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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留启母少姨庙 唐 · 许中孚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六十一
宗周嗣位之二叶也。
命授神宗。
德符昊穹。
寝被武功。
复乎淳风。
皇声于是遐通。
车书以之混同
异域咸宾。
远邱格白环之贽。
嘉祥自兆。
阿阁巢丹穴之禽。
曷覆焘之洪均。
致蒸黎之雍穆。
古由今也。
不其伟欤。
时有县尹外郎彭城刘公名涣字广泽
丞相谯国公元子也。
鼎鼐名家。
公台令族。
奇姿硕德。
为时所称。
莫不宏其学以开之。
高其才以文之。
崇其礼以节之。
敦其信以成之。
卧锦为郎。
立事于文昌宫里。
握简就列。
驰芳于建礼门中。
洎以清白不容。
权政所忌。
贾谊贤而见谪。
屈平忠而自迁。
谅州县之徒劳。
实铜墨之非贵。
有以见拘骥騄之足。
淹社稷之才也。
先莅伊阳
次宰斯邑。
未尝不稽力任以资赋庾。
敷德惠以董逋逃。
除暴慢以恤茕黎。
示好恶以狱讼。
下车而民受其赐
涖事而吏伏其明。
三年之政化大行。
百里之烦苛尽去。
属我皇帝翼翼万机。
孜孜庶政。
为下民之革弊。
虑昏厉之作灾。
用止讹风。
乃颁明诏。
日当聪明正直以福及人者。
则可以靡息宗禋。
或妖回魑魅以祸苟人者。
则可以特加剪伐。
式绝淫祀。
永作恒规。
粤是邑皇甫村有古祠者。
即启母少姨之神也。
夫胜事芳猷。
神通灵应
备于嵩少二室。
本庙碑表载之也。
斯不复书。
又有济渎神宇一所祔焉。
诚彩仗之行宫
复云驾之别馆。
栾栌穹崇而特立。
丹雘照灼以相鲜。
杳邈虹梁。
耸若龙骧之状。
徘徊雉堞。
高侔矢立之形。
风来而蕙帐香生。
雨霁而晴轩翠满。
岿然妙绩。
回跨神皋。
轮焉奂焉。
不可得而论也。
庙貌严肃。
明灵暗通。
望之者敬由是兴。
祈之者福由是集。
梁黍稷。
春秋而遂布时羞。
丝竹陶匏。
庭砌而遽陈商角。
是得岁时序。
风雨顺。
生植畅。
田畴开。
人获囷阜之丰。
里有讴谣之韵。
以作景福。
以助太和。
猗欤人之祷既如斯。
神之应又如此。
于是下以利之事达于上。
上以留之义令于下。
班基且廓。
鲁壤弗加。
等灵光之独存。
同甘泉之但辟。
获永荐奠。
得壮祠宫。
洁以祈恩。
驰特牲而可进。
固夫层搆。
任迅景以频移。
邑人牛敬赟等。
欲示后生。
宜刊贞石。
乃为见托。
俾述斯文。
中孚学不逮于古人。
词莫穷于前事。
徒抽马卿之思。
强濡王粲之豪。
岂敢繁言。
庶存实录。
时显德五年岁在戊午七月十二日记。
创筑羊马城 五代 · 李昊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九十一
粤若蚕丛启国。
鱼凫羽化于湔山。
望帝开基。
鳖灵复生于岷水。
然则疏凿巫峡
管钥成都
而犹树木栅于西州
跨土田于南越。
其后兼并梁汉。
睥睨巴賨
猎骑奔驰。
秦王褒谷
石牛来去。
路于剑门
空惊化玉之微。
宁获粪金之利。
爰自朔分秦历。
声接华风。
代有雄豪。
迭为侯伯。
运当奇特。
子阳乘虎踞之机。
时遇非常。
元德负龙蟠之势。
若乃张仪之经营版筑。
役满九年。
杨秀壮观崇墉。
功加一篑。
洎我唐临御。
圣德昭融。
武威雷骇于百王。
文德日辉于四海。
惟兹益部。
扼彼邛关。
蒙王肆猾夏之心。
坦绰苞乱华之志。
时或窥吾卧鼓。
觇我韬戎。
弯弧学射之山。
饮马沈犀之水。
玉帛子女。
漂流凿齿之乡。
珠翠绮罗。
散失雕题之域。
累朝是忘逸乐。
深轸殷忧。
梦卜良臣。
控弹巨屏。
南康王以儒术柔服
教习诗书。
燕国公以将略威怀。
淬磨斧钺。
息波澜于锦水
创制度于罗城
踰百雉之恒规。
补一隅之阙事。
有备无患。
庇蜀人以金墉。
避狄蒙尘。
安僖皇之玉辇。
云蛮稽颡。
遣使来朝。
航滇河以献珍。
沈黎而纳款。
当庙社阽危之际。
銮舆出狩之秋。
坐制南荒。
终无北寇。
乃燕公之力也。
往以元穹告变。
天禄中微。
夷门方转其斗魁。
王氏遂分其鼎足。
既而庄宗继绝。
皇祚中兴。
灵旗西指于巴庸。
蜀主东朝于伊洛。
先帝以初复地土。
怀远人
须仗权谋。
乃眷勋戚。
于是诏飞丹凤。
何晏于并门。
节立苍龙。
杜悰于井络。
即我太尉侍中平原公分茅金阙。
受瑞彤廷。
帐移竹马之邦。
轮辗木牛之路。
星驰十乘。
雾廓三川。
宣皇风于上事之初。
慰人望于下车之日。
且以城邑自经剋复。
势尚搔摇。
公来如太华之安。
帝寄得磐石之固。
益民多福。
而遇贤侯。
公旷度涵空。
英风旷古。
袭门冑则重侯累将。
保勋荣则带河砺山
会族而象简盈床。
奕叶而貂冠满座。
其为盛也。
无得名焉
顷者以龙战元黄。
虎争区夏。
杀气昼昏于日月。
阵云宵蔽于星辰。
