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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史二首 其一 北宋 · 宋庠
七言绝句 押删韵
孝武威灵动百蛮,将军辛苦到阗颜。
儒生未必无长策,枉使匈奴狄山
狄山匈奴和亲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五四、《苏文忠公全集》卷七
谨按,汉制,博士秩皆六百石耳
然朝廷有大事,必与丞相史九卿列侯同议可否。
盖亲儒臣,尊经术,不以小臣而废其言。
狄山得与张汤争议上前。
此人臣之所甚难,而人主之所欲闻也。
温颜以来之,虚怀以受之,犹恐不敢言,又况如武帝作色凭怒,致之于死乎?
之用事,至使盗贼半天下,而汉室几乱,盖起于狄山之不容也。
杨村四十韵 北宋 · 李新
 押尤韵
欻行西山隈,茄荻风飕飕。
阴岩有积雪,竟日无行辀。
滩声下层檐,写出千古愁。
断墟灯火光,惨月神鬼讴。
巇岑泣哀猿,短筱(原作笛,据《永乐大典》卷三五七九改)驱归牛。
顽云笼远峤,退水拓新州
蟾肤累石拳,龙影卧樛。
顾惟衰病姿,畏作魑魅俦。
若有负郭田,肯抱穷年羞。
昔怀截犀坚,今成绕指柔
况复僻陋地,可是英俊游。
山祠钟送夜,水国笛横秋。
薄雾晨欺鬓,斜阳独倚楼。
眸寒碧冥鸿,叶小沙际舟。
渔师猎鱼去,数获惟芒鲰。
射生持虎归,熟视俱老彪。
时世贱两目,东家如寇雠。
长沙卑湿国,洛阳年少留。
太白夜郎退之潮州
才大难为庸,不死即长囚。
官职虽差池,志意相夷侔。
自匪迁逐客,而有迁逐忧。
田塍古丈人,来为寒士谋。
胡不近长安,远土终悠悠。
回语古丈人,两泪不能收。
从古长安儿,侠气侵云浮。
十九白如,危帽钳轻褠。
奚奴扶宝带,杂遝骖骅骝。
饮彻,醉留骕骦裘。
又恐银瓶攲,指撝营糟丘。
出阁讯花童,如何为麦麰。
已不愿学孔,何时当梦周
杏鞯照金龟,粉叶誇银钩。
缓急乘一障,夜亡(原作望秋,据《永乐大典》改)头。
扫清玉门尘,澄澈黄河流。
如彼行道人,颇有挟此筹。
咀嚼兰蘅芳,蘼梗其喉。
夜光有先容,白日无暗投
足钱便得已,谁卜公与侯。
归来挥囊金,饱穷泉石幽。
上皇帝万言书 北宋 · 李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八二、《跨鳌集》卷一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七五
元符三年五月十一日兴元府南郑县丞李新谨昧死百拜上书皇帝陛下:臣伏睹诏书,以四月一日日蚀,许中外臣寮及民庶实封言事者。
臣学闇识陋,不能深明治乱之原,谨条当今急务,析为十事,以应诏书所求,伏惟陛下裁择。
臣闻天不言,示人以象,天子继天,故应天以实。
行无用之文,以弭昭然之戒,循先儒之腐说,以为古人之礼经,其诬甚矣!
《春秋》书日蚀,书之而已,不言禳禬之事,而左氏乃有用牲、用币、击鼓、驰走之文。
《书》曰「建用皇极」,谓大中之道不立,则咎徵荐臻,其传曰「时则有日月乱行薄蚀」是也。
而古人乃有避殿、彻乐、减膳之事,是皆不求其端而修其末,不推原其失,而狃习之。
臣所谓行无用之文,以弭昭然之戒,循先儒之腐说,以为古人之礼经者此也。
乃者四月丁酉朔,日有食之,在毕八度。
夫日宗众阳,而象至尊。
四月正阳,纯乾之月也。
阳生于复,至于巳则阴爻尽矣,阴爻尽而犹蚀,明阴侵于阳,是犹小人而乘君子之器,不可以不虑也。
臣窃念陛下出膺宝绪,乘龙御天,纯乾之象也。
朔,一月之始也。
即位,人君之始也。
天其或者警陛下于其始耶?
《春秋》谨乎始,所以举其终,君子谋于始,所以慎其事。
方《小毖》求贤以为助,《访落》谋庙而后行,纶语之敷,初自微以及著,涣号之发亦惟行而弗返。
一设不当,则举棋不定,再虑莫,则置器非安。
汩河之源而流卒于不清,乱丝之端而末至于不理,此陛下所以思正其始也。
仰惟陛下仁孝洽闻,睿智有临,而更求己躬之阙失,大新宪度,刓去敝蠹,而复咨政令之臧否。
欲分左右之忠邪,故未即乎正殿而知亲贤之为急;
欲明风俗之微恶,故未加乎元服而知民事之不可缓。
广垂漏泉,而惧上之德泽不下究;
大辟言路,而恐下之疾苦不上闻。
虽舜之绍尧,中宗之继太戊孝文之起代邸,稽古愿治之意不过如此。
而臣窃有议焉。
自臣结发读书,弹冠从仕,释负薪之忧,而索大官之廪者已十年矣。
目之所睹者,信以传信;
耳之所闻者,疑以传疑。
属在遐徼,叩阍未得,流贾生之涕,抱嫠妇之忧,盖亦有日矣。
丁绍圣有为,奸臣擅命,朝多忌讳,杀身亡益,而狂狷之论,进不得吐,退复鲠其喉而不得下。
见庶人之议于道,商贾之谤于市,则又与国包羞而怀愤也。
幸今陛下揭至公之路,来直臣之口,臣虽疏愚,请毕以献。
非陛下赦而容之,孰肯右臣言者。
臣尝谓方今之弊,权纲不在人主,贵任不及宰相,朋党之风炽,台谏之职轻,士不素养而用,师不素虑而出,土木之役兴,财利之臣进。
西南亡备以虞仓卒之变,内外相蒙而有衰微之渐。
远士下吏,不识国体,缪悠之谈,欲以上移天意,动悟万乘。
午夜甲帐乙其处以终篇,是非野人之芹,则辽东之献豕者也。
何谓权纲不在人主?
自古固有专之者矣。
政在陪臣,则诸田分齐;
政在大夫,则六卿分晋
在房闼则拱手,在外戚则跋扈,在诸侯则僭拟。
今之弊释此而在宰相
曷以知之?
臣尝见其挟天子而报私仇,搂大臣而生死之,鼻息干云端,刍狗视同列,台谏敛衽,道路侧目。
哲宗皇帝春秋鼎盛,可与有为,可与无为者也。
不于此时辅弼以仁义,启沃以道德。
今日兵革,明日祥瑞,是进之以好胜喜功之心,而萌夫骄汰之志,则声色之奉、台榭之乐,无所不至矣。
是蛊人主而夺之权也。
此与夫言天子不宜登高,登高而国耗;
不宜閒暇,閒暇而观书者同也。
神考宪度,利于民者不一,元祐诸人变更倒易,失之太锐,既窜其身,又锢其家,废置其子弟,蹊田夺牛,不已甚乎?
于是排元祐者,进士取上第,小臣得要官,有可以逞憾借交者,反复探导,而躁竞之士,争致其身,非善攘人主之权者,不能为也。
瑶华之废,哲宗皇帝固尝访之宰相矣,禁掖秘严,事不得闻,而一言丧邦焉。
用彼相乃至设钩摭以防民口,引群小以固本根,恐其权分,则虚右揆而无所荐拔,欲胶其权,则植奥援而不恤公议。
党已蕃矣,而田鼢之除吏尚未尽,门如市矣,而钦若之子婿尚挠法作福作威,涂人耳目。
尚赖祖宗法度,磐固严密,周虑远顾,而承平之人,不敢变名姓以复雠,养刺客以为用,匕首虽铦利,不得发盗贼之啸,不敢激民以首事。
臣恐久假不归,专之不已,而坚冰之渐,养虎之患,虞在后日,则是辨之不早尔。
昔吴、楚七国反,以诛晁错为名;
侯景台城,以诛朱异为名;
禄山起范阳,以诛国忠为名。
今天下嗷嗷,亦必有指宰相以为名者。
臣愿陛下收还权纲,总揽在己。
赏罚之任,名器之重,雷动渊默,出神入神,端持太阿,无授人柄,岂惟天下之幸,而亦宰相之重幸也。
何谓责任不及宰相
古者三辰悖序,水旱失时,灾异生变,疫疠迭作,盗贼窃发,蛮夷不宾,率以咎丞相
丞相亦以不称职上印绶,乞骸骨,避贤者路。
天子勉留之,曰:「君上书归侯印,丐身谢事,是彰朕之不德。
其专精神,迩医药,强起视事,以与朕共治」。
丞相固请,则赐之以养牛,上尊酒,不得已而许之,则杜门省愆,免冠待罪。
甚者,曰朕未忍退君,其审处焉,则丞相自杀。
淮南衡山称戎,而公孙自以为无功居位,使诸侯有畔逆之谋。
平原东郡民多饿死,而魏相亦以奉职不修,致灾害未息。
永徽中,自三月不雨,至九月张行成告老焉。
荧惑守心而罢方进,日蚀而罢王商问牛喘内史以怪丙吉,闭坊门而陷泞者以辱再思。
方今丞相殆不知此,而朝廷亦不以此属之,高堂鲜言,务养崇贵,曷与尸而祝之,社而稷之乎?
稽考程案,顾问盐米,曷与什己者游而若己者趋乎?
