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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隐岩留别题名 宋 · 谭掞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八、《粤西金石略》卷五
谭掞、周冕、杜奎、张灌、张元颖钱孝彦李彦弼洪彦升程邻周刊、范琯、曾定求,辛巳腊中浣同游。
是日,谭公有曲江之归,将行,率诸君为岩中游。
论旱为不肃之罚奏元祐二年四月 宋 · 王觌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四五、《国朝诸臣奏议》卷四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
臣闻《书》曰:「惟吉凶不僭,在人;
惟天降灾祥,在德」。
夫人君之德配乎天地,而协乎阴阳者也,故灾祥之来,皆随其德。
古之人君每见灾异,则退而自省以修德焉,乃可以变灾为祥,转祸为福。
伏见去岁以来旱灾屡作,今春涉夏,亢阳尤甚。
陛下焦劳恻怛,精意祈祷,靡神不举,而又倾仓廪之积以赈饥,省土木之工以宽役,亲录囚徒,赦过宥罪,宜可以致雨矣,而雨犹未也。
然则,天意亦必有在矣。
谨按《洪范》之五事,一曰貌,貌曰恭,恭作肃,见于休徵则曰肃,时雨若也。
夫人君外既有恭庄以著于貌,内必有肃钦以生于心,然后施于政事,一皆主于肃钦,则百官群吏、四方万里莫敢不肃,而天应之以时雨。
此天人相与之际如影响也。
恭惟陛下春夏以来,凡可以致雨者无所不讲,而雨犹未应。
意者,钦之道或有所未备乎?
陛下起居语默,多在深宫之中,非愚臣所得而见,其见于政事者,臣得以言之也。
中都之官,雍容养望者多,而纪纲浸隳;
诸司之吏,骄慢玩法者众,而鞭笞罕及。
京师官吏之不肃也。
监司妄意朝廷厌于督责者,以茍简为适时;
郡县妄意朝廷主于宽大者,以纵弛为得计。
监司郡县之不肃也。
国之凶人可诛窜,以明国之刑者,或阻格于大臣之言;
民之巨蠹可黜削以释民之怨者,或稽留于典吏之手。
此刑罚之不肃也。
令出惟行弗惟反,今发号出令,或数日而追,或累月而变者。
此号令之不肃也。
广西新州之役,以兵将邀功,无事受戮者千馀人,远方之民衔冤无诉矣,而久不正其罪。
此军政之不肃也。
河北塘泊之险,以大河横流涨为平陆者数百里,敌骑之来将通行而无碍矣,而莫有任其实者。
此边吏之不肃也。
凡政事之不肃者类如此,而求所谓时雨顺之,不亦难哉!
夫仁恩岂不可致雨,而钦乃可以致雨者,何耶?
然后仁恩可行也。
朝廷不肃,则小人肆而下有受其弊者矣。
政事不肃,则万事隳而民不保其生矣。
夫如是,且将乱之不暇,尚何仁恩之有,况可以感天心而致雨乎?
惟肃钦然后政事修而仁恩行,乃所以致雨之道也。
然则,言动之不可以不肃者,臣愿躬行之;
政事之不可以不肃者,臣愿深图之,庶几乎雨可致也。
祷雨澹山岩题名 北宋 · 程邻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八八、光绪《湖南通志》卷二七二
元符二年夏五月不雨。
二十有一日知军州事朝奉大夫毕公君卿,躬祷于零陵王,因过澹山石室。
行未数里,甘雨随车
司户参军程邻司法参军李师聃零陵县许师古从行,谨书于石。
程伯起舍人杂说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九九、《高峰文集》卷一三
《书》云:「位不期骄,禄不期侈」。
言贵则不期于骄而骄,富则不期于侈而侈。
惟是平居常存恭钦之心,自然虽贵极而不骄;
常持谨戒之心,自然虽富极而不侈。
故王通常称周公身贵而愈恭,家富而愈俭。
孟轲亦曰:「恭者不侮人,俭者不夺人」。
盖骄则心无所忌惮,故多侮人;
侈则奉己常不足,故多夺人。
为德之累,将孰大焉。
帝舜谓禹曰:「克勤于邦,克勤于家,不自满假,惟汝贤」。
太子恭俭之德固出于天性,要之,如前古圣贤相告戒之语,当不忘,所以养德。
荀卿曰:「学者以圣王为师」。
扬雄曰:「学之为王者事,其已久矣」。
自古帝王,其初未尝不务学,而其臣亦未尝不劝之学,然多诵习古人之糟粕而已,未必直以圣王为师。
盖其心以谓圣人之事,须是生知,非学可到,此最不可。
善学必以圣人为之则,犹之射焉,必立之的也。
虽其力之有至有不至,要之,无的则无以为准。
圣人固未易到,然舍圣将何所学乎?
学而不以作圣为期,非大学之道也。
孟轲曰:「人皆可以为」。
荀况曰:「涂之人可以为禹」。
天纵之资,本与人异,自圣人以下事,不须学也。
《书》称文王武王「出入起居,罔有不钦」,盖君子之养其德,常使暴慢邪僻之气不摄于身体。
为人上者,语默动静系天下之观感,可少忽乎?
唐褚遂良修起居注太宗问曰:「朕有不善,亦当记之乎」?
遂良曰:「使臣不书,天下之人亦有以记之」。
盖欲以善恶之名动太宗也。
此对固善,然徒使人主惟名之恤耳,未广也。
君子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
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
故君子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
史官不记,天下之人复不记,而其应违如此,言行之枢机,可以不谨乎哉?
凡观圣人之书,当极其旨意之所到,乃方有益。
若但据其句语所及而不加思焉,则非善学。
且如《颐》卦言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其义亦大矣。
而其象止曰:「君子以谨言语,节饮食」。
夫谨言语所以养德,节饮食所以养体,亦莫非养也,然不可认以为养止于此。
何则?
事之至近而所系至大者,亦莫过言语饮食。
在身为言语,于天下则凡命令政教出于己者皆是也,谨之则当理而无失;
在身为饮食,于天下则凡货资财用仰于己者皆是也,节之则适宜而无伤。
推养之道,莫不然也,可以不深思乎?
昔人有城北徐公者,齐国之美者也。
邹忌者亦美,一日衣冠谓其妻曰:「我孰与徐公美」?
其妻若妾皆曰:「君美甚」。
旦日以问客,客亦曰:「徐公弗如也」。
及见徐公,熟视之,自以为弗如。
取鉴而窥之,弗如远甚。
明日入朝,告于威王曰:「臣诚知不如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宾客欲有求于臣,皆以美于徐公。
齐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妇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
由是观之,王之蔽甚矣」!
于是威王善其言,设三赏以求谏。
夫为人上者,不患乎人之不己从,独患乎善之莫我告耳。
《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
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
又曰:「仆臣正,厥后克正;
仆臣谀,厥后自圣」。
盖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诸人以为善。
大舜之所为也,可不法诸?
《易》曰:「天在山中,大畜。
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
言修身之道,亦须多识古人言行之实,察言以求其心,考迹以观其用,默而识之,乃所以畜成己之德也。
然前言往行固多不同,惟当求识其大者而已。
故以畜其德,是谓大德。
何则?
德有小有大,若矜小廉,行小道,运小才,效小智,则其见于事业亦不能大。
孟子曰:「养其大体为大人,养其小体为小人」。
又曰:「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不能夺」。
盖有所谓君子之大道,畜之于己,则为大德,以智则为大智,以勇则为大勇,以仁则为大仁,以义则为大义,藏之于身则为大器,措之于事则为大业,夫何小者之足道哉!
