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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端礼陈乞奉祠不允诏 南宋 · 崔敦诗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六八、《玉堂类稿》卷五
朕敷求前古致理之原,深戒刺史数易之弊。
□□□吏,咸勉奋于民庸;
虽尔大臣,亦徐观于治效。
卿宏才经世,令德宪邦,夙怀康济之能,益稔耆明之誉。
尝弼予治,参周官小宰之联;
往抚乃封,即禹穴神皋之地。
教条孚洽,闾里乂宁。
方倚伫于报成,奚遽形于引退?
望之尊者,岂出处之当易,政之优者,尚始卒之是图。
祇若朕怀,亟安尔位。
上勾龙行父中丞 南宋 · 程敦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八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八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五一
中丞执事:某不佞,生最晚,不及见前辈矣。
然闻之长老庆历治平元祐之间,士大夫登台省,处廊庙,而四海之论无一以为不当得者。
及夷考其始终大略,则皆光明卓伟,德侈于位而材浮于用焉。
近世士大夫苟少进而跻于显涂,非特四海之论怃然不满,虽其兄弟亲戚,亦莫厌也。
徐观其猷为注措,果无毫发补于治乱。
夫朝廷设尊爵盛禄,固以待四海之俊杰。
苟非其宜而得之,社稷之祸也,不徒为若人播恶遗臭惜耳。
方执事在下僚,公辅之望已著于󲦤绅。
一朝召见,天子遂待以国士,四海隐然归重。
故今日掺帝制,明日司邦直,妙极清华之选,而论者犹以为晚暮。
况护前嫉胜,人为甚,至于执事,无有异辞,是诚社稷之福,不独执事之荣也。
然而士大夫起布衣,无所凭藉,而自以博学直道结万乘之知如执事者,诚岂易致哉!
执事其既处此,某窃有献。
中丞之权与宰相等,宰相于天下之事无不可为,而中丞于天下之事无不可言。
宰相所为有得失,中丞得以议;
中丞所言有当否,宰相不得问。
是天子待宰相,又未若中丞之为尽也。
仕至于宰相,疑若安意肆志,以遂其所欲为,而一有不善,则中丞随而议其后。
中丞官虽贬于宰相,而明目张胆,争是非,正予夺,则天子为之屈,宰相为之逐,其任不已重乎!
惟其任至重,故其责至远。
宰相之讥在于已然,而中丞之责在于未形,何者?
折奸心而消邪谋,中丞之职也;
中丞失其职,而后宰相误于国。
不然,岂容见于事为贻患四海,而后燎衣濡首以救之耶?
阳城谏官七年,裴延龄日夜谗毁陆贽,求以去之者万方。
既斥,治乱于是分矣,城曾不早为之所以遏绝其萌芽,及几死,始开半言以盗名于暗世,城可免未形之责哉?
王介甫参大政,虽司马温公犹有得人之庆,独吕献可以为必将误国。
言之不行,天也,如献可为不失其职矣。
乃今定和议,复侵疆,中兴之一时也,而丑虏之情伪则不可不察。
昔秦、赵战于长平,赵不胜,欲发使以求和,虞卿曰:「秦之攻王也,倦而归乎?
王以其力尚能进,爱王而弗攻乎」?
王曰:「秦之攻我也不遗馀力矣,必以倦而归也」。
顾今丑虏之于我,其犹有爱耶?
盖亦不遗馀力矣,是必以倦而归也。
虽以倦而归,然捐空城,市重币,其故无有不利也。
我且恃而不恐,𧦧𧦧以自弛,则方来之患,有不可胜讳。
春秋之际,鲁之不振者已数世,至定公而授孔子以政,盖将抑私门,尊公室,此齐之所深忌也。
是无他,鲁之有孟氏,齐之有田氏,孟氏茍既挠于义,则田氏不容慆于恶,势之所激也。
故一朝归郓、欢、龟阴之三邑,以尝于鲁,而定公受之安焉。
于是继有女乐之遗,而孔子出走矣。
先儒以夹谷之会,齐为鲁辱,乃归三邑以谢过,如景公、田常,而可以礼愧之哉?
使定公少自反,知三邑之为骄饵,益务刻志厉行,举鲁国以听于孔子,则伯禽之旧,可拱而复也。
某读书至此,未尝不废卷而叹。
恭惟陛下克己裕民,天地所亮,万无定公之失。
然丑虏,犬豕也,抑有甚于景公、田常之鸷计。
傥稍纾其倦,而阴蓄其毒,口血未乾,弃盟以致怨,则往日之守淮,未若守江之为易,而今日之守河,未若守淮之为难。
语曰「强者善于攻,弱者不能守」,其可不少加恻乎!