八座议事而丞相睥睨,如以雕挟兔,则一切媕婀,气焰十倍;
寒热自殊,则模棱以求,茍容伴食,以希无责其间,和事忍垢者又比比也。
霍光蔡义可制,故引以同职,林甫谓陈希烈可制,故援以知政。
若是,而朝廷何赖耶?
顷者河北水灾,齧地千里,荡室庐,汩牛马,老弱转徙,箱筥锜釜,筚辂蓝缕,号泣道路。
州县畏其聚而无给,则更劝而递遣,占富人之田者未暇耕凿而死者已十八九,所谓赈济之法,第行空文尔
自雍以西,米斗千钱,而京东西物价翔涌。
两蜀巴汉之民,采橡实屑木皮以充其肠,而屋无尺椽,突无燧烟,兽游于市,鬼哭于庭,死者若蚁溃麻仆,殆不可以占而记也。
朝廷曾不以此责宰相也,宰相亦不以此谢而去也。
臣愿陛下用镇抚燮理之任,专责宰相,则天工人绩庶几乎熙而理,百辟卿士庶几其率属。
此国家大体,非愚臣之所能条布也。
何谓朋党之风炽?
当尧之朝,有舜、禹、皋陶
太戊之朝,有伊陟巫咸
文王之朝,有闳夭太颠散宜生
武王之朝,有太公望周公召公奭
宣王之朝,则有山甫申伯方叔召虎之徒。
然不闻其有比周之叹,何也?
臣尝谓朋党之原,始于东汉,盛于唐,甚于本朝,为患最大而最深者也。
方今其标榜,曷止三君、八俊;
其熏焰,曷止八关十六子;
其祸之起,曷止李、杜;
其憾之结,曷止牛、李。
退休偃月而经营挤报者,累累皆是也。
背公、死权、佩剑笑,饴漆不能过其密,神鬼不能窥其奥。
张弧于前,设阱于后,其甘如,其裂如蝮,笑间藏刀,杯酒杀人者,累累皆是也。
自古士植朋党,卒死于朋党。
风俗薄于朋党,由朋党而乱法者,非一日也。
一党去,一党兴,根株蔓延,不可芟蕴。
天子巍然其中,为之證佐而已。
既排其人,则反其言;
其言反,其法变,势不得不然也。
且进君子退小人,太平之本基。
可则因,否则革,天下之良法。
前日之士,无贤不肖,一切目之曰元祐党,诋之惟恐不力;
前日之法,无可与否,一切目之曰元祐法,变之惟恐不尽。
逐之恶地,禠职、削阶者,五十馀人;
夤缘荐举,从而迁罢者,又不知几何人也。
始时,谗媚之人为十九章以激怒哲宗皇帝,和之者缦纬如织,虽岭南若人蒙罪以去,乞今天下不知其由,谓其有奸谋。
则昔汉桓帝之立,止于杀李固
唐宪宗之立,止于殛八司马,不如是之甚也。
然犹明告天下,咸使知之,夫恶不可掩,罪不可赦,嫉之者与天下同嫉之也,嫉之者与天下同嫉之也。
奈何执政者实以攻党而反以罔上,又以罔民者耶?
元祐诉理,欲其改过,不吝俾之自新,舍此亡他意也。
日月之食而更,则人皆仰之,恶人斋沐犹可以祀上帝,而含垢国君之盛事,使过古人之用权者也。
前日设诉理所,执政者取刻薄吏司其职,抉剔案牍,吹求疵病,槩指而摘之,所雪者辄报罢而诖误者益张也,是岂圣人记功忘过之义耶?
夫治道恶太甚,见渊鱼为不祥。
尅核至,则不肖之心生。
疾不仁,则为乱之心速。
况已湔濯之矣,而复治之何也?
是所以辟告讦之门,而长怨雠之府,欲以此召迎和气,弭宁天灾,得乎?
兹朋党之弊也。
且自古及今,人不胜天,人定能胜天,天定亦能胜人。
此忠邪之分,枉直之判,所以有待于陛下也。
陛下临御之始,召元老于外,咨以大政,海隅苍生,咸谓直道更兴。
正人在上,而犹惧张权舆作坦腹之谣,刘崇鲁有掠麻之哭,则人主疑之而不察。
昔小白问害霸于管仲,曰:「任贤而不能信,既信而又使小人参之者,害霸也」。
唐文宗宋申锡孤直,擢而任之,王守澄诬以不道,几弗免死。
此又在陛下待之以不疑,而察之欲其至也。
何谓台谏之职轻?
古者御史大夫丞相司谏九卿,皆天子得自除授,非以时荐而时用之也,非限乎资格也。
故名其居则曰御史府,或曰肃政台,名其官则曰中执法,或曰大司宪
严其任则为风霜也,端其本则曰纲纪也。
分左右谏诤,辅人主格非心,纠百官不如法,如豸之触邪,如草之指佞
敕容其批也,诏书许其封还也,裾容其牵而止也,槛容其折而勿治也,何者?
司聪欲聪,司明欲明,使天下之情上达,上之过失以时而闻,元首之耳目不壅蔽,而亡饰非遂事之失,假之以疾恶之,而实自以为助者也。
若人君自圣于不谏,而宰相怙升沈之手,以闭拒公议,则台谏之官结舌饮忠,约时情以去就,殊未免过屠门而大嚼。
立仗马者不嘶,尚可希片言之助,以宠进君子,沮排小人也哉?
然用之非其人,则将据要津以自保,而一切观望,假道乌府以为清要之津,委靡备位。
否则,怀怨隐慝,席风闻以报其私而为之地者,又安其说而不疑,是非奇邪雌黄于匹夫之齿牙,此被绣仗斧者所以不厌其心,而至公之柄返困于倒持者也。
亦未闻朝廷以直敢养士气而俯仰宠拔,与之温言,贲之礼物,以吐其骨鲠,开白兽以助劲力,赐黄金以比精厉。
而区区言官,犹车中女、三日妇,卷怀皂囊而伏蒲请剑,寂世不闻其人矣。
乱之初生,台谏为虚名,乱之又生,台谏为备物。
邹浩以言立后事,得罪中外之士,恬于故常,学为辕驹,安于豢蓄,容容日久,一闻其风,则或笑或骇,立朝右者,或目而憎之。
呜呼!
古人之所甚易行,今人之所良难,知此衰世之弊,而见于华旦者甚可伤也。
夫世无采诗之官以拾民言,又禁之使不得言,道无朝端之木以习士书,又禁之使不得陈,贤良科废而人吞直声,匦函名存而士司冷局,天子所赖,独有台谏官尔。
臣窃谓哲宗皇帝强明疏通,不待劘拂而晓者。
大臣专恣,筑塞言路,外峻刑法以拒胁来者,士欲全身远害,呼吸以终天年者,亦不肯自投诸渊。
然而鼎镬白刃若置之通逵,付之士师,考其疏论,万万不中则坐之诬罔。
士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何惮而不为耶?
近者陛下擢丰稷孙谔龚夬陈瓘等列之殿陛,断自圣知,大协群情。
臣愿陛下每于閒暇之时,旁采清议,区别名流,躬自拔识,不以付大臣使行私恩,以叛公正,而台谏士自以为天子门生,则效诚竭节于万钧之下,而羔裘之正直,晨风之飞集,足以跨越古昔。
兹事体大,伏愿陛下不以为臣言愚而力行之,亦社稷之福,致治之本原也。
何谓士不素养而用?
古者开石渠、东观以论经,天禄以雠书,宣室、承明以访问,皆天子自育人材。
平居无事,养之有素,一旦加诸上位,使之陈力就列,左之而宜之,右之而有之。
以为相而庙堂无备位,以为将而阃外无败绩,使之昌言则真御史也,使之居百职事则名卿才大夫也,置之近侍则正人,列之郡国则循吏。
其未用也,则或目之曰此国宝,此南金,此清庙器,此明堂材,此千里驹
人主振其侣若鹓鹭,高其选若瀛洲,时雨之保护,《菁莪》之乐育,而岩穴幽隐,玉彩呈露,下僚英俊,锥囊颖脱号为得人之盛
三馆之士,天子往往微幸其处。
处士布衣,得占诗进见,载之辂车,导之金莲,使参钧天帝所之游,以激奖英气。
故拱把之杞梓有干云之志,而一班之于菟有食牛之量。
或引之便殿,访以外事,宰相所不知,谏官所不言者,借箸假笏,得尽閒燕,而内相帝聪,日闻所未闻矣。
非养之有素,试之亦有素矣。
今郡国庠序之地,以家老圃大学教化之原,以宗游谭,谓他时十科适增长浮竞,而日者宏词又关通权要。
其与选者皆近臣之子弟,四方寒士,才力虽高,奈有司之不公不明者何!
丞辖而下,府寺之要、台阁之妙,至一牧守、一监司,迁除补叙,出自权门,天子颔之而已。
且管、晏之智不可以方伊尹吕望之功不可以拟风后、力牧
骥千里,驽马十驾,洪钟百叩,沙石一击,人之才器之相远也,非今日矣。
骤而谈兵,则括不可以将;
骤而用客,则武阳不可以使。
司晨必鸡,吠盗必狗,织必婢,耕必奴,其所以养之者乃求所以用之也。
臣尝谓粹美王道,粉泽治政,卿云黼黻,以昭回云汉之章,盛时岂谓乏人?