太子养德,亦在养其大者耳。
德成其大,则天下之能事毕矣。
尝考《易》卦,损上益下谓之《益》,损下益上谓之《损》。
盖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故孔子尝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百姓不足,君孰与足」?
则是上可损而下不可以不益也。
故世徒知益己之为益,而不知损己者乃所以自益,故益未可得也,而损莫甚焉,亦未尝思圣人设卦之意故也。
《易》六十四卦,惟《谦》一卦为最吉。
其卦曰:「谦,亨,君子有终,吉」。
彖曰:「谦亨,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鬼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
谦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君子之终也」。
故他卦亦有不言凶者,然未尝全无悔吝。
至于《谦》则言吉,言有终,言无不利而已。
以此知谦之为德,如是其美且大也。
昔或人问文武于扬雄对以训与克,曰:「事得其序之谓训,胜己之私之谓克」。
夫日月星辰,天之文也,三纲五常,人之文也。
人之文亦犹天之文,各循其自然之理而不逆乱。
所谓训也,岂非文之至乎!
若焕乎其有文章之类,事得其序者也。
若天下荡荡,无纲纪文章之类,事失其序者也,此甚易晓。
乃若论武必曰胜己之私,何故?
盖用武而怀己之私,是争利而已,非圣人之所谓武也。
唯圣人平居之心,出怒不怒之表,而其或怒也,盖出于不怒,故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
有如武王,后世言武者必稽焉,以其无所私于己也,顺乎天而应乎人而已,故为武之至。
乃若后世,如汉议伐匈奴,行人王恢以为可击者再三,御史大夫韩安国以为不可击者亦再三,而孝武卒用言,劳民动众,以至于悔。
安国之言岂不甚明,而孝武不能用者无他,贪利之心不能自胜故也。
然则若汉武之所谓武与武王之所谓武,可同日论哉?
扬雄之言,君子以为尽文武之道也。
尝谓有治君无治臣,昔晋文侯问于叔向曰:「桓公九合诸侯,一正天下,其君之力乎,抑臣之力乎」?
叔向譬以剜割削缝绝缘之事,实管仲隰朋宾胥无为之,桓公知衣而已。
师旷以为不然,请譬之以五味,断割煎熬齐和之事,管仲之徒实能之。
羹以熟矣,奉而进之,而君不食,谁能强之?
师旷之言则是也。
唐太宗亦尝谓侍臣曰:「自古或君乱而臣治,或君治而臣乱,二者孰愈」?
魏郑公对曰:「君治则善恶赏罚当,臣安得而乱之?
苟为不治,纵暴愎谏,虽有良臣,将安所施」?
盖郑公之言则是也。
由是观之,昔晁错有三王臣主俱贤之说,此固君臣相资之道,不可偏废,然天下未尝无贤,而圣明之主不世出,故有三王之君而后有三王之臣,亦安得而齐功并论哉?
孔子曰:「为君难,为臣不易,而继之以一言之得失,或几乎可以兴丧其邦」。
则独主君而言之,抑亦见为君之犹难,而千载或一遇也。
脩身之道,不可不知所本。
正心诚意,修身之本也。
意诚心正矣,天下国家即此可为也。
是故古人言,为天下国家有九经,则继之以行之者一。
一者何?
诚而已矣,正心诚意之谓也。
意诚心正,则天下之能事毕矣。
孟轲言禹、稷、颜回同道。
夫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国家,本之正心诚意。
颜子之正心诚意,推之可以为天下国家,其实一道也。
欲明此理,当熟读《中庸》,深究其义。
孟轲善论王道,每曰「保民而王」,故常欲时君世主省徭役,薄赋歛,以休息安养之。
夫岂区区以是为可以结民心、沽民誉而为之哉?
盖谓君以民为体,邦以民为本,得失安危之理实在是也。
魏文侯尝出游,见路人反裘而负刍
其明年,东阳上计钱布十倍,大夫毕贺,文侯曰:「此非所以贺我也,譬无异夫路人反裘而负刍也。
将爱其毛,不知里尽毛无所恃也。
今吾田不加广,士民不加众,而钱十倍,必取之士民也。
吾闻之,下不安者,上不可居,此非所以贺我也」。
文侯者,庶几悟先王薄歛之意。
唐太宗尝诏群臣论事,魏郑公以为:陛下比贞观之初,渐不克终者凡十条。
其间一条以为,顷年以来,轻用民力,乃云百姓无事则骄逸,劳役则易使,自古未有因百姓逸而败、劳而安者也。
此恐非兴邦之至言。
太宗深加奖叹,已而列诸屏障,朝夕瞻仰。
太宗者,庶几悟先王轻徭之意。
呜呼!
苛政猛于虎,重歛毒于蛇,古人之所深戒,安有蛇虎其政而民有不叛者乎?
正心诚意有道,亦在于择善而固执之耳。
何谓善?
中是已。
何谓中?
吾心以为然者是已。
夫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以中者性所有也。
人惟迁于物以汩其天性,故中者亡焉。
非亡也,反而求之,亡者存。
故正者中也,偏则失之;
公者中也,私则失之;
无心者中也,有心则失之。
惟心无适莫,惟善之从,则不期中而终矣。
是天下之大本也,自古帝王为天下国家之大要也。
故尧授舜,舜授禹,皆以「允执厥中」为言,考之《书》及《论语》可见也。
《书》曰:「惟天生聪明时乂」。
又曰:「惟天聪明,惟圣时宪」。
又曰:「视远惟明,听德惟聪」。
又曰:「无作聪明乱旧章」。
夫人君居亿兆之上,岂可无人之聪明?
其曰「天生」,则言其自然之德也。
故所谓聪明,宪天而已。
宪天之聪明,则任理而不任情。
如任情以为聪明,则一人之耳目岂足以胜天下之众多乎?
何谓任理?
视远、听德是也。
视远而不任察,听德而不任事,则聪明无所作,而亦莫之能蔽矣,非聪明之至乎?
且如人之听讼,必欲揣知其情状是非以为聪,臆度亦或时中,要非任理。
孔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人君如不听德无事,即揣知其情状是非,虽屡中亦小矣,非人君之道也。
《书》曰:「永底烝民之生」。
夫民固自有生养之道,惟上之人无乱政以扰之,使之各安其生,各遂其养,则所以底民之生至矣。
如帝者之民,耕田食,凿井饮,谓帝力何有于我,是也。
若重歛数役以困苦之,又为姑息之政以慰悦之,天下始不安其生矣。
齐桓公出见父老,赐之食,曰:「愿遗天下食」。
赐之衣,曰:「愿遗天下衣」。
公曰:「吾府库有限,焉得而给诸」?
父老曰:「不夺民耕则有食,不夺民蚕则有衣」。
唐太宗尝曰:「朕为兆民之主,皆欲使之富贵。
若教以礼义,使之少钦长,妇钦夫,则皆贵矣。
轻徭薄赋,使之各治生业,则皆富矣。
若家给人足,朕虽不听管弦,乐在其中」。
太宗之言,庶几知君人之道矣。
为善之道,必以诚为主。
古人云「为善无近名」,恶其或不出于诚也。
昔尧土阶茅茨,大禹卑宫菲食,史以垂训万世。
元帝服官成帝御浣衣,哀帝去乐府,可谓似矣,而世不以为然者,诚不素著故也。
故曰,有虞氏未施信于民,而民信之;
夏后氏未施钦于民,而民钦之
商人作謺,而民始畔。
周人作会,而民始疑。
苟无礼义忠信诚懿之心以涖之,虽固结之,民其不解乎?
