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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贡士行述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八、《漫塘集》卷三三
君讳颐年,字养正,居丹阳之珥陵。其先殷姓,濮之鄄城人。五季之乱,自北而南,避宣帝讳,易殷为汤。元祐、绍圣间,有隐君子曰某,实生正奉公某,皇仕承议郎,以长子东野任工部侍郎,次子某官升朝,累赠正奉大夫。又次子曰东明,严重自将,不事货殖,而家以富。工部将官之,辞弗受,刻意教子,凡所致皆海内名士。子三人,用是克有成立,君其季也。好读书,尤熟班氏史,字画效欧阳率更体,毫发不用己意。初业词赋,兼经制下,以《书》、《春秋》游场屋,俱有声。淳熙己酉,以词赋贡名礼部。嘉泰辛酉十月得疾,后三年甲子科诏下,君于是年六十有六矣。病小愈,犹鼓勇欲前。子侄或难之,君曰:「吾深知得失有命,且旦莫死矣,得亦于我何有?但束发受命先君,俾从事于此,一朝弃之,是忘其先也」。其用志如此。是岁七月四日乙丑,属其子备酒馔,聚宗族剧饮尽欢,明旦与其子论古今事甫竟,从容谓曰:「吾丧具已饬,而一日二日可为者容有未备,汝趣为之,吾且逝矣」。其子视君病未大侵,精爽如平时,亟理药饵,未暇也。至莫,君又趣之曰:「秋暑犹炽,吾虑汝之不及事也」。丁卯卒。其子料理故书,得君手泽,预处家务甚悉,知君于性命之理,讲之素矣,岂以死生仓卒之变动其心哉。娶周氏,故同知枢密院麟之之从妹,卒五年而君继之。子曰渊,愿而文,凡其亲一话一言皆确守不渝。女二人,长适括苍周介叔谨,叔谨尝从东莱吕先生、晦庵朱先生学,故君以女妻之,且授之田,欲使奠居。叔谨客游且十年,君弗芥蒂。次女将适毗陵李氏,未行而亡,周夫人伤之,以是属疾。孙二人,曼老、火老。君为人孝友笃实,与人交言必有信,訑訑之色不见于颜面,诳言不出诸口,内族外姻戚休均己。从侄尊祖早失所怙,君育于家。比其长也,为之娶妇。妇与所生俱亡,君为之葬。既又怜其无子,买妾予之,今有子匍匐能言矣。族大而贫者众,子弟从师或困于无资,君代之给。泗之杨君端民、信之唐君康年,为宗族小学师二十年,费多出于君。俗重元日及冬夏至,君虑宗族或无以祭,馈之粟,弗间戚疏,惟其贫。曰:「庶吾祖先之无馁,且知粟之自出,皆吾祖先之遗也」。外兄蒋师是无以自业,君时尚少,启二兄捐姑苏良田百亩畀之。外兄卒而子益困,衣食君家十有四年,教之谋生,后将赎所质田归之,志未遂而殁。姻党有复先世所质产者,君喜曰:「是家有子,不负先业矣」。虽亏元直不计。乡邻有丧,称力赒之,不遗一人。喜宾客,至者如归,有求不之靳。初,君与元兄齐名,乡人称之为三君子。长曰乔年,字寿隆,才高气迈,傲睨流俗。为文雅健,尤长于诗。秦丞相当国,权势张甚,士子一登其门即擢高科,跻膴仕,熟君名,欲罗致馆下,君不为屈,天下士识不识闻其风而壮之。乾道间,何公辅为吏部郎,故与君为同窗友。君将以《春秋》试上舍,何谓公某题若何,公因为道所以。翼日何被命考试,君亟易它经。淳熙甲午,要路多知己,议以学校前辈如君仅一二数,将俾学官,上其名于朝而官之。君知而谢曰:「吾少事科举,誓不以徼倖进,若尔,二十年前附秦丞相,已为中书舍人矣」。议者惭而止。一日君自外入关,故人子何公澹为武学谕,闻而喜,亟以书戒食。君弗启缄还之,语使者曰:「归语而主,吾而父执也,知父执至而不来见,欲折简致之,礼乎」?何闻而愧之。后终昭州推官。次曰脩年,字寿真,疾举子浮华,为有用学,登绍兴甲戌进士第,分教维扬。帅守莫公奉诏经理民兵,至数月,数与幕府条便宜,皆格不行,玺书督责。莫惧,密延君问计,君谢非职守所及。莫曰:「阖府谁如君者,急人之急,君其无辞」。君不获已,条十事以献,莫读之喜曰:「吾乃今知免于戾矣」。即具以闻,不十日报下。今淮东民兵条画,多自君发之。上复亲洒宸翰以赐莫公,褒其尽心。莫雅德君,君不以是自多。后终庐州教授。教授君先卒,推官君继之。及贡士君之卒也,某将之京口,道珥陵,见其乡之人与族党交相吊,曰:「昔教授君之殁也,幸有推官君在。及推官君之殁也,人属于贡士君者犹推官君也,今亡矣。继自今以往,善者何所劝,恶者何所愧,贫者谁食之,才者孰成之」!故三君子虽均为一乡之望,而人之哭贡士君也尤哀。渊将以其年十月二十日己酉合葬君于周夫人之兆,实前吴村之原,距所居三里。前葬两月,疏君行事俾某绪次,因附见推官君、教授君出处大槩,以终友于之义,以慰乡人之思。某惟衰宗,世托姻娅。方君之先馆致名士,伯父府君与先君子实承师于汤氏,及君年长来学于伯父,因与先君子缔交,五十年犹一日。某罪大逆天,祸延所怙,畴昔之夜,梦先君子如平生,问所与游,犹及君姓字,则其情分可知矣。况所疏行事皆昔所闻于先君子者,某读之泫然流涕,岂直亲戚故旧之情而已哉!谨绪次之以复于渊,退而列于先友记云。
故马帅周防禦圹志(绍定二年十一月)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七、《漫塘集》卷三二、《重修琴川志》卷八、《海虞文徵》卷一九、《虞邑遗文录》卷三
侯周姓,讳虎,字叔子。七世祖敬述,国初工部侍郎,赠开府仪同三司。世家临淮,靖康之乱,南徙于苏。曾祖稹,朝奉郎、通判广州。祖恕,乡贡进士。父宗礼,赠武略大夫。母何氏,太安人,以侯和州城守功,特封感义郡太夫人,进封永国太夫人,与侯俱庙祀于和。侯性倜傥,加之学问。自其微时,轻利而尚气节。别业在琴川,族大而分,亟请受分,谢不往,曰:「丈夫富贵当自致,宁计此」!故乡里服其义,部使者嘉叹不足,至为诗美之。以近世文武太分,勋业不大竞,故弃已成之业而就右科。庆元丙辰擢第,为天下第一,授秉义郎、殿前司护圣步军第一将,同正将。在军七年,于戎事益习。嘉泰二年春,除武学谕,九月除阁门舍人。三年八月,借均州观察使、知阁门事、兼客省四方馆事,充金国贺生辰接送伴副使。四年三月,知光州。时朝廷密议规恢,而边郡犹狃和好,城壁不葺,缓急不可恃,军民杂居,防禁不可施。侯补城之阙凡二百有三十六丈,增楼橹十有七所,而城守始严。建寨屋千馀间,榜曰「柳营」,以自别于民居,而军政始肃。连帅上其功,增秩一等,擢知楚州。前政以时方进取,过于逢迎。拘客舟,籍驴马,而道路怨嗟;拘运夫,籍刍藁,而室家忿叹。侯皆纵遣,而与运夫为期,期至辄会无违者。招抚使嫉其异己,罢去。随见直于宣司,起知和州,实开禧三年秋。