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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西边事宜奏康定元年三月 北宋 · 陈执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二六、《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二、《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一、《宋史》卷二八五《陈执中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三、雍正《陕西通志》卷八六
元昊乘天下久不用兵,而窃发西陲,以游兵困劲卒,用甘言悦守臣,一旦连犯亭障,延安几至不保。
范雍纳诡诈之说,失于戒严。
刘平任轻躁之心,丧其所部。
上下纷攘,远近骇惊。
金明李士彬族破,而缘边篱落大坏。
塞门至金明二百里,须列修三城。
每城屯精卒千人,招土民为弓箭手,寇大至则保城垒,小至则自驱逐。
每城选閤门祗候以上为寨主、都监,别以诸司使为卢关一路都巡检,以填士彬之阙,仍以兵二千人属之,使为三寨之援。
上下接应,左右相顾,为不可攻之势。
并边熟羌,久居汉地,未尝逃徙者,委边臣拊存之,潜通贼谋反覆者,破逐之。
至于新附黠羌,尤为难信,议者乃欲结西域诸国为天兵之援。
且羌人贪而无亲,胜不相下,徒耗金帛,终误指挥
泾原康奴、灭臧、大虫数族,久居内地,常有翻覆之情,傥不剪除,恐终为患。
议者更欲命瞎毡为缘边巡检,彼既不孝于父,安肯纳忠于国!
若交兵之际,与贼互出首尾,则疆埸之忧,百倍于前矣。
边兵小屈,皮肤之伤也。
民力既穷,腹心之患也。
凡军须出于民,夫运而妻供,父挽而子
道路愁叹,井落空虚。
今复遍修城池,欲如河北之制,及须成,使神运之恐犹未及,况民力乎!
四路用兵之郊,列城禦寇之地,骑罕并辔,车不方轨。
泾州镇戎军似少平易,若不责外守而劳内营,诚取笑狂童,未为上策。
大役既兴,春种不入。
食竭必亡,力竭必乱。
啸聚千百,恶党相从,小则掠道途,大则攻县镇。
贼兵外扰,群盗内侵。
臣恐宵旰之忧,不在于一方矣。
请且修缘边城池,其次边如延州之鄜、同,环庆之邠、宁,不过五七处,量为营葺,则科率既减,民力稍苏。
仍须广土兵,减骑卒。
盖土兵增则守禦有备,骑卒减则转饷可蠲。
优爵秩之科以诱兼并,宽茶盐之利以邀入中。
静守以骄其志,畜锐以挫其锋,更须主张将臣,使横议不及,则忠臣得以尽节,虎士得以忘生也。
马忠肃公亮墓志铭天圣九年十一月1031年11月 北宋 · 晏殊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钜宋有天下,重三后光,九围淑清。
慎柬豪隽,宣扬治迹,海岳冥助,英贤辈出。
仆射扶风忠肃公讳亮字叔明
委质三朝,勤身四方,践履华显,保绥吉禄。
尽瘁克终,褒甄有加。
进退哀荣,为儒臣表式。
公之先本居彭城,中徙庐江,因而占籍。
曾祖复,王父韬,潜颖弗耀,里仁多裕。
烈考泽,仕至西头供奉官,累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国公
五代遘屯,隶名戎幕。
皇朝拓统,献策帝阍。
引籍三阶之涂,警寇两河之涘。
远图未艾,衍庆方隆,公即第三子也。
生有淑灵,长而偲杰。
钟庭闱之意爱,乐文史之芳润。
太平兴国中,神宗振策,万县来王,亲御英彀,博延材等。
公甫踰弱冠,绰有神锋,一上中进士第,得大理评事知太平州芜湖县
丁外艰,朝制抑夺,充穷莅事。
吴会之平也,士人族属不许渡江。
公高堂暮年,愒日荣养,恳乞迎侍,优恩赐许。
改丞大匠,入佐著作,监群舒搉酤,授殿中丞
上言诗赋小才,不足观士,愿先策论,以擢优长。
顷之,同判毗陵郡
编户数百,积亏算缗,家赀已空,刑绁未解。
公面释羁絷,谕之借偿,如期悉来,宿责皆复。
版籍既阜,銗筒实繁,精心不疲,圜圄无禁。
采访使罗处约摭其实状,飞表以闻。
受代还朝,面赐五品服,命知濮州
期月政闻,部民留借。
驲骑传召,宪台论荐,遂充福建路转运使提点刑狱
闽蜑荒外,部居辽夐,公星言夙驾,恻隐穷微。
六姓□□衔冤引伏,由察视而全活数族。
田讼积年,迁蒙自辨,明而决遣。
外台路奏,稔达朝闻,就迁太常博士、知福州
翰林学士承旨苏公易简举才任治赋,促召提点三司
未几以联职匪彝,力求外补,出知鄱阳
扁舟径行,仅及都外,而伊人受戮,识者许其先见。
邑有豪族,怙强专杀,依违十载,未伏其辜,公发擿按问,即时论决。
又表十二户民积负七百馀万。
鼓铸钱币,亡佣至大,经常所费,物力罕充。
公奏于池阳分置炉冶,供亿既羡,课程增倍,著在令甲,迄今便之。
寻改殿中侍御史
真宗践祚,迁刑部员外郎
公以圣绪重熙,嘉猷罔伏,谠言四事,奏记槐庭。
大略以征税所通,杼轴斯窘,恩诏屡下,官曹废格,诛歛弥急,疮痍未复。
愿出宸断,大滂和令。
惟新肆赏,施及戍兵,贵不踰时,式符涣汗。
邦朝近制,屡以宗藩尹京,地处猜嫌,谓宜革罢。
引弓裔俗,鸣镝犯边,冀讲和戎,用康居业
囊封上达,时论然之。
咸平初代还,以京西河东二路租欠钜万,诏往蠲除。
又以陇州计籍失言公钱千馀万,受命按劾。
至则考文簿、详耗登,辨朱墨之出入,见四三之名实,得其舛误,罔益毫分。
疑论冰释,吏胥岳抃。
复命主判三司都磨勘司
先是浙右行商许其汎海,有自姑苏海陵以鬻枯鱼者,盐铁使陈恕按籍责其枉道,倍诛算金。
连岁督理,家人上诉,诏下计庭会议。
寀寮云集,靡敢异辞。
公独与刘综条附前令,请从释放。
皇明奖纳,嗣降曰俞。
三年,益部挻灾,寅车致讨,授西川转运副使
法坐临遣,圣颜弥渥,事有利病,悉从便宜,遄正使名,以隆朝任。
矢石之际,输将不前,编贸滞鹾,力资餫饟。
迨乎讫役,民不告勤。
逆党既歼,虎臣擅命,恣行威戮,姑快侈心。
公义感其诚,辩回其虐,霜锋之下,所活千人
捷羽既闻,玺书垂奖,改兵部员外郎,赉钱五十万。
大兵之役,斗米直千,公出廪轻价,遂苏民命。
明年,承诏入奏,加直史馆,赐白金三百两。
会送贼中伪署八十馀人至者,枢臣将尽戮之。
公入对近墀,愿从宽宥,亟诏议于上前。
当轴抗声,其辞甚确,公曰:「胁从罔理,是亦何诛?
且污染之中,此为百一,馀或乌惊雉窜,倾听德音,一闻大刑,孰不危惧?
今兹议者虞其退不悛心,臣敢以百口保其无叛。
且又先朝贼顺之党皆获全生,一昨寇攘,不闻助乱」。
昌言感悟,圣主从之。
亦既复职,励精为治,尽削租负,力痊疲瘵。
咸泉之井,构白兴利,日久味薄,课缗独存。
监司之人笞逮求办。
公则察其区处,第其耗穰,损减堙除,皆有条教。
岁运賨布,达于渚宫,头会俚民,董其舟漕,风波悍险,士卒侵渔,破产毁宗,是为常法。
公则罢其赋役,责其兵师,闾里获安,农穑无扰。
凡十八州军经馈师者,是秋输赋悉奏蠲之。
诸禁部吏之官榷钱倍息,以杜贪猥。
灌口丛庙,一方岁祠,啸聚憸人,并将戎械,跨踰境邑,僣乱仪章,申令革绝,用惩非法。
董齐喔咻,无不至焉。
五月报政,延见便坐,雍容启奏。
上曰:「自兹已往,朕无西眷之忧矣」。
面赐金紫,俄命知潭州
都会要冲,事机丛悉,牢犴空阒,丝言贲奖。
邑有亡卒,潜游聚落,敢行凶慝,黩乱人伦,胁制群氓,为日滋久,爰有四辈,合谋杀之。
司败论辜,将寘于法。
公以为亢宗除患,理有可矜;
观过知仁,刑之所赦。
傥循常而冒请,必见沮于有司,措心得宜,获戾无悔,命笔专断,悉从矜贷,削封引咎,朝论韪之。
景德初,移知升州
途次浔阳,岁逢骄旱,谷价腾涌,道殣相望。
公曰:「圣上爱民,甚于赤子,拯溺者不循矩步,救火者不问大人,有利国家,专之可也。
于是取荆、湘、永米数十舰,移牒郡守,促行赈给。
因附驿言:「江界郡国,阻饥为甚,牧长巽懦,不时以闻。
愿择材臣,抚循察视,仍罢官籴,许行贩粮」。
朝廷尽可其奏,立命近臣张知白等五人乘传分路,缓刑均贷。
公既即治所,益求人瘼。
轻扬之俗,忿鸷成风,失意相雠,乘昏纵火。
申命伺察,动无隐漏,大歼恶少,乃绝震惊。
僣国遗区,藩仪未缉,幕庭之会,器服不充。
牙城东北,自伪朝德昌宫地,后庭铅粉,往往在焉。
公撰日庀徒,依神致祷,掘次袤丈,得汞二百馀斤,鬻之获缗百万,以备供帐,绰然有馀。
岁满入,加工部郎中三日擢授右谏议大夫、知广州,盖宜寇初平,思宁远俗也。
受元符之岁二月,公至番禺,澄海役兵有出戍而从乱者,宗属二百馀人,法当配隶,皆奏释之。
海盐夫有负课而乏资者,妻孥质于豪族,岁久未贳,悉遣还之。
招携裔蛮,杜绝侵扰,期年蕃舶四倍而来,琛赆骈凑,耆髦骇叹,较于旧课,百万其赢。
天子异之,命中贵人,就颁燕劳,远夷百众,陪预下筵。
是岁升中乔岱,公命大食商酋陁婆离、蒲含沙等共执方物,贡于岳趾,中邦耸观,大礼增华。
交州使人道出都府,常时贸易多所稽留,怠忽条章,喧烦里闬。
公榜揭科禁,而必,畏威歛迹,罔复干迕。
封祀均庆,进左谏议大夫
二年,有诏方国各营天庆观,以昭瑞命。
进思替否,旁念裕民,但葺开元,用宽劳费。
又以秩当讽谕,内激忠纯,引用邦封,远裨宸听,所辞悃愊,时论嘉焉。
遄以久处瘴处,恳求移莅,遂改知虔州
五年之民,阖境遗爱,绘公之像,共致生祠。
南康奥区,生齿繁夥,公命录孝行图于府门,灵鹊缟姿,族生庭树,幼艾惊异,讴谣变风。
四年,汾祀礼成,加给事中,踰岁徙知洪州
在途询利病,奏放庐陵、临江洎本郡馀税,诏悉允之。
溪蛮扰边,朝右咨帅,遣三班殿侍赵吉驰驿赍诏命知荆南府,兼荆湖北路兵马都钤辖,赐中金五百两。
嗣降宸旨,彰明委注。
尝闻具狱,独疑枉滥,榜笞既久,不复自明。
公引造黄堂,屏去斋侍,苦言感动,幽悃乃伸,为召左證,即时纵去。
曾未数日,罪人斯得。
又有父子同诉失其冢妇,公潜讽胥吏,就询所居,知其前后皆有津涉,密选干吏网于水中,翌日而获沉尸,即辰而辨谋杀。
荆吴之闵雨也,请停市籴,轻价以济流庸。
宫邸之遗烬也,首纳圭田,率众而资完葺。
八年,政成入觐,面奉宸谕,遍朝宫观。
七月,以尚书工部侍郎再守金陵,期年就知杭州,加领集贤院学士
前此大萃戎旅,筑修坊堰,出没泥潦,多为足疹。
有诏曰:「江岸兴功,盖非获已,役人婴疾,良用轸怀。
宜具筹画,飞邮来上」。
公至部,例谒伍员之庙,躬袖诏检,示于睟像,且曰:「帝念若此,神其鉴之。
茍无冥应,安用严祀」?