故为善要足以动化天下,亦在乎诚而已矣。
《诗》言文王之圣,方施政焉,而在位者皆化,则亦非政之力,诚之至则然也。
若言政而不及于诚化,非圣人之所谓政也。
《书》曰:「惟汝不矜,天下莫与汝争能。
汝惟不伐,天下莫与汝争功」。
夫圣人以天下为度,务在与人为善,而未尝自有其善,是故谦冲退托以尽下之情,将以来天下之善而合并以为公者也。
后世不明此道,如唐太宗尝临朝,谓侍臣曰:「朕为人主,常兼将相之事」。
给事中张行成退而上书,以为:「陛下拨乱反正,群臣诚不足以望清光,然不必临朝言之。
以万乘之尊,而与群臣校功争能,窃为陛下不取」。
太宗初未之思大舜之取人以为大也。
大抵人主不当与臣下争善能
如晋宋间,人主不知务学,为人君之所为,至与臣下争作诗写字,故鲍照多累句,王僧虔用拙笔书以避祸。
悲夫!
一至于此。
汉文帝言:「文不见贾生,自以为过之,今乃不及」。
此非独无损于文帝,乃所以为帝之盛德也。
魏明乃不能堪,遂作《文帝贾生论》,此非独求胜其臣,乃与异代之臣争善,其无君人之度甚矣!
为人上之道,最在于所好尚。
孟子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
盖上之所好尚,初若甚微,而天下化之,其末流有至于不可禁遏者。
故古人尝谓:「失于此者毫釐,而加于彼者寻丈」。
言上下之势,其顺如此。
谚有之曰:「长安好高髻,四方高一尺
长安好广眉,四方且半额。
长安好大袖,四方全匹帛」。
斯言如戏,有切事实。
吴王好剑客,百姓多创瘢;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
此特好尚之末,犹不足道。
若清虚盛而晋乱,斋戒修而梁亡,可不戒哉,可不谨哉!
《记》曰:「良弓之子必学为箕,良冶之子必学为裘」。
言事不素习则不可以径为。
工技且尚如此,而况君子之精于道乎!
道之所在,不思则不得,不行则不至。
故《记》曰:「君子之道费而隐。
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知。
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
然则如之何?
亦在精思之,力行之,若《书》所谓「允怀于兹」,则道积于厥躬矣。
终始典于学,则厥德修罔觉矣。
故《记》亦曰:「好学近乎智,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
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
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
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
昔者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
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
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
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
曰:「一言而丧邦,有诸」?
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
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
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
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夫一言之得失,或可以兴丧其邦,乃独在于知为君之难与夫乐于莫违。
是故古之人兢兢业业,上谨难谌之天命,下畏难保之小民,每舍己以从人,而不敢阻威以自肆,诚以言及于此,犹或可以兴丧其邦。
审遂行之,则足以兴丧其邦必矣。
唐太宗尝论为君之难也,以为:「人主惟有一心,而攻之者甚众,或以勇力,或以口辨,或以谄谀,或以奸诈,或以嗜欲,辐凑攻之,各求自售以取宠禄。
人主少懈而受其一,则危亡随之」。
唐太宗此言,贞观之治,岂无自然哉?
宋昭公出亡,至于鄙,喟然叹曰:「吾知所以亡矣!
吾朝臣千人,发政举吏,无不曰吾圣者;
侍御数百,被服以立,无不曰吾君丽者。
内外不闻吾过,是以至此」。
此又莫之违则足以丧其邦之验也,可不戒哉!
古人有言,君子处其厚,不处其薄。
盖墙薄则亟坏,缯薄则亟裂,器薄则亟毁,酒薄则亟酸,事物之理,莫不贱薄而贵厚。
陶朱公之璧,色相如也,径相如也,而其一千金,其一五百金者,侧而视之,千金者其厚倍耳。
德之在人,独不以厚为贵乎?
是以君子之秉其德,临下则以简,御众则以宽,罚弗及嗣,赏延于世,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
好生之德洽于民心,是君子之用心已。
措置左右江峒丁御批大观二年八月二十八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七○、《宋会要辑稿》兵四之三五(第七册第六八三七页)、《宋史》卷一九《兵志》五
熙宁团集左右江峒丁十馀万众,自广以西,赖以防守。
今又有二十万众投诚归化,已令张庄依左右江例相度闻奏。
尚虑官司不知先务,措置灭裂,可依下项:
一、今来峒丁既愿纳土,可依观、允、平、从等州例,先行犒设,仍更加优厚。
其结保置籍、俸赐、犒设、教阅、按试、巡守、番上之类,仰并依左右江旧法施行,仍务加宽恤,条画闻奏。
一、峒丁能率众从顺,宜加优异,以适其心。
旧来有都副指挥使都头十将节级名目及小使臣官爵,并酬奖减年,未至优厚,今宜量与加等之法推恩。
内有酋首为众推许,并旧来统众之人,可与使臣安排;
人材尤异者,更与转三两官。
一、今来纳土之人新归王化,深恐官司搔扰乞取,以失其心。
可检会昨降付熙、河、湟、廓侵犯禁约颁下,委张庄措置。
缘邕州融州辽远,深恐安化之初事务繁多,张庄力有不及,可令与程与同共协力相度,及令程邻前去邕州,就近措置,仍并依张庄已得指挥,即不得辄分彼我。
一、归顺峒丁地出良马,可相度置场博买,及其馀出产之物,亦仰措置,有无相易,不得亏损,以利其民,条具闻奏。
一、峒丁去交趾稍近,今其民革心从化,不系朝廷用兵讨伏,深虑异意乐祸之人故为传布,使之惊疑。
可令安抚经略司差人赍公文告谕沿边及交趾知委,不得别致生事。
程公岩记大观四年八月 北宋 · 侯彭老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五
湘南楼渡重江而东,林坰旷然,距水五里,有山如屏,俨然高峙,若环群峰而主之。
其中卷然虚广而邃深,幽岩天成,仙居神护。
凡数百步,贯彻山之阴,高明爽垲。
下视七星山,若导于前;
西顾洲渚城邑,可以指数。
盖龙隐、栖霞之所蕴蓄,与夫转魁傲云之所铺写,是皆兼而有之,备具众美,冠于天南,虽使造物者更复运意,不可增损。
崇宁之初鄱阳宝文程公始开是岩。
方是时,人乐公之化而从公之游,盖无日不熙然也。
咸以程公岩名之。
遗爱在人,百年之思,景物如昔,言者堕泪。
后数年,公之子继来帅
其忠义文武,所以为国家捍边而芘其民者,一如公,而年尚壮,力方刚,福禄功名,未易量也。
公之盛德可信者如此,则是岩托公以久者,当与召茇同日而语,又非特若羊公之岘山而已。
柳子厚裴中丞訾家洲,其辞瑰怪,然徒列游观之胜;
而是岩也,余可以无藉乎?
大观四年庚寅八月晦日,帅属侯彭老记,梵仙山人赵岍书,广南西路经略安抚使程邻勒石
按:嘉庆广西通志》卷九五,嘉庆六年刻本。又见《胜》卷二,《古今游名山记》卷一四,《名山胜概记》卷四三,康熙桂林府志·山川志》,《粤西文载》卷一九,《粤西金石略》卷六,民国广西通志》诸山二,《桂林石刻》。
学门绍兴二十四年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七、《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一一三、洪武《永州府志》卷二、《永乐大典》卷三五二五、光绪《湖南通志》卷二七三、《十二砚斋金石过眼录》卷一七、《张魏公集》卷一、《宋代蜀文辑存》卷四五
宋绍兴甲戌冬十二月永州南门成,太守庐陵彭侯所建也。
太守视民以身,以王事为家事,政治既举,又思有以教化之。
得蜀文翁礼殿绘像本,使工次第摹写堂上,励士子以仪刑之。
学复建斯门,辟壅塞,导胜气,气象伟甚,学舍厨庑从而易新,示劝之意厚矣。
宜铭之,词曰:
人不知学,莫适禔身。
学而不行,不学为均。
行之伊何?