时北敌会诸道兵,加其大帅以平南、荡江等号,使长驱来侵,期以自庐而和。乃十有一月辛卯至庐,越翼日即弃庐趋和以掩我不备,声言合肥已破,四十万众至矣。时城之所恃者兵,而马帅戚拱前期率所部绝江去,留兵仅千八百有六人,合城中见兵通不盈四千,所冀者援,而制司为马帅及戎司所误,已下令退保。所倚者民心,而父老垂泣扣马,历道向来失守事,以为地当衿要,敌志必取,毋为守死孤城。侯谓兵无众寡,顾所用何如,惟民心不可以不固。因语父老曰:「父老所以勉吾去,以图生也,然所欲有甚于生者。吾国家守臣,一朝去此,则为奔亡之人,失节败名,为父老羞,生不如死;效死弗去,虽死犹生,况不必死乎!且人孰不爱其母若子者,今吾惟一子,奉九十岁之母于此,若纵悖缪不能为父老计,独不思为老母弱子计乎?父老思之,吾计决矣」。众因感泣,相与收涕,言曰:「愿效死」。由是申饬攸司,各共乃事,而部分将兵乘城。城大兵少,则一人兼三人之任。甲午围城,丁酉进攻,城上抚机辄应,使彼智不得施,而此矢不虚发。越十有七日,合战凡三十有四,杀敌骁将以十数。最后射中其大帅锡济珲,乃诸帅中最号鸷勇者,敌气沮甚,引去,行至仙宗死。敌以大创,幸我之和,而江淮奠枕矣。策勋进秩三等,论者以为未称。明年四月,特转武功大夫。嘉定改元,始正任文州刺史。七月,除主管侍卫马军行司公事。二年,以措置缴纳逃亡事故官兵付身,革滥恩数多,特授成州团练使。四年闰二月,除侍卫马军都虞候。五年五月,除带御器械,兼干办皇城司。以太夫人年益高,丐养益力,除提举佑神观。未几丁太夫人忧,寻谪居徽州。八年十一月,得旨自便。十年四月,叙复元官。自是召命再颁,除知和州者一,特转行一官者再,逊牍率再三上,多者或至八九,必得请乃已,咸为《傲将军歌》以讽之。侯曰:「非傲也,诚也」。《传》曰:「功成者去」。《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侯之旨远矣。绍定二年正月,侯于是年六十有九,疾且殆,上章告老,复得旨转行一官致仕。命未下,以是月二十有八日卒于正寝。官自秉义郎十转而至和州防禦使,爵自临淮县开国男三进封而至郡侯。妻张氏,先三十年卒,赠令人。男女各一人。女未笄,卒于楚;男良贵,忠训郎。孙曰闿孙,未命。侯文词敏赡,落笔若不经意,而深于运思者或愧之。作大字端劲,独步当世。某与侯无一日雅,惟定交书尺中。去年冬书来,言吾且逝矣,平生所交文人胜士彫丧略尽,子虽不文,强为我书出处大致立墓上。某以侯自为茔及庀葬具于十七载之前,疑其蚤计教此,欲辞未暇也,而侯真逝矣。良贵将以其年十有一月二十日,奉治命葬侯于常熟县山之阳。前期,以圹志请。某既不及辞于侯之生前,其忍辞于身后?惟侯功在社稷,泽在江淮,宜有状其事上太史氏者,姑述出处大致纳诸圹,以实侯前言云。
分改二豫等州诏(七月甲子) 南梁 · 萧衍
出处:全梁文卷四
二豫分置,其来久矣。今汝颍克定,可依前代故事,以悬瓠为豫州,寿春为南豫,改合肥为合州,北广陵为淮州,项城为殷州,合州为南合州(《梁书·武帝纪》下)。
送吕才甫之官合肥(元恺) 宋末元初 · 方回
五言律诗 押庚韵
妙年半五十,分刺合肥城。
楚俗虽尊武,淮乡已息兵。
草霜校秋猎,花雨课春耕。
退食应多暇,书灯夜夜明。
明分野地名郡邑同异别术 南宋 · 蔡沈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八五、《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四二九、《稗编》卷五五
百王制度,代有沿革,考究实难,况地名同异,古今混淆尤难辩。诚以山川所留,时各有异名,而郡邑之名又复非古,或沿其地而异其名,或袭其名而迁其地,或地亦迁而名亦革,是必仰观推候,有失之弊。且如河东一名也,有兖州之河东,有并州之河东。黄河北流,故河北东路在河之东;秦汉以还,河决东下,故河东移在并州。河西一名也,有雍州之河西,有凉州之河西。河南一名也,有中土之河南,有沙塞之河南,银下诸州是也。河北一名也,有中国之河北,有阴山之河北。加之百王疆理,代有不同,有指一郡言者,有指一州言者,有指一道言者。故周之河内异乎汉之河内,周之河内冀州,今河北路;汉之河内,今怀、卫二州是也。汉之河东异乎唐之河东,汉之河东,今河中府;唐之河东,今河东路。古之淮南,即今淮北宿、亳之州是也。今之河北,乃古之河东,河北东路是也。以至淮西一名也,有在京西,有在京东。汉立楚王,今京东西路;唐裴度平淮西,今京北路。江西一名也,有在江北,有在江南。《魏武帝纪》称江西遂空,今淮南东路。江南一名也,有称江右。江南,今金陵;江右,今中原也。山东一名也,有指河南言,据华山言;有指河北言,杜牧之言。此山川所留,时各异名也。尝考历代州郡之名,多异于古。有履其地而不没其名者,如有称河,「亶甲居河」,今相州是也。《春秋》卫侯燬灭邢,今邢州也。楚子入陈,即今陈州。齐师灭莱,即今莱州。楚子围郑,即今新郑县。齐侯侵蔡,即今上蔡县。若此之类是也。有非其地而空存其名者,如《春秋》吴入郢,近今之郢州而非也,古郢在今荆南府界,去郢州三百里。楚人灭舒,非今之舒州,古舒州在庐州舒城,去舒州三百里。楚人灭黄,非今之黄州,古黄州在今光州定城县,去黄州四百五十里。有西亳、南亳、北亳,皆非古之亳州。西亳在洛阳偃师县,南亳在南京谷熟县,北亳在东京考成县。东楚、西楚皆非今之楚州,东楚今平江,西楚今徐州,南楚今荆州。若此之类也。是州之名既异于古之县名,抑又乖戾,有名同于古而地非于古。今之酒泉非《左传》王与虢公酒泉之邑,今之酒泉在河西关夷地,为酒泉郡。古之丹阳在荆南,《左传》楚子为子丹阳,今之丹阳在江东润州丹阳郡。古之豫章在江北,《史记》楚败吴于豫章,今庐州也;今之豫章在江南,今江西隆兴是。古之澶渊在河南,会于澶渊,春秋时濮州;今之澶渊在河北东路。古之南阳在河北,《左传》晋于是始启南阳,今怀州也;今之南阳在河南。今京西南路邓州,皆晋地也。古之东阳在淮北,今之东阳在浙西,皆吴地也。古之汉阳在陕西,汉之汉阳郡,即今秦州;今之汉阳,古湖之汉阳军,湖北路皆居汉水阳。以至楚一地也,有两方城,《左传》楚方城在唐州北阳县。又楚师侵州庸方城,房州上庸县也。汉一时也,有两广武,汉高祖与项王对语广武,在郑州,又代州亦为广武也。当时皆英哲之辩,悠悠千载,其可考哉!前史所载,山川地名皆本一时传记,而遂为信史,参历代志必混淆,验其名则初无异同,考其地则一彼一此,仰观推测,几何而不误哉!