而代王言操帝制者词气卑弱,反衄国体,俗失之俚,轻失之诬,秕糠我制度,断绝我绳墨,所谓大雅温厚之训,简谅易直之文,或近于嘲骂,不几于攘臂而捽之。
此识者所怪而流之遐陬,适资外夷之笑也。
至于治河者以河决夺官,奉使者以辱命削职,廉吏十一,贪吏十九,民社之托,筦库之寄,污秽简嫚,吏议而去者略无虚日。
夫虫莫知于龙,刘累豢而畜之;
兽莫戾于虎,梁鸯养而驯之。
士不可养欤,亦不可用欤?
以楚犹多贤臣,以卫犹多君子。
皇宋造邦,百有馀年,文物之盛,比踪三五,非楚卫区区小国之比。
而一职之阙,缓急择人,则天子假名器于近臣,近臣敛恩意于私家,大起寒滞之叹,甚亡谓也。
臣愿陛下养士以岁月,日与二三元老讲论人物,磨砻渐劝。
取其姓字,书之屏风,覆之金器,举而用之,以为治世先务。
从民之望,以新天下之耳目,岂不伟耶?
若夫朔方节度,得其姓不得其名,歇后郑五,有其名而亡其实。
韦巨源而朝廷解体,用牛仙客而士大夫养恩,房琯有浮虚之名,崔湜无经济之略,是又人主不可以不戒也。
何谓师不素虑而出?
臣远不敢举三代,近不取五季,其间疆臣专封而割据山河,如魏晋之时,则臣不复借喻。
臣尝谓汉、唐之地广于本朝,而法制不及。
法制不及,虽多奚为也?
汉兴,封建子弟,大启九国,燕、代有雁门以东,齐、赵有常山而南,梁、楚奄龟蒙而有之,荆吴擅江湖盐铁之利,淮南总山泽之富,诸侯之国,联三陲而控胡越,天子止有三河江陵、巴蜀、云中、陇西,凡十五郡,而公主汤沐、列侯之邑尚在其中。
唐列藩镇以为辅,而大历贞元以后,益更负横,田宏正盗有魏博,王氏盗有成德,朱氏有幽蓟,李氏有淄青,刘氏有宣武吴少诚有淮蔡。
或一传,或再传,或三四传,或一姓或再姓,或三四姓。
四郊多垒,唐天子号令所通者,不过河湟数郡。
是四海之远,赋之所入者十之一二已。
远惟祖宗深鉴汉唐之失,以立法诒孙谋而不穷,内无封建藩镇之失,外无戎人侵扰之患,坐而守此万世帝王之业也。
以中国之实、甲兵之利,可以坐扑四夷,而祖宗不肯轻举而辄发者,智虑深也。
澶渊之役,岂得已哉?
方今用兵连年不解,青唐顺义,散而复围,是得其地不足守,降其王无所用之,劳民费财,职此之由。
永念神考之志,谓羌夷骄黠,为日已久,侵暴我黎庶,虔刘我边陲,天威震叠,欲待时而动,举无遗策,睿谋神算,臣愚不足以知之。
然臣窃观夫积粟如山,是取于民有制也,宿兵于农,是教于民有法也。
志已先定矣,计已熟复矣,粮已积矣,兵已练矣,一举而用之,岂无成功也哉?
今庙堂之上,仓卒造次,筑一城,俘一级,喜见颜面,赉予四出。
使之拓土至玉门,列张掖酒泉武威等郡,如汉武帝时,若是不知朝廷何以为赏也。
日者固常妄发救援,行军死地,老师费财,关辅空困,是皆虑之不素也。
且今叩关请命,未必不包狼子之野心,而筑城受降,未必能断匈奴之右臂。
而又契丹辅车相依,纵观胜负强弱之势,徐起而乘我,此尤令人寒心。
今欲进兵,亦未可释甲,亦未得臣。
愿陛下遴择良将,坚壁以守,少休士卒,训练加勤,积粟边鄙,待时而动,以追述神考之志,所谓万全之师,岂不韪耶?
何谓木土之役兴?
臣尝论大禹之卑宫室,不如尧之茅茨不剪;
武帝千门万户,不如文帝惜中人十家之产。
以礼考之,天子之制,有三朝,有九门
以考工言之,夏后有世室,商人有重屋,周人有明堂。
其度如此而已。
治人事天以养体者,亦惟如此而已。
洛邑之营,止均诸侯之会,不闻其为游观之美。
灵台之作,止同庶民之乐,不闻其崇私己之奉。
萧何治未央,孙盛之论以为开后世之侈;
杨素营仁寿,裴矩之料以为必妇人之说。
诸侯黝垩,大夫仓则楹不可丹,筑于郎,筑于囿,则讥台不可为。
故阿房就而大盗兴,紫阁成而国用竭,骊山幸而荒,灵光成而亡。
以至鹿游姑苏,香分铜雀,未暇风雨之避,而招兵火之忧。
再行宫室之场,而增禾黍之叹者,古数有之,殆未可法也。
迩者月台之造、龙舰之制,以般之斤、工输之巧,昼夜杂作,丹砂曾青之所图绘,香棼柱楣之所纷奕,磩金玉以次第为步,割龙蛇以飞走为戏,陶甓倍于南山之土,钉头多于太仓之
以鬼为之,尚惮其劳,以人为之,皆知其不可。
而又繁饰服御,增崇佛庐。
司农不能供无訾之求,谏官、御史未尝有一言之及。
阉寺希宠,则乐成奇丽,以荡摇天心,庶几荒淫不度,颠倒裳衣,以滋祸乱之芽,而探矫命令与知朝政,以隳紊祖宗之法者,在旦暮也。
幸陛下继统以清,躬先天下,黜淫靡之观,究支费之蠹。
前此者已罢而勿居,则后来者宜勿启也。
臣伏愿陛下日慎终戒,防微杜几,书《无逸》为元龟,置欹器于座右,仄席儒者,而与之考古今成败之由,疚怀民力,而跻之仁寿之域。
则尧、禹之至德孝文之恭俭,亦陛下所常行而不为异者也。
何谓财利之臣进?
夫先王生财有政,理财有义,而论道者以谓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说礼者以谓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使养天下者揣本齐末,厚于人而薄于己。
知所谓不贵难得之货,则虽借黄金白玉以翼而不能飞,借明珠以胫而不能走,非特使民不为盗而已也。
知所谓不必藏于己之意,则家给人足,犹吾之胠箧而掌握盈虚,来如江河,积如丘山,不时焚烧,无所藏之,非特恶其弃于地而已也。
季道末世,经营天下犹寒家细民,务争锥刀,而有司之吝,贤士大夫不敢轻议其失得,则桑弘羊起而为公卿,皇甫镈进而至宰相,财利之臣得志矣。
许行以滕君有仓廪府库为厉民,而记史者乃谓仓有红腐,都有朽贯为富贵之美谈。
《王制》又谓国无九年之储,则国非其国,而凿古者则曰钜桥之、洛口之谷,为兴王之资。
则财用之积散与夫取予之多寡,果在于时君世主因事趋变,不拾狼戾为有馀,不强陨穫为无节,求适于当而已。
夫以父攉子则必贫,旦旦伐木则必微,而寡妇之利、童子之饷,无非吾国与天下也。
若生之而不伤,厚之而不困,使之稛载囊负,各满其意以归,见于声色,此、文、武、以来,所以父母子民,其恺悌忠厚发于咏歌,传以金石,以至于今而不衰也。
方今利孔百出,臣不敢遍举,独指虐民之大者一事为陛下略陈之。
且摘山以为,民之朝暮不可阙也。
议者以谓户部之计茶利,岁入不訾边防之用,仰此以为喉吻之哺。
故朝廷假其权,大臣怙其势,而司其事者,过桀、蹠之徒,奉其法者水火之政。
臣官汉中,目击其事,利之所在,民赖以衣食,得之则生,弗得则死,未易可遏也。
而比年禁其私贩,五木巨械,钳首贯足,考一逮十,考十连百,囹圄无虚,刑馀半道,而冤痛之声至不忍闻,夫腊茶之直,数十倍于草茶,而其罪惟均,细民轻以触法,自昔然也。
今官贱其直以市园户,不吾市者为私售,酷其威以胁州县,不吾从者为沮法。
陛下试令诸路提刑司具断狱以上闻,则缘茶事坐者十倍其他也。
交通贫富,贸迁有无,商贾之职也。
茶事半天下,则商贾不通,商贾不通,则关市之征废,他司岁计日朘削矣。
而又月计军储官吏之费,岁总侵欺失陷之数,其所得者仅偿所亡。
是所谓朝四暮三,割肤肉以啖口者也。
于县茍旦夕之谴,则抑配良民以津积滞,而他司按劾所不得,与铺兵为盗贼之渊,则转寇良民以资口腹,而有司坐视所不敢诃,故每茶使一过,则聚骂族诽,思脔其肉,噬其脐,呼天而诅,操矛而逐之。
何啻十目所视,十手所指!
奈何朝廷益重而委之。
臣所谓财利之臣进者,斯人之徒与。
陛下之远民忍不听此而矜怛之耶?
闾阎之疾苦,此其大者。
如陛下以为盐池之坏未复,国用尤急于茶利,又神考已施之迹,不忍遂辍,则宜求长厚之吏以补使者,少缓法禁,支计博买外,许之通商,则德泽下流,孰有远迩耶?
何谓西南亡备而虞仓卒之变?