范燮之虑在于胜楚之先,而羊祜之忧在于平吴之后,君子谋国盖如此。
执事深思远览,酌古御今,先事建言,厌难未形,无俾献可专美于前,以大慰塞四海之论。
某或未即死,冀于异时资执事以效尺寸。
牧所谓:「能不为执事喜,复自喜耶」!
山川悠缅,瞻奉未期,窃丐厚为社稷重自尊爱,惓惓,不次。
论举将疏1176年 南宋 · 袁说友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九五、《东塘集》卷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仰惟陛下属意武功,寤寝戎事,整肃军政,细大毕举。
然臣窃观今日军旅之事,犹有可以为陛下言者,曰将是已。
自乡者辛巳之扰,今阅十五年,宿将旧人,逝者过半。
其幸而仅存者,亦皆延于迟暮,筋力智勇,要已不逮于壮岁。
而新进后辈足以为上用者,又皆抑遏于偏裨下位,邈无路以自达。
傥日复一日,不思有以因其旧而图其新,以为缓急仓猝之备,臣恐未免于遗材也。
陛下累岁以来,盖知旧将浸已沦落,凡近日之所进用者,往往皆重劳圣虑,旁搜曲取而得之。
夫以内外诸军之众,训练校尉偏裨、行伍,数至繁夥,其间岂可便谓无人?
今若预为兼收并蓄之术,得其人于閒暇之时,庶几一旦有警,不至仰烦睿算,可以渐次而收用矣。
故臣谓莫若行荐举之法,臣谨画为四条,以备荐目如后。
一曰忠勇,谓气概轩雄,胆略沉锐,誓于报国,奋不顾身者;
二曰武艺,谓骑射击刺,行阵出没,悉皆精熟,莫当其锋者;
三曰谋略,谓智虑深远,机画精当,料敌必中,变态百出者;
四曰兵法,谓习熟韬略,精于兵法,博古通今,能见于用者。
右臣欲望睿断,合内外诸军将帅,以臣前所陈四条,不拘偏裨、行伍,远地屯戍,有应得上项条目者,各令荐举一人,须尽心体国,不得少徇私意。
广行物色,委得其人,然后结罪保明申奏。
陛下赐以召对,徐观其人而熟察能否。
如见得委应上项条目,即与留寘三衙,不时宣召,详问曲试,浸以任使;
如所举不应元荐条目,或粗有寸长而本不足荐者,其举官重与黜责;
如所举得人,或将来因事立功,却一一复与推赏。
庶使军伍之内凡抱有用之材者,皆得稍稍呈露,而缓急之际,可以倚仗。
其于军政,诚为要务。
上自治之策 南宋 · 赵汝愚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八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九四、《宋赵忠定奏议》卷二、《右编》卷二七
臣疏贱无取,误蒙陛下恩私,选自诸生,擢登禁路,非惟身宠禄,且将泽及子孙,致命捐躯,誓难图报。
又念国家靖康之难,同姓一时俱北行者,盖数千人。
然则家国之事,臣实义同休戚,今身虽在远,苟可以效涓尘之益者,诚不当畏避蓄缩,以疏远自疑也,惟陛下留神,幸甚。
臣伏自去岁夏中传闻北虏还归本土,缘臣僻居海角,无从询问虏中事体。
臣仰惟陛下英明独运,威略如神,多士盈庭,算无遗策,使臣空竭肺腑,何补毫芒。
但以世受国恩,不无私忧过计。
窃谓虏情难测,未可轻言,迹其盗据幽、燕,比年似亦安静,今乃无故妄动,其间必有深谋。
或者谓其嫡庶不分,兄弟争立,虏酋牵制不断,将分国而王之。
赵武灵王既立少子,而复爱长子,欲两王之,犹豫未决,而身及于难;
单于争立,而其国遂衰。
设如或者之言,在彼诚为失策。
然臣窃闻虏酋既老,而常有敬慕太上皇帝之心,故筑宫以仁寿为名,久欲为传授之事。
使其复爱长子,欲裂土而封之,亦惟下一纸之令,则其事即日可定矣。
何至舍其已成之业,而犯众情之所难?
弃中原之奥区,而退伏于绝漠苦寒之地,彼又岂不知陛下卧薪尝胆,志在规恢,胡为远自遁藏,深形退屈。
兵法有进无退,义岂其然!