诘旦,主吏称潮势远却,汇于他境。
又累夕,堤沙横出,绵亘数里,罢役夫七千有馀。
廛井耆艾用竺乾法会僧,以《感圣图》入贡。
遣中贵人诣水滨,为道家醮席,投龙璧而报贶。
钱氏之有国也,近邑茶园二十六所,历年滋久,枯蘖仅存,每岁役兵三千,责办常课,因缘采撷,恣挠田闾。
公悉命芟燔,变收庸调,地征无失,民患不生。
湖秀荐饥,流亡猥集,既出京廪赒于困穷,复谕豪宗共为歛施,四封之内,全度居多。
飞蝗为灾,蔽日而至,轸忧南亩,躬祷吴山
群乌荐食,灵雨纷洒,苗螟尽毙,原穑无伤。
地本司吴,俗营禨鬼,椎牛击鼓,颇紊彝章,送往之仪,过为奢纵,炫饰华采,喧嚣路衢。
公明列教条,一遵礼法,巫风顿革,品类知方。
天禧三年,入拜御史中丞,占对左墄,牢让数四。
上曰:「卿所至有异政,宜当此授」。
因目辅臣,称其介直。
公以纲宪之地,表模所属,遭时振擢,锐意修明。
且言:「近世公私不敦礼教,二亲藁殡,即议星居,利析货财,缓营窀穸,伤风坏俗,莫大于斯。
请自今未讫迁祔,无得分异。
又桑门之众十万,其徒狡狯,惰游倚为渊薮。
岁格之外,宜罢削缁。
较试之辰,愿责攸司保任,稍婴杂滥,勿许甄收。
山海之滨,茗盐为业,食周是乐,舍鲁是从,时有搜获,罪同裨贩。
愿许兹类,减其半坐」。
宸聪采纳,咸署令焉。
踰岁拜疏避荣,愿守乡郡,以兵部侍郎集贤院学士、知庐州
维梓协恭,于藩播咏,辍我股肱之寄,荣兹父母之邦。
五年,换印江陵
秋八月,剖符建邺
或两然巴烛,或三舍,不烦更张,可以清啸。
今上纂服,进尚书右丞季冬再领肥川之任。
间一岁,卜习长至,肇禋紫坛,公以为六御飞天,大明继照,忝备亚卿之列,未瞻八采之光,夫岂寅恭,不遑宁处,愿奉计籍,入朝王会。
制曰可。
天圣二年冬,执玉来觐,二宫加礼。
从祠吉土,叶赞鸿休。
判尚书都省知审刑院
讲法宫之仪矩,慎丹笔之详平,颀然宿望,冠映朝列。
近制,郊祀有日,先庚令闻知,而犯戒以不原。
忉忕之民,尚干法禁,至期论谳,多获从宽。
公以为上无戏言,政在必罚,况更诞告,不可稽诛,请饬攸司,必正其罪。
三年,加工部尚书、知亳州
封境积卑,潢污败稼,请均羡廪,假贰疲氓,挤壑之备,按堵如旧。
后二载,移知江宁军府
鹿轓屡及,隼旆如归,耋耄多存,邑居相庆。
踰岁,礼年云及,拜疏乞身,优答未许。
明年再表诚请,乃授太子少保致仕,仍给全俸。
寻奉诏,每有章奏,附驿以闻。
公轻舸南还,阖门宴处,子孙密侍,邑里明欢。
丞相东平吕公孺筮仕之初,词藻宏茂,公识其远至,眷以嘉姻,果膺国栋之隆,吻合凤鸣之兆。
至是东平公首赋章什,赞扬高躅,三司两掖,咸有咏歌,投赠德门,瑑刊金石,中朝南纪,均著美琰。
八年肆类,加金紫光禄大夫
燕申之中,谈诵为乐,历探竺典,尤邃《华严》。
久之谓所亲曰:「吾梦想有异,大期非远」。
因绝荤茹,殆更弦晦。
一日奄遘微疹,退安丈室,凌晨澡颒,衣居士服,遍召近族,勖之治行。
口占遗疏,以别宗姻。
夜分命易新衣,尽袪左右,合手诵佛,凝然化往。
九年孟秋之辛酉也,享年七十有三。
上闻讣嗟恻,为辍视朝一日,褒赠右揆
录其孙玘为将作监主簿,曾孙永锡试秘书省正字,弟之子仲良试秘书省校书郎
太常考行,举易治之典,以仲冬乙卯返真宅于合肥县之先茔,从吉卜也。
公首娶刘氏,摄尚书省校书郎诲之女,追封彭城郡夫人
继室朱氏,工部侍郎昂之女,封沛国郡君
皆以盛族,恢中馈,先公而没,咸附隧挺。
男曰仲宣大理寺丞
仲容太常寺奉礼郎
仲谋大理寺丞
仲甫大理评事
钦率忠教,足光系绪。
仲宣以肯构之长,用裕承家,延世推恩,当践闺籍,能报冲退,让于族人,多士清论,嘉其令范。
曰朝哥洎大理评事仲卿三藏奴,或殇或夭。
元女英国夫人,以左相小君之贵,冠内朝命妇之班,象服斯煌,二宗有耀。
退见长乐,延恩外门,先𡚼彭城之封,乃褒优之异等也。
次曰堂涂,数龄而殒。
次适太平州军事判官戴宏太常博士永之子。
次适殿中丞吕居简,旧相许文穆公之子。
次适前进士张士惑,司封员外郎希颜之子。
次适将作监主簿钟离景裕,龙图阁待制瑾之子。
幼适太庙室长去奢,亦希颜之子。
公之兄曰邕彬,不仕;
弟用终,宣州泾原
测终,殿中丞
俨,今为虞部员外郎
皆有吏道,外分朝寄。
自颜近属,荐绅曳组者二十馀人,率由公之保荫。
公策勋疏爵,皆极等威。
赋室三千四百室,真食八百户
儒臣清列,无不扬践。
再牧庐、荆,四临秣陵,质之近古,罕有其比。
角犀丰盈,神采秀澈,髭须美甚,盼视烨如。
愤疾奸回,探汤而扼腕;
衋伤穷困,据蒺而疚心。
谈忠义也,或流涕而缘缨;
誉美善也,必盱衡而击节。
其御下也,始若严峻,而要存仁恕;
其听讼也,初如疑误,而意在平反。
手著符教,训齐官属,务敦公共,蔑去依阿。
能断大事,不婴小节。
理有槃错,谋成跬步,輷然而电霆振,騞然而髋髀解,兹实过人者已。
夙重交契,不轻然诺,急难是拯,荣瘁罔踰。
戴永者,公之同年生也,出刺邕管,道经长沙,齿耋家贫,忧形于色。
公许以姻援,宽其郁陶。
曾未数月,果闻殂谢。
公遣迎槥椟,旋葬里闾,存恤其家,致于有立。
中人李怀谅本家南海,充使而还,常命郡寮会其茔域,众情瓦合,咸议枉车,公独介然,拒其越礼。
公之在蜀也,军须日急,乘驲宵征,导骑失途,误登废栈,径之斗绝,马不能旋。
公自述忠勤,祷于上下,倒行数百,始得平衢。
既而列砦攻城,中宵露坐,适与戎校询谋事机,俄顷如厕,命其李处,仅踰数步,飞石毙之。
满秩言旋,乘舟下峡,长嬴仲月,水潦方臻,俗传兹时不利沿涉,公又祈于山川曰:「傥吾不欺于物,有惠于民,半月不雨,俾予善达」。
洎夫经滟滪,历瞿唐,安若枕席。
俄而大澍,回盼川路,无相继者。
又虔川赣石亘三百里,非遇泛涨,不能寸进。
公赴南昌也,久属晴霁,稽于戒行,既登舳舻,潜祝冥祐。
中夕水势暗长,川航尽浮,篙工验之,深已踰丈,未晓而霁,送车无及。
是皆众所传信,谓之诚感。
重慎徽纆,训严吏胥,晨兴视事,首阅缧籍,得其曲要,然后常居。
社稷大祠,风雨常祭,牲牷器服,省视必躬,陟降献羞,耸兢如在,精纯所达,丰楙随焉。
至性纯孝,加常一等,生辰讳日,时飨间祠,悲涕感慕,讫于终夕。
潮沟日,以公田米千斛,命赐白金数百两,获镪百万,视之泫然曰:「禄不及养,此将安用」!
持对亲像,誓追冥福,即致清凉佛寺,以助缮修。
馀杭日,有梵僧妙德以舍利遗公,实有灵应,且曰「必兴佛事」。
公复典肥上,遇越僧怀谨,谋建塔于邦之永昌寺,适契前诺。
为鸠众力,仍辍廪俸,资其崇构。
九层之峻,数载而成,遂瘗灵骨,敕以「普慈」为额,赐相轮而宠之。
羁贯之年,获拜隅坐,国士之待,颇踰侪伦。
今也则亡,吾将安仰!
曩接馀论,备聆懿实,思效刊述,形于愿言,用移挂剑之诚,布在披文之作。
寺丞泣撰风迹,邮传上都,得竭陋庸,冀垂悠永。
老龙游矣,安用法于狂言;
宣父呜呼,犹足志于君子。
辞则非腆,而善其不诬。
后之人如有传名臣良吏之为者,其取證于此也。
姑系之以铭曰:
猗夫!
仆射之德,备温恭正直,沈毅威克。
处烦不惑,文武该具,周行景式。
猗夫!
仆射之功,佐二朝两宫,极虑纳忠。
班常有融,岳镇渊渟,爰绥四封。
二十三政,骞翊内外。
刃解槃结,风生要会。
人之所难,我则违最。
五十二祀,更尝险艰。
兵疠不侵,寿康以还。
帝奖有劳,时瞻汝贤。
鹑首标杨,黄钟旅月。
宰木摧阴,飞霜急节。
辂褒旅葬,輤裧成列。
辕马悲跼,虞歌惨咽。
陟彼邛阜,南瞻陇阙。
廞写歛翼,抑车回辙。
泉帐宵耿,松烟暮结。
刻镂龟础,宣扬懿烈(《琬琰集删存》卷二,一九三八年燕京大学引得编纂处铅印本。又见《名臣碑传琬琰集》集卷一。)
范仲淹元昊书奏庆历元年 北宋 · 孙沔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五、《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四、《右编》卷三五、嘉靖《宁夏新志》卷六
臣伏自前月以来,闻中外言贼使高延德持书延州,有归伏朝廷之意。
范仲淹以书谕之,令去僭号,方可纳欸。
仍闻大臣颇有异议,或言忠义可赏者,或言专命可戮者。
此数人皆平断天下事,何是非智识其相远悖如是?
又臣寮上言者,多相矛盾,窃恐众论纷挠,以致惑乱视听。
臣朝夕思之,未知孰得,今偶有所见。
贼情伪之计,原边臣得失之谋,其理有三,敢悉陈之,万一上合圣聪,亦愚人之极虑也。
一者以西陲蕃户,久来贸鬻羊马药物,岁数百万,至于米盐饮食,皆取资于内地。
贼背逆凡二年,谨察边方,禁绝交易。
彼又驱率斗战,杀害父子,量其蕃族怨望者众矣。
今忽来归顺者,盖知中国必未纳其奸谋,将绐其族类,必曰:「我为尔请和,通其有无,朝廷未允耳」。
此将以激怒其众,使为边患也。
二者近闻贼入寇泾原,骑十馀万,此亦虑我知其尽锐离于巢穴,而以别路攻其不备,故使延德伪来贡欸,而缓我鄜延一路之兵也。
三者范仲淹夙负时望,多士归慕,今处边任,得将士心,军民受赐,夷狄所闻。
贼未测其才谋,因用延德为反间,以谋挠我师,使疑而退黜之,贼得其计矣。
臣又谓仲淹移书,有利无害者三焉。
一者贼请归欸,以我不许为激众之谋。
仲淹答而许之,则贼之策不得行,此亦我权其利也。
二者贼以计缓我鄜延一路入攻之兵,则我本无深讨之策,虽其诈来之意,于边境之虑,亦无害也。
三者贼谋挠我师,而仲淹答其书,虽于军政无损,实亦自蹈危机。
今大臣果责其专命,或言其可斩者。
若有奸谋,深利此言,使贼知之,因致悖慢之言,伪为交结之意,起市虎拾尘之说,设并马草具之事,冀朝廷疑仲淹,而朋比有嫉害者从而媒糵之,大则受诛灭之罪,小则必窜逐其身,使国家一朝失贤,三军无帅,去边地之长城,开贼众之大路,此实可忧之甚者也。
臣又见前岁王德用被罪废黜,本其事发之因,亦由臣寮以谶记之言,形貌之肖,章奏交上,何止于三;
使曾参杀人之名,而不得自明也。
德用至公之节,得军中之情,有总统之望,为远人所知。
骤获忧疑,忽然废弃,使边鄙无大将,而朝廷终不敢起德用,岂非贼以密谋挟邪而中害良善也?