惟一惟诚。
孝弟忠信,本之于心。
存之于性,守之以仁。
日积月化,粹然其醇。
可以格天,可以感神。
可以正物,可以化人。
发为辞章,德人之文。
施于政事,君子之名。
其道甚大,与天地并。
凡尔为士,勿替于勤。
钦之勉之,无愧此门。
特进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和国公张浚撰并书。
门生右朝请大夫、知永州军州、主管学事兼管内劝农营田彭合立石并篆额。
请罢广南西路平观二州奏 南宋 · 明橐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六、《宋史》卷四九五《蛮夷传》三、《粤西文载》卷四
平、观二州本王口、高峰二砦,处广右西偏,旧常无虞。
崇宁大观间,边臣启衅,奏请置州拓境,深入不毛。
如平、从、允、孚、庭、观、溪、驯、叙、乐、隆、兑等十有二州,属之黔南,其官吏军兵请给费用,悉由内郡。
于是骚然,莫能支吾。
政和间,朝廷始悟其非,罢之。
或者谓平州为西南重镇,兼制王江、从、允等州及湖南之武冈军、湖北靖州桂州桑江峒猺。
观州则控制南丹、陆家砦、茆滩十道及白崖诸蛮,以故二州独不废。
臣自历边,即乞罢平、观者,前后非一。
摄官吴芾尝充经略司准备干当,颇得其详。
观州初为宜州富仁监,大观间帅臣王祖道欲招纳文、兰州都巡检刘惟忠谓得文、不若取南丹之利,因诬其州莫公佞阻文、不令纳土,为公佞罪,惟忠遂禽杀公佞。
帅司奏其功,乃改南丹观州,命惟忠守之。
公佞之死,人以为冤。
其弟公晟结溪峒图报复,连岁攻围,惟忠中伤死,继以黄璘代守。
度不能支,辞疾告罢,以岑利疆代之。
黄忱复建议,欲增筑高峰砦于富仁监侧,为观声援。
会朝廷罢新边,遂请以高峰砦为观州,设知州一人、兵职官二人、漕官一人、指使砦保官七人,吏额五十人,厢禁军、土丁、家丁又千馀人。
岁费钱一万二千九百馀贯,米八千八百一十七石有奇。
州无税租户籍,皆仰给邻郡。
飞挽涉险阻,或遇蛮寇设伏,阴发毒矢,中人辄死。
人畏贼,悉委弃道路,纵然达州,縻费亦不可胜计。
昔为富仁监时,不闻有警。
惟是边吏欲以刺探为功,故时时称警急,因以为利,遂欲存而不废也。
比年户籍日削,民多流离,或转入溪洞,公私困敝为甚。
平州初隶融州,亦羁縻州峒也。
旧通湖北渠阳军,置融江砦及文村、临溪浔江堡。
后以地隔生蛮,遂废。
崇宁间,复隶融。
王口砦,地接王江,更为怀远军,后更为平州,更吉州从州王江允州,并隶黔南
政和二年,复废。
边吏黄忱李坦诳其帅臣程邻,乞存平州,设知州一人、兵职官二人、漕官一人、县令簿二人,提举溪峒公事;
本州管界都同巡检二人,五砦保监官指挥十人,吏额百人,禁军、土丁千人。
岁费钱一万四千四百一十八六百文,米一万一千一百二十五石有奇。
州无租赋户籍,转运司岁移、融、象、柳之以给之。
及徙融州西北金鸡乡税米四百九十馀石隶怀远,縻费甚于观州
守臣到任,即奏推恩其子,州、县、砦、堡例得迁官酬赏,而税场互市之利又为守臣边吏所私,独百姓有征戍转输之苦,诚为可悯。
臣以为宜罢平、观二州便。
然尚有可议者,观州初为富仁监时,有银冶二,官取其利有常额,熙宁原降条例具在,宜先下经略司,责公晟等依熙宁条例施行。
况公晟实公佞弟,理宜掌州事,近虽逃归,未为蛮族信服,察其情势,不得不倚重中国。
若乘时授之,彼知恩出朝廷,必深感悦。
绍兴奉诏修学记 南宋 · 郑漻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九、《古今图书集成》选举典卷二一、光绪《常郡八邑艺文志》卷二
唐柳宗元移书太学诸生,谓说者咸曰:太学生聚为朋曹,侮老慢贤,有惰窳败业而利口食者,有崇饰恶言而肆斗讼者,有陵傲长上而诈伪有司者。
其退然自克,特殊于众人者无几耳。
于戏!
太学贤士所关,其亲覆载之仁为甚厚,其依日月之光为甚迩,其被云汉之章为甚饰,而习气如许,独蒙恶声,则下至郡国,宜若何?
时惟通患,古今一揆。
学不负士而士负学,士不兴学而学兴士。
故有累于学者士也,非学也;
而有益于士者学也,非士也。
尔邦之学子藏于斯,修于斯,游息于斯,能书柳子语以铭座右,老者钦之,贤者尊之,精勤事业而不耻恶食,慎出语言而不成凶讼,推先于长上,致严于有司,益坚素履,无因物迁,则上不负明良会神之诚意,下不负贤侯奉诏之深忠。
家颇绵薄,使得饱食塞责,终更而去,甚休甚休!
若其退然自克,特殊于众人,如锥之出囊中,而剑之倚天外,则区区他日尚蕲寓目焉。
呜呼!
群圣贤文字关教化者塞宇宙,无所取,而独取宗元之数语,岂以为宗元之言贤于群圣贤之言耶?
呜呼,之志亦可悲矣!
炎正中微,上登大宝,诸不暇给,独留神教化。
粤二年,诏天下郡国学以他官摄者,皆置正官。
江阴犹为县,其冬升县复军。
后七年,知军王侯棠即旧县学,革而新之,始请于朝,得置学官员与列郡等。
又七年,知军富公元衡分符适更岁,出缗钱五十万修学,门施棨戟,殿列轩楹,洁室高廪,整庖增斋,物物具举焉。
不敏,职在教授,载笔纪之,复命学者书柳子语以铭座右,亦徙义之一助也。
按:嘉靖江阴县志》卷七,天一阁明代地方志选刊本。
上舍试策 其一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二九、《梅溪先生文集》卷一二
昔先正司马光论历代君臣事迹,始周烈而讫五季,贯穿驰骋,上下千载间,书成于元丰中
神宗皇帝嘉之,锡名《资治通鉴》,亲洒宸翰以制其序,且取前代之君以自况,其言有曰:「汉之文、宣,唐之太宗,所谓禹吾无间然者」。
议者谓神宗圣德具见于十九年事业之间,巍然炳然,可高揖于千载之上,而乃俯比二三君,何耶?
愚曰不然,自古圣人德盛则待人必恕,实有馀则取名必廉
孔子以天纵之圣,生民以来未之有,而乃自比于老彭,自同于丘明,自以为不如颜渊,可谓待人恕而德愈盛,取名廉而实益有馀矣。
然则,神宗之有取于文、宣、太宗,是亦孔子恕以待人、廉以取名之意也。
知吾夫子与神宗待人取名之意,则知今日主上之有取于光武,亦仲尼之意欤,神祖之意欤。
光武之为君,虽未可比隆三代盛王,较之汉七制、唐三宗之中,寔为最优。
以《春秋》之法责之,固未逃议论之域,待之以忠恕之道,固宜取所长而掩所短也。
请论光武之为人,而特与高帝、太宗陈之,以发明圣志之万一。
若夫主上盛德大业,自与三代同符,非敢以光武比也。
夫七制之功,莫大于高帝
三宗之功,莫大于太宗
光武而拟二君,则其功有若不及者。
呜呼,孰知其不及,是乃所以过之耶?