臣谓朝廷正当深察其情,而思所以待之之策,未可直谓其施为悖谬,而遂有轻视强敌之心也。
臣辄不量浅陋,伏而思之,而得三说:其一,臣昨在吏部时,闻虏人之长子号许王者,强暴不仁,专好武事,志在倾夺,将为乱阶。
臣始闻之,常私窃喜,其间亦有谓不然者。
今臣之所治虽在南方,而官吏之中多北来人士,其间亦有久在淮南而熟知淮北事体者,皆言其人强忍坚志,素蓄奸谋,接纳雄豪,收采时誉,常至沿淮措置边事,皆乘驿骑奔驰,飙去倏来,人不知其为虏酋之子也。
且谓其人不死,必能大为边患,使虏人善自为计,委之南据汴都,授以偏师,用为藩屏,则国家将倍劳戍守,边境未易得安,而虏酋在燕以重势临之,彼亦安能篡夺!
今若阴使其父归伏旧巢,察其奸心,用志颇小,其人盖将挟君父之势,间兄弟之情,乘北方士马之强,为并吞其国之举。
发迟祸大,可为深忧。
其二,虏人自得国以来,盖常以北方为根本。
汉高祖项籍转战荥阳、京索间,而以关中为根本;
安禄山虽盗据洛阳,而以范阳为根本之类是也。
窃料虏人三世篡夺,不能不过为堤备,今将立其少子,而恐或者议其后也,故以其身退居根本之地,而压之以重势,俟其少定,徐议后图。
然则一时之计,虽若烦劳,恐其因事制宜,亦未为深失也。
臣又闻方逆亮时,剪灭宗室,完颜氏多死者,独今虏酋佯为有疾,退居远郡,若无能为,一旦乘逆亮之动,取其国如探囊,逮其僭据许时,亦绝不生边事。
臣观其人,似亦非轻举妄动者,盖恐其间必自有说也。
其三,或者疑其曩时篡弑皆在巳年,今兹北迁,将为厌胜。
然自虏酋得国,今已二十馀年,盖尝历癸巳之岁矣,未闻有厌胜之事,何也?
大抵人之常情,安土重迁,吉凶悔吝,皆生乎动。
诚使虏人无故妄动,别无他谋,而违逆众情,劳役百姓,中原父老,固已不堪其扰矣。
又闻其随行奴婢甚有逋逃,去岁苦寒,人畜多死,如是不已,孰不怨嗟。
窃恐其间将有豪杰之士如晋石勒、刘聪之徒,乘间俟隙,倔起自奋,弱则请服,强则自固,亦将重烦朝廷经理也。
臣窃料虏情,为是三说,详观事势,朕兆已萌,远不踰三年,近或止期岁,事机一发,利害万端,不审陛下万机之馀,亦尝深念及此否?
孟子曰:「国家閒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
臣观自古敌国相对,常苦难得閒暇之时,惟其预备于无事之先,故能患至而无恐。
臣谓朝廷及今閒暇,当亟图所以自治之策,不宜视同常务,使有后时之悔也。
臣观自古国之治乱、兵之强弱,全在得人,然则搜选人材,最为当今急务,练兵理财,盖又次之。
陛下圣意忧勤,盍思一旦用兵之计,自东徂西凡备敌者几处,为总帅者当用几人,将佐中素有威望可以独当一面者几人,幕府宾赞能知兵家事体缓急可以济务者几人。
兵法曰:「兴师十万,出征千里」。
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
陛下恭俭焦劳,内帑所储者可支几岁?
自古兵连祸结,亦岂可以岁月计哉!
惟昔辛巳之役,上天垂祐,逆亮伏诛,甲申之役,虏人实有厌兵之意,故兵才及境,不数月而遂解,要不可以是为准也。
臣观自古用兵不计胜负,惟能持久者终成帝业,陛下复料今日之兵将、财力、事势,能以持久而不困乎?
若曰祖宗德泽感人甚深,中原故老常有讴吟思汉之意,一旦北方有变,必有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者。
朝廷乘破竹之势,中原遂可传檄而定矣,初不待岁月持久也。
臣仰惟陛下自即尊位于今二十馀年,盛德美意,日新一日,是宜上符天道,下顺人情,克复之期,不俟再举。
然臣犹谓取诸己者可信,而责于人者难期,正须朝廷国势安彊,然后豪杰可收为用。
若昔晋、宋之际,盖无日不望中原豪杰之助也,然计其功效,终成画饼,故臣惟愿陛下勤于自治而已。
兵法又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又曰:「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
又曰:「爱爵禄百金,不知敌之情者,不仁之至也,非人之将也」。
今酋虏北徙,国人既知之矣,然其所以北徙之意,朝廷犹未能深得其情,是则诸将用间不密之过。
臣闻昔杨存中绍兴诸将中最为不及,然其设心措意,犹是向公。
李显忠辈方得罪秦桧,弃置闲废之中,存中为之倾赀结纳,故能卒收其用。
臣闻存中每遣间谍,辄委之数万缗,恣其所往,皆数年而后归,故能深得虏人之情状。
今之诸将,孰可任此!