仲淹尽诚许国,立义忘躯,独处远徼,不顾危亡,求之品流,罕有伦拟。
在陛下圣哲,推其本心,令得尽节,则天下之幸也。
臣恐贼即设奸计,复答其书,矫陷仲淹,暗合臣说,则望陛下念之,以辩其诈,使贤材不为贼所欺逐,则夷狄亡灭可立俟矣。
或曰:蕃寇小丑,安有远图?
臣对曰:预备则无患,过虑则少失。
贼实欲归欸,料之虽过,于事无损。
即如前岁贼使六十馀人,峨冠变服,托以贡奉,宣言僭称之意,时宰执谋议,固无异术,但下诏削夺遣还。
而惟知制诰吴育上言,以圣朝太平既久,兵战不习,乞且因而抚之,然后备边练将,以议攻取为便。
当日柄臣皆诮其怯,今二年连陷将帅,覆没兵众,岂复可以小寇待之?
然欲行吴育之策而未能也。
仲淹以书移贼,自是阃外事宜,若贼因而归顺,亦国家军事之利,于朝廷有何累哉?
韩琦督战无功,败军杀将,尚不欲黜削,恐伤国体,况仲淹以计策,或有得失,且于事未有大过,岂宜辄加其罪?
谅陛下神机圣断,尽在策中,不待言而后知也。
臣与仲淹皆故旧深知,今论事之际,必尽公言、决安危之计,非爱憎之心也。
伏望陛下万机之暇,乙夜详览,幸甚。
诸司使副陕西缘边都监知州宗古王从政米吉张世昌并转官制 北宋 · 宋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八、《宋元宪集》卷二二
敕具官葛宗古等:夫西鄙之防,兴天水,属安化,亘平凉,奄泾部,皆宿兵处也。
参护屯旅,抑惟干臣
将责后庸,且寄蕃奖。
以尔等咸用才力,奋于班联。
出有将命之劳,居多试效之益。
质乃功簿,稔于予闻。
因使烦之有初,并命而惟允。
或进尔别帑,或增数内朝。
各践宠阶,往边略。
可。
奉宁军节度使就差知泾州夏竦泾原秦凤两路沿边经略安抚使1039年7月29日 北宋 · 宋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三、《宋元宪集》卷二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卿望映民宗,谋参王体。
顷从枢幄之旧,移陟师坛之崇。
出镇三秦,并护诸将。
而叛羌各种,狡穴野心,窃号背恩,游魂伺隙。
比虽申严边锁,换补将屯,然自平凉以东,陇道交属,建防制要,当在临泾
虑烽燧之警,或狂狡之送死,必先威禦,以便指纵。
余心念焉,无易卿者,已颁成命,即俾改辕。
特新使号之华,再袭戎铃之重。
仍令两道,同禀善经,绥御所资,等威皆绝。
宜钦慎选,毋或惮行。
勉壮厥猷,用恢西略。
抚问泾原路知州部署等 北宋 · 宋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五、《宋元宪集》卷三○
卿等夙官边部,总职军钤。
体余修偃之风,谨乃绥和之略。
歊炎在候,率履咸宜。
抚问泾原秦凤两路沿边经略安抚使夏竦鄜延环庆两路沿边经略安抚使范雍 北宋 · 宋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五、《宋元宪集》卷三○
卿出总藩条,载华使范。
兼倚中权之重,且纾西略之虞。
宜笃常休,用符荣寄。
宋故推诚翊戴功臣彰武军节度延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傅使持节都督延州诸军事延州刺史御史大夫上柱国武威郡开国公食邑六千五百户食实封一千六百户赠侍中曹公行状 北宋 · 宋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二、《宋元宪集》卷三三
曾祖业,累赠太师尚书令中书令追封荣国公
祖芸,累赠开府仪同三司太师尚书令谥武惠追封越国公
父彬,故枢密使,累赠开府仪同三司太师尚书令谥武惠追封鲁王
真定府灵寿县某乡某里曹玮字宝臣,年五十八。
公之先本出清河太守泓之后。
泓卒,子孙贯其郡。
后徙真定灵寿,今又为其邑人。
高、曾值唐室之骚,皆以才力事州为列校
忠规雄算,屈于地势,故二祖阀阅不章于王朝。
逮鲁武惠王之兴,功盖盟府,拥旄服衮,绸缪累圣,率义而上,追贲烜赫。
王又重之以劳谦明德,保躬不伐,殁从太烝,为宋宗臣。
使今天下言诸侯王世家者,以曹为首。
公即王之第四子,性英壮沉决,形于羁丱。
武惠节制郓、徐也,并奏署公为天平武宁二军牙内都虞候
以恩换西头供奉官閤门祗候
叛羌李继迁扰灵夏,太宗留意边琐将屯之臣,时武惠冠领内枢,面奉诏举材堪西事者。
久之,启上曰:「知人不易。
朝廷虽多士,臣未见其能。
臣有子某好谋而断,谓堪试用」。
太宗喜王之内举,即日召见,欲命公以诸使,王固辞,诏以本职同知渭州,时年十九,迎者惊其壮。
真宗嗣极,就改内殿崇班
咸平二年,正领州事。
丁先生忧,以守边不得归。
及葬,自请还丧庐,毕劬劳之报。
书数上,辞情哀切。
朝廷念继迁旅距,又公治最已显,诏不听,即拜閤门通事舍人
顷之,加本州屯田制置使,转西上閤门副使,徙知镇戎军
继迁虐用诸帐,人不堪命。
朝恩购募安辑,所以慰纳之良厚,吏多不能奉扬威德。
公至部,则腾檄区落,告以丹青之信,戎人得诏书皆泣下。
由是喀努羌举族内附,继迁兵讨西凉诸姓,还次石门川,公率军邀败之,多所俘馘,威震夷鄙。
自尔黠寇往来,不敢近当路塞。
军境平易无扼束,利于驰突。
又边民挟弓矢应募为官军,每有警则辄为前锋,而官无资粮器械之费。
公因奏言,请并陇山而东,循古长城刳大壕以隔敌骑;
给境内閒田,复赋役;
夏秋出戍卒,护民耕护,以赏义兵。
制皆曰可,迄今奉行为故事。
继迁死,馀烬衰破,子德明畏诛奉献,计不坚定,公请出师讨之。
上以德明首鼠两端,且谕公以待其变。
俄而扬珠、玛哈等族万馀落款阙顺化,并乞师应接。
将吏疑怖,欲弗许。
公独决策,夜将兵逼天都山,信宿尽拥其众归。
因是诸小种皆纳质保塞。
值德明亦输贡受爵土,而公名寖重矣。
驿书召还,录前后功,正其使名,充邠宁环庆路驻泊兵马都钤辖,俄又命兼知邠州
封禅恩,进使东閤
帝以公著效西土,更欲以名震北道。
大中祥符三年,即使号领高州刺史,徙为真定府定州路兵马都钤辖,又出公所上泾原环庆两路边州图,以示辅臣曰:「山川华戎城郭储峙之要,尽在是矣。
可别绘为二,一留枢密院,一付本路,使按图以从事」。
因嘉叹久之。
岁中,复徙泾原路兵马都钤辖、兼知渭州
西祀恩,迁四方馆使
札玛克部大入,数为寇害。
四年,公勒兵与大将支军出武延咸泊川,合击破之,捕斩首功数百,夺甲铠驼马牛羊居多。
上书让州事,愿专督兵要,密诏不许。
五原外界有巴勒臧族,屡违王命,公因按塞夜袭之,歼其众,厥后属国羌无敢叛者。
乃请补百帐以上酋长号本族军主,次曰指挥使,以拟王臣部曲之官。
七年,西南诸戎解仇伺便,欲穿塞为盗,特迁公引进使,再留州任,以防遏之。
先是陇外有弃地号笼竿川,恒为兵冲,州无外蔽。
公按形胜筑城以镇之。
自是寇无踰心,而我有重关矣。
明年春,复与大将陈兴等讨札玛克馀党,灭之。
未几,改领英州刺史,充本州团练使
秦州噶尔李遵挟罝勒斯赉,为之谋主,裁制种落,号为文法
众十馀万,雄长塞外。
因献方物,求「赞普」之号,用诏拜为保顺军节度使以羁縻之。
然凶狡恣睢,专趋边隙。
乃使其舅赏云丹说义从羌郭苏达勒,谋为乡导。
公知之,许苏达勒以重赏,使图云丹。
后十馀日斩其首。
既而前预谋者皆逃怖伏匿,公诱召之,许输物赎罪。
是岁入塞者数千人,因其效牵量赐缯䌽。
或以少为诉者,公怒曰:「此纾死物,犹希利耶」!
叱左右逐出之。
诸部震恐。
郭苏达勒割南市城以献。
公请因其入地并酬杀云丹之功,乃拜为顺州刺史
是时斥地寖远,因增筑弓门至威远,凡十寨,浚隍三百八十里,列亭障,缮桥梁,属于州门。
皆戍兵馀功,民不知役,玺诏褒宠焉。
丁内艰,上以云摩将军夺服。
初,戎人有杀王民者,率以戎法,入羊马偿其家,边人愁苦。
公下令曰:「戎人自相犯从其俗,犯华人论如律」。
于是蕃渠敛手,而民有更生之赖。
罝勒斯赉乘诸豪未安,因率众号十万,胁馀党寇三都谷。
公率兵迎击,破之,斩首千馀级,获马牛杂畜器仗三万计,逐北至沙州乃还。
客省使、领康州刺史、充本州防禦使及加秦州部署、充泾原路安抚使
天禧元年春,宗噶尔人复使其将马布札尔屯野吴谷,公夜遣壮士鏖其营,获人马甚众,戎师溃。
是岁州民状保鄣镇靖之迹闻于朝,愿刊石颂功,以信不朽。
天子手笔褒谕。
古哩羌恃众逼塞,历年招抚,燕内属意。
公潜师袭其庐,灭之,渭川、河州诸羌皆惶恐请降。
罝勒斯赉知外援衰落,于是窜还故地。
俄被召归,燕见劳问,恩礼蕃渥。
三年复拜华州刺史、充本州观察使鄜延路驻泊马步军副都部署环庆路缘边巡检安抚使
庆州羌乌尔勤郭勒敏特你等族千馀落诣吏归欸,因抚之,使为外禦,边略益安。
四年春正月,崇拜宣徽北院使镇国军节度观察留后签署枢密院事
是秋忠悯寇公道州,嫉正者指公为党,改使南院,以留后机务出为环庆路驻泊马步军都部署安抚使
乾兴元年春,落南院使,降为容州观察使、知莱州
,改授华州观察使、知青州
天圣三年春,进领彰化军节度观察留后,徙知天雄军。
戎聘岁道北门,素稔公威望,至饮饯郊劳,皆曲拳畏慄,不敢仰视。
俄奉诏修觐,徙知永兴军
未上道,拜昭武军节度使,加赐褒功之号,复镇全魏。
踰期,感癯羸之疾,辄抗表愿治河阳三城,以便颐养。
两宫优答俞请。
疾少间,议者以威名大臣,不宜处閒外。
裁数月,徙充真定府定州路驻泊马步军都部署
七年,改彰武军节度使,部署如故。
明年正月丁卯薨于位,讣闻,帝震悼,不视朝两日。
襚以侍中印绶,延赏归赙躐常等,由公始终践历,一出于功名者欤
夫人潘氏,追号冯掖郡夫人
后夫人沈氏,号吴兴郡夫人
诸昆曰璨,殿前都指挥使忠武军节度使、累赠太师
曰琏,终义成衙内都指挥使
曰珝,至昭宣使恩州团练使
诸弟曰玹,至西京左藏库副使
曰玘,尚书虞部员外郎,以椒房之亲,累赠太师中书令
曰珣,至东上閤门使宜州刺史
曰琮,今为同州观察使
三子,长曰僖,礼宾副使
曰倚,内殿崇班,早卒;
曰英,供备库副使
一女适今西上閤门副使王德基
公端诚壮猷,不勉而立,知兵好古,虚己下士,周旋抑畏,皆得先王之风。
结发乘障至剖符握节,出入二纪,至于威信所治,郡兵不敢慁民,民不知有兵。
功纤芥必赏,罪秋毫不贷,故士皆劝能尽力而为之用。
乘机讨贰,数与敌角,随众寡必以捷闻。
自国初以来捍西夏者,皆无公比。
智数纤敏,应机辄会。
尝弈棋便坐,外有白群兵叛入戎者,左右怡愕。
公据枰算胜,徐曰:「是吾使之为谍,勿复白」。
不数日,亡卒俱为敌所杀。
其夺谋制变类此。
秦州,民多田讼,穷治之,皆不能举其契。
公知其罔冒,因诉亡官记而自前者除其罪,得脱户千六百,赋钱四百万,亟以疏闻。
朝议颁下州县,遂为常制。
持重示信,不以小仁妨大慈。
营兵当诛,值公疾之革,亲近者乞少宽假以资休祚。
公曰:「刑所以一众弭乱,安可以吾区区之病,欲替王法耶!