高祖太宗惟功之是慕,而光武则以为不足慕,故高祖太宗功显,而光武德称
高祖诛暴秦、灭强项,以三尺剑而造帝业,可谓有不世之功矣。
关中既定,马上之事可勿论也,而好战之心老犹不衰,至亲伐匈奴而困于平城之围。
高帝徒知干戈之可以立功,而不知文德之可以来远
平城之围,足见百万之众不如虞阶干戚之舞矣,是宜异日在廷之臣,欲斩樊哙之论兵也。
太宗取孤隋,攘群盗,以几冠之年而定四方,亦可谓有不世之功矣。
然唐室既造,晋阳之甲亦可解也,好大之心不能自足,至亲定四夷而困于辽水之役。
太宗徒知古人有攘却之事,而不知圣人有兼爱内外之心。
辽水之厄,则知万里亲征不如汉文玉帛之聘矣。
是宜前日谏诤之臣,见武德之舞而不之顾也。
光武起于军旅,非不知兵;
勇于大敌,非不知战;
明明庙谟,紏纠雄断,非不足以务远略;
云台之将,上应列宿,非不足以立边功;
举全汉之众,又非不足以横行四夷之中以快一日之志也。
而退然若一怯者,口不谈兵于恢复之后,何耶?
盖事有屈于名而当于实者,惟盛德者能之。
夫兴师百万,拓地千里,功若可喜也,盛德之主则谓彼民亦吾民,何忍草芟兽狝之耶?
吾宁收爱人之实德,不必求名于辟国也。
太师奏凯,将士受赏,君臣固可相贺也,盛德之主则思有裹粮千里、巷哭饮泣之人,是孰贻其祸耶?
吾宁使吾民之不伤,不忍求战功而生德色也。
得不毛之地以夸封疆之广,孰若保吾土之当于实哉?
臣无用之人以为民,孰若全吾生齿之当于实哉?
高祖太宗皆弃实德以慕虚名,光武独能屈于名而当于实,故以艺文之讲而代干戈,以道义之论而代鞍马,以文雅之吏而代征伐之臣。
玉关,谢西域,卑辞厚币以礼匈奴之使,而抵掌抚剑之臣皆不得逞志于当时。
其治天下,一出于柔道,朝夕从事于诗书俎豆之间而不知疲,此所以贤于高祖太宗一等欤!
虽然,光武之所以优于汉唐之君者,以其能偃兵也。
其不能比隆于三代之君者,用人之际未可人意尔。
光武以吏事而责三公,以谣言而易守宰,此最其失之大者。
三公之职所以论道经邦,非可以吏事责之。
汤不责伊尹以吏事,而望之以一德格天,高宗不责傅说以吏事,而望之以朝夕纳诲;
成王不以吏事责周公,而望之以师保万民。
光武不与三公坐论邦国之大体,而以吏事进退之,非商周之所以待三公者,宜其治效不及于古也。
守令之职,所寄非轻,当以三载考绩之法黜陟之,非可以谣言而验其贤否。
郑子产古之遗爱,名在循吏中。
方其相郑之初,民兴「欲杀」之谣,使人君遽从而易之,则之声名风采,不复著于列国矣。
以吾夫子之宰中都,曾未闻有诵德之谣,使时君必以谣言取人,则造为绯衣小儿之语以沮贤者多矣。
光武失于此,是宜东都循吏反西京之不及也。
光武之失,又不止如是。
三公固不可以吏事责,而光武之失尤在于未能择三公
守令固不可以谣言易,而光武之失又在于亲择守令。
三公之职非大儒不足以当,光武乃以此处侯君房辈,未闻其有卓卓过人者,是宜严子陵问其痴而致语于使者以讥之。
虽起一卓茂于县,及居庙堂亦无所建明,其名固亦减于治密时矣。
则知论道之任,非可以轻处人也。
守令之寄虽重,然非天子所宜亲择者。
天子择宰相宰相部刺史刺史择守令,此人主简要之术也。
光武乃以身任部刺史之职,宜其择之不精而以谣言进退之。
使光武精意于一相,亦何患天下无贤守宰也!
呜呼!
至治之君不世出,汉唐之可称者止于十数君,而光武尤为盛德,犹不免有任人之失,是宜以忠恕之道处之,而勿至于责人无已可也。
恭惟主上以仁圣之资,抚中兴之运,诞敷文德,仰合有虞,归马放牛,同符周武,初非有慕于光武而袭其陈迹也。
比因庭策多士,特以光武发于清问,草茅之士莫知圣志之所在,愚独妄意其处己处人之际,合吾夫子神宗之用心。
而明策下询,谓今日礼文经义问,或酌光武之仪以出处,或矫光武之失以示训,其迹盖有不同者。
愚切谓景至而禋祀,元正而会朝,建延阁以崇文,辟成均而论秀,此皆取法三代,非酌光武之仪而行之也。
写六经于琬琰,为学者式;
异端邪说禁止勿用,以矫尊七经之谶;
复《春秋》立三《传》,以矫罢黜《左氏》《谷梁》之失。
愚谓此皆默契之用心,亦非有意于矫光武而为之也。
然用柔道以致平,光武之所已为者,而吾君固已优为之。
任一德以图治,吾君之所优为者,而光武负不能之愧矣。
虽然,愚复有说以献。
夫恕以待人,廉以取名,乃人主之盛德,而人臣之职则当以责难为恭。
孟子谓:「不以仁义告王,则斥以不钦之罪」。
唐文宗群臣可况以何主,郑覃文宣对,为李石所斥,且以勉之。
文宗虽儒雅主,然任人致治之际,有不足称者,李石乃期之以,使不以文宣自安,况吾君盛德,实足以为耶!
愚愿执事当侍清问之际,日之道,以广吾君稽古之志。
光武驳浅,姑取其二三策可也。
轮藏记绍兴四年八月 南宋 · 傅达可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七、民国《海宁州志稿》卷一九
儒有兰台东观,道有金匮石室,皆藏书之地也,而释氏独裒之轮格,而谓之转轮藏。
前此无之,由吾祖大士肇建于婺之双林,他皆仿为之。
其制体圆以像天,外设八面以像八方。
上萃天宫,若极有顶,下峙山海,以表其旋,中建枢极以运转之。
推挽所逮,有大音声发于其中,凡见闻瞻礼,咸极所至,祈禳感应辄如向。
以故学佛喜舍之徒,常辐辏于三解脱门,斋储于是取给焉。
或说大士本弥勒化身,建立殊胜,后人仿为之,无一不如所愿欲者。
余窃谓不然。
所至孰无佛书?
孰无轮藏?
其庄校严饰,孰不极一时之工?
然其在人,或信或否,或施或不施,有馀不足之患因之,此存乎其人之说尔,非道有污隆而然也。
使果为崇佛而建,如吾大士之所存者,人其信之,有不期然而然者。
苟出于爱强愿胜,因所利而为之,鬼神其知之矣,有祈勿延,有禳勿斥,其感应亦复如向矣。
大抵为佛之徒,当究佛之为心,当体佛之为愿,其要在于无所不济,初不在于为利也。
吾乡安国寺实一方之冠,缁徒乃盛他邑。
或欲究心内典,顾无经书阅习,众颇患之,相与率耆宿辈,施长财以权舆之。
已而檀越捐金钱甚众,凡得二万缗。
创于绍兴之壬子,成于四年之甲寅,庄校严饰,靡不备具。
经自四大部,下逮诸律论,皆有之。
呜呼,可为难事矣!
