贱,百僚之底而视公卿,亦有间矣。穷而不得进,进而不得已,岂非命也?命在乎天,人不能移,攀缘希望如升梯级,遽心促步,惟恐弗逮。尝试道其情状于高人达士之前,盖亦莞然而笑,喟然而叹尔。此二疏所以振衣西京,垂芳青史,至今千有馀岁,使人咏诵爱仰而莫不兴起者也。芗林居士向公伯共识达才高,辅以文雅。尝总六路大计,遏僭臣伪命,遮障江淮,人心不摇。及殿巨藩,婴东夷百胜南牧之锋,能使士民致死以降为耻。年未五十,悬车而去,天子思其忠,优礼起之,遂登华近。写诚纳策,多所裨赞,人咸谓必且大用,而公力请归休,至于四五。窃味诏书有「进而无悔,退不待年」之语,以为非二疏所及者,于是中外之士皆光其行而惜其去。公既归,榜其堂曰「企疏」,上以荣君命,下以旌素心。以所既践者犹有羡于广、受,若未能有行焉,其志廉矣。夫用舍行藏,惟义是与,则无富贵之累,而知止不足言。动静语默,惟仁是依,则无出处之偏而后悔不足虑。伊尹、傅说、太公之流忧则违之,不以退为高,乐则行之,不以进为泰。是故圣人之道高深远大,愈进愈益,非若他岐之恐泥世味之有穷,大抵如此。公虽脱屣尘垢,栖迟丘园,濯缨乎清江之流,晞发乎玉笥之风,而精力未衰,视听尚强,则于先正文简致主康时之业,又安得恝然而已乎?
答郑自明书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七○、《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五、《古文渊鉴》卷六○、乾隆《福建通志》卷七○、乾隆《延平府志》卷四○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副封曩恨未见,今兹幸得窃读,感叹之馀,敛衽敬服。尝窃论之,以为非独忠谅恳切有以过人,于才辨智略亦非人所能及。不知刘元城、陈了翁辈如何尔。上圣聪明,开纳如此,一旦感寤,去鼠辈如反覆手耳。太平万岁,虽老且病,尚庶几及见之,幸甚幸甚。补郡怀章,虽郁公议,然得以此閒暇进德修业,益懋久大之规,天意亦有非偶然者矣。更愿深自培养,以厚其基,笃志讲学,以浚其源,使诚意充积而锋颖潜藏,义理著明而议论条畅,则一日复进而立于朝,其所以动寤启发者,决不但如今日之所就而止也。盖前日文字固为剀切,但论事多而论理少,数群小之奸欺虽详,而于人主之所以端本清源、修德立政之意有未备也。此其所以然者,失于逆料,听者谓之迂阔而不敢言,亦自于此理讲之未精,不免于自以为迂阔而不足言也。兼今日之病,只此一病最大,若药之未效,则其他小小證候不必泛投汤剂,以缓药势。而欲攻此病,所用之药亦须一君二臣三佐五使,多少缓急,次第分明,乃易见效。今既杂治他證,而所用以攻病根者,又未免互有得失。亦已详为令弟言之,归当一一禀白,不审尊意以为如何。衰陋不足以及此,猥蒙不鄙,见使与议其间,亦私感时论之至此,不觉倾倒而忘其愚耳。此外则伯恭所告读书取人之意,亦所宜深留意者。盖吾人所立已如此,使天无意于右宋则已,若有此意,异日之事岂得而辞其责哉?然则今日吾人之进德修业,乃是异时国家拨乱反正之所系,非但一身之得失荣辱也。惟高明深念之。然讲学之方未得面论,犹颇以为恨也。陈丈此行,所系不轻,待于下流,不胜日夕之拳拳也。熹之出处不足为时重轻,诸公或听其辞固幸,不尔,则受命而复请祠。又不得,则当申审奏事,以卜可否。又不得,则引疾丐闲。此于进退固自以为有馀裕者,未审老兄以为如何?若终身不出之计,则自禄不逮养之时已决于心怀矣。今亦不敢固必,且得随事应之耳。但申审状中,欲少露久违轩陛,愿得一望清光之意,使知本无羞薄诏除之心,不知可否?幸为筹度,留数字于曹晋叔处,令寻的便附来见教为望。或不必然,即只依常格写去也。似之文字果佳,甚慰人意。老兄亦当勉其进修,以俟时也。向来一番前辈,少日粗有时望,晚年出来,往往不满人意,正坐讲学不精,不见圣门广大规模,少有所立,即自以为事业止此,更不求长进了。荆公所谓末俗易高,险涂难尽者,亦可念也。人材衰少,风俗颓坏之时,士有一善,即当扶接导诱,以就其器业,此亦吾辈将来切身利害。盖士不素养,临事仓卒乃求,非所以为国远虑而能无失于委任之间也。陈侯官处更有胡明仲侍郎史论,议论亦多切于事理,不知尝见之否?若未,可就借看,发人意思也。
昨得都下知识书云,伯恭说熹不必请对,此其意盖恐熹复以抵触得罪,沮坏士气。此意人少识之者,只似熹偷得差遣做一般。彼意固善,然恐不可承用也。如何?
