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跃马泉 宋 · 曾季狸
押词韵第十部
山灵从何来,崩腾跃万马。
初疑夫差军,水犀光照夜。
又疑阏于战,声撼武安马(《抚州府志》卷一一作瓦)。
森然毛骨竦,舌拄不能下。
对此神骖姿,可以一战霸。
武楷认金判 南宋 · 黄干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三五、《勉斋先生黄文肃公文集》卷四○
掘土得金,元是武安抚宅基,武楷遂认以为旧物。访之邦人,乃以为元是天井刘家宅基,武安抚复于上居止。以事理考之,必是刘家之物,盖藏金于地,为避贼而藏也。安抚方提兵讨贼,又何为而藏金于地耶?但武安抚有功于此邦,见之墓志,未及百年,其子孙零替如此,使人为之怅然,便无认金之讼,官司亦当赒恤。但闻武楷自少不学,家产破荡,若得钱,又复妄费。公库置历,每月批送钱五贯省,自七月为头,薄赡其家,以为有功于此邦者之报。
子宝东归以嘤其鸣矣求友声为韵作古诗七章宽予旅怀次其韵 其三 南宋 · 孙应时
押支韵
倾城事行乐,春台日熙熙。
掩关独愁思,谁能赴幽期。
故山隔湖海,浮云翳晴曦。
由来武安客,岂复知魏其。
秦楼月/忆秦娥 为陈倅寿 南宋 · 郭应祥
押质韵
三月一。
题舆恰届垂弧日。
垂弧日。
武安门外,欢声扬溢。
双瞳炯炯头如漆。
天公付与长生质。
长生质。
云霄稳坐,持荷簪笔。
秦桧降爵易谥敕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八八、《山房集》卷二、《宋四六选》卷四
诛奸雄于既往,罚虽逭于生前;申劝戒于将来,罪难逃于身后。盖人心之积愤,岂天网之终疏?九变而赏罚可言,虽阅时之已久;百世之子孙莫改,庶清议之犹存。具官秦某在靖康间,为中执法。方军前之抗议,其言几类于程婴;及塞上之还归,此节何如于苏武?惟我高庙,过夏少康,排众论而授宰衡,如中流之遇维楫。谓其间关万里,或能为国报仇。岂期首尾两端,反欲与寇为地。既潜交于境外,卒堕敌之术中。兵于五材,谁能去之,首弛边疆之备;臣无二心,天之制也,忍忘君父之仇?洎奸计之弗行,幸国威之再振。群后以师毕会,三将之捷日闻。黄河以南,已闻尽为晋土;鸿沟未割,何患不归太公?乃复贪天之功,亟为削地之策。密布私党,阴遣誓书。造飞谤以剪爪牙,忠臣为之解体;还降王而就菹醢,行路至今兴哀。神州自此陆沉,外侮因之坐大。一日纵敌,遂贻数世之忧;百年为墟,谁任诸人之责?朕遹追累圣之遗训,褒表上流之故侯。悯其洒泣以从戎,至于脱帻而就死。为之封菁茅而崇血食,庶几激义槩而鼓芳风。嗟道济之见收,罪成汝手;使武安而尚在,戮及其身。况士气久郁而未张,公论追尤而弗置。虽保首领以入地下,奈何怨毒之于人深。昔晋幸免于贾充,礼官请为改谥;唐逋诛于林甫,天下快其削官。其追极品之殊荣,更夺易名之美谥。以昭宿恶,以激懦夫。噫!鼠以近器而犹忌投,岂不念渡江之旧?谁兴厉阶而今为梗,其少伸误国之刑。盖获戾于在天祖宗之灵,故假手于今日论议之及。尚复漏泉之泽,勿忘结草之图。
措置屯田就绪奏 南宋 · 郭杲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七六、《宋会要辑稿》食货六三之五六(第七册第六○一四页)
令杲措置屯田,今已就绪,并行交割付副都统制牛僎管干。所有贴买到农具、添修创造屯田庄寨舍屋及创行开垦布种水田六百二十一顷四十亩,内三百七十一顷九十九亩半系旧年拘籍耕种之数,后来缘裁减彊壮人归军,复有一半荒废。今尽行开耕,责令逐屯接续布种,及招到客户修治坊一所、武安堰一座。
策问 其二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漫塘集》卷一八