天柱倾欹。
海波动荡。
鼓鼙未息。
干戈日寻。
公是时斡运璇枢。
端持瑶镜。
赞神谋于不测。
断人事以无疑。
献替经纶。
折冲樽俎。
决胜庙堂之上。
制敌掌握之间。
借箸为筹。
举无遗算。
内则翊戴天子。
外则承宁诸侯。
言正色庄。
有犯无隐。
少康之德。
光武兴炎之功。
再造巨唐。
削平新室。
历数允集。
神器知归。
皆由公协和元勋。
光辅洪业。
是知取威定霸。
崇文教以兴隆
安上治民。
修理容而镇静
足以神交
士抚平参。
力致大同。
宜亨广运。
以之首扬红旆。
式遏锦川
古有遗机。
待乎作者。
公临镇之始年。
中兴之四载也。
岁在丙戌春正月十有一日
杖钺而至。
无何期月。
逆帅康延孝
普安窃兵叛乱。
矫诏窥觎。
犯我鹿头营于雒县
势将率众。
必寇近郊。
公白。
清野待敌。
于民何罪。
坚壁而守。
谓我无谋。
况城虽大而弗严。
隍已平而可涉。
众情忧恟。
公意晏如。
飞羽檄以会兵。
伐林木而立栅。
森然棨戟。
密尔横箫。
环以深沟
屹如断岸。
五日之内。
四面寻周。
民一其心。
士百其勇。
于是精选将领
分部熊罴。
电激妖巢。
火熏狡窟。
一鼓而元凶气丧。
载攻而同恶疲颓。
邓艾于轞中。
庞涓于树下。
长蛇碎首。
封豕析骸。
献捷功于王廷。
扫逋秽于侯甸。
一除芽蘖。
大定疆陲。
公于是提振纪纲。
恢宏典法。
六条已正。
七德兼修。
言出令行。
家至日见。
未几。
先皇厌世。
今上纂图。
圣政惟新。
睿思求旧。
不改山河之寄。
永繄社稷之臣。
一年而加珥貂
再岁而升掌武
将军幕下
列虎豹之爪牙。
丞相府中。
排鸿鹄之腹背。
犹且爵盈而不饮。
肴乾而不食。
诊疗生灵。
讨论狱讼。
固以忠为令德。
孝出因心。
奉国家。
勤修职贡。
琛赆萦纡于剑栈。
包茅旁午于玉京。
史不绝书。
府无虚月。
阅其庭实。
标出偫芳。
晋文尊奖之诚。
诏齐桓纠合之业。
天子得以居南面之贵。
销西顾之忧。
万里长城
岌然存矣。
公一旦谓诸将吏曰。
华阳旧国。
宇内奥区。
地称陆海之珍。
民有沃野之利。
郛郭则楼台謺映。
珠碧鲜辉。
江山则襟带牵连。
物华秀丽。
闾阎棋布。
廛陌骈罗。
不戒严陴。
是轻武备耳。
乱臣贼子。
何尝不窥。
南诏西羌。
会闻入寇。
将沮豺狼之意。
须营羊马之城。
吾已揣之。
众宜协力。
封章上奏。
揆日量工。
分界绳基。
辨方画址。
百城酋壮。
呼之响答以云来。
十万貔貅。
令之风行以雾集。
杵声雷震。
版缘云排。
王猛鬻畚于城隅。
傅说飞锹于岩下。
公间日巡抚
役者忘疲。
周给米盐。
均颁牢酒。
如效五丁之力。
才踰三旬而成。
克就厥功。
不愆于素。
远而望也。
象众山之迤逦。
俯而瞰也。
若峭壁之斗悬。
掘大壕以连延。
增长堤而固护。
鸷鸟搏兮可
武夫勇兮莫干。
摩垒者谅之摧心。
守陴者由之示暇。
旧城峥嵘而后竦。
新城崨嶪以前蹲。
势而言之。
泰岳之与梁甫
亚而称矣。
若夫子之与颜回
重门开而洞深。
危楼亘而翼展。
至若八月之江澄寒碧。
七星之桥架晴虹。
伟乎津梁。
成兹壮丽。
公以罗城虽设。
智有所亏。
重筑大敌镇于四角。
嵚岑挂兔。
突屼栖乌。
俨楼橹于泬寥。
悬刁斗于天表。
其东南也。
直分象耳。
迥眺蛾眉。
云霞敛吴楚之天。
烟水送黔夔之棹。
其西南也。
旁连玉垒。
平视金堤
宵瞻火井之光。
晓望峰之彩。
其东北也。
树遥云顶
郁金堂
雨收而叠嶂屏新。
霭薄而重峦昼暗。
西北也。
襟袖广汉
肘腋天彭。
鱼龙跃万岁之池。
鸾鹤舞阳平之化。
其或碧鸡啼晓。
金马嘶风。
拥旄戟以登临。
睹山川之形胜。
有以见公心同轩镜。
窜詟鬼神。
手秉汉钧。
锱铢造化。
能于昭代。
树此丰功。
鄙金瓯为漏卮。
铁瓮为凡器。
其兴也已当农隙。
其罢也不害农时。
帝旨咨嗟。
王纶奖录。
诏书敕知祥。
省所奏。
重修葺当府城池
已取十二月一日兴功。
事具悉。
卿宠分玉节。
荣镇锦城
守富贵以无疆。
慕功名于不朽。
特峻金汤之固。
以威蛮貊之邦。
况属年丰。
复当农隙。
既暂劳而永逸。
尤豫备于不虞。
益见庙谋。
允符朝寄。
省阅陈奏。
嘉叹殊深。
公犹归善于君。
让功于下。
诸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光禄大夫检校太保彭州刺史上柱国李仁罕左厢马步军都指挥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汉州刺史上柱国赵廷隐右厢马步军都指挥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守州刺史上柱国张知业等。
家传义烈。
世袭丕勋。
拓弓而霹雳声乾。
挥剑而鱼丽阵破。
曹景宗鼻头火出。
薛延陀髭尾烟生。
英毅无俦。
智谋咸博。