寄彭仲谋兼柬令弟羡门 明末清初 · 周筼
文人更相轻,此事古已然。
况今衰薄日趋下,谁从屠钓推贞坚。
监官独有彭夫子,汲引幽遐世无比。
郭泰人伦许劭评,坐合末俗敦懿轨。
胡山阳羡一书生,卖药来栖海上城。
新诗满箧不堪煮,瘦妻病母愁空铛。
君能裹饭相寻数,不使颠连赴沟壑。
属和羊何世并称,谢家群从多名作。
吾宗福柱才弱龄,亦有林生初发硎,昨者携诗走门下,辱君奖借增光荧。
归来佳咏相传示,贱子姓名蒙录记。
无盐刻画难作容,小巫神气徒深愧。
海内名高汪与王,娄东合肥不可当。
清真共挹王方伯,雄健皆推曹侍郎。
吁嗟我党多贫贱,朱李才华世方见。
渐川隐者释东关,老成得自千锤鍊。
杜陵声誉早著闻,番禺屈子尤不群。
陆姜李顾及三魏,直上皆欲干青云。
自余才俊分超轶,推挽后先安可失。
读书曾不慕浮荣,仆与南村同矩律。
令弟从知慧业深,许身直欲比南金。
辞官虞寄多幽兴,卜宅陶潜有素心。
清文秀句人争诵,博取诸家能错综。
连舍相呼应不迟,青青池草西堂共。
企望风流今几春,何当携手作情亲。
他时傥遂观涛约,并挹琼枝玉树新。
晋 谢玄 晚唐 · 孙元晏
七言绝句 押支韵
百万兵来逼合肥,谢玄为将统雄师。
旌旗首尾千馀里,浑不消他一局棋。
平范延光大赦文 后晋 · 晋高祖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十七
天有四时。首布和阳之命。君临万国。先宏旷荡之恩。所以垂眚肆之文。则周基远大。示宽仁之诏。则汉业兴隆。朕猥以眇躬。获膺大宝。顾惟凉薄。每惧颠隮。旰食宵衣。恐一夫之失所。临深履薄。忧庶政之未孚。虽粗致小康。而未臻大化。一昨灾缠沙鹿。兵驻铜台。擐甲执兵。颇劳师旅。飞刍挽粟。重困生灵。赖天地垂休。将相叶力。克宁邦宇。永静烟尘。凯歌共乐于班还。喜气实腾于远迩。岂一人之感召。盖群后之扶持。弓矢载櫜。大庆巳流于中外。雷雨解作。普恩宜被于寰区。庶使齐人。咸沾霈泽。可大赦天下。应十月二十五日昧爽巳前。除犯十恶。光火杀人。伪行印信。官典犯赃。合造毒药。屠牛铸钱外。其馀罪无轻重。巳结正未结正。巳发觉未发觉。咸赦除之。侵官润巳。尔其有诛。督责暴征。我所不忍。应系欠省司课利场院官等。宜依近行宣命期限磨勘。徵督内有送纳所欠钱物得足者。其违限愆罪特放。如有没纳本人及保人家业尽抵外。尚欠钱物更无抵当者。其所欠并与蠲放。其逐人罪犯。特从减等。其去年降宣命月日后来欠负者。不在此限。昨以水旱为沴。什一未均。冀便蒸黎。因令检覆。未明公法。或彰隐漏之愆。爰念小民。宜示矜宽之典。近令检田。有隐漏合当罪犯者并放。所有合罚令倍纳租税者特放。并令却依实顷亩输纳。货泉所聚。徵督必行。况系省之逋悬。宜应期之供办。但以兵戈之后。帐籍空存。巳行蠲放之恩。尚忧未普。再示优饶之命。式表推恩。天福元年应经兵火处。州府诸色场院。因此失陷钱物等。先曾指挥蠲放一半者。今并全放。未曾经减放者。今与蠲放一半。天灾或降。地分所招。携老幼以流离。弃田园而芜没。深怀恻悯。宜示招安。蒲同晋绛滑濮魏府镇定等州人户。或经亢旱。或属兵戈。逃移人户等。应移户所欠今年巳前诸杂税物。并特除放。宜令州县晓示招携。如有复业者。仍放一年秋夏租税。二年诸杂差徭。爰自攻围。每多徭役。或因兵死。尚有户存。言念伤痍。屡宜优恤。应差赴魏府城下人夫内。有中伤身死者。除巳支赠外。特放户下三年诸杂差徭。勤官奉国。既彰尽瘁之诚。赏善酬劳。爰举必行之命。应魏府侧近州。或曾祗应供馈。或曾部领人夫。当职员寮。及州县官等。宜令逐处速具名衔。分析申奏。当与加恩。区宇之表。咸在照临。疆埸之閒。宁容隔限。示王者之无外。期国家之大同。应淮南西川两处边界。自今后不得阻滞商旅。明堂欲搆。必自群才。大道曲全。俱无弃物。将期多士。讵可遗贤。累朝废弃官员。与量才叙用。顷者借率。犹有逋悬。方务优饶。岂宜徵督。先率借洛京舍钱。其所欠并放。七萃师徒。五营吏士。偶因罪负。遂至逋逃。念曾效于忠勤。宜显行于招诱。自用军巳来。应有诸军及诸色负罪逃背诸处人等。限一百日内。许所在陈首。并不问罪。却与放管。如限内不出。复罪如旧。诸州府应有见禁此色人家口骨肉。并从释放。恩隆加等。固有明文。道在恤孤。宜宏异渥。自去年出师来。诸军将校。有没于王事者。子孙并与量才叙录。皋陶五刑。既从流放。商王一德。用解网罗。想其憔悴之容。爰示哀矜之道。应贬降官与量移。巳量移者与复资。流配人等并放还。仁及枯骨。泽渥重泉。眷哲后之芳踪。乃有国之令典。魏府管内。用军巳来。坟墓所毁无主者。委逐处官吏指挥随事修整祭奠。仍费官中支给。赋敛未省。杼轴犹空。言念疲羸。聊得蠲贷。诸道州府营田户部院务省庄等。天福元年秋夏租课钱帛斛斗诸杂物色等。除巳纳外。应有逋欠。并与蠲放。于戏。万灵蠢蠢。生成咸赖于上元。六合茫茫。舒惨悉由于元首。朕每兴念虑。莫释焦劳。遂覃在宥之恩。将合好生之德。朝野士庶。中外臣寮。体予荡荡之怀。赞我巍巍之治。无怠于协谋勠力。共期于偃革修文。益励乃诚。永裨寡德。布告遐迩。咸使知闻。
庐州界上寄丰帅 南宋 · 戴复古
五言律诗 押佳韵
身健心先老,时危事愈乖。
无成携短剑,有恨满长淮。
村酒时时醉,山肴日日斋。
功名非我有,何处问生涯。
移魏扬州刺史长孙稚 南梁 · 裴邃
出处:全梁文卷五十六
魏始于马头置戍,如闻复欲修白捺旧城。若尔,便稍相侵迫,此亦须营欧阳,设交境之备,今板卒已集,唯听信还(《魏书·扬搢附传》,梁豫州刺史裴邃治合肥,规袭寿春,已纂勒兵士而虑寿春疑觉、遂谬移云。)。
庐州帅李仲诗春风亭会客有尘字韵诗和者甚多韵拘无好语 南宋 · 戴复古
七言律诗 押真韵
玉关人老鬓丝新,千里长城在一身。
气使黄金结豪杰,手挥白羽静风尘。
山河四望亭中景,桃李一开天下春。
乡日满城骑战马,而今四野尽耕民。
吊李台卿,并叙 北宋 · 苏轼
押啸韵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李台卿,字明仲,庐州人。貌陋甚,性介不群,而博学强记,罕见其比。好《左氏》,有《史学考正同异》,多所发明。知天文律历,千岁之日可坐数也。轼谪居黄州,台卿为麻城主簿,始识之。既罢居于庐,而曹光州演甫以书报其亡。台卿,光州之妻党也。