夫患生于所忽,而燕安为鸩毒之怀,坏防之水始于蚁穴,𢬵飞之鸟肇于桃虫。
故圣人于萃聚之时,除戎器于既济之时,思患而豫防之。
今朝廷惟知备西北而不知西南之可备也。
且自威、茂、黎、雅以南,正古之南诏,南诏西北接吐蕃,北抵益州,东北际黔巫。
唐时已更臣而数叛,閤罗凤之攻云南剑南节度鲜于仲通乃有白厓城之败。
天宝中异牟寻吐蕃并力入寇,令其下曰,为我取蜀为东府
杜元颖西川,王嵯巅乃悉众掩邛、戎、隽,因陷三州,入成都,止西郛十日,掠子女工技数万,引而南。
今南蛮种类已离而不合,西戎道里自梗而不通,其势不能并一。
然国家晏宁日久,两蜀之民,数世不见风尘之警,白首休居,拊子孙以待尽,卖剑买书,广弦诵以竟日,外户弗阖而无有犬吠,行人千里而不持寸刃。
恬玩已久,臣恐一旦有急,则剑外州郡为蛮夷区落,是入无人之境而莫之撄拂者矣。
人也,知之详矣。
尝见乞第寇泸川,董阿丹茂州,上烦朝廷命帅遣将,而飞挽之馈,一方骚然。
今蜀兵骄懦不可使,饱饫豕,十九如,朔风正严,缓步一舍,已呀然汗矣,万一有变,是决不可使也。
蜀之守边者,因仍徼倖,计岁月,蓄香药犀马以去,不问其他。
万一有变,是决不能守也。
以至有城池而无楼橹,有金鼓而无娴习,矛楯以脆易良,弓矢以柔易坚,甲胄烂溃而不复治,障候弛沓而不复明。
万一有变,是攻与守皆无其具也。
比年峨眉蛮獠以关市不平,即包人民,掠牛马以归。
两林种至挈工徒,凿山开道,直趋卢山,以市珠马为名,其意果安在耶?
使之有饮马岷江之志,而吾兵不能战,边无良守,战与守又无良具,则斩狄山之头,据骑劫之兵,出入自如,蹂躏数千里之地,而民畜为之一空矣。
臣所谓西南亡备而虞仓卒之变者此也。
伏愿陛下勿以臣言为迂,诏修守备,益屯戍,选清白知兵吏以镇之,斯远人之福也。
何谓内外相蒙而有衰微之渐?
贾山谓秦以不闻其过失而亡,故杜牧之曰:「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
《春秋》书梁亡,《左氏》言自取之也,《谷梁》谓心昏耳目塞,大臣背叛,梁自亡也。
周之天下,自夷王下堂,平王东迁,而周室遂微。
其亡也,非赧王之罪也。
秦之天下,自二世暗弱,赵高专恣,其亡也,非子婴之罪也。
西汉之亡,非孺子也,兆于元、成之不断。
东汉之亡,非献帝也,由于桓、灵之不君。
唐自代、德姑息,至昭宗而遂亡。
夫人之受病,有在荣卫,有在四肢,有在心腹,然非一日而成也。
在荣卫,四肢,则心腹为之不宁;
在心腹,则四肢为之俱废。
荣卫、四肢之疾,缓而可治;
腹心之疾,急而欲急攻之也。
望色聆音以知病所从起,不待疾至而治,谓之良医。
朝廷天下,人主之一身也。
仰惟太祖太宗之德泽固结愈远,神考之纪纲维持不绝,固无有受病处,盖尝治之于未然而已。
臣试言之。
夫黄河贯地中,犹人之荣卫,边鄙犹四肢,大臣犹心腹。
筑堤以壅,疏渠以泄,然后河乃安流。
或决于东,或决于西,譬荣卫之不通,故结而为痈㿉,缓而绝经络,治河者不深穷其利,而茍简一时之功,是讳疾于荣卫也。
刍粟不继,如筋不胜;
将不知兵,兵不知战,如骨不胜。
今边鄙之臣,或虚张战多,或擅弃所得,茍目前之捷,而不设久虑,是养疾于四肢也。
前日大臣专恃顾命,颇有得色,贪天之功以为己有,臣言之于前矣。
上赖左庙右社之休,山川百灵之助,而权臣摇手不得。
不幸而有他变,则莽之文诈,操之奸雄,崛起而萌乱矣。
是藏疾于心腹也。
一身而有此三疾,臣所谓内外相蒙,而有衰微之渐者此也。
陛下即位,神器攸属,人意所归。
而又文母厚德仪坤,徽音嗣世。
沈几意表而同天道之运,扶日虞渊以赫下土之照。
共断大务,而施设注措,人神佥同,则不必巫咸和缓之术,涤肠纫腹,肘后万金,反魂起废于急迫寻常之间。
彼荣卫、四肢、心腹之疾,徐诊而治之,箴砭所及,聚毒供事,尚未为晚也,在陛下施之何如耳。
且今天下如磐石泰山,陛下求直言,而臣以自古危亡之君以为陛下之鉴,不已过乎?
李云露布固讦矣,而桓帝止以不谛何语为口实;
韩愈表佛骨固切矣,而宪宗上以天子夭促为乖剌。
是二君者有拒谏之实,而无好谏之名,安足为陛下道哉!
臣释耒西山,立朝无葭莩之亲,负笈贤关,终岁惟雅言之学。
贫无以自资,而载色载笑,独于借书乞火,居下位不能媚上官以钓名沽誉,所养如是,殆一木彊人耳。
如上所陈,皆朝廷已行之迹,众人之所不足言者,无裨圣政之万一,而只自以为劳。
伏惟陛下天纵之圣,自诚而明,既恭默以思昭旷之道,又缉熙而成光明之学。
昔人求礼于野人,求道于瓦砾,问迷于童子,每况愈下,谓愚者千虑,或有一得。
而臣之井窥管见,区区欲罄而终未能已也。
臣尝惟天下之事,莫尚于密;
圣人之功,无易于勤。
阳处父狐射姑不可将,晋君以其言告射姑,射姑刺处父于朝而奔狄。
高宗欲废武后上官仪谏之,及高宗见后则曰是皆上官仪教我,而武后卒杀
且为容之仰,举趾之高,可观也而易测其中;
前在驰逐,后在音声,志在内也而或见于外。
人君可以富贵生死天下之士,未发其机,而人已逆而合之矣,况以不密者乎!
故臣愿陛下尚密则无过事。
明皇之初,锐意励精,誓复贞观之治,而开元之间,号称太平。
晚节怠荒声色,游幸失道,败度于天宝之末,可为叹惜!
夫禹之勤于邦,文王之日昃不食,非谓其勤于始而已,始始而终终也。
十日暴而一日寒,百年为而一日废,适远中画与不适同,深耕不穫与不耕同。
故臣愿陛下贵勤,则无弃功。
若夫血气之戒。
精神之用,隙不在大,失不在小,永惟陛下深思而长念之,则天下幸甚。
臣诚狂妄,干犯威颜,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臣新昧死百拜。
提举南京鸿庆宫谢表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二三、《鸿庆居士文集》卷九
两怒之言溢恶,盍从窜殛之刑;
一夫之泣向隅,尚畀哀矜之典。
仰衔恩施,俯激懦衷中谢。)
伏念臣许身甚愚,逢世大乱,频年于此,众怒不容。
甚恶小人,更得小人之目;
力排聚敛,终贻聚敛之讥。
事之好还,理固如此。
区区本志,愿效狄山一障之乘;
碌碌全生,敢怀范蠡扁舟之意!
卒从吏议,追褫官资。
念报国之无期,但扪心而永叹。
兹盖伏遇皇帝陛下政先幽黜,宽在罪疑。
季布罢归,岂待一人之毁;
乐羊何罪,其如三箧之书?
卒解免于大诃,俾退安于真馆。
东嵎之失,请改事于桑榆;
北阙之存,终系心于江海。
王利见赠承务郎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四五、《竹溪先生文集》卷四
汉之狄山,以博士乘鄣,致殒其身。
虽其自取,亦用非所长也。
尔实儒生,以忠及难,朕甚悯之。
肆颁命秩,追贲九原。
魂其有知,服我休宠。
狄山议和亲议 宋 · 李弥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五三、《竹溪先生文集》卷八
汉武时,匈奴和亲,群臣议,前博士狄山曰「和亲便」。
上问其便,曰:「兵,凶器,未易数动。
高帝欲伐匈奴,大困平城,乃遂结和亲,孝惠高后时天下安乐。
文帝,欲事匈奴,北边萧然苦兵。
孝景时,吴楚七国反,景帝往来东宫间,天下寒心数月。
吴楚已破,竟景帝不言兵,天下富实
今自陛下兴兵击匈奴,中国以空虚,边大困贫,由是观之,不如和亲」。
上问汤,汤曰:「此愚儒无知」。
狄山曰:「臣固愚忠,若御史大夫汤乃诈忠。
汤之治淮南江都,以深文痛诋诸侯,别疏骨肉,使藩臣不自安。
臣固知汤之诈忠」。
于是上作色曰:「吾使生居一郡,能无使虏入盗乎」?
曰:「不能」。
曰:「居一县」。
曰:「不能」。
复曰:「居一鄣间」。
自度辩穷,且下吏,曰:「能」。
乃遣乘鄣。
至月馀,匈奴斩山头而去。
是后群臣震詟
议曰:王者之于夷狄,驯服则疆域安辑之,有所侵扰则加以征伐。
未闻犬戎而可谕以礼节,结以亲义也。
高祖平城,方天下初定,士卒罢于兵革,未可以武服,用娄敬之言,取家人子为公主,以妻单于
以其名则辱,以其实则欺。
借欲纾患一时,固亦非策,讵可以为法乎?