臣愚伏望陛下内则亲诏大臣,选群材以备政事;
外则密谕将帅,厚遣间以觇敌情。
至于近边移戍、修城,凡动人耳目之事,皆可少缓而弗为。
虏人所欲岁币,亦宜如数遣发,不必与之深较。
严戒边吏毋得轻辄生事,俾其安意肆志,不复以我为疑,然后养威蓄锐,而徐观其变,则庶几其可图矣。
臣僭越狂妄,冒渎天威,不任皇惧待罪之至。
乞严戒沿边官吏禁戢边民生事疏 南宋 · 赵汝愚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六、《宋赵忠定奏议》卷三
臣近据金州都统司金州上津县申,自正月初四以后,有京西路郧乡县利州路上津县沿边人户将带老小惊移,不知其意。
续据探报,有州界人马深入郧乡县界约十馀里,驱掠税户解成、张四、庞博、张博等家口前去,未知的实。
或传是京西路边民争理地界,或传是均、房州有人入州界行劫,所致州界遣人搜捕,臣各据逐处申到事状备录申枢密院讫。
臣契勘得所争地界,系属京西路,不隶州界。
惟是盗贼一事,深系利害,辄有管见,合具奏陈。
臣伏见从前州界如理索归正人等,州县自合只循旧例迤逦回报外,至于本界无赖之人,擅入州界为盗,作过生事,即与前项归正人等事体不同。
或遇州界移文,其间若有赃證明白者,州县自合酌量事体轻重,物色追究,依法行遣,庶几边头无赖之人,各知畏惧,不敢越界生事。
州界之人若闻得本朝曾为如此行遣,亦自心服。
臣访闻得沿边官吏多务蔽藏,虽明知有累经作过之人,亦不敢举觉穷治,或者吏人受赂,肆为囊橐,无所忌惮。
又有不识事体之人,互争胜负,务相报复,以彊取胜,却致州界之人,或以巡绰为名,或以搜捕为说,擅入本界掠驱人口,而州县官吏隐讳不言,上司既不闻知其人,无由理索,窃恐驯致事隙。
事关边境,不可不防。
本司昨累承州界移文根究盗贼事,或将作过徒伴押回本界,臣即时酌量轻重,密谕本处官吏尽情追究,依法行遣。
如或因采樵误入州界,或被北界之人自因雠隙驱虏前去,本非为盗者,候见得著实情节,即已备牒州界官司照会去讫。
如蒙圣明见得本司前项行遣别无违碍,伏乞特降指挥,严戒沿边官吏,禁戢边民,不得越界生事。
如有违犯约束之人,仰州县官常行觉察,如法根治,重作行遣。
臣闻鸷鸟将击,必匿其形,况夫边境之间,尤宜务存大体。
臣近据边报,北界伪主已殂,其孙嗣立,从此事体恐有更张。
臣愚伏愿陛下远法文王遵养时晦,近同句践尝胆会稽,厚礼卑辞,不惮屈己,使彼君臣偃然肆志,不复以我为惧,然后徐观其变,起而图之。
是陛下能屈于一时,而获伸于万世也。
惟陛下留神,幸甚。
朝议大夫宝文阁学士胡公墓志铭 南宋 · 蔡戡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五九、《定斋集》卷一五
公讳坚常,字秉彝姓胡氏
其先家豫章,今为常之晋陵人
曾大父讳宿,观文殿学士太子少师,赠太师、秦国公谥文恭
大父讳宗尧都官员外郎,赠金紫光禄大夫
父讳越修,朝请大夫,赠通议大夫
自文恭公文学德行为嘉祐名臣,逮修简公宗愈、敏节公某、定悯公某,继踵贵显,俱有风烈,益昌其传,由是胡氏为天下甲族。
公生长德门,父兄之教,不习而成。
少以荫补官,初尉建昌之南城。
有旨调禁卒行在所,卒惮远役,留剽近郊,哗且变。
公挺身赴之,譬以祸福,卒悔沮,愿益资粮。
公亟以郡守命捐所职营田钱赋之,卒喜,请行,公曰:「夕毋往,旦将送汝于境」。
因寝卒所,黎明乃去。
是日,微公,建昌几乱。
县多盗,每发辄得,屡应赏格。
公曰:「求盗,职也,岂为己利哉」!