我初未识君,人以君为笑。
垂头老鹳雀,烟雨霾七窍。
敝衣来过我,危坐若持钓。
褚裒半面新,鬷蔑一语妙。
徐徐涉其澜,极望不可徼。
却观元妩媚,士固难轻料。
看书眼如月,罅隙靡不照。
我老多遗忘,得君如再少。
从横通杂艺,甚博且知要。
所恨言无文,至老幽不耀。
其生世莫识,已死谁复吊。
作诗遗故人,庶解俗子谯。
双藤馆雨中宴集次主人均 清末至民国 · 黄浚
七言律诗 押真韵
风里藤花百态新,任教杨柳妒腰身。
玉醪汎盎藏诗句,幽鸟绵蛮报闰春。
寒色忽回帘外雨,燕谈追忆幕中宾(书衡丈说于晦若客合肥幕事独详。)。
当前此日真堪惜,揩眼行看又一秦。
靖南侯黄得功 清 · 严遂成
出处:明史杂咏卷三
十二持刀斩贼首,白金奉母儿偿酒。
转战生擒三鹞归,分镇庐州划疆守。
土桥伏起兵未交,踣腾他骑驰风飙。
反斗直前挟其槊,颓垣跃入虎怒哮。
追者辟易乃脱兔,飞章曲直中朝诉。
千金为赗何足多,度外置之以国故。
师回铜陵驾小舟,葛衣络臂箭伤喉。
白龙鱼服一奇货,田雄挟作归命侯。
事不可为刺吭死,手腕血溅长江水。
风涛夜作鬼雄呼,酒气鞭声黄闯子。
中书舍人除徽猷阁待制知庐州制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八七、《梁溪集》卷三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睢阳区
入持从橐,出剖郡章。虽中外之或殊,顾眷礼之无间。式颁异数,以宠其行。具官某识度粹夷,文辞敏妙。顷由柬拔,寖历清华。处言语侍从之班,有献纳论思之益。抗章请外,愿试牧民。其次对于西清,以分符于南服。承流宣化,往慎抚绥;奏最第功,伫观报效。勉思予训,益既乃心。
北军为韦睿歌 南北朝 · 无名氏
押麌韵
南史曰:梁临川静惠王宏为扬州刺史。天监中。武帝诏宏都督诸军侵魏。宏以帝之介弟。所领皆器甲精新。军谷甚盛。北人以为百数十年所未之有。军次洛口。前军克梁城。诸将欲乘胜深入。宏闻魏援近。畏懦不敢进。召诸将欲议旋师。吕僧珍曰:知难而退。不亦善乎。柳玭等不从。宏不敢违群议。停军不进。魏人知其不武。遗以巾帼。北军乃歌云云。武谓韦睿也。
不畏萧娘与吕姥。但畏合肥有韦武(○南史梁临川静惠王宏传。《乐府诗集》八十六、《诗纪》九十七并作北军歌。)。
乞于沿河沿江沿淮置帅府要郡劄子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九九、《梁溪集》卷六一、《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二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睢阳区
臣窃以唐有天下,贞观、开元间号为治平无事者,以外有方镇之兵捍禦夷狄,内有府卫之兵临御方镇,表里相制,国势以安。其后府兵之法坏,边兵之势强,乃有天宝安史之乱,然卒戡定之者,方镇力也。代宗避吐蕃之寇而幸陕,德宗避朱泚之变而幸奉天,亦资方镇之兵以复国。然行姑息之政,威柄下移,强藩悍臣,浸成跋扈,此非方镇之罪,措置失策之过也。祖宗监唐末之弊,削方镇之权,惟沿边帅司屯宿重兵,委以军旅之事,腹内会府虽有帅号,其权甚轻,自馀列郡守臣,悉委文吏,不与军政,以处承平治安无事之时可也。今夷狄猾夏坏吾边防,以扰腹心之地,盗贼乘时蜂起蚁结,而州郡犹以承平之制临之,安能捍患禦侮镇抚之哉?故唐方镇之弊,尾大不掉;而今日州郡之弊,手足不足以捍头目,理势然也。救其弊而振起之,莫若取方镇之制,用其所长,去其所短,择人而任之,使大小相比,远近相维,以蕃王室,则中国之势尊矣。臣愚欲乞于沿河、沿江、沿淮置帅府,要郡、次要郡帅府带安抚使节制一路,即唐节度使之兵也。要郡带兵马钤辖,次要郡带兵马都监,以佐帅府,即唐观察、防禦、团练之兵也。朝廷减上供金谷,使之养兵,宽法制而假之权,将佐僚属听其辟置,平居责以训练阅习,卒然有夷狄盗贼之变,即帅府量事起兵,统率以行,与邻路约为应援会合,有功者增秩进职而不移其任。如此数年,上下安习,即州郡之兵可用矣。如蒙圣慈俯从所请,乞降旨三省、枢密院条具合行事件,取旨施行。
拟帅府、要郡、次要郡:
河北东路/帅府:大名府。横海军/要郡:开德府。棣州/次要郡:滨州。永静军/京东东路/帅府:青州。徐州/要郡:袭庆府。登州。莱州。密州/次要郡:沂州。淄州。维州/京东两路/帅府:东平府。应天府/要郡:济南府。兴仁府。濮州/次要郡:济州。单州/京西北路/帅府:河南府。顺昌府/要郡:河阳府。颍昌府。陈州。蔡州。汝州/京西南路/帅府:邓州。襄阳府/要郡:唐州。随州/次要郡:金州。均州。房州商州/永兴军路/帅府:永兴军/要郡:陕府。虢州。华州/次要郡:同州。耀州/淮南东路/帅府:扬州/要郡:宿州。楚州/次要郡:泗州。真州。海州。和州/淮南西路/帅府:庐州/要郡:寿春府。亳州/次要郡:舒州。濠州。蕲州。黄州。光州/江南东路/帅府:江宁府/要郡:宣州。江州/次要郡:饶州。信州。池州。太平府/江南西路/帅府:洪州/要郡:虔州袁州/次要郡:吉州。抚州。筠州/荆湖南路/帅府:潭州/要郡:衡州/次要郡:永州。道州/荆湖北路/帅府:荆南府/要郡:鼎州。德安府。鄂州/次要郡:澧州。岳州。复州/两浙西路/帅府:杭州/要郡:镇江府。平江府。湖州。常州/次要郡:秀州。衢州/两浙东路/帅府:越州/要郡:婺州。明州/次要郡:温州。处州。台州。