左都押衙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蜀州刺史上柱国潘在迎等。
或鼎钟盛族。
或书剑名门。
佩鞬执弭以从戎。
凭轼搴帷布佐理。
至于华皓。
不坠忠劳。
是能领袖雄藩。
表仪会府
而皆躬临卒列。
统摄庶工。
扬干之乱行。
绝赵罗之辞役。
明兴晦息。
日就月将。
巨绩告母。
偫才叶赞。
天成二年丁亥岁十二月一日起工版筑。
至三年正月八日毕手。
公再飞章上奏。
诏曰。
敕知祥。
省所奏。
修治城壕毕功。
事具悉。
百堵皆兴。
四旬而毕。
罗城而云矗。
锦水以环流。
外御蛮夷。
中权帷幄。
公家之事。
相业可观。
备览奏陈。
殊深嘉奖。
于以表纶綍褒扬之宠。
知朝廷倚注之恩。
新城周围凡四十二里。
竦一丈七尺。
基阔二丈二尺。
其上阔一丈七尺。
别筑陴四尺。
凿壕一重。
其深浅阔狭。
随其地势。
自卸版日构覆城白露舍四千九百五十七间。
内门楼九所。
计五十四间。
至三月二十五日停运斧斤。
其版筑采造军民。
共役三百九十八万工。
执事糇粮。
及役罢赏赉。
斗支秤给。
缗贯囊装。
其数凡费一百二十万。
其诸将大校。
出良驹于皂栈。
解重带于腰围。
选其纤柔。
释其好玩。
曾无顾爱。
一以颁酬。
其县大夫及寮佐已下。
或赏之器帛。
或给以缗钱。
咸有等差。
无不均普。
公却奢从俭。
节事省财。
马如羊而不入私门。
金如而不藏私橐。
悉肆公家之利。
尽充王事之资。
图有谓之功。
非无度之费也。
公诚欲为而不载。
朴而无文。
众意未然。
墙进固请。
四民喧阗于衙阃。
万口号沸于阶墀
父老曰。
公侯政洽神明。
慈如父母。
前年定延孝之乱。
今岁防蛮蜑之虞。
尽力城隍。
务安井邑。
遂使我等保家庇族。
养老宁冲。
如是者功德在民。
忧勤报国。
安可不叙述休烈。
雕篆贞珉。
岂不美欤。
何容辞也。
公谓诸宾佐曰。
抑闻乘人之约。
义士犹或不为。
贪天之功。
智者宜然不取。
所修边备。
式耀国威。
将欲罄臣节于一时。
彰帝猷于万古。
殊非已力。
难遏人情。
谁当游夏之才。
请纪见闻之事。
昊相门牢落。
堂构萧条。
翁归文武之材。
明时待问。
荀息忠贞之志。
暗室不欺
寐酣而白凤昂藏。
染翰而墨龙夭矫。
嗟乎。
邓禹秉钧之岁。
虽庆承家。
陛机赴洛之年。
不堪观国。
空馀壮节。
退卜良知。
驱车幸返于故园。
提笔谬登于华馆。
金台玉帐。
敢差俊彦之肩。
绿水红莲
获继鹓鸾之踵。
酷惭薄技。
莫赞雄猷。
杜征南以矜大平吴。
沈碑汉水
窦车骑以章明出塞。
勒碣燕山。
犹能炳著简书。
发撝功业。
宁偕巨制。
永固坤维。
尚乏黄绢之辞。
孰拂白圭之玷。
受恩禀命。
纪事表年。
巍巍乎不骞不崩
何患于为陵为谷。
祈晴诏 后唐 · 后唐末帝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十三
苦雨连绵。
巳逾旬浃。
差官祈禜。
尚未晴明。
宰臣李愚刘煦卢文纪姚顗各于诸寺观虔告。
奉和御制读五代史后唐(二首并注) 其二 1017年1月22日 北宋 · 夏竦
五言律诗 押东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长兴秉钧者,子晦道攸隆。
刚介昌言远,忠清茂泽丰。
懿文常体道,妙略早从戎。
可惜亏同德,当年阻建功李愚字子晦长兴初入相。后秦王恣横,权臣避祸不暇,无敢言者。性刚介,往往形言,人无唱和者。不治第宅,官借延宾馆居之。常有疾,近臣宣谕,延之中堂,设席惟莞秸,明宗特赐帷帐茵褥。尝为文曰《仲尼遇》、《颜子寿》等篇,人皆称之。初,以翰林学士魏王郭崇韬(原作安重诲,据《旧五代史》改)问计,皆中。后冯道出镇,与刘煦同在中书婚家,或旧事不便要釐革者,对论不定,由是罢相。)
乞修定唐书五代史劄子 北宋 · 宋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永乐大典》卷一○一三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七六
伏见刘煦《唐书》及范质《五代史》,并是近代修纂。
虽粗成卷帙,而实多漏略,义例无次,首末相违。
案唐自武宗以还,实录皆阙。
等辑缀之日,因旧史,存体统,续后事者,不无丛脞。
至于序篇赞论,褒贬大方,订之前世,讫无可采。
五代帝纪,则殆是全写实录,别传则更同铭志。
比于唐史,抑又甚焉。
自宋兴八十馀年,上距李氏,历载踰百。
五姓相代,故老沦亡,语授耳传,寖以疏阔。
若不因时修定,则二书者非徒取愧于来叶,固将遗恨于当年。
乃者威武军节度使知枢密院事盛度学士日,亦尝乞搜访唐事,以裨史阙。
虽文移遍下,而州县俗吏,罕或省知,逮此数年,莫克如诏。
臣诚不自揆,然由布衣之日,伏膺简册,窃观二史,未尝不废书结欷。
但恨家乏篇籍,人无师仰,区区之志,谁与悯之?