竟不自言。
丹徒丞,用荐者改秩知临安盐官县
畿甸号阜剧,讼牒日以千数。
异时官据案,列箠械,民钳口,一语不得吐。
公削去牙蘖,前民致诘,情伪立见,吏不得一摇手,畏之如神,民相与目为佛。
奸豪重足,讼以衰息。
日昼下帘,未晡即休,吏以为常。
府岁赋税诸邑,而取其直,公谓:「捐民所有,而揠其所无,非是」。
争不得,欲投劾去,后帅卒从公请。
县故比民财力,相习为欺。
会比,公乃豫画井邑疆域,一日尽召胥长闭他室,令各疏户之高下,吏奸一无所售,具以实对。
户长督租,吏并缘差法为奸利,而责偿逃亡,有破产者。
公悉罢之,出片纸示期于民,赋以先办。
赵公子潚嘉叹不已,曰:「此古循吏未为也」。
诸邑,使为法。
太上更化,诏举县令部使者以公应诏,玺书褒励,增其秩,通判临安府。
帅雅相器重,事悉关决,能声益白。
擢直秘阁、知盱眙军
盱眙扼南北之冲,时讲信初定,连易三守,莫当上意,益命精其选。
大臣以公对。
公夷剪荆棘,规创官守,招徕流亡,经理财赋,不数月称治。
北人尝游骑境上,觇者以闻,下公诇实否。
公言敌情易测,不过外张声势,敢以合门保无他。
已而果然。
前是,北人戍在泗,每夕必鸣鼓角以相震,至是悉彻警。
有乘风绝淮,为北人候得,致诸泗守。
守怙敌威,素暴,及是悉归之,曰:「毋启衅也」。
二守益欢,至需酒药不疑。
滁州,值增筑维扬古城,调瓴甋,傍郡骚然,独滁赋不加,民先期而集。
有请调夫真、滁、和,筑六合瓦梁堰,以备敌。
朝廷下其议,公抗论以为非策,且作未必即成,成未必能久,久未必可用,而何以劳民殚财为?
事寝不行。
提举江西常平,核义廪虚籍,得米为石九十万,曰:「是将有大饥」。
公既去,果旱,饥民仰活甚众。
知秀、衢二州,不赴,提举浙江常平
岁适歉,公力讲荒政,捐官以济;
不足,则劝分富民
人皆乐输,价不翔踊。
两浙转运判官,升副使
有旨下转运、常平司议浚运河,由永乐以南抵长安闸。
提举官吝费,摇以未可,公曰:「一役不劳二司,请独往」。
亟往调夫,以身督役,未再旬讫事,役简功倍,至今赖之。
扬州,再除两浙转运副使
未几章罢,除江东转运判官,升副使
淳熙四年冬,召还,为户部郎中
明年,迁将作监太府少卿
丐外,直宝文阁、浙西提点刑狱
未赴,以疾免,寻得祠。
八月四日戊午,终于里第,享年六十有四。
朝议大夫
公姿禀严重,动有典刑,赴义若渴,惟恐居后。
建昌守倅不相能,倅已受代,有讼者,守檄尉留之,将以逞憾。
公密导其行,而复以无及。
临安,有制置沿海者辟公以属,公策其必败,力辞不获。
后果被黜,左右攘袂莫顾,公极力调护,返诸故里。
涖官奉法,不可干以私,虽达官要人,亦莫能屈。
将诣行部,从者仅十数,计日给廪,郡邑无毫发扰。
轺车所届,讼者云集,假以色词,延问反覆,人人得尽其情。
雅意人物,尝谓荐削宁不在我?
徐观深察,以拔其所知,又因其所知以拔其所未知,有未尝识面者。
推贤扬善,自其天性。
所汲引多寒畯,后皆知名。
折狱务宽。
通判临安,有不逞千辈谬言不敬,府吏希旨,将抵重辟。
公曰:「酒误,安至是」?