使法替病纾,吾罪大矣」。
遽索笔署以殊死。
议者比古孙、吴,而达生死过之。
惜其中登皇枢,未易岁次,遭罹巧中,政辍善还,使文武之宪弗及究于天下。
晚镇常赵,痌瘝寖剧,每嗟燕蓟之地,沦胥敌境,愿得一铭燕然
值时戢兵,卒与志谬,赍恨没地,可胜忾耶!
然而纂服济美,都高牙斋钺之重。
威棱被于殊俗,功业见于本朝。
《易》「师之丈人」、《诗》「王之爪牙」,公兼得焉,亦足以暴于夷夏矣。
初,公之捐馆也,卜葬不吉。
岁在己卯,诸孤属图襄事。
天子闻之,特诏鸿胪持节,有司具本品卤簿,以须其引。
今日月有期矣。
饰终二品,具于官阀,易名节惠,请令典。
谨状。
宋故推诚翊戴功臣彰武军节度延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傅使持节都督延州诸军事延州刺史御史大夫上柱国武威郡开国公食邑六千五百户食实封一千六百户赠侍中曹公墓志铭1039年10月 北宋 · 宋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宋元宪集》卷三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宋有忠勋之臣曰武威曹公,在天圣中以宿将持节分督河北军事,屯中山庚午春正月丁卯,寝疾甍于位,寿五十八。
讣闻,天子震悼,不视崇德朝两日,以黄门监玺书告第,走命中谒者护其柩还京师
后九年,宝元之己卯,其孤等始以龟筮之吉,归窆封树。
有诏鸿胪亚卿典丧事,奉常易其名曰武穆
冬十月乙酉,具卤簿鼓,吹葬公及其嫡冯掖夫人潘氏于南洛阳金谷乡尹村原,从大墓,且言顺也。
先是其家合官牒世谱以状咨史氏,请辞刻石,让不遂,乃䌷而叙焉。
公讳字宝臣,其先晋有清河太守泓去官寄孥,始为郡姓。
后裔再徙,占数真定灵寿
曾祖讳业,祖讳芸,并遭时俶扰,仕本州为牙门大校。
职以世及,功缘地遍,阴迈德美,储为庆灵。
以至烈考枢密使累赠太师尚书令谥武惠讳彬,以明允笃诚,道参运始,禽吴馘蜀,助平天下,翊亮三圣,卒为元老。
谂谋帷幄,溢动旂常。
生极师臣之尊,没从大享之配。
显扬追贲,为时第一。
逮公之克济世美,及昆弟宗门之贵,交恤典,丛于先报。
故今繇祖而上,皆赠太师尚书令,又封曾祖于荣,大父于越,俱为国公
曾祖妣张氏、祖妣李氏皆累封齐、韩二国太夫人
祢庙自始薨饰以济阳郡,再易冀、鲁,并为真王
妣高氏及二刘氏又别以秦、齐、陈三国为汤沐。
公即武惠王之第四子也,承是休烈,生而岐嶷,童龀英发,雅为先王所器。
至道初,以任为西头供奉官閤门祗候
党项馀种李继迁盗弄朔方兵,穿塞首鼠,强吏不能制。
武惠握机政,太宗面访雄俊,以置边琐。
久之,辄以公应诏,帝喜曰:「卿有祁午,安遑遑更索耶」?
即日召见,命有司加显秩以俟遣,武惠固辞。
及以本职试守陇西郡,年甫十九。
公自以见知于父子之际,又为明主所识拔,感激忠孝,遂摅才蕴,由廷臣凡八迁至客省使
其间带高、英、康三州刺史团练防禦使各一,荐领华州,一降容州,皆为观察使
进主镇国彰化二军节度观察留后昭武彰武两军节度使
其化条所莅,则戍镇戎军,守渭、邠、秦、莱、青、天雄、孟、兖七藩,而渭、天雄皆再。
其瑞璋之总则环庆真定泾原三路,皆为兵马都钤辖鄜延路副都部署环庆真定两路并为都部署
国论所咨,则领宣徽北院使、署枢密院事
命秩之备,则阶三品,勋二品,视官帝傅,兼亚丞相,书社六千三百,实干一千六百。
以四字为功号,烜赫光耀,冠映侯籍。
迹公之策名展体,服劳中外,为国方召,多本西略。
初,继迁逋诛寖久,劫群羌为支辅,苛征暴戮,人思自拔。
公之捍萧关也,尽条恩诏绥怀之意,以檄诸部。
部人得书,皆东向感泣,或率众内属。
奸党始离,寇略河湟,诸戎归重弗戒。
公短兵鏖石门川上,狡众殆歼。
赵德明初丧凶父,有首罪称藩之请。
公以天厌馀孽,宜时平荡,愿帅一队缚竖子以衅鼓。
驿书言状,虑密计周。
前已许降,谋弗果用。
扬珠玛哈之族合万馀落乞援内徙,诸将惶惑,未知所受。
公独抚其使,自将劲骑薄天都山,凡三日,尽拥其众,按道徐还,中外服其勇。
再守渭也,古哩羌寇掠不已,公率所部合支军趣武延咸泊川,鼓行夹击,诸帐皆溃,系牛絷马以万计,遂破灭之。
又袭叛姓巴勒臧于平凉,剪其巢窟。
自是属国者倚汉与天等矣。
天水也,值罝勒斯赉初盛,挟李遵妖妄,自谓吐蕃贵重,当雄西域,稍并他部,恣睢塞外。
乃傍缘故事,上书求「赞普」之号。
公密疏以《春秋》许外夷者不一而足,今二羌乌合,而所希无法,宜黜桀骜,以尊国防。
真宗纳焉,但授保顺节度制。
后果窥伺边隙,包藏祸心,迫胁小种,扇动豪帅,连营方阵,号称十万,乘虚内奰,浸淫于三都之谷。
公率军整旅,背城逆战,斩首千级,获利器杂畜三万计。
追北至敦煌骁将马布札尔耻败,负力复屯野吴。
公遣死士数百,夜捣其垒,自相蹂殪,群丑遂奔。
古哩羌阴谋累年,规败疆事。
先其未发,扫平庐栅。
因是西南诸姓,皆纳款辕门。
、赉震怖,遁还故碛,不敢弯弓而取当。
此式遏制胜之大较。
故事,边民挟弓矢,皆应募为奔命,斗劳赏薄,人情弗惬。
公建言能垦境上旷土者,蠲其租。
春秋耕敛,出州兵以护作,而战者忘死矣。
渠率内属,恩隆无等。
公请百帐以上比古幢主,次比营司马,赞书拜授,列为王官,而来者知劝矣。
黠羌杀人,辄以羊马自赎,公按律令除其弊,犯华人者论杀之,馀从其俗,而刑无颇矣。
秦人田讼,弥岁不解,曹吏投隙,窜易版书
公审其宿奸,一取质剂为验,亡契者贷其负,使得自占,收脱户千六百,租钱四百万。
台符宣告州郡以为后式,而文无害矣。
威怀安利之凡最。
若其按秦汉旧迹,因长城之堑稍筑坞堠,以殊内外;
斥境千里,建笼竿之壁,列弓门十寨,迭为藩蔽;
班赏格,饰斗具,缮梁表道,屯田足食,迄今为保障之利者,不可悉纪。
公之在关陇,以威名庄重,渊回山立,累功懋赏,皆即拜稍迁,倚而不召者,岁踰二纪。
至于丁外内艰,泣血委印绶,率以墨缞夺服。
天禧中始有下邽观风之拜,犹副戎柄。
时三陲宁晏,外虞讫息,佥以公壮猷盛烈,当敷及天下,于是有留使宣猷之授,入筦枢极。
公既践修世范,知无不为,秉义据正,勤劳夙夜,海内抗颂,归《缁衣》之美。
终以勋高地偪,更由总管之任,出临西夏
谗党乘胜,又以容山之拜,徙守东藩。
圣上始初清明,诛放憸猾,不俟辩谤,寖还旧物。
营丘,藩全魏,养疾明律,兴护北方,再陟斋坛,终屏王室,洪棱劲节,久而弥厉。
方且桓圭皂马,伫来朝之仪;
彤弓彫戈,将蕃锡之典。
昊天不吊,歼良奄及。
此哲侯所以深闻鼙之悼,邦人所以寄成蹊之泣者已。
呜呼!
公之材之劭本沈雄,而施事干然。
承藉先训,济之谦悫,保功约己,未尝有过。
临政精悍,不独以军旅从事,故数佩州组,皆以最闻。
大指道威信,必赏罚,以军之严移于郡,则肃然畏;
以郡之爱移于军,则薰然和。
伍符吏牍,参行不慁。
古名将之惮,公优为之。
彰后褒勤赏捷,受方底书以数十。
若其询逮兵策,则宝跗细劄,委曲纤悉。
甚者手诏往反,如宣帝问后将军故事,决而后已。
在常赵感疹方革,营卒以常过干军禁,左右劝宽其罚。
公曰:「以病易守,非吾节也」。
卒置殊死。
故公之约,所守如介石
公之重,所至为长城。
言料敌则焞龟,语应变则奏刀。
用能英声茂绩,超盖前代。
行均之芬,威无藜藿之采,有由然也。
论者犹以羌浑右鄙,事微敌脆,不足畅桓桓之举。
晚睨幽朔,悲歌慷慨,常谓禅姑衍、铭燕然者,复何人哉!
时方弭兵,公亦赍志,此又谋夫壮士击剑长怀而不能已也。
继室曰沈氏,今号吴兴郡夫人,故相仆射伦之孙,光禄少卿继宗之女。
三子,长曰僖,任礼宾副使
次曰倚,终内殿崇班
曰英,为供备库副使
噫,门阀隆贵,蝉联鱼贯,以功名世家者,今无偶矣。
游谈故老,尚将传而不泯,又况图金刻期陵岸,则公之终誉,其有既乎?
铭曰:
岩岩常山,灵气磅礴。
值为豪英,拔秀辽廓。
洸洸侍中,实本浑熊。
纂服肖善,自箕而弓。
武惠知子,献之天扆。
弗啬家宝,用参国器。
党项猖狂,扰宋西疆。
公冠未升,戍于秦凉。
治兵刺部,或征或抚。
游魂残孽,莫敢余侮。
婪婪大酋,交兵结仇。
率尔蕃部,搏我边州。
公计先定,聊秉武节。
螳臂蛙跗,卒染车辙。
蕃族震携,款塞就羁。
灭烽卧龙,帝曰来归。
计功酬绩,大使方伯
乃干鸿枢,柔惠正直。
间因谗人,旋陟旧勋。
三偃大藩,再帅中军
屏于北道,威声偃草。
公侯干城,宜寿宜考。
耳顺未踰,与世长违。
彻我金汤,帝曰予思。
貂廞衮襚,哀荣并至。
宠葬周原,陪先洛涘。
俨画柳兮彷徉,公将傃兮幽堂。
兮嗣世,尚桥梓于家王。
宋故翊卫功臣侍卫亲军步军都虞候泾原仪渭州镇戎军驻泊马步军副都部署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子宾客使持节端州诸军事端州刺史充本州防禦使御史大夫骑都尉乐安郡开国侯食邑一千八百户食实封二百户孙公神道碑铭(并序皇祐五年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山右石刻丛编》卷一三、乾隆《虞乡县志》卷一一、光绪《山西通志》卷九四
公讳继邺,字元嗣,其先金陵人
世任侠,以财勇闻。
曾祖讳恽,祖谦,仕伪吴为显官。
考承睿,机警有胆量,始署小校李昪识之于行列间,□从征□有劳,为左右所忌,叹曰:「此安足委质耶」?