比者幸蒙陛下教育之仁,久尘史观雠撰之职。
每缘是正文字,见秘府所藏唐家纪传、诏令及偏记、小说之类,名种尚多。
五代实录,诸国僭伪之篇,往往完具。
若得裒类而通阅,犹足以整齐年月,补缉散亡,勒成新书,或矫前病。
然念臣才识蒙浅,见闻凡近,必依朋类,参质否臧。
窃睹同馆修撰、翰林侍读学士尚书吏部员外郎李淑预修三朝正史,博贯前载,文雄学奥,傥谐咨定,实繄宗矩。
臣弟尚书刑部员外郎直史馆祁,稍勒篇翰,颇及辈流,俾之编删,亦必尽力。
臣欲望圣慈差李淑及臣弟等三人,同将《唐书》及《五代史》别加撰著
然乞不为官局,只许于馆阁内正行公文,更互辍借。
应系《唐书》及《五代史》照对文字,各就本家纂录,并不烦官司供给。
庶得寖寻史法,宽假岁期。
上赖好文之明,恣穷希古之乐,此亦千载一时之遇耳。
臣又案唐张说退罢,许在家修史;
沈传师出为湖南观察使,亦令在州撰述。
彼本朝记注,尚许私藏,况前世成书,讵劳公禁?
如臣等或有外补差择,亦乞如传师故事。
祭舅氏翰林学士嵇公文1050年11月8日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〇、《乐全集》卷三五 创作地点:江苏省南京市
维皇祐二年岁次庚寅十一月甲申朔八日辛卯,谨遣家仆,以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故舅氏翰林学士、谯国公之灵:某粤在童年,早依外氏,惟舅文行,是亲是师。
广平君之严明(外王母宋氏。)南阳君之慈懿(舅前夫人滕氏。),训诲鞠育,遂偕宾兴。
策名六科,入游两禁,历践台省,周旋显要。
舅繇文馆,乃登掖垣,十年京华,联步朝闼。
瞻言母党之重,实兼僚友之欢,休浣更过,笑言莫逆。
漆园、柱下,《楞伽》、《净名》,相期逍遥之游,两忘契会之际。
委势利于尘滓,遗生死于幻泡。
夫物芒芒,不屑顾已。
前年小子,遘闵南徂,仓卒去国,舅又卧疾,不及执手,折简叙违,永阳秣陵,再周岁籥。
岂谓此别,遂成永诀!
前者七月,犹得手书,草札数行,盖已扶病,辞意悽怆,异于常时。
老母阅之,即为大戚。
小子犹谓:兹无忧者,乃舅宿疾,间年辄发。
叔平讣至,竟如母言,承问骇怛,殒心摧臆。
老母号绝,痛不忍闻。
嗟嗟苍天,孰主张是?
吉人君子,胡不寿考?
长子先逝,遗稚藐然,孤东归,匍匐莫及。
念言思此,悲来填膺。
戚丈信来,云有理命,百日之内,即安旧茔。
先公夫人,南阳贤淑,复与爱子,共此泉壤。
九原可作,神所慰矣。
戚信仍说,舅自卧疾,迨于顺化,晏然沉寂。
一念不动,得《首楞严》。
本无去来,亦何所住?
幻身虽灭,我又何悲?
寄怀此辞,示同世谛。
尚飨!
文中子传后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八、《镡津文集》卷一六、《永乐大典》卷六八三八
东皋子王绩集,知王氏果有续孔子六经,知房玄龄杜如晦李靖董常温彦博魏徵薛收杜淹等,果文中子之弟子也。
刘煦《唐书·王勃传》,知文中子之祖,果曾作《元经》矣。
死于贞观十八载,去其兄之世近,能言其事也。
慨房、杜、温、王勃皆不书一字以传文中子之贤,而《隋书》复失书之,后世故以文中子之事不足信。
韩子文兴,天下学士宗韩,以韩愈不称文中子李翱又薄其书,比之《太公家教》,而学者盖不取文中子也。
然王氏能续孔子六经,盖孔子之亚也,识者宜以圣人之道较而正之。
文中子之道苟与孔氏合,乃孔子之嗣也,而书传之有无不足为信,随人爱恶之情欲蔑其圣贤,可乎?
孟轲岂不曰:「尽信书,不若无书」。
吾视《中说》,其读《诗》曰「四名五志」,读《书》曰「四制七命」,《元经》则曰晋、宋、齐、梁、陈亡具五以祸其国,而善其立法有圣人之道。
嗟乎!
不见其六经,姑书此以遗学辈。
劝书第二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镡津文集》卷一
天下之教化者,善而已矣。
佛之法非善乎?
而诸君必排之,是必以其与己教不同而然也。
此岂非庄子所谓人同于己则可,不同于己,虽善不善,谓之矜。
吾欲诸君为公而不为矜也。
《语》曰:「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
又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圣人抑亦酌其善而取之,何尝以与己不同而弃人之善也?
自三代其政既衰,而世俗之恶滋甚,礼义将不暇独治,而佛之法乃播于诸夏,遂与儒并劝,而世亦翕然化之。
其迁善远罪者有矣,自得以正乎性命者有矣,而民至于今赖之。
故吾谓佛教者,乃相资而善世也。
但在冥数自然,人不可得而辄见,以理而阴校之,无不然也。
故佛之法为益于天下,抑亦至矣。
今曰佛为害于中国,斯言甚矣,君子何未之思也?
大凡害事无大小者,不诛于人,必诛于天,鲜得久存于世也。
今佛法入中国垂千年矣,果为害,则天人安能久容之如此也?
若其三废于中国而三益起之,是亦可疑其必有大合乎天人者也。
君子谓其废天常而不近人情而恶之,然其遗情当绝有阴德乎君亲者也。
而其意甚远,不可遽说,且以天道而与子质之。
父子、夫妇,天常也,今佛导人割常情而务其修洁者,盖反常而合道也。
夫大道亦恐其有所至于常情耳,不然,则天厌之久矣。
若古之圣贤之人事于佛而相赞之者繁乎,此不可悉数,姑以唐而明其大略。
夫为天下而至于王道者孰与太宗
玄奘出其众经,而太宗父子文之曰《大唐圣教序》。
相天下而最贤者孰与房、杜、姚、宋邪?
房梁公玄龄则相与玄奘译经
杜莱公如晦则以法尊于京兆玄琬,逮其垂薨,乃命为世世之师;
宋丞相璟则以佛法师昙一
晋公勋业于唐为高,丞相崔群德重当时,天下服其为人,而天下孰贤于二公?