奉诏条(谨按魏郑公谏录徵亡太宗遣人至宅就求其书得遗表一纸始立稿草字皆难识惟有数行乃稍可分辨云云)具边防利害奏状 宋 · 李纲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三十九、全宋文卷三七一○、《梁溪集》卷七八、《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七一、《宋史》卷三五九《李纲传》下、《历代名臣奏议》卷八四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右,臣伏奉诏书,以伪齐、金人贼马退遁,令臣深思熟讲,凡今攻战之利、守备之宜、措置之方、绥怀之略,条具来上。臣仰荷圣恩,怜臣孤迹,尝备位于近司,察臣迂愚,有千虑之一得。虽以罪戾,屏伏海滨,曾不遐遗,以国家边防恢复大计,特降清问。顾臣学术阔疏,智识浅短,何足以称诏旨而裨庙略之万一。敢竭狂瞽,以塞明命,伏惟陛下留神采择,臣不胜幸甚。臣窃以僭逆之臣,挟强悍之虏,提兵南向,俶扰淮壖,其意盖料朝廷蹈前日退避之辙,得以乘间渡江,凭陵东南。不虞六飞亲临江上,号令既行,赏罚既明,将士摧锋,俘馘系路,虏气挫屈,潜师遁逃。此盖陛下睿谟宏远,天威英断之所致,宗社无疆之休,中外臣子之共庆也。然臣区区之愚,窃愿陛下勿以贼马退遁为可喜,而以僭逆未诛、仇敌未报为可愤;勿以保全东南为可安,而以中原未复、赤县神州犹污于腥膻为可耻;勿以诸将屡捷为可贺,而以军政未修、士气未振,尚使狂寇得以潜逃为可虞,则中兴之期可指日而俟矣。臣谨考往古之迹,揆方今之宜,条具攻战、守备、措置、绥怀之策以献。议者或谓贼马既退,当遂用兵为大举之计,臣窃以为不然。譬如奕棋,先当自生,乃可杀敌,生理未固而欲浪战以侥倖,此非制胜之术也。高祖先保关中,故能东向与项籍争;光武先保河内,故能出征以降赤眉、铜马之属;肃宗先保灵武,故能破安、史而复两京。今朝廷以东南为根本,傥不先为自固之计,将何以能万全胜敌?又况将士暴露之久,财用调度之烦,民力科取之困,谓宜大为守备,痛自料理,使之苏息,乃为得计。议者又谓贼马既退,当且保据一隅,以苟目前之安,臣又以为不然。譬如弈棋,舍局心而就边角,迫蹙褊小,浸以衰微,何以取胜?秦师伐晋,以报殽之师;诸葛亮佐蜀,连年出师,以图中原。不如是,不足以立国。高祖在汉中,谓萧何曰:「吾亦欲东耳,安能郁郁久居此乎」?光武破隗嚣,诏岑彭曰:「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此皆帝王以天下为度者也,不如是不足以混一区宇,戡定祸乱。又况祖宗之境土,岂可坐视沦陷,不务恢复?今岁不征,明年不战,使贼势益张,而吾之所纠合精锐士马日以损耗,何以图敌?谓宜于防守既固、军政既修之后,即议攻讨,乃为得计。此二者守备、攻战之序也。至于守备之宜,则当料理淮南、荆、襄以为藩篱。夫淮南、荆、襄者,东南之屏蔽也。六朝之所以能保有江左者,以强兵巨镇尽在淮南、荆襄间。故以魏武之雄,苻坚、石勒之众,宇文、拓拔之盛,卒不能窥江表。后唐李氏有淮南,则可以都金陵;其后淮南为周世宗所取,遂以削弱。今朝廷欲为守备,则当于淮南东西及荆襄置三大帅,屯重兵以临之。东路以扬州,西路以庐州,荆襄以襄阳为帅府,分遣偏师,进守支郡,小筑城垒,如开新边。其初,朝廷应付钱粮,谓如淮东则以江东路财用给之,淮西则以江西路财用给之,荆、襄则以湖南北路财用给之。徐议营田,使自赡养。遇有贼马,则大帅遣兵应援。稍能自守,商旅必通,乃可召人归业,渐次葺理。假以岁月,则藩篱成矣。前有藩篱之固,后有长江之险,加以战舰水军,使沿江一带帅府郡县上连下接,自为防守,则贼马虽多,岂能轻犯?近年以来,大将握重兵于江南,官吏守空城于江北,虽有天险,初无战舰水军之制,故敌人得以侵扰窥伺。欲为守备无他,反此而已。或谓三大帅率重兵以屯江北,则供亿之费不赀。臣应之曰:使三大帅屯兵于江南,亦仰给于朝廷,其费等耳;曷若使之渡江,葺理淮南以为家计?则朝廷异时可省经费,而藩篱之势成,为无穷之利。守备之宜,莫大于是。有守备矣,然后可以议攻战之利,亦当分责于诸路大帅。谓如淮东之帅,则当责以收复京东东路;淮西之帅,则当责以收复京东西路;荆襄之帅,则当责以收复京西南北路;川陕之帅,则当责以收复陕西五路。诸路尅捷,因利乘便,收京畿,复故都,以戡大憝。此虽落落难合,然在陛下志先定于中,而断以至诚必为之意,盖无不可成之理。至于择将之术,治兵之政,车马器械之制,号令赏罚之权,兵家皆有常法,无待臣言;而战阵之间,因敌决胜,临事制变者,兵无常形,又不可以预图也。臣窃愿以为献者,在勿失机会而已。夫机会之来,间不容发,以战则胜,以守则固;一失其机,悔不可追。昔刘表悔不用蜀先主之言。蜀先主曰:「天下日寻干戈,事会之来,岂有终极?若能应之于后,则此未足为恨也」。臣窃观朝廷近年以来,失机会者多矣。自今以往,如能保淮南、荆襄以为固,选将练卒,厉兵秣马,聚财积谷,应机而作,则以弱为强,取威定乱于一胜之间,僭逆之臣可正藁街之诛,强悍之虏岂无殄灭之日!攻战之利,莫大于是。此二者,守备、攻战之策也。若夫措置之方,则臣愿先定驻跸之所。盖万乘所居,必择形胜,然后能制服中外,以图事业。临安、平江皆泽国褊迫,偏霸所据,非用武之地。惟建康自昔号为帝王天子之宅,以其江山雄壮,地势宽博,可容万乘,故六朝以来更都之。今銮舆未复旧都,莫若权宜且于建康驻跸,控引二浙,襟带江湖,运漕贮谷,无不便利。臣昨于建炎初建议巡幸关中为上,襄阳次之,建康为下者,以天下形势言之也;今以建康为便者,以东南形势言之也。然淮南有藩篱之固,然后建康可都。愿陛下与二三大臣熟计之,既料理淮南,仍诏建康守臣治城壁,修宫阙,立官府,创营房,使粗成规摹,以待翠华之幸。近年以来,车驾所寓,因陋就简,诸事草创。虽陛下以时方艰难,用过于俭,然宫室制度亦有不可已者。有城壁然后人心不恐,有官府然后政事可修,有营房然后士卒可用。惟自朝廷应副,诏有司以渐修建,庶几不扰。此措置之方所当先者也。绥怀之略,则臣愿先为自强之计。夫西北之民,皆陛下之赤子,荷祖宗涵养之德,其意曷尝一日忘宋哉?特制于黠虏之势,为所驱迫,陷于涂炭,故舍二百年之本朝,而事大不道之僭逆,岂其本心?惟朝廷之力未能保覆之,故数路之民虽困于重敛,伤于峻刑,而不能以自归。傥淮南、荆襄藩篱既成,壤地相接,甲兵既备,天威震惊,必有结约来归,如宿迁之民者;必有愿为内应,如京东郡县者。宜命诸帅优加拊循,来归者给田土,内应者予爵赏,官吏将士禄秩由旧,许之自新,孰不感悦朝廷?近者得诸路签军,皆不杀而优恤之,自贼中来归者皆优与官秩,可谓得策。