变姓名,徙淮、楚,渐游于京师
久之,以策干太宗皇帝,一命授左班殿直,累官至左藏库使,年七十□终焉。
公即左藏之长子。
年十九,以门调补三班奉职,巡□以□府马递铺转运使奏监岑阳酒税。
会广獠叛,濒湖郡县大扰,朝廷命将讨捕,辟公为前驱。
象州北,贼党据大乌岭,伐木塞道,人马不得进。
公选骁勇二军,分东西部伏沟涧,去岭尚数里,约曰:「□□□即出战,当并进速击,时其不意」。
诘旦攻之,伪不利,走,□倍道争逐。
俄而伏左右发,追者困,不能斗,俘斩仅以万数。
以功超左侍禁,护端州兵,移监永宁寨。
有诏壁天水之洛门谷,以遏寇隧,命公□其□西□□以不时□募徒以继焉。
边蕃有谋□告从者遣丁夫数十辈,伪持畚锸至,公觉之,勒兵防按,奸人执作,怗怗不敢仰视。
已而堠者报曰「寇入境上,及河,闻有备,乃溃」。
改□头供奉官,伴西南夷使者,故□□□方在□□□学士,上坐长春东厢,暮召封□道公姓名,特授閤门祗候、知保安军
按刑南服,未行,属谯国武穆公玮西府,举为鄜延路兵马都护,加内殿崇班
岁馀,改承□制知环州,兼一路安抚。
今上即位,除崇仪副使
方渠以修洪德堡,与□司□议不协,□官于中冀。
台臣有辨公理直者,起知保安军
天圣初,移临泾
羌面纳岁赉缯絮夥甚,公曰:「是何异持粱肉以快鹰鹯之吻,饱则翔去矣」。
因请□□□□□□□□□□□种以牵其势,朝议多疑之,寻使契丹
曹襄悼公典密命,抗疏两宫间,称公有将帅才,可任大事,宜擢领中都兵,严徼卫,捕奸盗,徐□进用之渐。
辞意激切,上□□亦素知是人□□□□□□□□□天子延问踰刻,恪退,又目送之。
公出□□亲曰:「曹公都贵仕,怙宠利而不知进退去就之分,祸至无日矣。
吾安能锢名徼禄,受权臣所累乎」?
遂引病告退。
章三上,乃□。
自是筑室华下,杜门□□□□□□□□石□然晏然若初,无游宦之意者。
关陕士人,至今谈其操尚。
无几何曹被罪谴死,优诏召公仍力本道孜遣,正授供备,再为北廷贺新君副使,历作坊、如京,石州、□州二太守,以较劳□□□□□□□□□□□□进西上閤门使
雄即九河故地,南屏澶、魏,西北压燕、易及诸遗族帐,于今号曰极塞。
其居民往往闻风言溃匿,守吏不能镇抚,遂以失业。
公开示威令,远为密使,事之纤悉,必□□□□□□□□□□□骇□寇至,左右以白,公顾知不问,人始而疑,终而信,且安居二岁,卒无虚扰者。
端州防禦使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泾原仪渭镇戎军马步军副都部署
西陲迩羌,诸路号为险阻,□□□□□萧关故道,前控大川,地宽□,有善水草,贼骑所从而出。
堡外杂居曰熟户,平时禀州县教,与编民同,小遇警急,辄反覆不一。
公奏言:「此党类宜绥怀而制有之,若轻为俸赐,以给酋首,侧□□感以恩□□□□□□□绳以法,彼当感恩畏法,数年自可倚为籓篱矣」。
后□如公算。
步军都虞候,封开国侯食邑一千八百户、食实封二百户,赐翊卫功臣
趁召还阙,既行而疾作,上遣中贵人挟太医驰驿往视,□□□□□以不起闻,时景祐四年丁丑五月四日也,年五十九。
是冬柩自回中归厝于中条山之北原,从左藏之域也。
公之母张氏,以公贵赠安定郡太君
凡三娶:朱氏、郑氏及今夫人曹氏,皆出右族奉德礼□□公之子五人,曰宗旦,□毅□□,有伟人称,今为崇仪副使
曰宗望,曰宗亮,曰宗奭,曰宗信
二孙,曰仲达、曰仲举,并署右职。
公性沉爽,有器虑。
年十五,左藏诗示之,不喜诵,且曰:「大丈夫当读□□求□□披坚,陷锐犯锋,为国家攘戎狄、靖边塞,安能诵一联诗句,与童子辈为伍乎」?
举族称异之。
及起家从仕,晓韬略,善总领,尤好诸葛亮节制之法,每战斗,步伍旗帜、进退前后,无一越轶者,诸将服其严整。
连典郡垒,率劭风绩,晚□稔□知不大用乃已。
呜呼,命矣夫!
君子谓公以军功起,以政事显,以帅名终,勤劳王家,出处一德,宜其有后也。
崇仪君于抃为宗盟,且兄弟行。
皇祐壬申夏,淫贼反,南方绎骚,君从今西枢孙公进兵诛殄,既平而还,谓予曰:「先人葬凡十七年矣,而平生事状,缺然亡所志。
兄方执史氏笔,能书其实以示子孙乎」?
抃曰「唯唯」,遂铭曰:
土德陵夷,南方割裂。
公之祖先,仕至旄钺
圣治初格,荒氛未销。
公侍父乘,归于天朝。
乃详兵书,乃隶武籍。
刚□外孚,勇敢中激。
伏戎乌岭,枭斩逆徒。
按甲洛门,坐靖奸谋。
疆民事轻,诬语相骇。
□示粹严,群疑以解。
杂户观望,反覆不诚。
公推威惠,□戍以军。
不阿权臣,不嗜利禄。
拜章而还,于涧于谷。
弗抗异行,弗沽清名。
闻召乃起,载簪载缨。
荐分军符,多典郡垒。
既经平□,风绩伟伟。
天子器之,诏书西飞。
曰趋来觐,吾须汝毗。
戒行之初,沉厉亟底。
嗟嗟彼苍,胡不憖遗?
寿兮中谢,勋匪大成。
条山峨然,藏公之铭。
皇祐五年十月二十□日建。
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子宾客御史大夫崇仪副使、权梓夔路兵马钤辖提举梓夔两路诸州军巡检兵甲公□、骑都尉男宗旦等立。
西夏事宜奏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七、《文恭集》卷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九
臣闻汉武河南地,筑朔方,开置河西五郡,中国得之,以隔绝羌胡,不得相通,前世谓之断匈奴右臂,今尽为夏国所有。
夏国主谅祚,恃犬羊之众,济凶父之恶,去年不顾誓诏,烧劫秦凤泾原两路熟户,肆行杀掠,满意而去。
边臣畏懦,按兵不出。
朝廷降诏诘问,拒使者不之纳。
及贺正人至,以壕外地属户为说。
此地庆历中西蕃溪洞所献,检据甚直,诏答已详。
近日延州安抚司复奏,夏国乞遣使赍状,乘驿诣阙。
其意无他,止是申寻前语,图起争端,臣恐疆埸之忧未息也。
如闻西人常有意窥秦中同家堡一带,蕃部正扼西贼来路,泾原若失此险,无所隔阂,贼马一二日可至古渭;
古渭可至,则秦中摇矣。
虽闻今年岁在东井,为关中之福,星家说镇岁所在,不可加兵。
然五纬盈缩,进退不常,难可恃也。
彼若不畏天道,辄来犯顺,盈缩系于天道,成败先于人谋。
若止是论议,理壕外地界,朝廷必无开许。
彼见不许,有必争之举,大集群丑,以挠诸务。
如闻西贼尚有窥伺边隙、结纳熟户之意,欲望圣慈,明戒边帅,豫备不虞,绥靖镇抚,明遣间探,讲练军政,以佚待劳。
彼知我有备,决不敢遽起事端。
论边事奏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七、《文恭集》卷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九
臣窃以景德二年人乞和,章圣深维远虑,务息边氓,俯屈至尊,下柔犷俗。
继以仁宗圣德,顺成先志,弥缝间隙,得羁縻勿绝之义。
自尔边境长无风尘之警,父老不识金革之事,大德至恩,在民深矣。
国家承平百年,其间通好居六十年,前世所未有。
近日戎人移建铺居,侵越代州疆界,吏止之,奋兵与汉兵斗。
雄州契丹人骑两过拒马桥南,伐去柳栽千馀,放箭射归信县
又界河旧制,北人不得取鱼,虽素有禁防,或闻私亦曾采捕,旧不闻有斗争之事。
近年禁禦太密,斗争不绝,亦曾射伤巡检,杀死逻兵,边臣恬然,曾不为怪;
朝廷奏报,视为閒事。
未审斗争不止,其末如何,皆积不相能,驯致此衅。
履霜之渐,坚冰且至,诚惧章圣和戎之策,从此而坏。
国家居常备陕西,次及河东,未尝深留意于河朔
陕西河东两路兵官,经朝廷选,所得差多。
极边城寨都监寨主之类,则又许帅保荐,颇得土人,晓识山川险易,习知蕃戎情态。
又有内属蕃部,为之障蔽,土兵蕃落保捷之属,皆便弓善战。
以一路兵力,得良帅制之,寇至,可以战,可以守。
河东险固,去年西贼烧劫泾原秦凤熟户蕃部,迄今环庆贼马钞掠未已。
然今年岁在东井东井秦分,为关中之福,星家之说,镇岁所在,不可加兵,宜敕沿边诸将严兵为待。
贼若大举犯顺,我得天道,不宜纵敌。
兵法所谓敌加于己,不得已而应之者,谓之应兵,兵应者胜。
彼自守窟穴,无所侵轶,不宜提兵深入,自违天道。
前所谓朝廷未尝深留意于河朔者,岂非恃盟好、重改作,防虏人之疑乎?
方今之计,莫若外固欢和之形,内修守禦之备。
河朔地形,无险可守,自雄、莫以南,平壤千里。
往时黄河流入边境,无虑五七里,自河决商胡,不由横陇故道,河北水流散漫,失中国大河之险,不能限隔戎马。
盛冬冰合,铁骑可过。
北人若以精骑捣沧、景之虚,长驱南下,则京东摇矣。
河北虽有塘水城壁,利兵坚甲,无所恃之。
臣非能知,前后通边事者言之多矣。
朝廷以北人无衅,未暇经略
今来边衅已有萌芽,防于几先,奸谋自破。
今陛下圣德日跻,神机天挺,烛知万事之统,坐照四夷之情。
庙堂之上,俊乂大臣,皆有文武全略,通知三路利害者,岂臣愚瞽摽闻所能究知!
然而负薪之语,有益廊庙。
况预闻政事,稔知边患,敢默而去乎?