裴则执弟子礼于径山法钦,崔则师于道人如会、惟俨
抱大节,忠于国家天下,死而不变者,孰与颜鲁公
鲁公尝以戒称弟子于湖州慧明,问道于江西严峻。
纯孝而清正,孰与于鲁山元紫芝
紫芝以母丧则刺血写佛之经像(已上之事,见于刘煦《唐书》及本朝所撰《高僧传》。)
太宗逮乎元德秀者,皆其君臣之甚圣贤者也,借使佛之法不正而善惑,亦乌能必惑乎如此之圣贤邪?
至乃儒者、文者,若隋之文中子,若唐之元结、李华梁肃,若权文公,若裴相国休,若柳子厚李元宾,此八君子者但不诟佛为不贤耳,不可谓其尽不知古今治乱成败与其邪正之是非也,而八君子亦未始谓佛为非是而不推之如此,诸君益宜思之。
今吾人之所以为人者,特资乎神明而然也。
神明之传于人,亦犹人之移易其屋庐耳。
旧说羊祜前为李氏之子,崔咸乃卢老后身,若斯之类,古今颇有,诸君故亦尝闻之也。
以此而推之,则诸君之贤豪出当治世,是亦乘昔之神明而致然也,又乌知其昔不以佛之法而治乎神明邪?
于此吾益欲诸君审其形始而姑求其中,不必徒以外物而自缪。
今为书而必欲劝之者,非直为其法也,重与诸君皆禀灵为人,殊贵于万物之中,而万物变化芒乎纷纶,唯人为难得,诸君人杰愈难得也。
然此亦死生鬼神之惚恍,不足擅以为谕,请即以人事而言之,幸诸君少取焉。
夫立言者所以劝善而沮恶也,及其善之恶之,当与不当,则损益归乎阴德。
今闾巷之人欲以言而辱人,必亦思之曰:彼福德人也,不可辱之,辱则折吾福矣。
然佛纵不足预世圣贤,岂不若其闾巷之福德人邪?
今诋诃一出,则后生末学百世效之,其损益阴德亦少宜慎思之。
韩退之不肯为史,盖惧其褒贬不当而损乎阴德也,故与书乎刘生曰:「不有人祸,则有天刑」。
又曰:「若有鬼神,将不福人」。
彼史氏之褒贬但在乎世人耳,若佛者,其道德神奇恐不啻于世之人也,此又未可多贬也。
列御寇孔子尝曰:「闻西方之有大圣人,不治而不乱,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荡荡乎民无能名焉」。
使列子妄言即已,如其稍诚,则圣人固不可侮也。
非韩下 其四 非韩第十七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八
韩子《与孟简尚书》曰:「来示云,有人传愈近少奉释氏者,传者之妄也。
潮州时,有一老僧号大颠,颇聪明,识道理,实能外形骸,以理自胜,不为事物侵乱。
要自以为难得,因与往来。
及祭神至海上,遂造其庐。
及来袁州,留衣与之别,乃人之情,非崇信其法,求福田利益也」。
噫,韩子虽强为之言,务欲自掩,岂觉其言愈多而其迹愈见?
韩子大颠实能外形骸而以理自胜,不为事物侵乱也者,韩子虽谓人情且尔,亦何免己信其法也矣。
夫佛教至论乎福田利益者,正以顺理为福,得性如法,不为外物所惑为最利益也。
韩子大颠游,其预谈理论性,已厕其福田利益矣。
韩子何不思以为感,乃复云云。
吾少时读大颠禅师书,见其谓韩子尝问大颠曰:「云何为道」?
大颠即默然,良久,韩子未及谕旨。
其弟子三平者遂击其床,大颠顾谓三平何为,三平曰:「先以定动,后以智拔」。
韩子即曰:「愈虽问道于师,乃在此上人处得入」。
遂拜之。
以斯验韩子所谓以理自胜者是也。
韩子虽巧说多端,欲护其儒名,亦何以逃识者之所见笑耶?
大凡事不知即已,不信即休,乌有知其道之如此,信其徒之如是,而反排其师,忍毁其法?
君子处心岂当然乎?
大颠者,佛之弟子也;
佛者,大颠之师也。
夫弟子之道,固从其师之所得也。
韩子善其弟子之道,而必斥其师,犹重人子孙之义方,而轻其祖祢,孰谓韩子知礼乎?
又曰:「积善积恶,殃庆各自以其类至。
何有去圣人之道,舍先王之法,而从夷狄之教以求福利也」?
韩子未之思也。
夫圣人之道,善而已矣;
先王之法,治而已矣。
佛以五戒劝世,岂欲其乱耶?
佛以十善导人,岂欲其恶乎?
《书》曰:「为善不同,同归于治」。
是岂不然哉?
若其教人解情妄,捐身世,修洁乎神明,此乃吾佛大圣人之大观,治其大患,以神道设教者也。
其为善抑又至矣深矣,广大悉备矣,不可以世道辄较也。
孔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义也者理也,谓君子理当即与,不专此,不蔑彼。
韩子徒见佛教之迹,不睹乎佛教圣人之所以为教之理,宜其茍排佛老也。
文中子曰:「观极谠议,知佛教可以一矣」。
此固韩子之不知也。
又曰:「且彼佛者果何人哉?
其行事类君子耶
小人
若君子也,必不妄加祸于守道之人;
如小人也,其身已死,其鬼不灵」。
云云。
此乃韩子疑之之甚也。
既未决其类君子小人,乌可辄便毁佛
其闾巷凡庸之人最为无识,欲相诟辱也,犹知先探彼所短果可骂者,乃始骂而扬之。
韩子疑佛,未辨其类君子之长、小人之短,便酷诋之,不亦暴而妄乎哉!
几不若彼闾巷之人为意之审也。
谓佛为大圣人犹不足以尽佛,况君子小人
虽古今愚鄙之人,皆知佛非可类夫君子小人,而韩子独以君子小人类佛,又况疑之而自不决乎?
诚可笑也!
又曰:「天地神祇,昭布森列,非可诬也,又肯令其鬼行胸臆,作威福于其间哉」?