竟以轻论。
盱眙有坐越境群系者,公阅其容止病悴,非真有他计,原情奏贷之。
江右岁歉,居民曹伍攘,逮系充斥,将论以强盗。
会摄宪,触热行郡,虑从末减,所平反非一。
其临民,率风厉以教化,而缘饰以儒雅。
利兴害除,弱扶强抑,毅然以身任责。
及其遇事,随见随决,破奸发伏,吏不敢欺。
在浙右兼摄姑苏嘉禾,在江左当涂台府之事,交至并酬,恢恢益有馀地
尤长于治赋,知取予,慎出纳,视官物如其家,视公费如其私。
不事苞苴,不饰厨传,以哗世干誉。
所至府库充衍,后人利之。
在官市物,厚酬其值。
公堂供张,去辄按旧籍还之。
俸外增给,岁时互馈,却而不受,有不可却者归之公帑。
其廉洁盖公馀事。
觐辞凡八对便廷,所言皆剀切时病。
如论宣司当复,发运可罢,计臣宜久任,尤深达国体。
召自淮东,上且将用,公未至,而不乐者遂相排抵。
公阅其章,则皆浮言,喜曰:「如是,吾无大过矣」。
迟次家居,言者复疏其疾,公曰:「吾丐閒已决,及期且露章,得免,吾志也」。
初,通议以勤俭累赀,公克承先志,自奉甚约,又以戒子弟而化其家。
人不知者,直以为啬。
至人有急,推财赴之,无一分顾惜意。
友爱同产,二妹靳择所适,厚为资送归焉。
外亲之贫若病者,悉力振起,使不乏绝。
广义庄,发私积,施及宗族。
生养死葬,赖公以济者不可胜纪。
前配贾氏,显谟阁直学士諲之孙女。
再配荣氏,敷文阁待制薿之女。
子男五人:大成,宣教郎、知金坛县
大任,迪功郎、主袁万载簿;
大年安丰县
大椿、大钧,早卒。
一女尚幼。
孙男五人,游,将仕郎未就傅。
以某年某月某日归窆于平江府某县某乡某山先茔之右方,祔二夫人。
其孤大成以公之甥曾㬇之状来请铭。
惟某与公世姻,且辱知最厚,其敢以固陋辞?
乃铭曰:
胡迁晋陵,大自文恭。
其后孔昌,有卿有公。
维时名卿,克肖乃祖。
出入践扬,蔚有誉处。
我剸我乂,孰错孰盘。
我廪我衣,孰饥孰寒。
胡不高位,以称厥德。
胡丰于才,而寿则啬。
其发涓滴,其储渊泉
愈积益蕃,百世之传。
翟提学 宋 · 王腾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九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九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九八
多士所以高天下者气,中原所以强海内者气。
中原何有他气哉?
资气于士而已矣。
有国家者托体于万国,资气于兆人,士气强则国体强,士气弱则国体弱。
善驭气者但闻达之使伸,不闻拥之使郁;
但闻养之而使说,不闻挫之而使衰。
譬之莫铘干将,时出而淬砺之,其挥霍之艳、舒辟之光,已足慑奸宄而屏魑魅。
有贱丈夫不知此,匣而埋之牖下,虽百鍊之钢,水津土蚀,复几年而不钝且腐也?
武平,吴人之气每怀不平,流言吴祚必复。
元帝因之,用续大统
王导为相,劝帝参用吴之秀彦以安遗人。
当是之时,吴之疆域,视北方裁四之一,强兵猛士三之一,卒能抗北虏而垂百年,根植之牢,施及数姓,直无他,特恃吴人之气有以固之也。
李氏以柱国之贵,世显北朝
太宗既有天下,每议论间常佑北人,魏郑公进言:「陛下天下主,不宜有所偏徇」。
帝韪其言,南北参用而天下安。
此无他,用舍均而天下之气平也。
王导、魏公,可谓知国势矣。
汉诛董卓,或劝赦凉州部曲,王允不从,而汉家遂亡。
洪正河北归唐,悉籍土人之桀黠者,言诸朝而请用之。
宰相崔植喑于谋国,不从其言。
洪正北还,失职之徒从之如云,唐复失河北
使王允、崔稍疏通,赦书一下,则李傕、郭泛知有生意,而无陷城之虞;
恩泽稍施,则朱克融、王廷凑苟望寸禄,而无割据之患。
呜呼!
凶悍狂狡之徒气一伸,则天下之害可转而为利,况士人乎哉!
利害兴废之机,较之止在一线间,所以判者,睹与不睹耳。
方今天下一家,朝廷措置之术,曲尽其妙,所以待吾蜀之士亦无异于他方。
学术文章可为南省第一者,公取为第一;
可为廉陛第一者,公取为第一。
德性才术可为卿相者,卿相之;
可为侍从者,侍从之。
其馀后进之士,叉拊攘觕有寸长者,与三方之人错注仕籍。
所以判者,四路限员,与夫士不任郡守
原朝廷设法之意,特矫蜀人怀土恋乡之枉,岂有他疑哉!
然纷纷之议,谓贼谂以来,朝廷至疑蜀人,故取之与天下同,用之与天下异。
众口相扇,互同一说,甚可惜也。
夫示人以不疑,人尚自疑,况示人以疑,谁非可疑者?