然自建立以来,祈禳每如向,缁素阅习尤廑,皆寺僧不出于爱强愿胜,区区以自利为心,有以致之而然也。
傥不替乃修,不坠厥绪,不歉他施,不愧所存,洁诚以恭钦之,殚力以护持之,若然则佛之道益彰,大士所望于后人者又将闳大而肆焉。
异时于四谛十二缘,若天魔梵所不能转,与诸上人蒙佛慧力而三转之,又安知心手之开舒,言辞之赞叹,适相值于今日之盛,非缘起欤!
是年八月一日,里人傅达可记。
按:《海昌备志》卷一二,道光刻本。
松窗百说跋绍兴二十八年十月十五日 南宋 · 尹大任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五七、光绪《永嘉县志》卷二七、《松窗百说》附(宛委别藏本)
乡里士陶冶富郑公、司马温公邵康节诸钜人之馀风,大概已与天下异。
松窗乃复杰出其说,简而尽,曲而通,洞见事情,有补于世,前贤未之及也。
大任辱在后进,喜而钦之,特授工以传,且少慰回首嵩洛之意云。
绍兴戊寅下元日尹大任书。
王彦行状 南宋 · 续觱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六四、《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九八
王彦字子才河内人,隶弓马子弟所
政和五年徽宗皇帝临轩阅试,以武艺中选,恩补下班祗应
泾原路经略使种师道两入夏国,荡平伪洪夏军割踏、骆驼两城。
靖康初,金人围太原京城遣发新招赴援敢战后军,至太行山焚辎重肆掠,百姓惊奔,城门昼闭,公勒弓兵追杀俱尽。
金人陷怀州,鼓行犯阙,公流涕曰:「君父有难,虽生何为」!
乃弃家奔京师,求自试讨贼。
河北招抚使司选充都统制枢密院令率张翼白安民岳飞等十一头项七千人,渡大河已陷州县,措置招抚不顺番军民。
既济,深入陷地,与金人戍兵万众鏖战,大破之,收复卫州新乡县,传檄诸郡。
贼以为大军之至也,率数万众薄公营,围之数匝,矢注如雨。
官军既寡,且器甲故敝,疾战辄不利,即决围以出,遂溃。
贼见公所乘甲马独异,复尽锐追击,公独与麾下数十人驰赴,所向披靡。
转战十数,弓矢俱尽,会日暮得免。
他将往往复渡河以还,公收散亡得七百馀人,保共城西山
间遣腹心结集两河豪杰,以图再举。
时金人大立赏格,求公甚急。
公在西山,常虑变生不测,夜即徙其寝。
所部曲或知之,泣以告曰:「我曹所以弃妻子,冒百死以从公者,感公之忠愤,期雪国家之耻尔。
今使公寝不安席,我则非人」。
乃皆面刺「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字,以示诚节。
公益自感励,大布威信,与士卒同甘苦。
未几,两河响应,招集忠义民兵首领如傅选、孟德刘泽、焦文通等一十九寨,人十馀万众,绵亘数百里,金鼓之声相闻。
自并、汾、相、卫、怀、间,唱义讨贼者皆受公约束,禀本朝正朔,威震燕代
金人患之,列戍相望,时遣劲卒挠沮粮道
公每勒兵以待之,且战且行,大小无虑数十百战,斩获银牌首领、金环女真,及夺还河南被虏生口不可胜计。
公聚兵既众,虑粮储不继,一日尽发军士运粮,会有奸人以告虏帅,乘我之虚,遂以大兵犯营垒。
公率亲兵乘高以御,强弩飞石,所向辄摧,壮士贾勇,呼声动地,贼之毙于垒下者相枕藉,悉以马负之而去。
犹恃众欲以久困公,即布长围,遮绝馈运者旬馀。
公檄召诸寨兵大至,即宵遁。
时金人锐意中原,特以公在河朔,兵势张甚,故未暇南侵,谋公益急。
一日虏人召其酋领,俾以大兵再犯公垒,酋领跪而泣曰:「王都统寨坚如铁石,未易图也,必欲使某将者,愿请死」。
其为所畏如此。
公方缮甲治兵,约日大举,直趋太原,断石岭关以临代北。
告期于东京留守资政殿大学士宗泽得以便宜从事,奏拟公武大夫忠州防御使河北制置使,遣书延公会议。
公将兵万馀将发,悉召诸寨统兵官指挥方略,以俟会合。
既行,虏以重兵尾袭而不敢击,遂济河
既至京师宗泽握公手曰:「公力战河北,以沮金人之心腹,忠勇无前,海内所闻。
京师者,朝廷根本,某累上章邀车驾还阙,愿公宿兵近甸,以卫根本」。
公即以所部兵马付留守司,因差统制官张伟统辖,于滑州沿河沙店以上下地把截,令公量带亲兵赴扬州行在所
有旨令閤门引见上殿。
时已遣宇文虚中杨可辅为祈请国信使副议和,而公见宰相,力陈两河忠义民兵引颈以望王师,愿因人心北征,掎角破贼,收复故地,言辞愤激,大忤宰相意,上殿指挥遂寝,差充御营平寇统领官。
范琼平寇前将军公素臣节不著,难与共事,即称疾。
知枢密院事张公浚宣抚处置川陕,奏公为前军统制官。
时盗贼方炽,公为先驱,所过肃清。
汉中,改差权发遣利州路兵马钤辖,兼提举训练屯驻军。
建炎四年,改差金、均、房州安抚使,知金州
时中原盗贼蜂起,大者据郡县,铸印章,擅生杀,更相吞噬,以图非望。
而饥馑荒芜,无所资食,唯四川号为全蜀,易于保聚,磨牙摧毒,垂涎吮血者实繁有徒。
金州适当蜀之后门,兵备刓缺,事力么么。
公抚民治军,宽猛协宜,夜以继日。
未几大贼桑仲乘陷淮安襄阳之势,拥兵西向,进攻均、房。
守将李伦清、韦知几奔窜,凶威益炽,众号三十万,直捣金州白土关。
,公旧部曲也,则又申牍恳切于公曰:「于公无敢犯,愿假道入蜀,以就食尔」。
公谓将佐曰:「吾素知仲之为人,虽能驭士卒,轻财善斗,然勇而无谋,保为诸公破之」。
乃遣统领官门立为先锋。
贼恃强锐甚,立与战不胜,遂遇害,将士失色。
或请避贼者,公叱之曰:「枢相张公有事于关陕,使越金而至梁、洋,则腹背受敌,大事去矣」。
即勒亲卒及民兵疾趋长沙平,阻水据山,设伏以待之。
贼望官军少,辄仰高蚁附搏战。
公执帜麾士,士悉殊死斗。
久之,贼气惫,欲还,吾伏发,因之大溃。
纵兵驰击,斩获数万。
贼退保房陵公休士进击,贼复败。
追奔至于白碛,房州平。
是秋,权京西南路副总管李忠反,杀宣抚处置使招安提举官閤门宣赞舍人孝隆等百馀人,遂攻金州诸关,以窥四川
公提兵控御,躬冒矢石。
贼沈鸷善战,又其下皆河朔骁勇,官军与角辄不利,遂陷诸关。
公退舍秦郊,令将士尽伏山谷间,息烽燧,噎金鼓,禁樵牧,又焚秦郊积聚,若真遁者以诱贼。
秦郊去郡城才二十里,道路夷坦,寂无人声。
公募召必死士,预易麾帜色号,设奇以须其至。