夫天地神祇诚不可诬,固如韩子之言,但其欲赖天地神祇,不令鬼作威福,此又韩子识理不至也。
茍自知其所知诣理,理当斥,斥之,理不当斥,则不斥。
知明则不待外助,理当则天地自顺,吾辈于事是非抑扬,特资此矣,不类韩子外引神祇以为咒矢而赖之也。
《易》曰:「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
天且弗违,况于人乎?
况于鬼神乎?
韩子之徒何尝彷佛见乎圣人之心
刘煦《唐书》谓韩辈抵排佛老,于道未弘,诚不私也,史臣之是非不谬也矣。
非韩下 其十七 非韩第三十 北宋 · 释契嵩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八、《镡津文集》卷一九
余观韩子之书,见其不至,若前之评者多矣。
始欲悉取而辩之,近闻蜀人有为书而非韩子者,方传诸京师,所非谓有百端。
虽未睹乎蜀人之书,吾益言之,恐与其相重,姑已。
刘煦《唐书》谓韩子其性偏僻刚讦,又曰于道不弘。
吾考其书,验其所为,诚然耳。
欲韩如古之圣贤从容中道,固其不逮也,宜乎识者谓韩子第文词人耳。
夫文者,所以传道也;
道不至,虽甚文,奚用?
韩子议论如此,其道可谓至乎?
而学者不复考之道理中否,乃斐然徒效其文,而讥沮佛教圣人太酷。
吾尝不平,比欲从圣贤之大公者辩而裁之,以正夫天下之茍毁者,而志未果。
然今吾年已五十者,且邻于死矣,是终不能尔也。
吾之徒或万一有贤者,当今天子明圣,朝廷至公,异日必提吾书贡而辩之,其亦不忝尔从事于吾道也矣。
晦斋记嘉祐七年二月 北宋 · 蒲宗孟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三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四一
嘉祐六年,某既为迂堂,明年,于署之西偏辇粪壤,除恶木,薙荆棘,辟园以植树,疏池以养莲,傍池之漘,又为斋以自居,明窗净扉,澄澈虚爽,波光日辉,影射檐角,嘉花美果,下荫地碧,左右景物,皆有可爱。
予终日来此,盘桓徜徉,洒然自得,不知身之穷蹙困挫,而其心油油,以乐夫贫贱而自晦也。
夫自昔处穷养晦,非特一人。
方其沉湮下流,蟠缩未振之际,藏照匿光,畜德隐耀,不竞挠,不屑志,不凌猎于声名,无它也,自处者有所恃也。
伊尹晦于耕,不知者以为莘野之鄙夫也;
傅说晦于筑,不知者以为商岩之穷人也;
太公晦于钓,不知者以为蟠溪之贱叟也。
伊尹者不以鄙夫动其心,然后起而为汤之阿衡
傅说者不以穷人耻其身,然后起而为高宗相
为太公者不以贱叟悼其迹,然后起而为文王师。
是岂屑屑于其心哉!
屠狗负贩,坐肆卖卜,是皆人之所薄者,昔人有蒙垢被辱,安而为之无憾焉,何谓也?
人不之知,我无自鬻也,是所谓自处者有所恃也。
故愚以晦其智,狂以晦其圣。
予于斯人之徒,学夫晦,以求安处。
夫晦以求明,所以自养,而有待其发矣。
噫!
志在天民,予非晦其心;
遥怀本朝,予非晦其用。
身晦而心愈明,迹晦而用愈光,此予之所以终日无闷也。
以名斯斋,孰曰不可邪?
嘉祐七年二月七日,南隆蒲某记。
论日月 北宋 · 沈括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八九、《长兴集》卷三
或问予以日月之形如丸也?
如扇也?
若如丸,则其相遇岂不相碍?
予对曰:「日月之形如丸」。
何以知之?
以月盈亏可验也。
月本无光,犹银丸日辉之乃光耳。
光之初生,日在其傍,故光侧,而所见才如钩。
日渐远,则斜照,而光稍满。
如一弹丸,以粉涂其半,侧视之,则粉处如钩;
对视之,则正圆。
此有以知其如丸也。
日月,气也,有形而无质,故相直而无碍。
程子有云:「日月之为物,阴阳发见之尤盛者也」。
盖天地日月一也。
月受日光,而日不为之亏。
月之光,一日之光耳。
赵凤 北宋 · 李之仪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二四、《姑溪居士文集》卷一七、《姑溪题跋》卷二
刘知几吴兢撰《武后实录》,书张易之昌宗魏元忠子齐私谒庐陵王事,尝邀张说为證。
已许诺,赖宋璟力止之,说得冒以为忠。
后说当国,读之而内自屈,尝语曰:「刘子元叙此事,太不假借」。
曰:「子元已死,不可受诬于地下。
此事实所书,其藁故在」。
后屡祈刊削,而终不许,世皆以为今日之董狐也。
赵凤为《庄宗实录》,乃将何挺论刘煦疏不载。
既相,遂引共政事。
去古浸远,所谓董狐者,果何人哉?
裴垍传后 北宋 · 孔武仲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九二、《宗伯集》卷一六
余读李吉甫传,称裴垍判度支时,交结权幸,求为宰相
颇疑善为倾侧以媚权贵。
及读传,惟见其清勤峻整,有知人之鉴,才与时会,知无不为,而不闻其结权贵以求位也。
之修身,及其见于事业者,暴著明白,人主所惮,天下称为贤臣。
而一旦捐弃素行,奔驰邪径,以争匹夫庸士之所欲得,此与其平时大不相似,非人情也。
盖立乎千载之下,而不惑于传闻者,恃其理而已。
以余料之,方之为学士吉甫宰相,而李、牛对策,极诋时政之失,居中,考覆无所同异,以此罢职。
其后宪宗吉甫而相
此二者,皆李氏子孙所切齿而憾也。
德裕之为政,尤以恩雠为己事,常与吉甫忤者,无不斥逐。
疑当时史官增饰过,以悦人主。
刘煦又不为删正之。
故使一人之身,而乍正乍邪,观者莫能定也。
夫以之贤,辅相天下,门人故吏,在朝廷者多矣,一旦受讥暧昧,身挂恶名,而无一人为之辨白,而况山林之士哉!