更愿力为自治自彊之计,使陷溺之民知所依怙,益坚戴宋之心。此绥怀之略所当先者也。攻战、守备、措置、绥怀,皆中兴之至计,今日之急务。圣问所及,臣已粗陈其梗槩矣。臣伏读诏书,有曰:「朕将虚己以听,择善而从。君臣之间,期于无隐;利害之决,断以必行」。臣三复圣训,不知涕泗之交颐也。何则?君臣之遇,号为千载一时,听言用谋,尤其所难。未信而言,则有谤己之嫌;交疏言深,则有失身之戒。盖虽朋友尚不易言,而况于君臣之间乎?今陛下求治之切,诏旨如此,而臣以忧患之馀,孤危特甚,欲浅言之则何以副陛下期于无隐之训,欲深言之则虑有犯颜逆鳞之愆,感惧交中,进退维谷。虽然,陛下当艰危多故之秋,诏臣以丁宁恻怛之意,缄默不言,臣则有罪,有君如此,其忍负之!敢冒鼎镬刀锯之诛,以布心腹肾肠之实,惟陛下幸察。臣窃观陛下有聪明睿智之姿,有英武敢为之志,然自临御,迨今九年,国不辟而日蹙,事不立而日坏,将骄而难御,卒惰而未练,国用匮而无赢馀之蓄,民力困而无休息之期。陛下忧勤虽至,而未足以成中兴之业者,则群臣误陛下之故也。陛下自近年以来,所用之臣凡几人慨然敢任天下之重?建事立功,与夫充位备员者,皆不逃于圣鉴。夫用人如用医,必先知其术业可以已病,然后使之进药而责成功。今于医者之术业初不详究而姑试之,则虽日易一医,无补病者,殆将饮药以加病而已。平居无事,小廉曲谨,初似无过,而乏济时之大略;忽有扰攘之故,则错愕无所措手足,不过奉身以退,天下忧危之重,委之陛下而已,不知何补于国家?陛下亦安取此?大槩近年所操之说有二:閒暇则以和议为得计,而以治兵为失策;仓卒则以退避为爱君,而以进禦为误国。众口和之,牢不可破。然累年之间,冠盖相望而初不得其要约,翠华蒙尘而尚未有所定居,上下苟且偷安而不为长久之计。天步艰难,国势益弱,职此之由。大运有开,天启宸衷,超然远览,悟前日和议之失而亲总六师,惩前日退避之非而亲临大敌。逆臣悍虏数十万众饮马江干,虽未能扫荡邀击,尽歼丑类,而天威所临,已足以使之震怖,不敢南渡,潜师宵奔。则和议之与治兵,退避之与进禦,其效槩可睹矣!今贼马虽退,而虏情狡狯,变诈百出,未大惩创。疆埸相望,道里不远,安知其秋高马肥不再来扰我,使疲于奔命哉?是宜明诏于却敌之初,求善后之策也。臣夙夜为陛下深思,所以为善后之策者无他,在尽反前日之所为,解琴瑟而更张之,先定其论。如弈棋之立意,后图其功;如弈棋之置子,必可得志。臣请试陈其说。窃观自古创业中兴之主,必以兵胜而为亲征之计者,其意岂谓必冒矢石、履行阵而后可哉?黄屋所临,人心自固,赏罚既当,士气奋张,用能成功。故高祖既得天下,击韩王信、陈豨、黥布,未尝不亲行;光武自即位至平公孙述,十三年间,无一岁不亲征。本朝艺祖、太宗定维扬,平泽潞,下河东,皆躬御戎辂,真庙亦有澶渊之行,措天下于大安。此所谓始于勤劳,终于逸乐者也。退避之策可暂而不可久,可一而不可再。退一步则失一步,退一尺则失一尺。往时自南都退而至于维扬,则关陕、河北、河东失矣。自维扬退而至于江浙,则京东西失矣。万一有虏骑南牧,复将退避,不知何所适而可?航海之策,万乘冒风涛不测之险,此尤不可者。惟当于国家閒暇之时,明政刑,治军旅,选将帅,修车马,备器械,峙糗粮,积金帛,贼来则禦,俟时而奋,以光复祖宗之大业,此最上策。杜牧所谓上策莫如自治也。臣愿陛下自今以往,勿复为退避之计,可乎?臣又观古者敌国善邻,则有和亲;仇雠之邦,鲜复遣使。岂不以衅隙既深,终无讲好修睦之理故耶?东晋渡江,石勒遣使于晋,元帝命焚其币而却其使。彼遣使来,且犹却之,此何可往?假道于僭伪之国,而自取辱,无补于事,祇伤国体。金人自知积怨之重,惧我必报,其措意为如何?而我方且卑辞重币,屈体以求之,其不推诚以见信决矣。器币礼物,所费不赀;使轺往来,坐索士气。而又邀我以必不可从之事,制我以必不敢为之谋。是和卒不成,而徒为此扰扰也。非特如此,于吾自治自彊之计,动辄相妨,实有所害。金人二十馀年以此策破契丹、困中国,而终莫之悟。夫辨是非利害者人心所同,岂真不悟哉?聊复用此,以侥倖万一,曾不知为吾害者甚大,此古人所谓几何侥倖而不丧人之国者也。臣愿陛下自今以往,勿复遣和议之使,可乎?此二说者既定,然后择所当为者,一切以至诚之意为之,先后本末,各有次第。俟吾之政事修,仓廪实,府库充,器用备,士气振,力可有为,乃议大举,则兵虽未交,而胜负之势已决矣!抑臣闻朝廷者根本也,藩方者枝叶也,根本固则枝叶繁;朝廷者腹心也,将士者爪牙也,腹心壮则爪牙奋。今国家远有盛强之黠虏,近有僭伪之逆臣,所仰以为捍蔽者在藩方,所资以致攻讨者在将士,然根本腹心则在朝廷。惟陛下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使君子小人各得其分,则是非既明,赏罚必当,自然藩方协力,将士用命,虽强虏不足畏,虽逆臣不足忧,此特在陛下方寸之间耳。臣昧死条上六事:一曰信任辅弼,二曰公选人材,三曰变革士风,四曰爱惜日力,五曰务尽人事,六曰寅畏天戒。何谓信任辅弼?夫拨乱之主,履时艰难,资辅弼之臣同心同德,相与有为,岂易致哉?必如元首股肱之于一身,父子兄弟之于一家,乃能协济。故高祖视萧何如左右手,太宗遇房、杜如子弟,蜀先主得诸葛孔明如鱼之有水,不如是不能感会风云,以成王霸之业。今陛下选于众,以图任股肱之臣,遂能捍禦大敌,可谓得人矣。然臣愿陛下待以至诚,无事形迹,久任以责成功,勿使小人得以间之,则君臣之美,垂裕无穷。昔高祖始终用萧何,太宗始终用杜、房,故能戡乱定功,卒致太平。管仲有言曰:「知人而不能用,害霸也;用而不能信任之,害霸也;信任而使小人参之,害霸也」。霸者犹如此,而况于欲恢复天下者乎?魏郑公有言曰:「君臣同心,是谓一体,岂有置至公、事形迹?若上下共由兹路,邦之兴丧未可知也」。夫事形迹者未必有过举,而魏公以为兴丧未可知者,凡以无至诚相与之意,而惟嫌疑之为避,不足建兴邦之大绩故也。陛下诚能推信任之诚,臣将见辅弼任责,而中兴之业不难致矣。何谓公选人材?夫治天下者未尝不资于人材,而创业中兴之主,所资为尤多。何则?继体守文,率由旧章,得中庸之材亦足共治。至于艰难有为,兴衰拨乱,则非得卓荦瑰伟之材,未易有济。