昔之任权数,阳与人合而阴疑之,然后徐观其所为。
今朝廷所以待蜀人无异于天下,而阳挂可疑之声于耳目,甚非所以推腹心于人也。
借使国家果有疑耶,则措置之方,不宜止于如此。
借使无疑耶,则人多言,得无伤国体欤?
某官先生以德行道德之选,秀出士林,持使者之重权,领师儒之高选,一路重臣,莫与为比,岂特倚席谈经,挥麈而已哉!
视听为人主之耳目,设施系生民之利害,察岷峨之习俗,采井鬼之风摇,言之庙堂,更易措置。
使干进之士有以少平其气,实万世无疆之休。
汉论一 其五 孝宣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四○、《陈亮集》卷一七
治新于人主之作意,而其弊也,亦自夫作意者遗之也。
天下之事病于不为,而有为者奚以弊?
盖法之未备,则继之者犹可以有为,法已备,则变穷而无所复入也已。
夫急于效者有术中之隐患,详于禁者有法外之遗奸,求备于民者,民将至于不能自胜也。
古之圣人,其图回治体,非不欲震之而使整齐也,然宁纾徐容与以待其自化,而不敢强其必从。
自当时以观,疑若其政闷然有不快人意者,而古人不以治之不振而改弦易辙,彼诚有见乎此也。
汉至宣帝八叶矣,承武昭之后,欺谩虚伪之弊不少也,帝愤百缺之呈露,思所以振刷而一新之,故作意以有为,而治效立至,不可谓非其整齐之力。
君子徐观其治效之源委,似有可议者,何也?
治之在天下,不可以求备也;
必求备,则有所不可备者捷出而乘其后。
故风林无宁翼,急湍无纵鳞,操权急者无重臣,持法深者无善治。
奸宄之炽,皆由禁网之严;
罅漏之多,亦由夫防闲之密。
故圣人宁受不足之名,而推其有馀以遗后人,不忍尽用其术以求多于天下;
蛰斯民之耳目于标枝野鹿之风,不忍斲其朴以启其鸥鸟不下之机。
礼足以使之逊则已,不过求其尽曲折纤悉之仪;
法足以使之畏则已,不过求其备节目品式之繁。
彼犹安于蒉桴土鼓也,则笙簧管弦之可备而不之用;
彼犹安于上栋下宇也,则山节藻桷之可为而不之示。
古人非恶夫成而固迟之也,而忧其成之速而弊也;
非恶夫备而固缺之也,而虑其备之极而巧也。
至于成周,则适遭其穷,而有不得已焉者。
而或者以为周之文能备古人之所未备,吁,岂周人之福哉,此其后所以为秦也已。
炎汉初兴,犹有古人之遗意,所以创立规模、经画治体者,务在宽厚,斲雕破觚,与斯民盱盱睢睢,而法令礼文之事皆不敢穷其情,惧其有以震之也。
八传而至宣帝,厌薄俗之顽,嫉奸吏之炽,践祚以来,赏之信,罚之必,断断乎不可移,凛凛乎不可犯(下阙)
建明奏议 宋 · 赵善括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九六、《应斋杂著》卷一
臣闻古之人臣建功立业者,皆有一定之谋,其始为之甚难,故其终成之常易。
如汉之韩信,蜀之诸葛亮,皆以功业许其君,而亲以身成之。
言出于口,终其身而不变者,其谋一定也。
近世则不然,轻言而遽改,忽行而骤废,始虑不审,终之汗漫而无所就,不可不察也。
仰惟陛下焦劳忧勤,十七年于兹,然而大功大业尚关圣虑,以臣策之,意者今之人臣所以事君者,未至于古耶。
请略举数端言之:如两淮安抚旧为两司,往者以议臣之策,为一司矣,继又分而为二;
荆鄂都统旧为两军,往者以议臣之策,为一军矣,继又分而为二;
发运司则骤兴而骤废,如宣抚司则再置而再罢,如市舶司则既并之复置之,如铸钱司则既分之复合之;
福建听民鬻盐久矣,忽夺而归之于官,继而委之于民;
如广南就邕州市马久矣,忽改而置之于南丹,继又归之于邕。
凡此,皆所谓轻言而遽改,忽行而骤废者也。
陛下以虚受人,闻善则从,如汉高皇之刻印销印,以明圣人之无我,可谓至矣。
然议臣之策,纷纷易变,臣窃谓古之人臣以功业许其君者,殆不如此。