而后世因袭,遂为故事,非也。
知兵凶器未易数动,而不知偃武之术。
姑欲拱手以倖彊虏之平,既不能居一郡县,乘鄣月馀,首领不保,尚乌可与议天下哉?
士固有诵古人之常谈,守前王之弊政,而不通当世之务,平居持梗议,临事尺寸不能自效。
非特迂不适用,败政害国,罪不容诛。
为治者可不辨哉!
愚斋 宋 · 范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八一、《范香溪文集》卷一、《南宋文录录》卷八
吾弟茂清,筑便室而名之曰愚。
为之铭,以戒坐隅,曰:
人之生初,性禀一区。
惟所习之,则智则愚。
稽彼古人,夫岂子殊。
厥有过人,则不可诬。
古人之同,饮食以居;
古人之同,执德不渝。
子其戒之,无迷厥初。
昔者子渊愚于道,朱穆愚于书,狄山愚于忠,淳于越愚于儒。
北山愚公西山为愚夫。
子其所谓愚者,岂志是欤?
不然,则昧菽麦,迷鲁鱼;
守钱而金其穴,坚门而铁其枢。
静焉释耕而守株,动焉触太行而败其车。
是皆今世人所谓真愚者也。
子其戒之,无迷厥初。
潭州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三三、《盘洲文集》卷五七、《宋四六选》卷一七
狄山一障,代匮隃冬;
方朔之六符,依光垂象。
礼存事大,罪恐渎尊。
伏念某马走品卑,鸡尸用小。
引舡而去勃海,寖远蓬仙;
陆则天台,亦终瓜戍。
孰料含沙之毒,巧符偃月之谋。
衔冤莫叩于九阍,夺爵遂绵于一纪。
循陔荒服,几不免于恶氛;
负土故山,抱亡厓之沉痛。
会蠲除于密网,得抚字于疲氓。
于往图,未能敷惠;
眄曲沮清漳之遗阯,何以销忧?
欲逭愆邮,实资庇荫。
恭惟某官材推隆栋,名简细旃。
初躬揽于万机,即首驰于一节。
谈曰犹望高子,赖以兴邦;
道盖自比孟轲,去其塞路。
烜赫解弦之治,超踰补衮之诗。
淄蠹靡留,纪纲丕变。
我心匪石,必公道之大行;
众口铄金,以价藩而静镇。
重湖之叶气,郁四海之甘霖。
某辞呐抽毫,神驰茸纛。
仰帡幪于夏屋,窃动欢颜;
期坱圠之大钧,傥收弃物。
汲黯 南宋 · 赵雍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六
周衰,圣王不作,无道德教化以陶成士类,而一时人才皆因其君之好尚,以成风俗。
纵横于战国,刑名于嬴秦,浸淫至于西汉而极矣。
高帝生长兵间,不识俎豆之事,自以为得天下马上,故慢骂儒士。
郦食其叔孙通之徒,至更名易服,徇其所好以求用,故终高帝之世,天下不知有稽古礼文之事。
文、景在位,崇尚清净之术,一时之士务朴讷长者,朝廷之上耻言人过。
石建周昌之流瀚衣污垢,竞为龌龊庸行之谨,故终文、景世,天下无复俶傥奇异之节。
武帝少年即位,锐于兴作,陋高帝马上之语,而表章六经,恢崇儒学;
奉春和亲之策,而大将军远征沙漠;
惩文、景逡巡之失,而修举政事,鼎新百度。
武帝好儒而不知真儒,故公孙弘、倪宽缘饰经术,附会文辞,以阿其所好;
攘夷狄而无神武之略,故卫青霍去病握重兵出入朔方,二十年而无成功;
求治而不得要,故严助朱买臣主父偃张汤之流更进用事,谈诗书、舞法律以迎合取容。
大将当世无敢名者,况敢触天子逆鳞哉!
故自高祖武帝百馀年间,天下之士阉然自媚于世,而阿谀之风牢不可破。
汲长孺以迈往之气,行不可夺之志,危言覈论,一扫其弊,非三代遗直,何以至此!
使汉廷臣人人如,则必不能希世用事于当时,孔光张禹必不能容悦误国于后世,而汉业亦未易遽衰也。
呜呼!
士风所在,关时盛衰,可不谨欤。
然而西汉以直名者亦有矣。
狄山直而失于疏,朱云直而失于狂,盖宽饶直而失于讦,杨友直而失于诽,徒窃一时之名,皆无益于人之国。
若夫之直,则根于仁义,切于治体,而无四者之失。
向使武帝纳其内多欲,外施仁义之言,而尚恭俭,则唐虞之治可以致;
纳其和亲勿用兵之言,而征伐罢,则末年哀痛之诏可以不下;
闻刀笔三公之语,而不贵用,则文、景刑措之治不难复;
闻积薪用人之语,而少加历试,则公孙子必不能徒步取丞相,而终身可以处无过之地矣。
西汉之士固阿谀也,人主于正直之士加尊宠之,使重于世,犹可救风俗之弊。
武帝之待,阳为尊惮,而阴疏忌之,故容悦得志,而臣下靡然,遂成风俗。
末年权臣擅命,攘神器,而在廷无直谏守死者一人以破奸雄之胆,其弊盖在于当时士大夫随君好尚,而无特立之操。
故余因读《汲长孺传》并论西汉士风,以为后世戒。
谢宰执绍兴二十六年 以下十九篇并代外舅)1156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七、《省斋别稿》卷四、《启隽类函》卷二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假以近邦,已戴陶镕之赐;
缩其远次,益衔造化之恩。
怀组绶以于征,见吏民而伊始。
伏念某天资椎钝,地望单平。
识非五总之龟,学止一斑之豹。
艰辛宦牒,兢畏官箴。
谓我朱愚,人笑南荣之智;
为官拓落,客腾扬子之嘲。
十年陪鸳序之联,终日负鹈梁之愧。
力上投閒之请,遽叨共理之除。
繇大钧方播于无垠,故小子亦容于有造。
遵涂浃日,及境宣风
将何施设于教条,惟在奉承于法令。
夙昔自省,侥冒为多。
兹盖伏遇某官感会三辰,昭明百度。
密勿之任,弼谐之君。
橐籥含生,罄迩遐而毕遂;
权衡多士,随轻重以皆平。
遂致妄庸,亦尘任使。
惟是桐川之壤,未遥枫陛之朝。
讼简刑清,虽曰庸才之可勉;
民贫地狭,奈何经费之不充。
方当涖职之初,预积瘝官之惧。
愿少宽于箠策,庶自竭于疲驽。
狄山一障之间,既蒙优假;
严助奉三年之计,更赖生成。
过此以还,未知所措。
西汉 其三 宋 · 方恬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六三、《十先生奥论注》前集卷一五
自古之启有天下者,非恃其君之贤圣明果,抑亦事驱势迫,习知王业之艰难也。
至夫天下已平,总四海定一尊,君上之势甚崇,臣民之守甚卑,内外甚安,四夷无扰,非有旦夕之祸患,而常有百年之忧虞。
百年之忧未之见也,则旦夕之所为纵心快意,不顾公议,其亦多矣。
今日一事之妄作曰庸何伤,明日一事之妄作又曰岂不由我,后日一事之妄作又曰其谁若何。
自其始以为始适吾志而已,然不见其害,则滔滔然习以为常,其祸有可胜言者哉。
《诗》曰:「将仲子兮,无踰我园,无折我树檀。
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
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此郑人为叔段而作者也。
其意若曰请仲子之无越我国,毁我法度云尔。
仲子者,君之宠弟也,吾何敢有爱,顾人言可畏也。
仲子诚可怀念,人言亦不可不恤,究怀诗人丁宁反覆之意,其畏公议甚矣。
以常情论之,疑若懦而不任。
然自古贤圣之君,畏民如严师,奉法如绳约,彼亦岂懦人也哉,忍小以存大也。
且人主谁不自恃其家国者,及其临事,辄不顾公议,特亦欲适吾志尔,反不知公议毁而法度随丧,法度丧而国家从之,其益未能毫芒而贻害过于山岳。
乃知贤圣之君忍欲自贵者,殆为是也。
高帝身平天下之乱,孝文睹吕氏之变而又能忍欲以顾天下之公议,若景、武则大不然矣,汉之法度破荡盖自此始。
景帝欲侯后兄,丞相条侯曰:「高帝之约非有功不侯」。
又欲侯匈奴降者,条侯曰:「彼背主而封之,何以责人臣之不守节」?
其在大臣执政之论,初无过悖之辞,而沮愧之心终置之于死,此何理耶?
匈奴请和亲,下群臣议,狄山以疏远之臣而斥御史大夫,可谓诚心为国者。
武帝正色而折之,历问其所堪以穷之,山死于乘障,群臣震慑,莫敢有言。
盖帝之护恶丑正如此,所以举高皇之法尽为变更纷纷然,而尤奖贵征伐,好杀之心无日而已。
其后巫蛊之祸,子父不能相明,夫妻情亦不达,喋血京师,自谓周公之举。
车千秋一言,然后痛悟其非,筑归来望思之台,加刃于据者得赏而复诛,反求初意,公议其终安在?
汉之陵迟于此有兆。
其后昭帝虽英明而权在臣下,宣帝虽明察而不本仁义,元帝虽儒雅而无复甄别,公议自日销一日矣,汉安得而不衰,而何待成、哀乎?
然景、武、宣之明君犹若是,则成、哀又不足道也。
或曰武帝欲侯宠姬李氏,犹不径以贵之,必待广利伐宛有功,是岂不顾公议者?
余曰不然,公则无私,私则非公,公私初不两立。
伐宛之举,所得实不偿所失,疲弊中国,独成就一李氏,公邪?