答詹帅书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七四、《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七、《道命录》卷六、《新安文献志》卷九、《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三六二
熹向蒙下喻欲见诸经鄙说,初意浅陋,不足荐闻。但谓庶几因此可以求教,故即写呈,不敢自匿。然亦自知其间必有乖缪以失圣贤本指,误学者眼目处,故尝布恳,乞勿示人。区区此意,非但为一时谦逊之美而已也。不谓诚意不积,不能动人,今辱垂喻,乃闻已遂刊刻。闻之惘然,继以惊惧。向若预知遣人抄录之意已出于此,则其不敢承命固已久矣。见事之晚,虽悔莫追。窃惟此事利害如前所陈,所系已不细矣。又况贱迹方以虚声横遭口语,玷黜之祸,上及前贤,为熹之计,政使深自晦匿,尚恐未能免祸。今侍郎丈乃以见爱之深,卫道之切,不暇以消息盈虚之理推之,至为刻画其书,流布远近,若将以是与之较彊弱、争胜负者。熹恐其未能有补于世教,而适以重不敏之罪,且于门下亦或未免分朋树党之讥。盖未论东京禁锢,白马清流之祸,而近世程伯禹、洪庆善之事亦可鉴矣。岂可遽谓今之君子不能为前日之一德大臣耶?况所说经固有嫌于时事而不能避忌者(如《中庸》九经之类。),指为讪上而加以刑诛,亦何不可乎?去岁建昌学官偶为刻旧作《感兴》诗,遂为诸生注释,以为谤讟而纳之台谏。此教官者,几与林子方俱被论列,此尤近事之明镜。虽若无足畏避,然亦何苦而直触此奸慝之锋耶?欲布愚恳,便乞寝罢其事,又恐已兴工役,用过官钱,不可自已。熹今有公状申使府,欲望书押入案,收索焚毁。其已用过工费,仍乞示下实数,熹虽贫,破产还纳,所不辞也。如其不然,此辈决不但已。一身目前利害初不足道,正恐以是反为此道无穷之害耳。切乞更入思虑,不惮速改,千万幸甚。德庆刊本重蒙序引之赐,尤以悚仄。此书比今本所争不多,但紧切处多不满人意耳。序中所用善学圣贤之语极有意味,但今日纷纷,本非为程氏发,但承望风旨,视其人之所在而攻之耳。若此人尚谈清虚,则并攻老子;幸修斋戒,则兼诋释迦;曾读《三经》、《字说》,则攻王氏;曾读权书衡论,则斥三苏。怒室色市,彼亦何尝有定论而可与之较是非曲直哉?但不察此而欲力与之争,则必反以激成其势而益坚其说,或遂真为道学之害,亦不为难。此尤不可不虑耳。当时与王信伯辨者,恐亦尚是近道理人,故得以此言屈之。若在今日,彼岂有惮于此耶?蒙喻钦夫说曾点处,鄙意所疑,近已于《中庸或问》鸢鱼章内说破。盖明道先生乃借孟子「勿忘勿助」之语发明己意说不到处,后人却作实语看了,故不能不失其意耳。经题之说尤见精密,不肯容易放过。大抵此理何所不在,今人初不理会,只见事体小可,便谓无害,而以必整理者为过当,非独此事为然也。顷尝见杨子直说晁景迂尝言先儒经解之题,例不敢以己之姓名加之经上。如《春秋左氏传》、《尚书孔氏传》、《周礼郑氏注》,皆经题在上,姓氏在下,此为得体。鄙意旧亦尝谓如此,故每题程先生《易传》,必曰《周易程氏传》。后来以告伯恭,伯恭亦深以为然,为换却婺学《易传》签子。以此论之,则今者所喻犹若有所未尽也。如何如何?近传得一文字,诋盐策尤力,不知已见之否?此事虽累蒙诲谕,然每询之往来,无一人以为便,而仕于广右者无一人不以州县窘乏为言。近又细询,只桂州诸邑之钞,已是不免等第科卖。凡此皆与尊喻不同,不知果如何。区区过计之忧,尚欲高明更加询究,算其利于民之多者而从之也。其范守文字,谨以元本封呈,幸一过目。或有所取,则彼攻吾短者乃所以成吾之长,固仁人之所不忍弃也。僭易及此,悚恐之深,尚幸垂察。