欲乞令中书枢密院检取前后臣僚上言章奏,相度可否施行。
宋故宣徽北院使奉国军节度使明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太保使持节明州诸军事明州刺史御史大夫并州河东路经略安抚使兼并代泽潞麟府岚石兵马都部署上柱国荥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五百户食实封三百户赠太尉文肃郑公墓志铭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八、《文恭集》卷三六
皇祐五年冬十一月甲子,有宋儒帅宣徽北院使奉国军节度使郑公薨于并。
天子震嗟,朝不御者二日,以太尉赠册告其第。
大鸿胪赙以常典加等,官上易名之典,请用「文肃」,诏曰:「嘻,可」。
初,公以疾闻,上立遣左珰赐殿中汤药,敕太医驰视。
闻其未有间也,复遣高手,乘急置以往,至则无及已。
公初疾革,犹力条备边十数事,谓敌骄难制,边费益困,劝上详思至策,规强中国。
因言:「命在漏刻,不复奉望帷幄。
不胜至愿,愿归葬先陇,以是累陛下」。
上嘉纳遗忠,益哀伤其意,遣使给舸,护丧还东,敕所过治道,诏本郡给葬事。
明年八月二十八日,宁体魄吴郡大茔之次,成公志也。
公讳戬,字天休
其先诸姬之近封寰内者曰郑,后世为大姓伟人。
六世祖肃为唐相,大中末,节制荆南
子孙宦东,侨占吴下,今为吴县人也。
曾祖讳思正,卒乌程长。
生大父讳延绍,终苏州录事参军
大父生考,讳文遂,卒温州巡官
旧门自令,薄宦不屑,庆气回复,繄公而发。
及陪枢幄,贲宠三世。
曾祖赠太子少保,配吴氏,封太康郡夫人
大父赠太子太保,其配沈氏,其继方氏,封吴兴京兆郡太夫人
祢室累赠太师中书令,以广平郡为妣沈氏夫人汤沐。
公少孤颖特,骨法峻异。
伯氏载,吴士之望,器公殊于他弟。
从学官下,尤能自力。
及壮,志业磊落,不为诸儒章句。
通训诂大义,莫不造圣贤之韫。
属文雅丽,学者向慕焉。
遇醉,抵西山下。
亡何暮夜,大水失道,有父老自丛祠中出,翼公绝流乃免。
已而环顾,忽失所在。
久之,从淮海游京师
翰林杨文公号称辞宗,名有鉴拔,笃于奖进,故贤士大夫日游其藩。
公以缝衣谒前,见赏英峙,一面若旧。
许以栋辅,延置门下;
介于诸公,叹爱其文,谓为入室。
公名所以藉甚,贵胜先达,皆忘年愿交者,以文公器而扬之也。
干试贡部,辄不在选中。
处之泰然,自待益厚。
上肇位二年,始延见方闻之士,擢公甲科。
释褐太常寺奉礼郎,签宣德军节度判官
亲嫌移宣城,故相李文定时守金陵,荐公材堪器使。
秩满,召试学士院,除光禄寺丞集贤校理
未几,通判越州
代还,改太子中允同知太常礼院,泛恩迁太常丞
踰年,除三司户部判官赐绯衣佩鱼。
受诏注释御制《三朝宝训》,迁直史馆
景祐初同修起居注,改太常博士,继为开封府发解官。
及考较御试进士,与今翰林宋公子京建议,礼部所行《韵略》及《广韵》繁简失当,训诂不正,有司考士,多以声病被黜,请修三韵,是正音训。
书成,学者便焉。
判盐铁勾院
为聘契丹使首,还,以正言知制诰赐紫䓞绶。
西台之选,极一时名胜,故景祐中号令温雅,辞训深厚者,公豫唱焉。
层构落成,联章敷请,上亲用籀法,书「紫微阁」三字,以揭词掖,且旌名臣。
判国子监
以谓教化根本,先京师而后诸夏。
乃选明经义,诵说有法者,以训导胄学,复乞田以给之。
又请立学州郡,以广育才。
五年,同知礼部贡举
多拔名辈,务略小疵,翕然称为得人。
宝元初知审刑院,谳天下之狱,原心丽法,值帝长者,多所全活,无留牍,前后四被诏奖。
从容访对,去必目送,自是简注日隆。
未几,除起居舍人龙图阁直学士知开封府
豪吏马士元挟狡,数通贵要,多为奸利,睚眦必中以祸,操制一府,畏甚于尹,都人目之为立京兆
公廉知罪恶,穷按奸赃,悉得其受赂挠法之状。
权贵多为请者,了不以听。
狱具,奏流海岛,家没偿赃。
首恶既除,馀皆股慄。
诖误及愚弱,坐法多见贷舍。
即豪右犯法,必连治穷按,无所顾避,而毂下政清。
康定初,高选主计,命公权三司使事。
先是居计席者,未暖辄迁,不暇讲求财策,吏治益弛,计文寖耗。
至是四方用武,急于调度,公检多门之蠹,抉辟召之非,敕正簿书,参比经入,民不加赋。
未久,得羡缗四百万。
转运使旧有考课之法,废格不行,公请复旧制,以振纲领。
时边兵六十馀万,坐甲待食,军兴期会,急于星火。
公迎事辄办,临剧益裕。
上图公展成之效,谓终足负重任,断大事,乃拜右谏议大夫同知枢密院事,寻改枢密副使
旧制,二府进律,锡予优丰,公以甫毕前恩,坚辞后赐,许之。
既参前箸之访,所以代谋制者胜甚众。
尝入白虎帐,议遣高材使者,就问西北诸将攻守所宜,使悉条其策谋,且探观其识略,能否足办,缓急可任,上用其策焉。
时黠羌扰西,县官旰食。
一日,上召对二府,问有唐大臣巡边故事。
因言:「寇难未夷,师老勤戍,欲烦吾一二旧德,往抚西众,因以图上方略」。
大臣未有对者。
公自惟布衣,主上拔从群右,任以本兵,思欲毕力竭忠,图报乃已。
即时归第,手疏请行。
上亟以公疏中书,深为当国者忌惮,卒见沮格。
明年,遂以本官、资政殿学士杭州
公出无他,了不自直。
至是过家,乃散百金,悉召见故人亲属,酾牛酒以上冢。
先是诏谨内盗,大籍四方乡丁,申敕部官,阅习武技。
时西师新丧,东人大恐,谓将取以戍塞,日夕悲涕。
公檄以谕父老,复奏减其半,使还田业,自是人心甫定。
郡中西湖,即白傅所记钱塘湖也,环三十里,溉湖上良田千顷。
唐相李泌,即湖中作阴窦,引水灌城中六井,以资汲者。
武肃置撩清军,以疏其恶。
自钱氏纳土,至公居郡,凡甲子一周矣。
而湖秽不治,豪夺以耕,僧侈其构,浸淫蠹食,无有已时。
公按旧记,复故堤,程工无虑十万,调境内丁夫辟之,湖利中兴焉。
二年,除给事中,移并州
未行,改郓州、郓、齐等九州安抚使
,移长安,兼本路兵马都部署
规中入觐,从容言:「羌寇逋诛,陕服寖困,宜敕有司,计料调缓急,差为三等。
军兴急,须自如法,他可缓以期会。
非急者一切可罢,以明恩施」。
上深然之。
至雍,复表西人疮痍,宜在宽恤。
因是曲为降赦,诸更徭赋敛,伤害于下者,类皆施行公议,以纡民力。
又奏罢括籴之法,诱边人蓄,以平谷价。
吏自渭涉河,输木京师,漂没备偿,及不中程者,至破家产。
公条冤状,岁裁减二十馀万。
是时羌未悔过,兵连不解,侵轶疆候,虔刘边城。
天子览宣王《大雅》之诗,思召穆中兴之将,博采文武,枚卜公卿,进厥帅臣,付以西略。
以公有已试之效,有纳忠之先,三年,除陕西四路缘边兵马都部署,兼经略安抚招讨使,迁礼部侍郎
受命上道,老小叩马,至暮不得前,因夜半驰去。
众复诣阙上书愿留。
时边将新经定川之败,士气益夺。
公建上将军旗鼓,尽护诸将,合众军于泾原,健锐者训励之,痍伤者安息之。
拊循喔咻,人皆自奋。
元昊拥众黑山,号称十万。
公行边抵镇戎,勒兵趋莲花堡,进据险要,天寒,置酒高会,虏不敢近。
自是军声始振,边寇绝入。
边部将利边境有事,用公钱亡节,缘赂售进,收私入己,无名之费,不啻泥沙,公私疲劳,远近嗟毒。
公擿其尤不奉法者,斥逐去郡,馀稍自戢。
四年,疆事稍间,诏公还治长安,养持威重。
雍人若幼若艾,重趼数百里,拜迎车下,部中适旱,践境即雨,众喜曰:「此泾州雨随郑公来也」。
初帅四路,有生氐帅乌宁率诸帅,愿奉水逻地入附,诸氐亦献山林,愿得内属。
水逻直陇坻之右,自石门西出临洮,趋秦中为近。
二水还城而绕带河渭,杂氐十馀万落,无所役属。
往时名将,自曹武穆等欲城其地而不可得。
至是,公遣边戍长刘沪观相形势。
还,劝公亟城,天赞之机不可失以资贼。
即以状驰奏,遣往城,以从军董士廉尸其役。
会公移雍,泾原帅毁沮其策,即日檄收水逻兵,趣使罢役。
士廉守便宜,不从,公争之甚切。
上遣三司副使鱼周询宫苑使周维德、同都转运使程戡行视利害,泾原帅以等不应令,遣将械笼于狱,将斩以徇。
群氏遮使者车,称冤。
使者即时出等,还奏城便,诏趣讫之。
城成,赖其保障。
公复谓环庆泾原二路,相去道里回远,缓急首尾势不相救。
又敏珠、弥臧、康努三族隔阂其间,首鼠援贼。
昔孟献营武牢而郑人惧,晏弱东阳莱子
若城细腰,夺贼要害,遇有警过,师犹在衽席之上,杂种畏惧,亦且不敢附贼。
贼无乡导,必难内侮。
部将种世衡蒋偕程工计日,度三月罢业。
已版筑,会公解帅。
公度失今不治,必开后患,志在忧国,表上其事。
未几,宣抚范公来西,诏下城之,如公所策,凡斥境数百馀里。
是秋,戎人诣延帅送款,西方益无事。
五年,上书乞守内郡。
朝廷倚其名重,玺书劳勉。
天王都汴,根本两河。
晋迫羌胡,土俗劲悍,大卤谋帅,无易公者。
六年,除户部侍郎资政殿大学士、知并州,兼并代泽潞麟府岚石沿边经略安抚使、兵马都部署
时甲马隶麾下者凡十二部,部将有贵门,有寒族,所部之兵及所给铠仗,其间精怯不等。
公虑怯者遇敌,势必先败,败则牵沮大军,非便。
于是均配强弱,合置十将,自往训励。
并无武锋精兵,复阅厢军,精勇者得三千人,迁补清边。
声其数为十万,以夸戎人,潜遣戍兵还京师者数万,众获休息。
几减边费半,吐浑守捍尤力。
自诸校而下名级,阃外得专补署,不从台请。
庸人建议,欲徙补别部。
公上言:「士出死力者,以有分寸军赏。
人情恋本,不宜辄动」。
诏趣从旧。
制泽潞辽绛之赋,移饷河北
公以瘠土赋不足以自支,奏罢外输,以宽四郡。
帐下吏浮冗者,裁损四十馀人,以省经费。
边将争遣人觇敌,被遣者贪利财物,实不能得其要领,还即绐言以报,敌欲为寇边郡。
承谬至发奔命书,以疑误上听。
已而卒无纤介,了不按问。
公惧习玩启慢,备豫不逮,因下令诸觇虏不实者,论如军法。
自是不敢绐报,多得实而还。
契丹之将讨夏人也,造船于天德军
或曰:「虏态难常,我盍备之」?
公曰:「虏出无名,匈奴本以甲马战斗,今争舟楫之利,是弃长技而取所短,彼将取败,我焉用虞」?
契丹果以败闻。
二虏之将战也,边部警奏,重迹而至,独太原不发羽书。
上怪问公状,且询之策。
公曰:「夷狄自相攻讨,不足烦中国虑。
愿敕边将,务在持重而已」。
麟府热落,经寇驱率略尽。
公招还离散,抚绥荒馀,益弓箭五千,浮二万户,以实塞下空虚之地,以耕河上良腴之田。
以口益增,岁籴弥贱。
岢岚军东草城川,近压虏境,隋大业中,置戍以扼贼冲,虏贪地肥,间出田牧。
公与约地,距塞二十里内,虏不得预。
徙实边杂户数万家,以为捍蔽。
中国限戎,本以丰之横阳川为限。
丰州没后,城主失戍。
元昊既已送款,因遣人请没宁浪地。
公上言麟府孤立,介在河外,若以美地资贼,二州乃堕其吻,终为吞噬。
台议遂不肯与。
戎人请之益坚,复以使者附奏,具道不可与地状,卒用策谕还西人。
公治尚严明,天性疾恶。
并土年少,喜伺奸便。
公设耳目,知其主名、窟穴,犯者辄录,穷按株连,自是奸盗衰息。
在杭、雍亦然,恶子皆逃之他境。
狂卒以甘陵叛,讹言寇且至,晋人乘之汹惧。
推迹所起,乃定襄男子为之,因戮以徇,远近帖息。
寿阳豪李化杀人,诬郭鸾以规免,鸾不胜楚掠,因自诬服。
公察非是,诘化,化词大屈,鞫之,具得其赇买真状,化卒弃市。
边地寒苦,囚多噤死于狱。
公奏条元魏恤狱故事,上恻然降诏,自是系者涉冬多活。
铁钱惟输关右,后河东亦施其法。
晋地产铁,人争冒铸,犯者殊死,日报而奸不止。
公论作法之弊,请用三当一,以消奸源。
上选近臣通政事者参议经久,咸是公议。
改币令下,奸人不悦,群诉公所,守卒不纳,有噪于牙门者。
公坐黄堂,使前,谕以:「币轻物贵,盗铸多死,朝廷所以改币,使重禁民为非者,正是全活汝辈,何乃敢拒明诏」?