阅再宿,贼游骑至秦郊,公召将佐曰:「贼以我为遁,明日当悉其家属,乘势长驱,以入郡城」。
夜半,分官军为三路以遏其冲,又以五百骑伏于林麓。
凌晨,贼果大至,官军逆战,声震山谷。
胜负未分也,而伏骑张翼,绕出贼背,贼大奔溃,擒馘万数,生口无算,辎械蔽野。
追袭至永兴秦岭,因收复永兴乾祐县以归。
金州困于调度,廪无储积,士有饥色,所得资币,尽分军伍,赖之以饶。
方贼之遇于秦郊,见吾麾帜色号特异,固已骇怖,念其老幼业与之俱,故其战尤力,而破败最甚焉。
初,桑仲既败,复还襄阳,已而鸠集散亡,攻围邓州
镇抚使谭兖力不支,委城夜逃,贼复炽。
朝廷在远,未暇致讨,务存怀抚,因就除仲襄、邓、随、镇抚使,庶使革心。
稔恶不悛,反藉专城之权,南攻德安,西据均阳
是冬,尽以其众分三道:一攻住口关,一出马郎岭,一捣洵阳县,前军去金州不远三十里。
公曰:「以我寡彼众,故寇三道以离吾之势,今吾破其坚,即脆者自走矣」。
时贼大兵在马郎之北,公遣统制焦文通御住口,而自以亲兵营马郎,与之对垒者几月,大战凡六日,贼大败奔溃,纵兵追击,擒统领将官二十七人,俘获壮士数千众,均州平。
之败也,为其党所杀。
时又有王辟、董贵、郭守中阻兵窥蜀,虽凶悖虐焰下于,然其小者犹不减万数,公悉讨平之。
吴玠宣抚处置使司都统制和尚原,大摧兀术,公兼同都统建康,屡破钜寇。
二公实枢相张公浚所选任,大犒兴元,乐工致语有「原头雹散千钧弩,汉上风驰八字军」之语,至今人歌之。
公威棱既著,虽远方持兵者愿听指踪。
如知华州李子章、知陕州鲁闰保据山寨,襄、唐镇抚使李横,实为邻境,知虢州耿清又以所部来归,受公节制。
于是宣抚处置使又以公节制商、虢、陕、华,时皆没于伪齐。
公曰:「上虽南巡,不忘西顾,今商、虢、陕、华没于伪齐,而陕郡又密迩河东,他日恢复故疆,必自此始,则臣误膺阃寄,奚敢偷安」?
乃遣僚属高士瑰部分兵将,进图商、虢,直抵卢氏,与贼大兵三遇,再破走之,遂定商州
绍兴三年春首,金人伪皇弟都统郎君大举图蜀,自商州以入,守将邵隆移治上津,贼遽至跳奔。
初,枢相张公前召公吴玠兴元刘子羽会议汉中,约虏人若以大兵犯蜀,即三帅协势,相为手臂。
公闻虏大入,即驻军汉阴一带以应梁、洋,而贼并兵自上津疾驰,不一日至洵阳境上。
公飞檄召汉阴诸军统制官郭进,先以兵三千人来,至乘流夜发,逆击于沙隈。
贼舍骑鹅鸭来攻,一日凡数十合,进等御之,杀伤甚众。
明旦,虏贼知官军单寡,即步骑并进,尘土蔽天。
公曰:「贼远斗飙锐,难与争锋,彼所以疾驰者,欲因吾粮食以入尔」。
即尽焚储积,发居民趋险保聚,尽督汉阴兵自石泉西乡,将与宣抚制置使司都统制司兵马会合,并力御贼。
公次西乡枢相张公遣干办官甄援付公手札,急令清野会合,所以御戎者雅如公策,公遂踰西乡
都统制司移文,命公控御松林、明月诸关。
公部分既定,贼窥伺所以,遂越汉水
贼半渡,公命驰击之,大破其众,生擒汉儿军八十馀人。
宣抚制置使司兵马萃于饶风关,贼攻之甚急,复召公援。
公尽以兵将阵于饶风下,而发精兵乘高御贼,一日数十战,长枪冲突,奋迅飘忽,贼披靡摧折,弃甲鸟散,伤痍踵路。
时虏杀马而食者已旬馀,顾其巢窟已远,欲退不能,进益窘。
时利阆路统制官郭仲屯营正当饶风关背,贼夜以轻兵衔枚袭取之。
饶风失守,诸军尽却兴、洋,亦焚储积,为清野之计。
虏虽至汉中,转战千里,死伤过半,且无所掠,大失望,腥膻汹汹,异谋欲叛,复虑我师掩至即无遗类,遂自褒斜遁去。
枢相张公以为虏虽深入,而亡失士马之多前此未有,实同败衄,而卒保全蜀者,系诸将效力,弃过录功,用黜陟圣旨进秩行赏有差,授公保大军承宣使
公曰:「某备任爪牙,不能殄灭丑类,致彼深入者,皆某之罪也,奚敢与他将比」?
独不受,士益重之。
时虏虽遁,而伪齐遣周贵为京西安抚使,盗据金州
公发镇兵,复自饶风以出。
汉阴,周贵领兵拒战,统制官许清横击,大破之,贵仅以身免,金州平。
金州新苦于兵,军食益艰,枢相张公命兼使司参议,驻兵阆中,以备川蜀,而留格禧以兵三千控御金、房,俄又令公移军渠州,照应巴、达等州一带关隘
绍兴五年五月,公闻下诏车驾亲征刘豫,公泫然曰:「上躬犯霜露,以诛僭逆,此正臣子捐身报国之,况分镇诏书有『悉心戮力,屏翰王室』之语」!
乞尽提全军援行在所,至于再三。
宣抚置司终以先获圣旨,令公保蜀,遂不果行。
荆南府,兼充荆南府峡州荆门、公安军安抚使
江陵盗贼后城郭为墟,前徙枝江,公至始还旧治,帑廪空乏,无三日储,乞置屯田以为出战入耕之计。
爰择荒田,分将士为百庄,庄耕千亩。
唯山口富里田旧截阻河置千户塘、瓦窑、三堰,堤水分溉,上堰废为榛莽,公亲督将士,具畚锸从事,计工六万有奇,不浃旬告成,公私之利无穷。
天下论屯田实不扰民而得充国之遗意者,必以公为称首,诏奖谕之。
绍兴六年,制授公保安军承宣使京西南路安抚使
岳飞京西湖北宣抚使,当受节制。
公昔为招抚使司都统制日,实以偏将新乡之役,违公节度以其所部别为一寨。
已而公兵大集,一日单骑叩公垒请罪,左右或劝公斩以谢众,惶恐色动。
公曰:「汝罪当诛,然去吾之久,乃能束身自归,胆气足尚也。
方国步艰危,人才难得,岂复仇报怨时邪!
吾今舍汝」。
因以卮酒饮之,再拜谢。
及公为制置使终不自安,即檄使赴荣河把隘,自尔复暌。
及是公上章引嫌辞免。
刘麟再寇淮甸,车驾亲征,驻跸平江府枢密院奏以都督府参议军事,除知邵州,命以所部隶侍卫马军司刘锜
公闻之喜甚,曰:「所付得人矣」!
二公素相知心,且加交契,士论钦之
就除知鼎州,将行,疾遽作,遂不起,享年五十,时绍兴九年十月十九日也。
林择之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一三、《晦庵先生朱文公文别集》卷六、民国《古田县志》卷二四、民国《尤溪县志》卷九
深父遂死客中,深为悲叹。
其弟已为了后事,过此无以助之。
又此数时艰窘不可言(向来府中之馈自正月以来辞之矣。),百事节省,尚无以给,旦暮欲致薄礼,比亦出手不得。
已与其弟说,择之处有文字钱,可就彼兑钱一千官省。
并已有状及香茶在其弟处,烦为于其灵前焚香点茶,致此微意。
累年相闻而不得一见,甚可恨也。
林宰兴学之意如何?