与张敬夫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八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一、《经济文衡》后集卷一六
伯恭想时时相见,欲作书不暇,告为致意。向得渠两书,似日前只向博杂处用功,却于要约处不曾子细研究,病痛颇多。不知近日复如何?大抵博杂极害事,如《阃范》之作,指意极佳,然读书只如此,亦有何意味耶?先达所以深惩玩物丧志之弊者,正为是耳。范醇夫一生作此等功夫,想见将圣贤之言都只忙中草草看过,抄节一番,便是事了,元不曾子细玩味。所以从二先生许久,见处全不精明,是岂不可戒也耶!渠又为留意科举文字之久,出入苏氏父子波澜,新巧之外更求新巧,坏了心路,遂一向不以苏学为非,左遮右拦,阳挤阴助,此尤使人不满意。向虽以书极论之,亦未知果以为然否。近读《孟子》,至答公都子好辨一章,三复之馀,废书太息。只为见得天理忒㬠分明,便自然如此住不得。若见不到此,又如何强得也?然圣贤奉行天讨,却自有个不易之理,故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此便与《春秋》讨乱臣贼子之意一般。旧来读过亦不觉,近乃识之耳。不审老兄以为如何?
答张敬夫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八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一、《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二八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所引《家语》,只是證明《中庸章句》,要见自哀公问政至择善固执处只是一时之语耳,于义理指归初无所害,似不必如此力加排斥也。大率观书,但当虚心平气以徐观义理之所在,如其可取,虽世俗庸人之言有所不废;如有可疑,虽或传以为圣贤之言,亦须更加审择,自然意味平和,道理明白,脚踏实地,动有据依,无笼罩自欺之患。若以此为卑近,不足留意,便欲以明道先生为法,窃恐力量见识不到它地位,其为泛滥殆有甚焉,此亦不可不深虑也。且不知此章既不以《家语》为證,其章句之分当复如何为定耶?《家语》固有驳杂处,然其间亦岂无一言之得耶?一概如此立论,深恐终启学者好高自大之弊,愿明者熟察之。其他如首章及论费隐处,后来略已修改,如来喻之意。然若必谓两字全然不可分说,则又是向来伯恭之论体用一源矣。如何如何?
点绛唇 清 · 朱彝尊
押词韵第三部
小院疏帘,酒边最忆年时事。
个人纤丽,合唤轻轻字。
堕叶飘花,再见浑无计。
兰灯翳。
那回微醉,悔不香肩倚。
按:向子諲有席上赠轻轻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