用是益知毁誉区区,君子无愠喜于其间也。
饶元礼论史书 北宋 · 吕南公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六八、《灌园集》卷一五
借示《十国志》,已略读终篇,此苟作之书也,得在元礼藏中,何其优幸!
试为左右说其不足收之略。
盖史之作,以才过人为主,其法必合于《春秋》然后当。
司马迁为史,不甚合《春秋》,然而号称最良者,其才高也。
班固之才不及,而措置谨密则过之,故亦配流传。
范晔以下,卑乎陋矣。
陈寿以史为志论者,或谓之善,以余观之,犹为未尽。
何者?
三国皆汉盗,而曹操先篡,无以服人心,是以袁、刘诸人睢盱竞起,其事与战国无异。
不当以秦为宜传周也,况曹氏威强,比秦不侔远甚。
然则寿以史为志者,犹言三国不足以优劣,姑并记其事云尔。
虽然,寿何知《春秋》之法哉?
《春秋》虽据鲁为内,而尊王之外,未尝谓诸国为盗贼,亦书某师某人而已。
寿以魏为纪,吴蜀则不为纪,而其次第则以建号之先后列之
虽不类据鲁为内之体,然犹无害。
至叙魏事,则往往名,又书吴贼蜀寇,此无谓也。
若以曹氏为宜传汉,则是王莽亦无罪乎?
《春秋》之意,寿不足以知之,且其才又弱,则其为书不尽善也固宜。
李延寿为《北史》,各自标建,无姓名贼寇之误,其叙事才致亦优于寿,此粗可也。
魏徵刘煦之徒,皆寿之罪人。
日者《唐书》遭会欧阳诸公商略法度,其措置文采,遂与争路,可见吾宋文学之盛,高映累古矣。
前年初读薛居正《五代史》,病其有刘煦之谬,思见欧阳公所修书而无由得,不知永叔如何处五代之乱也?
大概十国之事,皆如孙权刘备,而五代曹操司马懿耳。
但汉末天下为三,故吴蜀之势视魏为弱,魏力胜吴蜀也。
唐末以天下为十,则五代之力弱于魏,而十国之弱又可知。
故力足则与汴洛相持,淮南两川是也;
力不足则伪辞聘贡,广南闽越是也;
力最不足,则苟占地利,借臣幸活,荆潭是也。
吾以为使孔子记此书,不过以五代为鲁耳,必不谓十国为盗也。
曹操之谋篡也,非不欲速也,以其天下未易服,故隐忍而俟之。
若当时无吴蜀袁刘,则建安以后无汉历矣。
然则吴蜀非愿盗汉,因魏之篡而自度不能臣事之,故不获已而成国也。
十国之乱,何以异之?
黄巢之后,唐力不振,而朱温首怀曹魏之心,何嫌英雄不服乎?
盖如桓玄侯景、安、史、勋、,然后谓之盗,十国岂类此乎?
永叔书未可见,然使不能辨此,则未免不合于《春秋》。
鄙哉,《十国》之苟作也,其文不及居正,其标建不及陈寿,扶惫强行而已矣。
书此国之事,则皆知称我,而其君则姓名之,又以盗贼名彼国,至于书彼国,则又以盗贼名此国,此噂沓背憎之人耳。
司马迁所谓世家者,谓其诸传世有家也。
其体与近世实录同,今为十国世家,又为列传,此何等法?
盖十二诸侯有因上世得封者,有因中世乱而盗国者,方其称公亦书公,称王亦书王,称帝亦书帝,所以不没其实,与《春秋》所书诸侯皆称公同意。
然《春秋》生不名,唯死一名之,葬复称公,此孔子之深旨。
司马迁于世家名次其爵,盖《春秋》有传,世家无外传,不得不然。
今乃题某地某人世家,而首尾则又姓名其人,甚矣,其无识也。
彼既建号改年、庙祖宗、陵坟墓矣,而犹谓之众民乎?
若以其乱可贬,则春秋战国非不乱,孔子司马迁非不知贬也。
其馀措置文采,一无所取,而世或传之,疑好事者欲见事迹故尔。
虽然,此书事迹盖略矣,尝以《录》、《江南录》、《江南别录》、《江南野录》等书校此《吴》、《蜀》二志,可见其略。
天下大定,录固略,然此书往往遗其所载。
今《新唐书·杨行密传》最有功,凡行密之善可道者毕载于篇中。
又于京师永叔所作《钱镠传》亦甚核详,盖永叔多收野史记传,而去取从容也。
但不知永叔书,尽载十国君臣事迹果否?