可尚可尚!
但闻其非久受代,亦须得后人信得及乃佳。
不然,恐徒费力,而为主其事,亦难为进退耳。
择之已辞尤川耶?
彼学中今复何人料理?
钦之宽中诸人能左右提挈否?
久不得信,不知其子病如何。
文字钱除前日发来者外,更有几何在彼?
择之为带得几何过古田
千万早示一数于建宁城下,转托灾叔寄来为幸。
或已去手,能为收拾,专雇一稳当人送来尤便。
此中束手以俟此物之来,然后可以接续印造。
不然,便成间断费力也。
千万早留意为妙。
《须知》昨已修定,送伯谏处未取。
大率事体亦只如所示,但条目差分明耳。
钦夫屡得书,有少反复议论,未及录去。
其大概曲折亦非面未易布也。
力行固不易,而讲论要得是当亦复如此之难,可叹可惧!
渠所论如云《论》、《孟》序中不当言汉儒得其言而不得其意,盖汉儒虽言亦不得也,不知择之以为如何?
某则绝不爱此等说话。
前辈议论气象宽宏,而其中自有截然不容透漏处,岂若是之迫切耶?
近又得《皇王大纪》诸论,其间大有合商量处,不但小小可疑而已。
此间朋友亦无甚进益,不知择之比来功夫如何?
甚欲一见而相去益远,无由会面,此情乡往,殆不自胜也。
向来召命屡下,既恳辞之,又托人宛转,近得诸公消息,似已许其辞矣。
此事只得如此,而贫病殊迫,亦只得万事减节,看如何。
钦夫颇以刊书为不然,却云别为小小生计却无害,此殊不可晓。
别营生计,顾恐益猥下耳。
缴奏饶州奏勘程廷倚断案状三月二十九日1194年2月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止斋先生文集》卷二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中书门下省送到录黄节文,为饶州奏勘到程廷倚断案,令臣书行。
右,臣照元案,见得程廷倚高祖程节,曾祖程邻,皆官至宝文阁待制,内高祖正议大夫,祖、父皆命官。
今廷倚以僧惠深受其赁钱,诬以占屋而讼之县,又辱骂其骨肉,迫逐起遣,不胜忿耻,倩人打僧。
其下手人王念四,本州已从徒三年,髡发居役定断,即廷倚元谋,减一等徒二年半,赎铜五十斤,罪止于此矣。
本州复引敕有「荫人犯徒流罪,情不可赎」者奏裁。
臣不识廷倚所犯,何以谓情不可赎乎?
徇一僧之欲,而辱两制之故家者,是州司不平也。
从一州之请,而废千载之荫法者,是刑部不审也。
且夫情重奏裁,必有大不得已者。
近年守臣倚法作威,往往多是以此藉口,捃摭细故,污蔑衣冠。
今若复因饶州所奏,有此行遣,臣恐郡守之专恣者,援此为例,操切士大夫之族矣。
臣愚欲望圣慈将上件指挥特从末减。
所有录黄,臣未敢书行。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王者之法如何论 南宋 · 陈傅良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七、《论学绳尺》卷四、《止斋论祖》卷下
人君不必远有所慕。
远有所慕则近有所遗。
似若无害也,而君子不之取者,以近者不足慕,弃而远求可也。
远而无异于近,则何必贵耳而贱目哉?
而况天下之理得于所闻,不若得于所见之详。
且吾惟无所见,则亦无所慕;
既获见矣,踵之蹑之,惟恐其不彼若也,奚暇他求哉!
此而不求,徒以古人已陈之迹而求闻其所未闻者,吾意其窃是名以夸天下也,其于治夫何益?
王者之法如何?
吾意成帝问其所不当问,杜钦之答又答其所不当答,君臣胥失之。
尝谓慕者不,慕三代者不三代。
居今而效古,惑矣。
、三代非不足慕也,吾刑罚不能清,何有于画象?
吾政事不能修,何有于舞干?
吾赋取无度,教养无术,何贡助彻、校庠序之异哉?
故凡治效不古,若皆慕古,过也。
吾不能于今而能于古乎?
是故嘉唐虞者汉其治,辈者唐其俗。
田非不井也,而新自新;
官非不周也,而秦自秦。
孰知夫其称者,循高祖之法,而商、周其德者,守汉家之法度也。
彼冀其相若者,亦以其不今于今,则亦不古于古也。
君天下者其可舍近而慕远哉!
岂可略所见而稽所闻哉!
伊尹太甲,周公告成王,吾不知其几言也。
昧爽丕显之说,子惠困穷之说,懋敬厥德之说,克自抑畏之说,一言一汤,一话一文。
非不以望其君,正以人君不必远有所慕也。
汤、文,殷、周之也。
慕汤而汤,慕文而文,亦也。
奚必慕唐虞之也哉!
呜呼,成帝王者之法之诏,杜钦天地之对,有愧于多矣。
汉之天下,高祖以宽仁结之,文、景以恭俭固之,汉武以雄材恢拓之,孝宣以综核震厉之,子子孙孙,律令汉也,爵禄汉也,赋役汉也,科制汉也,兵农汉也,成帝此慕此稽则此治矣,近之不考,而远访也,帝欲耶?
文武耶?
身汉而治不汉,帝惭且恧矣,何、文、武问哉!
不刘不王,不功不侯,此帝家法也。
五侯茅土,诸舅秉轴,何法哉?
辍洗所听,止辇所受,此帝家法也。
章之死,辅之罪,汉法似不如此也。
未明求衣,厉精为治,帝知之矣,帝熟之矣,湛酒溺色,日以夜继,帝谁法欤?
帝而慕帝之家法,虽不纯三代,而汉之三代矣。
尚焉举所见之法而燕越之,而远者之慕,将谁欺欤?
虽然,帝之治固失矣,吾犹冀杜钦之对,有以开帝之汉也。
吾意以帝之所见为帝反覆言也。
今不是法而以法天地者为言,呜呼,何钦之所言不达时务耶?
人君非甚庸亦必知所失矣,岂待言耶?
王陵也,吾知必以非约对。
况帝之时,名号虽刘,而柄实王也。
帝而问以汉法,则权不王而汉不新;
帝不之问,帝惑于远有所慕也。
不是对,非愚也。
,凤党也。
言则帝悟而凤斥矣。
恐一言而帝以感悟,此钦之所见,肯是言耶?
高宗俾率先王之训,说告以先王时宪;
德宗庶几二祖之问,李绛对以合法祖宗。
非愚于此也,言则帝悟而凤斥矣,肯是言耶?
汉之不振,吾始成之尤,而终钦之尤。
春岩题名淳熙九年九月 南宋 · 熊飞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二二
淳熙九年岁在壬寅莫秋初吉,七闽熊飞景瞻以宪事行部,至桂林,与乡人宦游者李谟东晖、李閒伯广、王钦之、陈阅周卿、上官骏子声、邓夏卿仲华、吴三锡宠卿、吴荣汉老杨延季洪卿陈璧廷圭、郑霆希声、潘元震子声、陈光祖昭远吴孝友次张赵冲虚中、庄汉辅季良、蒋梦震震卿、朱木仁叔、陈应定夫会于诸洞,以赓庚子之盟。
与者濮阳马演季长、青社镏良弼传凤、临川蔡诜子羽
按:《胜》卷二,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又见光绪临桂县志》卷八,《挂林石刻》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