故武王之有十乱,宣王之有吉甫、方叔、召虎,高祖之有三杰,光武之有邓禹、耿弇、吴汉之属,太宗之有房、杜、英、卫之流,宪宗有裴度,武宗有李德裕,皆以不世出之材,佐大有为之主,参翊佐佑,以成大业。古今通道,其可忽诸?然自昔抱不群之材者,多为小人之所忌嫉,或中之以黯闇,或指之为党与,或诬之以大恶,或摘之以细故。而以道事君者,不可则止,难于自进,耻于自明,虽负重谤、遭深谴,安于义命,不复自辨。惟至明之主,为能察小人之情伪,而辨其臣之非辜。此霍光所以见察于昭帝,房、乔所以见信于太宗也。陛下临御以来,用人材多矣。世之所许以为正人端士者,往往闲废于无用之地,岂非罹此谤耶?遂使陛下寤寐侧席而有乏材之叹,怀材抱义、愿为国家宣力者无因而进前。陛下盍亦少留圣意,致察于此?《洪范》皇极之畴曰:「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好恶偏党,皆足以为至公之累。惟以道为公,而无好恶偏党之私,则王道明矣。魏郑公卒,太宗遣人至其家,得书半藁,其可识者曰:「天下之事有善有恶,任善人则国安,用恶人则国弊。公卿之内,情有爱憎,憎者惟见其恶,爱者止见其善。爱憎之间,所宜详慎。若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去邪勿疑,任贤勿猜,则可以兴矣」。太宗感悟。夫人主岂能无爱憎?然必去爱憎而后得人以兴者,爱憎出于私情,用人以兴邦,必由于公道故也。管仲虽仇,齐公必用;雍齿虽怨,汉祖必赏,而况其馀乎?陛下诚能推至公之道,臣将见人材辈出,中兴之业不难致矣。何谓变革士风?夫用兵之际,似与士风初不相及,然其实相为表里者也。士风淳厚,则议论正而是非明,朝廷赏罚功罪当,而人心服,此措置所以得宜,而寖明寖昌也。士风浇薄,则议论不正而是非不明,朝廷赏罚功罪不当,而人心不服,此措置所以失宜,而寖微寖弱也。晋之士风尚虚浮而不事事,故当时措置乖谬,盗贼并起,而有五戎乱华之祸。至本朝嘉祐、治平以前,士风何其淳厚也!自数十年来,非特不事事而已,奔竞争进,议论徇私,邪说利口足以惑人主之听。元祐大臣如司马光之流,皆持正论,为朝廷长虑却顾,图久远之计,社稷之臣也。而群枉嫉之,指为奸党,听其言则大者可族,小者可诛。赖国家宽仁,祇从窜逐。其后士风递相仿效,颠倒是非,变乱白黑,政事大坏,以驯致靖康之变,非偶然也。殆今四十馀年,世变风移,爱憎之情销尽,然后朝廷始知元祐群臣之忠,褒赠官秩,录用子孙,然已何补于事?曷若早变此风,则忠臣无诛谪之冤,国家有治安之实,两受其利,岂不美哉!臣观近年士风尤薄,随时好恶,以取世资,不顾国体,惟欲进身,不覈事实,惟欲伤人,大詈则大进,小诋则小迁,潝訾成风,此非朝廷之福也。陛下得一张浚,副以重权,使禦强敌于关陕。浚虽以忠许国,而事失机会,不为无过,言者痛绳丑诋,诬以大恶,岂不太甚欤?浚有浴日之功,足以结陛下之知,有大臣之辨,足以回陛下之听,故得自洗濯,复侍清光于帷幄之中,然其所伤已多矣。藉使遭谤困谗之臣无浚之功,又无大臣为之辨白,而有下石以挤之者,则何以自雪于君父,冀察其不然哉?夫朝廷设耳目及献纳论思之官,以广视听,固许之以风闻;至于大故,亦须覈实。使果如其言,则诛责所加,岂宜止从轻典;使言而无实,则诬人之罪,伏谗蒐慝,得以中害善良,皆非所以修政刑也。臣愿陛下降明诏以戒谕士大夫,使体德意,从忠厚,变近年浇薄之风。昔贾谊劝文帝养人臣以礼义廉耻,陆贽劝德宗听言必考其实而察其情,以正典刑,不宜两置而不问,皆治道之要。陛下诚能行责实之政,臣将见士风淳厚,而中兴之业不难致矣。何谓爱惜日力?臣闻之《周书》曰:「功崇惟志,业广惟勤」。盖功以志崇,所以为之规摹也;业以勤广,所以为之积累也。犹建大厦,堂室奥序,其规摹可一日而成,至于鸠工聚材,则积累非一日所致。创业中兴,何以异此?高祖得韩信,与之论亡楚之策;光武得邓禹,与之论兴汉之谋;蜀先主得诸葛亮,与论鼎立之计,皆定于谈笑之间。而高祖以五年成帝业,光武以十三年混区宇,先主得蜀亦在数年之后,盖积累而致者如此。今陛下临御,九年于兹,境土未复,僭逆未诛,仇敌未报,尚稽中兴之业,则其始不为之规摹,其后不为之积累故也。边事粗定之时,朝廷所推行者,皆簿书期会不急之细务,至于攻讨防守之策,国之大计,皆未尝留意,安得不为僭逆之臣、强悍之虏之所窥伺?然则自今以往,其可不惜日力哉?昔禹不贵尺璧而惜寸阴。今日朝廷艰难,乃惜分阴之时。臣愿陛下诏二三大臣熟议所以规摹者,凡所施为,画一条具,如立课程,以次施行。又诏州县,使体陛下德意而奉承之。所立期限,勿太遽以致搔扰,勿太缓以失机会,使事得其序,不扰而办,乃为得策。夫天下无不可为之事,亦无不可为之时,惟失其时,则患之小者日益大,事之易者日益难。正如医者之治病,其在皮肤,针烙及之;其在五脏,汤剂及之;至于骨髓,则虽有扁鹊、俞跗,蔑以为矣。此时之所以不可失也。《诗》曰:「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此下民,或敢侮予」。孟子曰:「国家閒暇,及是时明其政刑,虽大国必畏之矣」。夫用智者当于未奔沈之前,千日聚之,以待一日之用。渴而穿井,斗而铸锥,其能及乎?陛下诚能存爱日之心,将见为无不成,中兴之业不难致矣。何谓务尽人事?臣窃观天人之道,其实一致,人之所为,即天之所为也。国之将兴,百度皆举,天实祐之。犹之农夫,尽其穮蓘之力,乃亦有秋。使未尝致耕耨之勤,而欲望稼穑之利,其可得耶?天不人不因,人不天不成。人事尽于前,则天理应于后,自然之符也。光武以兵三千攻寻邑百万者,人也;适雷电风雨,遂有昆阳之胜,而中兴之运启者,天也。孙权以兵三万拒曹操数十万者,人也;适风顺可以纵火,遂有赤壁之捷,而鼎足之势成者,天也。谢安以兵八千击苻坚百万者,人也;适秦师小却,遂有淝水之功,而东晋之祚延者,天也。创业中兴之主,莫不皆然,尽其在我者,而以其成功归之于天。孟子曰:「君子创业垂统为可继也,若夫成功,则天也」。今未尝尽人事,敌至则先自退屈,而欲责功于天,其可乎?