私邪?
司马温公所谓藉名而利其所爱,不若无功而侯之愈也,尚何公议之云。
费参政 南宋 · 曾丰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七五
四月吉日,某官曾某吉蠲端拜,献书于参政相公门下:仆闻官无大小,为长易,为贰难。
其责在我,其权在我者,长也;
其责在我,其权不在我者,贰也。
事,长主之,至则行之,若吾肘吾自诎信然。
贰有言焉,见诮衒才;
有争焉,见谓侵官。
避嫌逃责不两立,较之长,难哉!
省贰非郡县比也,为尤难。
御史大夫丞相为贰,于今为参政,举西京二百年,凡六十有八人,无一全微者。
推其故,非其才气识无学,则才小有才,气客气,识鄙夫之识尔,非正大之才气识也。
学之正大否,又顾所充如何。
故士大夫于省,才气识弗充,弗宜为贰;
充矣,学弗充,弗宜为贰。
何则?
上有长,下有僚,非正大莫之调一也。
能事之谓才,非充以学则点,陈万年有焉,故于其长于定国,八年不一怫,自全也。
敢事之谓气,非充以学则暴,张汤有焉,故于其长李蔡,斥以充位,自衒也。
决事之谓识,非充以学则隘,周昌有焉。
故于其长萧何,安谓受其卑下之,自大也。
至于名儒贡禹,才气识盖不可以未充言矣,顾于其长于定国空有驳议,实无□成,其故又安在?
无乃所学《春秋》,发于嬴公,成于眭孟,其师友非洙泗渊源,充之未至于正大耶?
虽然,更为当于处其僚者观之。
韩安国不学,无足以充其才也,故其才施于大者辄疏。
元光二年匈奴之和议,安国出与王恢辩,道睽而不去,师出而无功,疏孰甚焉?
张汤觕学,不足以充其气也,故其气施于尊者辄索。
元狩五年匈奴之和议,出与狄山辩,重于迂上,轻于诋下,索孰甚焉?
公孙弘杂学,未足以充其识也,故其识施于远者辄惛。
元朔三年,苍海、朔方之筑议,出与朱买臣辩,彼有十难,我无一得,惛孰甚焉?
至于大儒萧望之,才气识尤不可以未充言矣。
五凤元年韩增戴长乐奉命问伐匈奴计策,望之四夷贵义之对,虽不失为忠于君,三光失明之奏,顾未免为轻其长,于正大若有嫌,其故又安在?
无乃所学《诗》,得之后苍,继之白奇,其师友殆与贡禹类,未足以充之耶?
御史大夫中,七其可数者也,正大事业未见一有焉,其难盖如此。
道途相传,庙堂比建戎议,识者意其用五凤幸匈奴坏乱,欲起而乘之之策也,寻以火正失职,故亶寝,诚然否耶?
众所知庙堂之长,陈公也;
贰,门下也;
同为贰,许公、张公也。
如此而已。
三公之议与陈公同欤异欤,则所未知。
揆以愚见,才气识,三公馀事,所学视萧望之贡禹相十,盖老成之至也。
合三老持一议,岂复毛发轻也哉!
外机有可乘,内治无可恃,火正藉不职,亦知其亶寝矣。
虽然,后议未必不复出,正大事业,仆于是有望焉。
朱买臣之议十,不得一,是为无见。
狄山之议,帝问者三,二谢之矣,卒一问怵于且下吏,辄诡随,是为有见而无守。
王恢之议五,韩安国四沮之矣,卒一议怵于帝偏徇,辄茍退听,是为有守而不固。
今许公去矣,有钱公在,后议惟不出,则必也筹。
彼筹矣,诚万全矣,忽一举焉,竟莫我禦,然后见三公才力。
否则安国所言,利不十不易业,功不百不变常。
三公熟识此理,未易以人废。
三公浩然之气以守之,至于三,至于五,至于十,竟莫我移,然后见三公学力。
按:《缘督集》卷一六,清抄本。
再知泉州谢表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四二、《西山文集》卷一六、《翰苑新书》后集上卷二五、《古今事文类聚》外集卷一○、《续宋宰辅编年录》卷九、《八代四六全书》卷五、《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五五、《宋四六选》卷八
奉祠居里,每勤北极之瞻;
进职守藩,复忝南州之寄。
甫临旧服,恪布宽条。
臣某中谢。)臣闻天道至仁,风霆无竟日之怒;
圣君大度,山林鲜终弃之材。
韩安国起于徒中,柳宗元用于贬所,皆为长吏,盖值明时。
微臣乏汉唐二子之能,陛下守祖宗万年之法。
昨者金华之入侍,温然玉色之下询。
曷尝因谏以罪人,自愧格君之无术。
方秤弹交上,独亮狄山之愚;
迨霈宥一颁,尽洗元成之玷。
何啬于用罚,而乐于用恩。
庸见九重之本心,不忍一眚而弃物。
既班次对,又秩殊庭。
没齿饭疏,夫亦奚憾;
建牙作屏,则匪所期。
敢图朱幡皂盖之华,仍莅紫帽清源之境!
念昔先帝,付臣此州。
玩愒三年,不闻善最;
侵寻半世,复见遗民。
属当公私凋敝之馀,不胜上下煎熬之急。
七邑而二为煨烬,十室而九乏盖藏。
禁旅云屯,军饷每难于宿饱;
宗藩日茂,俸缗半出于凿空。
自省迂疏,若为经理。
兹盖恭遇皇帝陛下道心渊静,德性昭融。
不以谀说为爱君,故略臣畴昔婴鳞之谴;
不以聚敛为体国,故取臣平时牧之长。
畀以旧封,责其来效。
臣昔犹将母,今独携孥。
禄弗逮于养亲,志惟颛于报上。
拊摩疮痏,冀邦人生意之复还;
培溉本根,为圣朝元气之一助。
直前奏事劄子嘉定七年七月二十五日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四五、正德本《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三、《两朝纲目备要》卷一四、《至大金陵新志》卷一三下之上、《历代名臣奏议》卷九七、《续宋宰辅编年录》卷七、《文章辨体汇选》卷一七五、《宋史纪事本末》卷八六、《续资治通鉴》卷一六○
臣不佞,蒙陛下擢司记注,日侍天光,在庶僚中最为亲近。
每惟报国之谊无若效忠,而缄默不言,臣实有罪。
今将以便亲求郡,行去阙庭,敢不亟陈其愚,冀补万一?
臣窃闻女真以达靼侵陵,徙巢于汴,此吾国之至忧也。
盖达靼之图灭女真,犹猎师之志在得鹿,鹿之所走,猎必从之,既能越三关之阻以攻燕,岂不能绝黄河一带之水以趋汴?
臣恐秋风一生,梁宋之郊已为战场矣。
使达靼遂能如刘聪石勒之盗有中原,则疆埸相望,便为邻国,固非我之利也。
或如耶律德光之不能即安中土,则奸雄必将投隙而取之,尤非我之福也。
今当乘虏之将亡而亟图自立之策乎?
抑幸虏之未亡而姑为自安之计乎?
夫用忠贤、修政事、屈群策、收众心者,自立之本也;
训兵戎、择将帅、缮城池、饬戍守者,自立之具也。
以忍耻和戎为福,以息兵忘战为常,积安边之金缯,饰行人之玉帛,女真尚存则用之于女真,强敌更生则施之于强敌,此苟安之计也。
陛下以自立为规模,则国势日张,人心日奋,虽强敌骤兴,不能为我患;
陛下以苟安为志乡,则国势日削,人心日媮,虽弱虏仅存,不能无外忧。
昔者孔子诵《鸱鸮》之诗,以为知道,闻《沧浪》之歌,则使小子听之,盖安危存亡,皆所自取。
若夫当事变方兴之日,而示人以可侮之形,是堂上召兵而户内延敌也。
微臣区区,窃所深虑,敢僣为陛下陈之。
古者一士止百万之师,一贤制千里之难,季梁在而随不可伐,宫奇存而虞不可欺。
今济济周行,号为多士,然汉儒所谓骨鲠耆艾,论议动众心,忧国如饥渴者,既难其人,间有意见小异则已成枘凿,论议小激则目以诪张,岂以朝廷之上所少者非此耶?
夫平居工文墨、便刀笔,名儒宿望,或所不能;
至于正色而沮奸萌,立谈而断大事,不以利害为迁就,不以招麾为去来,则又非小有才者所能办。
惟陛下以尊君重朝为心,合天下正人以自助,毋间同异,毋徇爱憎,则鼎昌之势成,金城之守固。
折冲厌难,孰大于斯!
臣故曰用忠贤为自立之本也。
勾践之栖于会稽也,饮食不致味,听乐不尽声,内则修令宽刑,赈贫吊死,折节下士而厚礼宾客,外则具车马兵甲而与三军共饥劳之殃,凡可以报吴者无不为,而非可以报吴者不暇为也。
国家南渡,驻跸海隅,何异会稽之日,宗庙宫室本不应过饰,礼乐文物本不应告备,惟当养民抚士,一意复雠。
秦桧乃以议和移夺上心,粉饰太平,沮铄士气。
今日行某典礼,明日贺某祥瑞,士马销亡而不问,干戈顿弊而不修。
士大夫豢于钱塘湖山歌舞之娱,无复故都黍离麦秀之叹。
之罪所为上通于天而不可赎也。
今豺虎斗于中原,狐狸嗥于境上,危机交急,不同常时。
臣愿削去虚文,颛行实政。
百司庶府,轮奂一新矣,继自今缮营不急之役姑缀焉可也。
簿书会之事整整有绪矣,继自今常程琐细之务付之有司可也。
陛下日旰视朝,惟大政是议,辅臣夙宵尽瘁,惟大计是图,则勾践之功可寻,而中兴之烈可冀矣。
臣故曰修政事为自立之本也。
昔汉有边鄙大疑,必使群臣杂议。
季布得以中郎将而折列侯哙,狄山得以博士而诘御史大夫汤。
北匈奴来求和亲,光武既从皇太子言却其使矣,而班彪乃以不宜绝北为言,是一司徒掾而敢与太子异议也,岂非国家大事臣子皆当尽言故耶?