因执渠魁不率教者,致之于理。
是日,闾巷无赖者辄掠夺市物,公敕牙兵收捕,窜首恶十馀辈,自是奸铸遂息,物价益贱,于今受其赐。
秋冬阅材官、乡义二十馀万,号令明,赏罚信,旌旗钲鼓,风行电照,故太原遂为天下劲兵之首。
苛慝不作,威名播越。
朝廷以公威名累稔,底定有劳,七年,除吏部侍郎
未几,拜宣徽北院使检校太保,仍判并州事。
公表陈孤生感会明主,仓卒之际,谬奉驰驱。
幸赖国家之灵,边隅讫定,兵官犹可并省,微职不宜外除。
固辞殊章,愿守閒郡,优诏不之许。
天子以公忠力外宣,功效尤著,明年,就拜奉国军节度使
复表陈前志,自言衰疾,不任军事,愿还节制。
手疏恳到,卒不得谢。
久之寖剧,以至薨落,年六十二,士大夫多为流涕。
公外济以和,内果于断,倜傥以尚风谊,慷慨而好功名。
精力过绝于人,英词鼓动于物。
尹都府,干大计,二职并剧,万事倚办,老吏持案待决,讼者操契满前,准量锱铢,判别皂白,神无滞用,机应不差,旁接谈宾,行答尺牍。
毫法俊健,书意婉文,理尽亲疏。
体甚閒暇,参以善谑,杳然虚舟,前史称发百函、占十吏,殆无以过也。
有一善,既称道之不舍,又申以奖拔,故出门下者,多台阁名彦。
贫贱有旧,接之者欢然有恩,为振其乏。
宛陵,收葬故人孙汉,经恤其孤。
杨文公高直忤时,天禧间愈不得志,及卒,宾客益落。
公病方困吴郡,日夕驰走赴其葬,义士韪之。
伯氏吏部,代还左蜀,病卒岐下,公时在西省,请急赴丧,大感于行路。
及在军中,士有疾病,行自省恤。
军市之入,厚于犒军,下伍有劳,多见拔用。
纤微坐法,阔略不问,故众莫不思奋焉。
尝读兵书,至《谋攻》篇「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因叹曰:「上兵节制,要在静胜」。
故每檄诸将,常以坚重待敌。
终能自戎羯、安边境者,繇此策也。
惜其在枢宥日浅,谋谟未究,服劳于外,益徙而北,不得推所蕴于天下。
每处边议,多蒙报可,前后诏书褒宠,凡十八至焉。
奉公忧国,遭时得君,若天假之年,授柄以相,其老谋远业,犹将安生民,强公室,乌肯管晏而休耶!
撰著文章凡五集:曰《制诰》、《原武》、《紫溪》、《长安》、《太原》,总五十卷。
才高而兼华实,文雄而有气骨,盖人伦之华衮,而材林之杰藻也。
攻诗出于馀力,尤极清丽,与故翰林叶道卿夙期相许,心照莫逆,篇章酬寄,别为一集,以订云。
道卿出守河阳,自太原寄诗四十韵,以将笃好,叶复次韵以答。
诗成未几,物故,世传名句,绝麟于此。
公闻河阳之讣,恸哭不食者数日,力疾捉笔,以铭道卿之墓。
才百馀日,相继薨殒,同时葬于吴下。
神反郢质,近时少比,款款,复存今日。
夫人李氏,赠都官员外郎昌言之女。
贤有至行,生于名门,协济高明,参穆内外,累封丹阳郡夫人
男子五人,民彝、民初、民秀、民庆、民用,并太常寺丞太祝
咸有学尚,兼资才令。
六孙,估、佾、佖、倜、亿、胄,皆秘书省校书郎
二女,长适三司盐铁判官太常丞直集贤院王圭,次未嫁。
上录其家,若子若孙及别汉者凡十人,及诸妇班簪钿者八人。
晋陵廨舍一区,以郡干给使
公九岁即失怙恃,念及泫然,常欲以「感慈」之名,置寺茔侧,未及请而薨。
家丞缘雅意以闻,诏赐之榜。
且有别旨,间岁度苾刍一人,以虔香火,忠义获宠,哀荣异常,如公者鲜焉。
临薨语家人,见托铭墓。
左右或泣下,公谕以至数,敕勿悲。
神明若兹,公为不亡矣。
宿畴昔周旋,平生奖勖,见评州里,预游藩墙,契阔限于死生,頫仰成于今古。
绪言有属,感涕无从,辄稽宗谱之传,与夫宫簿之实,寄通如在,传信无穷。
铭曰:
次舍之精,岁昴著明。
东南之镇,秦稽蓄灵。
岩岩文肃,王佐之英。
精明卓杰,降神及星。
惟天右民,付畀间气。
帝初器之,使材诸位。
曰训曰谟,以经以纬。
尹兹都畿,相我邦计。
万事倚成,三边仰济。
名赫厥闻,功昭于试。
若时用武,惟密本兵
选众以举,好谋而成。
忧劳西叹,感慨请行。
见排异己,实贯神明。
忠图未究,谗言其兴。
屏毗于外,允一乃成。
前疏未乾,上眷攸注。
卒帅于西,授以节度
宣明国威,刬除民蠹。
生氐奉图,析肝愿附。
水逻往城,细腰白戍。
我辟我疆,之策之虑。
上繄睿明,弗为谗沮。
荒憬寻柔,垒垣增固。
复来长安,益从太原
厥戎孔迩,其武惟桓。
临御以重,拊循则宽。
悉复弃地,大徙实边。
岁有高廪,时无奸钱。
长城屹若,敌国隐然。
惟时念功,节旄即授。
告于文人,矩鬯一卣。
曾是伟贤,胡不大寿!
奄忽弃藩,弗究其有。
晋人涕洟,用怀孔疚。
如苍生何,公亡于牖。
公虽云亡,名不得朽。
云栖迷兮大卤,水幽咽兮昌门。
从先公之旧兆,启茂苑之鲜原。
穆将安兮真宅,些归来兮英魂。
慨梁木之其坏,感华屋生存
武丘兮北峙,凝岚兮夕昏。
呜呼!
雄俊儒帅,郑公之坟。
水洛城事奏庆历四年八月 北宋 · 程戡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一、《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四六、《永乐大典》卷八○九○
昨遣三司盐铁副使鱼周询宫苑使周惟德与臣同体量修水洛城
臣等昨离永兴军日,泾原部署狄青已部领军马至德顺军,仍令閤门祗候崔宣、指挥使谢能等领军马就水洛城收捉刘沪董士廉,欲诬以违节制斩之,赖等不敢抗对,由是止械送司理院
初令本军监酒周颂就劾,又差平凉知县元规代颂,面授其意,不谓朝廷遣周询、惟德来,等生得出狱。
自后臣虽奉旨带刘沪董士廉再往兴筑,臣以蕃部疑变及虑狄青尹洙等破坏此城,无以就功。
累闻朝廷续差内殿崇班陈惟信,令臣与狄青应副兴修,今幸等城水洛已就,而蕃部帖然。
其初,本路兵马钤辖继元著作郎石辂大理寺丞李仲昌等,皆实赞狄青,以谓水洛不便。
今既共事,其如一党之人自怀疑忌,兼闻既城之后,犹欲力遂前非。
石辂虽已离此,继元仲昌多阴献计画,务在间谍。
今除王素渭州,未必不为斗乱。
水洛城不足惜,奈何扇动蕃部弃去汉土,不惟为异类报仇,兼欲将微臣稔过,臣所操心,粗能知分,虽城百水洛,固非臣邀功掠美之地。
乞候王素京师,特赐宣谕此事,庶到边不为群小所惑。
其高继元李仲昌,仍乞早移别路一差遣,不尔,沮挠边事,必起后虞。
攻守策宝元二年 宋 · 刘平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二五、《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二、《东都事略》卷一一○、《宋史》卷三二五《刘平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二三、《右编》卷二三、《锡山文集》卷三
五代之末,中国多事,四方用兵,惟制西戎,似得长策。
于时中国未尝遣一骑一兵,远屯塞上,但任土豪为众所服者,以其州邑就封之。
凡征赋所入,得以赡兵养士,由是兵精士勇,将得其人,而无边陲之虞。
太祖廓清天下,谓唐末诸侯跋扈难制,削其兵柄,收其赋入。
节度使以下,第其俸禄,或四方有急,则领王师行讨,事已,兵归宿卫,将还本镇。
虽为长策,然当时大臣不能远计,亦以朔方李彝兴灵武冯继业徙于内地。
自此灵、渐敝,中国命将出守,发兵就屯,千里馈粮,远近骚动,十年之中,兵民交困。
灵武既失守,赵德明以僻守一隅,且惧问罪,亟驰驿奏,愿备藩臣
朝廷姑务息民,即以灵、夏两镇授之
德明潜治甲兵,日滋边患。
当时若止弃灵、夏、绥、银四州,限山为界,使德明远遁漠北,则无今日之患。
既以山界蕃汉人户并授之,而鄜延环庆泾原秦陇岁宿兵数万。
今元昊僭逆,恣行杀害,众叛亲离,复与唂厮啰相持已久,结隙方深,此乃天亡之时。
臣闻寇不可玩,敌不可纵。
或元昊一旦为人杀戮,酋豪代立,与唂厮啰通和,约契丹为表里,则西北之患,未可测矣。
若以鄜延环庆泾原秦陇四路军马,分为两道,益以蕃汉弓箭手、步骑,得精兵二十万,比元昊之众三倍居多。
乘人心离散,与唂厮啰立敌之时,缘边州军转徙粮草二百馀里,不出一月,可坐致山界洪、宥等州。
招集土豪,授以职名,给衣禄金帛,自防禦使以下、刺史以上,第封之,以土人补将校
勇者贪于禄,富者安于家,不期月而人心自定。
或授唂厮啰以灵武军节度使西平王,使逼元昊河外族帐。
复出鄜、延、石州蕃汉步骑,收河西部族,以厚赏招其酋帅。
其众离贰,则以大军进讨,以所得城邑而封之,元昊不过鼠窜河外,为穷寇尔,何所为哉!
今倚山界洪、宥等蕃部为肘掖,以其劲勇而善战斗,若失之,是断其左右臂。
灵、夏、绥、银不产五谷,蕃部驰骋,不习山界道路,每岁供给资粮以赡之。
若收复洪、宥,以山界凭高据险,下瞰沙漠,各列堡障,量以戍兵镇守,此天险也。
彼灵、夏、绥、银,千里黄沙,本非华土。
往年调发远戍,老师费粮,官私疲敝,以致小丑昌炽,此谋之不臧也。
今朝廷贷元昊之罪,更示含容,不惟宿兵转多,经费尤甚。
恐北狄谓朝廷养兵百万,不能制一小戎,有轻中国之心。
然亦须议守禦之长计。
或元昊潜与契丹结为声援,以张其势,则安能减西戎以应河北
譬如一身二疾,不可并治,必轻者为先,重者为后也。
如何减兵,以应河北,请召夏竦范雍与两府大臣议定攻守之策,令边臣遵守。
乞两全刘沪狄青庆历四年四月乙未 北宋 · 孙甫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八、《太平治迹统类》卷一○、《永乐大典》卷八○九○
窃闻刘沪等修水洛城,而泾原副部署狄青等不听令,并枷送德顺军
此狱系一方利害,但未知朝廷处置何如尔?
曹玮尝欲修其城,以通渭、秦救援之师,会边防多事,其志未克。
自西事以来,边臣亦屡有营度者,盖其城在生蕃中,未能通之。
郑戬为四路部署,与刘沪等具上修建之利,而等入生蕃界,服其众,渐立城堡,朝廷已赏其功矣。
近闻韩琦宣抚回,以修城虽有利,虑生蕃难制而功莫就,乞且罢其役。
固请城之,且言等招得生蕃,皆愿借耕牛以助播种,又城中有榷酤之利,可以赡军事,茍不行,等虽诛毋悔。
狄青之意,元与郑戬不同,既罢四路,韩琦等所奏,便抽还水洛城援兵。
等自谓已见功绪,止乞留兵以毕其役。
若便坐以违主帅之令,则本以一方利害,初禀朝廷之命,领千馀兵在数万生蕃中,亦尝战斗杀获,而终使之服属,亦其勇略之可尚也。
今以主帅之言而罪之,不惟劳臣不劝,其招来蕃部得不惊惧乎?