臣愿陛下诏二三大臣协心同力,务尽人事,以听天命,则恢复土宇,剪屠鲸鲵,迎还两宫,必有日矣。夫人心即天心也。下得人心,上合天心,则无不成之功。陛下诚能和同天人之际,臣将见中兴之业不难致矣。何谓寅畏天戒?夫天之于王者,如父母之于子,爱之至,则所以为之戒者亦至。是以孔子作《春秋》,于灾异必书,以谨天戒。臣观商之盛如武丁,周之盛如成王,汉、唐之盛如文、景、太宗之时,未尝无天变,而不为灾者,以能寅畏其戒而仰合其心也。是知人主之于天戒,必恐惧脩省,以致其寅畏之诚,则能变灾以为祥,天人之际,何其昭昭然也。比年以来,荧惑失次,太白昼见,地震水溢,或久阴不雨,或久雨不霁,或当暑而反寒,乃正月之朔日有食之。此皆天意眷佑陛下,丁宁反覆,以致告戒。陛下虽尝降诏,俾士大夫各修厥职,以答天谴,然臣窃谓应天以实不以文,此在陛下以至诚之意,正厥事以应之。昔宋公一言而妖星退舍,大戊桑谷共生于朝而反以为祥。陛下诚能行应天之实,臣将见百祥来止,中兴之业不难致矣!此六者,皆陛下所当先务,正心以正朝廷者,故粪土愚臣,忘生触死,为陛下详言之。抑臣又闻,圣人不畏多难,而畏无难。或多难以固其国,启其疆土;或无难以丧其国,失其土宇。昔少康以一旅之众而祀夏配天,不失旧物;光武、太宗皆躬擐甲胄,履危险而身致太平,享国长久。今朝廷人材不乏,将士足用,江、淮、荆、浙、闽、广、川、陕财用可理,足以为中兴之资。陛下勇智天锡,春秋鼎盛,欲大有为,何施不可?要在改前日之辙,断而行之耳。昔仲虺之称汤,不称其无过,而称其改过不吝。盖帝王之度,如天地之无心,是则行,非则改,何惮之有?郦食其劝高祖铸印以封六国之后,子房一言则趣销之;封德彝劝太宗用刑法以威天下,魏郑公一言则行仁义,遂致贞观之治。无损盛德,而大功可成,岂窃窃然畏人之议己哉!陛下视建炎以来,其所措置,是耶非耶?以为是则何以不见其效?以为非则安可复蹈其辙?臣前所陈,皆改辙之道,非循旧迹所能为也。择善而从,斟酌而行,则在陛下。夫以祖宗二百年之基,四海亿兆之生灵,皆系于陛下清燕之间。圣虑及此,得不慄慄危惧,勉勉自强,上以慰祖宗在天之灵,下以副四海生灵之望哉!昔周宣中兴,南征北伐之威,复古接下之美,咏于《小雅》,盖有文武之吉甫、显允之方叔以为之将帅,有孝友张仲以在其左右,故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复文武之境土。然则陛下所当法者,深考周宣之诗,则得之矣。所谓善后之策,何以加此?臣以至愚极陋之质,荷陛下非常特达之知,龙飞之初,虚席以待,眷遇之礼,迈于等伦。特以志广材疏,自度不足以任天下之责,力丐罢政,无补国事,每自愧惕。违去阙庭,九更寒暑,犬马之心,何尝一日不在赤墀之下?自以罪戾远屏,不敢复与世故,刍荛之言,久不上达。近者边报警急,戎辂亲临,臣子之情不胜愤懑,故敢冒昧以三策为献,伏蒙圣慈特降诏书奖谕。今者又奉诏旨,咨以当世之务,而臣不量荒浅,冒进狂瞽之说,以渎天聪。昔太宗谓魏郑公为敢言,谢曰:「陛下导臣使言,不然,其敢数批逆鳞哉」!今陛下盛德过于太宗,臣虽无魏公之敢言,然展尽底蕴,亦思虑之极也。良药苦口而利于病,忠言逆耳而利于行,在陛下察之而已。况臣自经忧患,衰病交攻,气息奄奄,日与死迫,常惧先犬马填沟壑,无以报盛德之万一。今得奉明问,摅至情,臣愿足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伏望陛下哀怜,赦其愚直,而取其拳拳之忠,实天下之幸。干冒天威,臣无任惶惧恐汗待罪之至。
催差军马劄子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一五、《梁溪集》卷八八
臣契勘近具劄子奏陈,乞差元所请本路军马一万人,及于刘光世、岳飞军中摘那军马于舒、蕲、黄州驻劄,未奉回降指挥。近闻刘光世军马已起发往庐州,岳飞军马已起发往襄阳府,本路所乞军马未蒙都督行府差到,沿江一带,并无控扼。窃虑贼情狡狯,或有窥伺,乘间捣虚,无兵应援,深为可虑。兼契勘岳飞大军移屯襄阳,所有钱粮并系本路应副,经由蕲、黄等州,自沔、鄂以趋襄、汉,实以本路为根本,以蕲、黄等州为咽喉之地。万一本路为贼所扰,蕲、黄等州为贼占据,无兵捍禦,即本根之地动摇,钱粮无自而取,咽喉之地阻塞,粮道无自而通,襄汉之军坐见困乏,为害不细。若待临时申请,决致误事。所有前后累奏所乞军马,非独止为本路之故。伏望圣慈特降睿旨,于都督行府见管军马中摘那差拨应副,及令刘光世、岳飞差兵前来舒、蕲、黄州驻劄施行。
乞兵于舒蕲黄州驻劄奏状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一四、《梁溪集》卷八七
勘会淮西舒、蕲、黄三州,昨奉圣旨,听本司节制,其逐州系在江西大江之北,各与伪齐地分邻接,正是紧要重地。先蒙朝廷除岳飞兼节制,逐州缓急有以捍禦。本司近为岳飞已奉圣旨改授湖北京西路宣抚副使,即上项三州并本路沿江兴国军、江州并未有措置堤备,窃虑贼情不测,别生窥伺,遂具状申朝廷,乞速降睿旨,措置施行。续准都督行府、枢密院劄子,备奉圣旨,令岳飞依旧兼行节制舒、蕲、黄三州。本司照对,除蕲、黄州系岳飞兼行节制外,所有舒州元系淮西宣抚使司地分,逐州即目并无军马防托。缘防秋在近,唯江西沿江一带接连舒、蕲、黄等州,全然未有兵备。今来岳飞大军将行起发往襄阳府,刘光世大军将行起发往庐州,即舒、蕲、黄州愈更空虚,若不预行措置,深虑外寇乘间侵轶,缓急无可支梧,所系利害非轻。欲望圣慈详酌,特降睿旨下岳飞分拨军马四千人,差近上统制官于蕲、黄两州驻劄,刘光世分拨二千人,差近上统制官于舒州驻劄,将来防秋有警,并许听臣节制使唤,庶几临时不致误事。
〔小贴子〕臣契勘黄州对江南岸系鄂州武昌县,接连江西兴国军界,正是本路控扼要害去处。其武昌系属湖北地分,每遇防秋,蒙朝廷降指挥,专委湖北帅臣固守。欲乞朝廷更赐指挥,劄下湖北路帅司预行措置武昌沿江一带水陆备禦之计,庶几缓急不失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