我朝熙宁中契丹来议地界,时王安石当国,神宗乃以问韩琦富弼
元祐初,夏人遣使纳款,时司马光为相,哲宗乃以问大防、纯仁
高宗中兴,内外尤为倥偬,然无一事不采人言。
建炎四年尝议防秋矣,绍兴初元尝议便民弭盗矣,五年则令前宰执各陈禦寇之策矣,八年则令侍从台谏各上讲和利害矣。
夫祖宗之明,非不知独运专断为神,顾以广谋从众为得者,凡以尽天下之心而建久长之策也。
今事会之来,日新未已,臣愿诞颁明诏,以虏徙而南,寖迫吾圉,凡厥有位,其各尽言,然后博采众长,按为定论。
《书》曰:「好问则裕,自用则小」。
命诸大夫各以情告,无阿孤者,勾践之所以霸;
诸有忠虑于国,但勤攻己之阙者,诸葛亮之所以贤。
惟陛下以勾践为心,大臣以武侯为法,则事无不集矣。
臣故曰屈群策为自立之本也。
国之元气,在于人心,元气充则外邪却,人心固则外患销,天地常经,断断不易。
陛下亦尝察近日人心之舒戚乎?
向者弊法新改,令出加严,虽大为防禁以示民,非欲峻刑名而绳下,而刺举之官承迎过当,奏劾来上,类多中以深文,使追禠者未闻牵复之期,贬窜者尚隔惟新之望,荐绅之论,畴不赍咨?
臣愿明敕有司,原情差次,稍从释免,以收士大夫之心。
厥今州郡监司,莫非材选,然平易中和之政少,而操切击断之意多,以理财自诡则征利密于秋毫,以行令自媒则用刑深于刺骨。
夫我朝立国,本尚宽仁,以此毒民,惧者众矣。
臣愿选用循良,退斥贪暴,布宣德意,洗涤疮痍,以收百姓之心。
君人之柄,唯器与名,当靳而予则侥倖者生心,宜予而靳则劳能者觖望。
顷缘军赏多滥,一切难以微文,虽惩伪所以别真,而矫枉亦虞过直。
今边堠孔棘,正牢笼武勇之,臣谓荆襄两淮之人尝以功绩著见为众所推者,宜命帅守监司搜扬来上,择其尤异者数人不次擢用,自馀悉下铨曹,审其来历,茍非妄冒者,悉与随资注拟,以收豪杰之心。
往者两淮募兵虽数万计,有如诸军阙额,自可拨隶分填,而议者以廪给为忧,急于汰遣。
方其例予缗钱,资之使去,小人寡虑,媮快一时,赀用既空,搏手亡策,强者遁藏山泽,伺时而为奸,懦者丐乞道涂,偷生而就尽。
夫急则望其效死,缓则委弃弗图,后复使人,畴肯用命?
今宜择其伉健,收寘戎行,非惟增壮军容,济弭奸慝,亦以收忠义之心。
丙寅之役,淮民流离,有司振恤失时,死亡略尽,虽展上供贷常赋,而凋残未复,生聚绝稀。
比闻州县科役颇繁,田赋虽蠲,撮课仍重。
民兵团结,衣装弓弩责其自备,教阅资粮令其自赍,呻吟之馀,何以堪此!
臣愿朝廷深念保鄣之重,多方优恤,俾获苏醒,以收边氓之心。
北境遗黎,本吾赤子,日夕南望,如慕慈亲,彼既襁负而来,焉有可拒之理?
窃闻疆吏便文塞责,至以锋镝驱之,既绝其向生之涂,是激其等死之忿。
又闻秦陇之间,有相率内附者,自涅其面,示无还心,视昔八字之军何异,而入南不受,归北不可。
兽穷则搏,势有必然,臣恐欲以靖边,祗以扰边,将以无事,适为多事也。
臣闻古之有国者,患民之不附,而不患民之加多。
孟子曰:「为汤、武驱民者,桀与也。
今天下之君有好仁者,诸侯皆为之驱矣」。
今中华之民穷而归我,是女真为吾之鹯獭也,其忍不为茂林深渊以受之耶?
羊祜祖逖之事浅矣,然能务修德信,抚纳新附,故吴人悦服,晋土复归。
况堂堂钜宋,岂无能任二子之事者?
诚能谨择其人,分镇三边,务以恩信怀柔,而使远人欣慕,民既我附,土将焉归!
恢拓之基,实在于此。
臣愿朝廷亟加之意,以收中原赤子之心。
夫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
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
陛下诚能内有以保吾国之民,外有以怀邻国之民,则以守则固,以战则克矣。
臣故曰收众心为自立之本也。
抑臣又闻,有自立之本,有自立之具。
今连营列戍,虚籍不填,老弱溷殽,教阅弛废,衣廪脧削,憔悴无聊。
荆淮所恃者义勇民丁,而团结什伍反成绎骚,无以作其超距翘关之勇。
东南所长者舟师战棹,而绘画图册,徒事美观,而未尝习以凌波破浪之技。
傥非痛扫弊端,一新戎政,则缓急将无可用之兵。
掊歛成风,而士卒之怨弗恤;
忌克成习,而偏裨之长莫伸。
或拔于奔北,而威望不足服人;
或相为水火,而用心莫能协一。
公朝苞苴之路绝,而别通交结之涂;
田宅子女之欲盈,而外窃廉洁之誉。
傥非博采众言,精加蒐择,则缓急必无可用之将。
李纲建议,以为欲保江南,当葺理淮襄,以为家计。
荆襄形胜,臣固习闻,而两淮利病则尤所深悉。
盖军国所资莫如盐筴,而淮有鬻海之饶;
兵食所仰莫如屯田,而淮有沃野之利。
其齐民则天性健斗,每易视虏兵;
其豪民则气槩相先,能鸠集壮勇。
使范蠡诸葛亮辈得而用之,力本以务农,教民以习战,虽方行天下可也,其肯委之为不足守之地哉?
中兴之初,志在进取,故不暇修营;
讲和之后,束于要盟,又不克经理。
孝宗皇帝所以设捍防、辟空旷者,未尝不留圣心。
窃惟今日实南渡以来所未有之时,政当乘机自立,继孝宗所欲为之志。
夫高城深池,劲兵重戍,边之大命也,今淮东要害在清河之口,敌之粮道,实在于兹;
淮阴无寻丈之城,无尺寸之兵,徒以山阳可恃而已。
山阳虽大,前无淮阴之蔽,后无宝应之援,若敌以重兵遮前而奇兵断后,则高邮维扬之路绝,而山阳之形孤。
山阳不守,则通、泰危而江浙震矣。
淮西要害在涡颍之口,敌之粮道,亦自此出,而濠、梁、安丰,城则庳薄,池则堙狭,兵则单虚,徒以庐、和可恃而已。
然有安丰之屏捍,则敌始不得以犯合肥,有濠、梁之遮蔽,则敌始不得以走历阳
藉有它径可由,而吾之庐、和当前而濠、寿断后,则彼有腹背之虞,我有犄角之助,其能长驱深入、荡无所畏乎?
故欲固两淮,先防三口。
此非臣之臆说也,昔孙氏之保江左,邾城虽小,犹屯三万人。
今维扬、合肥两淮之根本,而兵数单弱,不及孙氏一邾城,故李纲尝谓大将拥重兵于江南,官吏守空城于江北,以为非策。
臣谓今日当议徙江上之屯,以壮淮甸之势。
或谓果尔,如江面何?
两淮藩篱也,大江门户也,藩篱壮则盗贼无闯门之虑,两淮固则戎马无饮江之忧,苐当精阅舟师,布列津要,则表里相应,屹如金汤。
其与区区坐守江壖而使贺若弼之徒得以经营飞渡者,利害何翅什伯哉!
虽然,此不足烦圣虑也。
古之为国者,必有重臣以当阃外之寄,故蜀以孔明汉中,吴以陆逊守荆渚,皆付以事权,不从中御,故二人者得以乘机制变而收成功。
江陵建邺,虽有制阃之名,而实处内地,边陲机事,多不即知。
至于小有措置,必皆听命于朝。
有请辄从,尚云可也,请而弗获,抑又多焉,藉有异材,何由展布?
因循误事,可为深忧。
臣愿于近臣中择其更事任、熟军情、威望素孚、文武兼备者二人,一于襄汉,一于两淮之中,建立幕府
财许移用,官许辟置,其他悉如吴、蜀任二臣故事,则荆淮之家计可成,而朝廷之忧顾可释,此陛下所当亟图而不可忽也。
或曰,彼方纷拿,我幸无事,但求镇静,焉用张皇?
臣窃以为不然。
夫自古未尝无夷狄,惟有以待之则不敢窥;
未尝无奸雄,惟有以折之则不敢肆。
今不于斯时大有所振立,万一更生虎狼之敌,知吾易与,潜启桀心,当是时也,不知安边金缯、行人玉帛可以窒其无餍之欲乎!