臣愚欲望圣慈特降睿旨,应自今人臣有所建明,其事大体重者,并令两省杂议,某以为可,某以为否,中书籍记而上之,陛下徐观其事之成败,取其议之可否,以定其言之是非,而大明黜陟之法。
用是以察天下之真材,助成圣治,实建功立业之本也。
取进止。
常熟谢政府 宋 · 赵善括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九七、《应斋杂著》卷二、《虞邑遗文录补》卷一
舍人之门,雅有执鞭之愿;
丞相之阁,屡蒙下榻之迎。
方深慕用之诚,遽被生成之赐。
感随恩极,荣与幸并。
仰惟国家俯重民社,谓夫一邑之任,所寄匪轻;
况乎数年以来,其弊尤甚。
岂特吏强而官弱,良由俗薄而民顽。
束之以刑,则流于惨刻之科;
行之以恕,则隳于委靡之域。
或剸裁政敏而简于缘饰,或抚字心劳而拙于催科,致上恩未达于民,故流风有愧于古。
鲜矣鸣琴而治,宜乎制锦之伤。
是以圣主顾忧,大臣建议,择四十繁剧之最者,设二年酬赏以旌之。
升为堂除,假以服色,俾尽勤劳之效,徐观优异之材。
在火坑之中者,无资浅之惭;
通金闺之籍者,绝徒劳之叹。
可谓宠荣之至,必宜遴选之艰。
况兹琴川,寔乃壮县,税赋甲乎浙右,陇亩极乎海隅
生齿浩繁,深虞刻木之蠹;
习俗侈靡,居多珥笔之风。
况将疏五浦以涤源,政欲使百里之蒙福。
宜得由、求之果艺,庶几卓、鲁之循良。
傥非若人,难预兹选。
如某者学惟为己,寸不逮人。
俛首戎行,盖十年于此矣;
奋身科第,斯千载之遇乎。
因仍祖制之终,偪仄亲庭之养。
大来小往,时谓方亨;
幼学壮行,志期有用。
岂止营斗升之禄,盖将伸尺寸之功。
善信无闻,固自守四之下;
爱威莫立,安敢望三不欺。
虽知学道而爱人,未免抗尘而走俗。
抱寸筳撞钟之志,蒙大钧播物之仁。
顾此选抡,委惟侥冒。
兹盖恭遇某官饥渴忧国,吐握待贤,举明主于三代之隆,立懦夫于百世之下。
兹谓邦家之基杖,允惟社稷之蓍龟。
当君子得志之时,尽下臣事君之道。
譬炉冶欲成于顽矿,犹斧斤不弃于敝材。
虽匹夫匹妇之愚,无不得其所者;
故一艺一能之士,悉皆有以成之。
遂使庸虚,亦在甄采
某敢不激昂雅节,崇蕴公心。
学优而仕或能优,己正而物斯自正。
瓜时而往,试一割之铅刀;
庑非遥,誓再陪于珠履。
过兹以往,未知所裁。
徐斯远文集序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七二、《水心文集》卷一二、《文献通考》经籍考六六、康熙《西江志》卷一七八
斯远尽平生文才二十馀首,首辄精善,疑其亲自料拣,应留者止此尔。
徐观笔墨轻重,以十一敛藏千百,虽铺写纵放,亦无怠惰剥落之态,逆流陡起,体势各成,殆非料拣所能致也。
诗险而肆,对面崖壑,咫尺千里,操舍自命,不限常律
庆历嘉祐以来,天下以杜甫为师,始黜唐人之学,而江西宗派章焉。
然而格有高下,技有工拙,趣有浅深,材有大小。
以夫汗漫广莫,徒枵然从之而不足充其所求,曾不如脰鸣吻决,出豪芒之奇,可以运转而无极也。
故近岁学者,已复稍趋于唐而有获焉。
曷若斯远淹玩众作,凌暴偃蹇,情瘦而意润,貌枯而神泽,既能下陋唐人,方于宗派,斯又过之。
斯远有物外不移之好,负山林沈痼之疾,而师友问学,小心抑畏,异方名闻之士,未尝不遐叹长想,千里而同席也。
初渡江时,上饶号称贤俊所聚,义理之宅,如汉许下会稽焉。
风流几泯,论议将绝,斯远赵昌父、韩仲止,扶植遗绪,固穷一节,难合而易忤,视荣利如土梗,以文达志,为后生法。
凡此,皆强于善者之所宜知也。
秋来 宋末元初 · 吴锡畴
七言律诗 押东韵
秋来病叶不禁风,渐觉虚檐坠片红。
斜日半溪人唤渡,断云千里雁横空。
诗情得似驯鸥子,世事徐观失马翁
忻戚莫将为我役,此怀拍拍自春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