不尽载,则又未免阙遗矣。
《春秋》之法,要当一肆吾力,但犹俟尽见永叔书乃为之。
吾能论其措置,不疑其文采也。
元礼博学好书,且广收藏,异日不怠,则选之功,当靖共之。
自今可访索十国野史记传,庶几获广记备言之益,此外未须议。
某不日南行矣,经过当面见驰,此故不宣悉,幸察幸察。
墓祭韩权郡文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七、《盘洲文集》卷七二
儒采兮雅言,分索兮弥年。
彼苍兮歼良,芝焚兮蕙叹。
召父杜母,有善政兮差肩。
扬芳兮耀远,传循吏兮不刊。
朱明兮换律,瘴草兮荒烟。
寄遗骨兮南纪,俟后人兮谋迁。
想平生兮栖哽,渍薄酒兮潸然。
宁宗郊祀二十九首 还位用《乾安 宋 · 郊庙朝会歌辞
四言诗 押微韵
璇图天深,鼎文日辉
庆流皇家,象炳紫微。
乾回冕旒,云焕衮衣。
何千万年,式于九围。
五代应顺年堂检临本1186年4月14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二三、《省斋文稿》卷一五、《益公题跋》卷八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后唐宰臣刘煦判三司堂检,其内批用御前新铸之印。
予从洪景卢待制借本临之,真赝几不可辨。
应顺元年三月戊辰悯帝逊于卫,必以印宝自随。
四月壬申从珂入洛,乙亥即位,殆仓卒铸此印也。
乙酉大赦改元,清泰时悯帝已殂,玺应来归。
后十馀年,晋出帝奉玉玺、金印归契丹
契丹谓玺非工,与前史所传异,命求真玺。
出帝曰:「从珂自焚玉玺,不知所在」。
疑焚之事载《晋家人传》,所谓金印亦新铸之类耳。
本朝绍圣三年十二月长安村民段义掘地得玉玺,正绿色,以献于朝。
蹇序辰安惇等皆言:「此秦玺,汉以为传国玺,自五代亡之,今为时而出」。
寻诏礼部御史台学士院秘书省太常寺讲求定验,于是蔡京等奏:「考之玺文:『皇帝寿昌』,晋玺也;
『受命于天』,后魏玺也;
『有德者昌』,唐玺也;
『惟德允昌』,石晋玺也(即出帝献契丹者。)
今云『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其为秦玺无疑」。
哲宗皇帝遂以五月朔大庆殿受宝,行朝会礼,仍降德音于诸道,改绍圣五年元符元年云。
淳熙丙午四月辛酉,致斋龙华寺题。
挥麈录跋淳熙十二年七月 南宋 · 王明清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挥麈录》卷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西湖
丘明、子长、班、范、陈寿之书,不经它手,故议论归一。
唐太宗修《晋书》,置局设官,虽房玄龄褚遂良受诏,而许敬宗李义府之徒厕迹其间,文字交错,约史自此失矣。
刘煦之《唐书》、薛居正之《五代史》,号为二氏,而职长监修,未始措辞。
嘉祐重命大儒,再新《唐史》,欧阳文忠宋景文各析纪传,故《直笔》、《纠缪》之书出。
国朝三朝史为大典之冠,而进呈于天圣垂帘之际,名臣大节无所叙录居多,或有一事见之数传,褒贬异同。
自建隆抵于元符,信史娄更,先人于是七朝国史述焉,直欲追仿铺张扬厉,为无穷之观。
虽前日宗工笔削,不敢更易,但益以遗落,损其重复,如一姓父子兄弟附于本传之次,增以宗室宰执世系,与夫陟黜岁月三表,如《唐书》之制。
绍兴戊午中执法常公闻其事,诏奉祠中视史官之秩,尚方给札。
奏御及半,而一秦专柄,不尽以所著达于乙览,独存副本私室。
先人弃世,野史之禁兴,告讦之风炽,荐绅重足而立。
明清兄弟居蓬衣白,亡所掩匿,手泽不复敢留,悉化为烟雾。
又十五年,巨援没而公道开,再命会稽官以物办访遗书于家,但记忆残缺,以补册府之阙而已,故旧文居多。
此举盖自先祖早授学于六一翁之门,命意本于六一,其后先人承之,故先人迁官制云:「汝好古博雅,自其先世;
属词比事,度越辈流」。
痛哉!
斯文虽不传于后代,而王言可训于万世也。
明清弱龄过庭,前言往行,探寻旧事,晁夕剽聆,多历年所。
忧苦摧挫,万事瓦解,不自意全,莫能髡钤,以续先志。
乾道之初,窃丛祠之禄,偏奉山阴,亲朋相过,抵掌剧谈,偶及昔闻,间有可记,随即考而笔之,曰《挥麈录》。
故人程迥可久,知名士也,览而大喜,手录而识于后,繇是流传。
又尝取司马文正公《百官公卿表》与夫陈和叔及《绍兴拜罢录》,参考弼臣进退次第年月,列为四图表,置之坐隅,以便观览,今镂板于闽、蜀、江、浙矣。
丁酉春,觅官行都,获登太史李公仁甫之门,命与其子仲信游。
舂容间偶出二编,公一见称道再三,且以宣政名卿出处下询。
黄寔章子厚之甥,不丽其舅,而卒老于外;
方轸蔡元长之姻娅,引登言路,而首论其非,遂罹远窜;
潘兑朱勔里人,不登其门而摈斥;
李森中司,不肯观望王黼,穷邓之纲之狱而被逐;
燕云之役盖成于王寀之枉,繇盛章父子欲害刘炳兄弟:世皆亡其事迹。
明清不量其愚,为冥搜伦类,凡二十馀条,摭据依本末告之。
公益喜,大加敬叹,又云:「仆兼摄天官,睹铨榜有临安龙山监税见次,君可俯就,但食其禄,而相与讨论,徐请君于朝,以助我」。
明清力辞以名迹不正,且非其人而归。
未几公父子俱去国,明清饯别于秀州杉青闸下舟中,相持怅然。
后数年仲信没于蜀,公后虽复召领史局,而明清适官远外,参辰一见,方欲造公,而公已下世。
比焉试邑穷塞,公事无多,翻箧复见旧藁,怆念父祖以来平生用心。
嗟夫!
师友之沦没,言犹在耳,孰令听之邪!
投老残年,感叹之馀,姑以胸中所存识左方。
后之揽者亦将太息于斯作。
淳熙乙巳中元日朝请大夫主管台州崇道观汝阴王明清书。
登城歌 南宋 · 张镃
二月二十八,花开满林莺恰恰。
春光谁遣插翅飞,雪色情知添鬓发。
暄风随我登古城,远树如簇山如萦。
一川渺㳽青镜平,云翳不定天疑行。
去船住船纵复横,日辉迸射光晶晶。
逆听万古苍蝇声,眼穿故国唤不应。
鼎湖龙升朝帝廷,还领旧物苏函灵。
维先忠烈为列星,侍尧受命行专征。
今上移军复四京,实遵天时协群情。
不战自可屈人兵,版图悉更郡县名。
蛇荒鸟夷颁朔正,礼乐制度重修明。
漏泉沛泽江海倾,小臣笔力鸿毛轻
愿书诏命奔驿程,涤洗罪眚哀孤茕。
霜露所坠皆驩盈,此意一笑从谁评。
旧游安期丹想成,未须遣鹤来相迎。
我方居园学长生,后五百岁归蓬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