虽然,狄青为一道帅,下有不从令而朝廷释之,不无怏怏心。
况今之将臣如之材勇者,不可多得,此固难处置,惟朝廷两全之。
宰相崔损便僻固位 北宋 · 孙甫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唐史论断》卷中
论曰:天子置宰相,所以助治国事、安社稷、泰生民也。
德宗用宰相,但说奉己尔。
崔损历官清要,无善可称,一奸人裴延龄荐之,遂用为相。
居位八年,略无能效,惟过为恭逊,兼事便僻,以中天子意。
德宗虽知众议不容,宠之终身焉。
是不求助国,但悦奉己者明矣。
助国之相,非无其人,德宗未尝久用也。
萧复清洁守正,才识高远,论张鉴必祸,言宦者干政,识庐杞奸邪,莫非深切。
姜公辅博学纯正,好论时事,奏拘贼泚,几止其乱。
柳浑方直,慷慨敢言,忧平凉之会为戎所诈,寻如其言。
陆贽善文辞,识事机,奉天作诏,使武夫感激,使怀光军,定李晟移军,致专力平贼之议,凡论天下事,无不得其体要。
顾此数人者,才能谋议,咸有先觉至忠之效,诚助国之相也。
德宗用之,不越一年,俱以罢免,复加谴逐。
盖忌其言直,又为奸人所閒也。
贤者既逐,小人任用,故藩臣跋扈于外,宦官专权于内,法令不整,朝纲日紊,但容容然务行姑息之政,以茍目前无事。
殊不知宗社辱矣,生民病矣,万乘之体屈矣。
然人主多悦恭逊便僻之人者,以其循嘿不忤于己为退静耳。
殊不知此类无才能,无绩效,果退静何由得至左右也?
是必密为邪佞之计,干进于时,奸庸得志者以其附己,趋向相合,引而进之矣。
人主悦此类,何不思国之设官,自宰相至百执事,皆取其称职。
茍不称职,但为恭逊便僻,何补于事哉!
人主何不察人之本末而用之,所用者有何才力立事,有何勋劳济物,有何谋议助国,有何风节著时?
由贤者所荐耶,由权倖所引耶?
以事验之,贤不肖分矣。
若不验以事,但曰其人恭逊也,人臣于天子岂有不恭之理?
但观所为何如。
茍以循嘿为恭,此正不恭之大者。
盖循嘿之人,见君之过不言也,见事之失不救也,时之安常保其宠,时之危不预其事。
奸人之意则曰:「我以不忤意得位,君失道,国不治,我之宠不衰,何必忤意而自令失位也」?
庸人之意则曰:「我无才能,君以循嘿而贵我,君失道,国不治,岂我能救哉!
姑嘿以固其宠尔」。
此岂非不恭之大者乎?
忠贤则不然,见君过必言,见事失必救,其意曰:「我之君岂下古之明王哉!
我赞助之,必至于圣而后已。
君之圣则时安而民泰,我居位无愧矣。
若不言其过,不救其失,陷君于不明,则时不安而民不泰,我窃位之罪人也」。
故尽心于国,知无不为,其意如是,岂非恭之大者乎?
人君以忤己,反谓之不恭,多疏弃之,此不思之甚也。
虽然,人臣固有美节可贵者,如李靖贞观中仆射,功名盛大,恂恂退逊,似不能言;
李鄘元和中,风绩甚高,自淮南帅召为宰相,知倖臣所荐,竟辞不拜;
韦澳在大中閒任京兆尹,才望甚著,宣宗欲命判户部嫉搢绅贪位败教,坚辞其任。
此可谓之退静矣。
若无才无功,遇事恭逊,何足谓之退静?
此正奸庸固宠之术尔!
论边事疏康定元年七月癸亥 北宋 · 张亢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二八、《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一、《宋史》卷三二四《张亢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五、《续资治通鉴》卷四二、嘉庆《重修延安府志》卷七一
旧制,诸路部署、钤辖都监不过三两员,馀官虽高,止为一州部署、钤辖,不预本路事。
今每路多至十四五员,少亦不减十员,皆兼路分事,权均势敌,不相统制,凡有议论,互执不同。
按唐总管统军都统、处置、制置使,各有副贰,国朝亦有经略使排阵使
请约故事,别创使名,每路军马事,止三两员领之。
其已系路分部署、钤辖都监者,且仍旧职,并属新置使处分,所贵事出于一。
泾原一路,自部署、钤辖都巡检及城寨所部近六十馀处,多者五七指挥,少者一二指挥,兵势既分,不足以当大敌。
若贼以二万人为二十溜而来,多张声势,以缀我军,然后以三五万人大入奔冲,则何以枝梧?
又比来主将与军伍移易不定,人马强弱,品配未均。
泾原正兵五万,弓箭手二万,鄜延正兵不减六七万,若能预为团结,明定节制,迭为应援,以逸待劳,则乌合饥馁之众,岂能窥我深浅乎?
请下韩琦范仲淹分按逐路,以马步军八千以上至万人,择才位兼高者为总领
其下分为三将,一为前锋,一为策前锋,一为后阵。
每将以使臣忠佐两三人分屯要害之地,若贼小入则一将出,大入则大将出。
又量贼数多少,使邻路出兵而应接之,此所谓常山蛇势也。
今万人以上为一大将,一路又有主帅
延州领三大将鄜州大将保安军及西路巡检德靖寨共为一大将,则鄜延路兵五万人矣。
渭州镇戎军各一将,渭州山外及瓦亭各一将,则泾原路五万人矣。
弓箭手、熟户不在焉。
延州之败,盖由诸将自守,不相为援。
请令边臣预定其法,贼寇某处,则某将为先锋,某将出某处为奇兵,某将出某处为声援,某城寨相近出敢死士某处设伏,都同巡检则各扼其要害。
又令邻路将取某路救应,仍须暗以旂帜为号。
刘平延州,前锋军马陷贼寨者四指挥犹不知。
赵瑜领军马间道先进,而赵振与王达等趋塞门,至高头,踏白马报贼张青盖驻山东麾兵掩袭,乃其子瑜也。
臣在山外策应,未尝用本指挥旂号,自以五行支干别为引旂。
甲子日本军相遇,则先者张青旂,后者以绯旂应之,此是干相生也。
其干相尅支相生、支干相生尅亦如之。
兵马出入,昼则百步之外,不能相认,若不预为之号,必误军期。
又国家承平日久,失于训练,今每指挥艺精者不过百馀人,其馀皆疲弱不可用。
且官军所恃者,步人、弩手尔。
臣知渭州日,见广勇指挥弩手三百五十人,其弩力及一石二斗者才九十馀枝,其馀止及七八斗,止欲阅习时易为力尔。
臣以跳镫弩试之,皆不能张,阅习十馀日,仅得百馀人。
又教以小坐法,亦十馀日,又教以带甲小坐法,五十馀日,始能服熟。
若安前弊而应新敌,其有必胜之理乎?
兵官务要张皇边事,刘平之败,正繇贪功轻进。
镇戎军最近贼境,每探马至,不问贼之多少,部署、钤辖知军都监皆出,至边壕则贼已去矣。
盖权均势埒,不肯相下,若其不出,则恐得怯懦之罪。
又诸路骑兵不能驰险要,计其刍粟,一马之费,可养步军五人。
马高不及四尺三寸者,宜悉还坊监,自今止留十之二,馀以西川荆湖等路步人代之。
又比来诸班、诸军有授诸司使副侍禁殿直者,亦有白身试武艺而得官者;
诸路弓箭手生长边陲,父祖效命,累世捍贼,乃无进擢之路,何以激劝边民?
且用兵以来,屡出无功,若一旦更议五路深入,臣窃以为未可。
且山界诸州城寨,距边止三四百里,西夏之兵虽器甲精利,其如战斗不及山界。
今使敌人不得耕牧,畏首畏尾,周顾不暇,可令步人负十日粮,又日给米一升为汤饮,马军新粟四升、草五分,贼界草地,亦可半资放牧,新粟兼减挽运之半。
王师既行,使唂厮啰及九姓回纥分制其后,此荡覆巢穴必矣。
乞权罢陕西民差配奏康定元年七月 北宋 · 张亢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二八、《宋史》卷三二四《张亢传》
陕西民差配之苦,数倍常岁,止如鄜州买骆驼、驴骡、牛羊、红花紫草、桥瓦、鞦辔、箭翎、白毡三事、子羊皮裘、牛皮筋角弓胎之类,宜一切权罢,仍令安抚司与逐州长吏减省他役,颛应边上科率。
及乞遣殿侍军将各三十人,驼骡各二百,留其半河中,以运鄜延、保安军军须物,其半留乾州永兴军,以运环庆泾原镇戎军军须物,分转运使一员专董其事。
鄜州四路半当冲要,尝以闲慢路分递铺兵卒之半,贴冲要二路。
每驿得百人,每三人挽车,载物二百五十斤至三百斤,若团并般运,边计亦未至失备,而民力可以宽矣。
论边机军政所疑十事奏庆历元年七月 北宋 · 张亢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三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三三、《宋史》卷三二四《张亢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五、《右编》卷二五、嘉靖《宁夏新志》卷六、嘉庆《重修延安府志》卷七一、《曹南文献录》卷六○
太平日久,人不知兵,自元昊叛逆以来,民力彫敝,而边机军政措置未得其宜,今辄陈臣之所疑者十事。
臣窃谓王师每出不利,岂非节制不立,号令不明,训练不至,器械不精,或中贼之诡计,或自我之贪功,或左右前后自不相救,或进退出入未知其便,或兵多而不能用,或兵少而不能避,或为持权者所逼,或因懦将之所牵,或人马困饥而不能奋,或山川险阻而不能通,此皆将不知兵之弊也。
未闻深究致败之由而处置之,虽徒益兵马,亦未见必胜之理。
臣之所疑者一也。
贼至延州,诸路发援兵,而河东秦凤各踰千里,泾原环庆不下十程。
去秋镇戎,又远自鄜延发兵。
且千里远斗,岂能施勇?
如贼已退,乃是空劳师徒。
异时更寇别路,必又如此,此不战而自敝。
臣所疑者二也。
鄜延副都部署许怀德管勾环庆兵马,环庆副都部署王仲宝复兼鄜延,其泾原秦凤部署等亦兼邻路,虽令互相策应,然环州延州十四五驿,直路亦不下十驿;
泾原秦凤又远于此。
若一处有事,宜皆发兵赴援,而山路险恶,人马已困,欲责其功,何由可得?
臣所疑者三也。
四路军马,各不下五六万,朝廷尽力供亿,而边臣但言兵少。
每路欲更增十万人,亦未见成功。
且兵无节制,一弊也;
无奇正,二弊也;
无应援,三弊也;
主将不一,四弊也;
兵分势弱,五弊也。
有此五弊,如驱市人而战,虽有百万,亦无益于事。
臣所疑者四也。
古人教习,须三年然后成功。
今之用兵已三年矣,将帅之中,孰贤孰愚,攻守之术,孰得孰失,累年败衄,而居边要者未知何谋。
设更数年,或未罢兵,国用民力,何以克堪?
若因之以饥馑,加之以他寇,则安危之策,未知如何。
臣所疑者五也。
今言边事者甚众,朝廷或即奏可,或使定夺以闻,或劄下逐处,或不令下司。
前条方遂施行,后令复即冲改,胥吏有钞录之劳,官员无看详之暇,边阵军政,一无定制。
臣所疑者六也。
夏竦陈执中,皆朝廷大臣。
凡有边事,当付之不疑。
今但主文书、守诏令。
每有宣命,则翻录行下,如诸处申禀,则令候朝廷指挥
如此,则何必以大臣主事
臣所疑者七也。
河北用兵,减冗官以省费。
陕西乃日增员,且如制置青白盐使副、招抚蕃部使臣等十馀员,所佔兵士千馀人,请给岁约万缗。
复有都大提举马铺器甲之类,又诸州一例招到新兵克敌、制胜、保捷、广锐、宣毅指挥,久未曾团立教阅,但费军廪,无益边备。
臣所疑者八也。
国家竭财用以赡军,今军士有手艺者,管兵之官,每指挥抽佔三之一。
延州诸将不出,即有兵二万,除五千守城之外,其馀止一万五千。
若有事宜,三日内不能团集,况四十里外便是贼境,一有奔冲缓急,何以枝梧?
臣所疑者九也。
陕西教习乡兵,共十馀万人,其中无赖之辈,名挂尺籍,心薄田夫,岂无奸盗杂于其中?
苟无措置,他日为患不细。
臣所疑者十也。
乞暂许臣赴阙面陈利害,如以臣言狂率不可用,则乞重行降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