夫古今之患非一,而蒙蔽为甚。
范仲淹尝谓时当用兵,不当讳言边事,今朝廷若以张皇为戒,臣下希指,虽有警急,不敢上闻。
本恶张皇,乃成蒙蔽。
云南丧师,反以捷告,原其积渐,不过如斯,盛明之朝,可不鉴此?
臣本迂疏,岂应妄论大事,然惟臣子之谊,有怀弗尽,不足为忠,是以冒昧决于一言。
区区爱君之心,惟圣明财察。
〔贴黄〕臣窃惟汴都者,我祖宗开基建国,立郊社宗庙,正南面朝群臣,而八蛮六狄奉琛臣妾之地也,今垂亡腥臊之虏乃得窃而居之。
伏惟陛下赫然发愤,思列圣所以得之守之之繇,考宣和靖康所以失之之故。
臣窃谓其得之守之也,莫不由于用君子;
其失之也,莫不由于用小人。
臣愿深惟否泰之象,致察于君子小人消长之间,则王业之隆有日矣。
臣窃惟虏既以移巢来告,索币之报,必将踵至,其在朝廷,尤宜审处。
以臣愚虑,茍能显行止绝,以其货币颁犒诸军,缮修戎备,于以激士心而禠敌气,此上策也。
命疆吏移文与议,削比年增添之数,还隆兴裁减之旧,此中策也。
彼求我与,一切如初,非特下策,几无策矣。
盖今远夷群盗,交驰中土,安知无善谋者,觇吾举措,必将曰:女真彼之深仇,亡在旦暮,且奉之唯谨,它日乘战胜之威,为虚辞以恐动,将何求而弗获耶?
此召侮之端、致寇之本也。
惟陛下超然远览,而销患于未形,宗社幸甚。
按:是日读至此段,口奏云:「虏人既有迁都之报,旦夕必须来索币,臣窃以为不可与。」上曰:「不当与。」玉音颇厉,异于常时。未几,对境果移文来索,丞相史某奏云:「从臣刘和李珏皆有文字,谓不当予币,取自圣裁。」上曰:「真德秀亦曾说来。」时十一月也,去德秀直前之日稍久,而圣心犹简记如此。
左次魏二首(谟) 其一 1224年 南宋 · 刘克庄
五言律诗 押虞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少日一编书,中年丈二殳。
乃知杜预智,谁谓狄山愚。
小试飞钳策,方为进筑图。
到头麟阁上,终不著臞儒。
富弼愿不以同异为喜怒不以喜怒为用舍 南宋 · 孙梦观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一四
富弼上疏云:「愿陛下待群臣不以同异为喜怒,不以喜怒为用舍(出《三朝名臣言行录》。)」。
臣闻之《传》曰:「君所谓可,臣献其否,此臣子进言之法也」。
《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
此人主听言之法也。
夫以人主之尊,托于公卿大夫士民之上,震之以威,压之以重,固无有不摧折者。
然将顺之言,若足以快意者,而訑訑之色,易至于拒人。
武帝之欲闻至论,而狄山之敢言,不能不退缩于作色之时;
光武之梦想贤士,而郑兴之直谏,不能不逊辞于诘责之顷。
盖鸡鸣风雨之晦,砥柱波涛之冲,此犯天下之至难者也。
开纳奖励,犹恐不至;
排摈谴斥,所存几何。
富弼之告神宗皇帝以为同异者,喜怒之招也;
喜怒者,用舍之决也,人主谨之重之可也。
故神庙之待群臣,率用此道。
好为异论如司马光,犹追念于引去之后;
不附新法如苏轼,复收叙于迁谪之馀。
一时诸贤如刘挚范纯仁吕公著辈,皆能覆护存全,以为它日之臣。
虽神庙之爱惜善类,亦弼之一言有以启之也。
陛下天颜和粹,每霁威严;
圣度宽弘,乐闻忠谠。
矧惟祖宗以来,未尝罪一言者,纵有薄责,旋即超升。
陛下恪守家法,罔敢失坠,甚盛德也。
夫何一二年间,有论事而予外者,或谓太息之疏,不能免外傅之行;
有抗章而丐出者,或谓还笏之谏,不可无归田之请。
除官而去言职者,或谓其因论延龄之聚敛,而遂逐司业也;
贬秩而烦圣断者,或谓其因疏郑注之奸邪,而谪归东都也。
然则弼之所谓以同异为喜怒,以喜怒为用舍者,得无近似之乎?
嗟夫,韩休之坚正,异于萧嵩之顺旨,而玄宗任之;
李绛之鲠直,异于吉甫之悦媚,而宪宗嘉之。
下吏之辱,宣帝常怒夏侯胜,而复俾与朝廷之大议;
杀此田舍翁之语,太宗尝怒魏徵,而不失为社稷之良臣。
陛下好贤乐善,高出前古,宁肯处汉唐诸君之下乎?
不然,峣峣者难全,则虽有君子,亦不肯以抗直贾祸;
庸庸者多福,则不待小人,亦皆将以迎合为欺。
销刚为柔,毁方为圆,终归于晏婴所谓济水之同而已,有国家者将何便于此?
臣愿陛下充容纳之量,忘系累之私。
曲学阿世者必显赐黜责,以杜小人之隙;
有犯无隐者曲加奖借,以安君子之心。
则好恶不作,而皇极之论出矣。
臣何幸,身亲见之!
欧阳监丞祠堂 宋末元初 · 欧阳守道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七、《巽斋文集》卷一六、雍正《江西通志》卷一二六、同治《庐陵县志》卷九、《南宋文录录》卷一三、《江右文钞》卷五、民国《吉安县志》卷七
靖康建炎间庐陵郡死国事者二人:欧阳公死燕山忠襄公金陵
死一尔,有异焉。
杨公死城,欧阳公死使命。
死城,故事平得即祠;
其所死使命,故无所于祠。
岂惟无所于祠,虽所居乡未之祠也,兹大阙典。
百十有六年,其从孙文龙始得地于慧灯寺之旁屋之,率宗人俎豆焉,书遗余愿有以记。
有谓余曰:「欧阳公诚死使命,与致命于敌国,不从我死之义也。
公之往也,吾国则有辞矣。
敌燄方炽,京师方急,三镇虽天下根本,不敢爱也。
以是纾祸,且为后图。
公奉命割地可也,既至深,军民固守不下,公知人心未解,即反其辞告之曰:『朝廷为奸臣误至此,若忠义报国,吾已办一死矣』。
盛怒,执杀之,谓违使命以死,非死使命也,义与」?
余曰:公得死尚何言!
崇政殿之问,渊圣非决有弃地意,公亦力言不可,且谓战败而失其地,它日我师取之直,举以与之,它日我师取之曲。
时宰既诋其说,又强以行,大类汉遗狄山乘障事,事不出武帝而出张汤尔。
使公竟致使命不死矣,而岂公夙心哉?
当其慷慨城下,痛哭以勉守者,但见有吾心,不见有使命也。
时宰之命,非君父之命,此君父之命,非宗庙社稷之命也。
臣受命于君,君受命于宗庙社稷,扬扬出疆,举地以与人,曰有使命在,吾为宗庙社稷惧矣。
使皆类此,一隶可办,何以知义之士大夫为?
古语有之,为人臣而不通《春秋》之义,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故曰大夫出疆,有可以安国家社稷则专之。
当时人心如此,使所在皆固守不可,其纾祸不犹愈于割地邪?
况不可割,吾前言邪?
夫前言忤时宰意,一宜死;
知不可,顾不得已为此来,二宜死;
固守不下何人,今摇之使背国归敌,予何人?
三宜死。
死而死尔,万一觊吾地之存。
夫义无定名,要于忠,忠不在小谅,归于为国,公得死尚何言!
公讳珣,字全美,郡之永和人,登崇宁五年进士乙科,历仕忠州教授、知杭州盐官县,罢。
起授南军司录,以监司荐,如京师,遇国难。
及出使,秩朝请郎,加将作监丞
公有子衮,夭而不嗣。
绍兴中上录公大节,官其婿临江曾敏敬恭。
敬恭故曾为祠于其里之荐福寺,今像则文龙从寺识之。
堂既成,尚谋结屋于左右,使子孙读书其中,而奉其祀,故乡之好义者出力以助,而州家亦可补其不逮,是可以观人心矣。
呜呼!
公死何地,公像在此。
公子为谁,公也世有祠。
今其地址通达,面大江,停车舣舟,顾瞻而徘徊者,尚其念曰:人谁无死!
咏史(上) 其九 武帝 宋末元初 · 陈普
七言绝句 押阳韵
狄山不能居一障,公孙请专事朔方。
尊荣卫霍家山岳,冷淡申辕头雪霜。
刘济用万户 元 · 刘诜
 出处:桂隐诗集卷三
君如襄阳杜征南,轻裘缓带峨两骖。
岘花江笛边吏閒,风流千载成美谈。
又如荆州庾征西,上流重镇雄孤罴。
旌旗不动万马嘶,秋风飒飒纸自题。
世家桓桓产燕朔,山川英气横诗槊
啖牛酾酒赤羽旗,读书挥麈青油幕
去年拥麾潮阳,貔貅六月飞风霜。
溪潭鳄去洗瘴雨,沧溟飓息凝清光。
暮春归帆拂鹭屿满城酒香咽箫鼓。
客来痛饮百尺楼楼上青山浩无数。
槐阴画戟列校满,榴花猩裙小姬舞。
丈夫穷达固有命,才气腾骧天所赋。
呜呼向来书生百年文字间,一日乘障如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