问:侍从天子之近臣,朝夕论思,日月献纳,固其职也。然尝有疑于此。《周官》六卿分职,冢宰总之,则宰相之任。下此则大司徒等,犹今之六曹尚书;又下而所谓小宰等,则今六曹之贰,皆侍从之选矣。而分职秩然,不相侵紊,未见所谓论思献纳者。至师氏之诏王美,保氏之谏王恶,内史之受纳访,若庶几矣。然考其官不过司徒、宗伯之属,考其秩又不过中大夫、下大夫之列,岂六卿之长之贰位高职尊,言责所不及,而任言责者固不在近臣欤?汉以御史大夫列于三公,下此则太常、光禄、卫尉、太仆、廷尉、鸿胪、宗正、司农、少府,谓之九卿。以今准昔,亦侍从之选已。汲黯尝为九卿,以故惟愿出入禁闼,补过拾遗。郑当时闻人善言进之,候上间,未尝不言天下长者。然李息为九卿,竟不敢言张汤事;魏其、武安之争,虽韩安国、郑当时辈为当时九卿,皆无敢明言。其它如至上前而背同列,视上意而为律令,不可槩举。至国有大议,则忠言谠论往往得之博士议郎、贤良文学,则于论思献纳何取焉?恭惟主上虚心无我,公听并观,延纳谠言,辅成至治。内而百执事之轮对,外而监司郡守之奏事,固有闻必言,有言必尽矣。鸣玉曳履于殿陛之间,号为天子从臣者,独玩愒而无闻,何欤?岂六卿之长贰无预于言责,周制然欤?抑依违于是非之间,而观望于可否之际,未免汉人之馀习欤?诸君其详考而历陈之,将以复于上。
故分宜知县于奉议墓志铭(宝庆三年二月)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三、《漫塘集》卷二九
于氏姬姓之别,至汉丞相定国始大,代为东海著姓。其居毗陵者,自盱眙徙,盱眙地近东海,岂定国之裔欤?余蚤游场屋,闻毗陵之于兄弟践世科,有以经学魁南省者,恨不得从之游。今老矣,而里中修职郎、前嘉兴府海盐场支盐官张君楩顾俾余铭其妇翁分宜大夫之墓,问其族于氏,则向之有声场屋者皆其伯仲也,余其何辞!君讳瑨,字伯玉。曾祖溥,故左朝奉郎、汝州司录,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妣黄氏,广陵郡夫人。祖霆,故朝议大夫、知汉州,爵文安县开国男,累赠金紫光禄大夫;妣王氏,太原郡夫人。父仿,故朝奉大夫、通判鄂州;母徐氏,宜人。君以父仕授平江府昆山尉,信阳军司理,连丁大艰,再授光州定城尉,为武安光山军节推。用荐者改秩,授奉议郎、赐绯衣银鱼,知袁州分宜县。以宝庆丙戌五月壬午卒,享年五十有九。娶徐氏。三子:楙、杲、格,皆好学。二女,张君楩其长婿,次适承议郎、通判建宁府张君存,存后君四月卒。楙等将以来年二月五日,葬君武进县怀德乡蒋渡之原。前期,介张君以请。余虽企慕君家儒学之盛,愿得以鄙文自托于不朽,然实未详君行治。张君为余言,君赋性宽平,临事耿介,内行甚饬,久要不忘。其尉定城也,以选摄郡博士者三年,士服其教。秩满借留者众,郡上其事,有旨中书籍记。其在长沙也,幕府事殷,剖析如流,见谓拨烦吏。浮光并边,会北兵入,协力城守。敌去而仕者无固志,君独迟留者四载。分宜始至,积负馀二万缗,君不以趣办为能,首以宽民力为请,至不胜期会之迫,以俸代输。夫博士兼官,非学不能;中书籍记,幕府专决,非才不可。事不辞难之谓义,敛不及民之谓仁。张君之言信也,君其庶乎!铭曰:
尉以发擿为功,而教以善之;令以趣办为能,而宽以便之。诗书之言,庶其践之。告后千载,尚想见之。
代邹给事除潭帅谢表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六五、《翰苑新书》后集上卷二三
抚桂筦之封,了无善状;谋荆潭之帅,又玷恩除。晋邃直于奎文,蒙趣行之玺命。循墙靡获,问路疾驱。俶见士民,虔宣德意。伏念臣赋材不腆,取数已多。青琐追随,日何裨于三接;朱轓旋转,星坐阅于一周。未满戍于池阳,寻改辕于岭表。徒守无华之悃愊,曾微可纪之功名。愿将母以投闲,幸蒙恩而受代。讵意升班于文閤,复令分阃于武安。惟长沙千里之平,寄隆岳牧;而洞庭九州之大,责重藩垣。前此委两社之间,否则取六官之长,讵容谫薄,猥备使令!兹盖伏遇皇帝任官惟贤,试臣以职。大怀小畏,封疆已复于东秦;近悦远来,保障仍先于南楚。俾承嘉惠,往抚疲氓。臣敢不祗遹教条,明将惠泽?材全而能钜,难希开镇之杨凭;功少而势疏,愿效称忠之吴苪。
谢曾安抚从龙特荐启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六七、《梅亭先生四六标准》卷三、《翰苑新书》续集卷三○
伏蒙钧慈露章特荐者。窃以仪曹论秀,旧累殊知;帅阃举能,今叨亚选。负留连之藻鉴,辱根柢于朽株。施重人轻,感深言浅。伏念某不堪位置,何足控抟。少而耻有道之贱贫,冒焉干禄;壮欲行所知之学问,愚不适时。今难望不龟之封,聊尔监无蟹之郡。由贰摄长,无儋石之储晏然;粗廉且平,信蛮貊之邦行矣。初无词藻,何有声名。周公欺我哉,还贽仅收于三士;韩愈亦人耳,愿忠岂后于百官。滥吹其间,循涯而惧。兹盖伏遇某官爽邦良弼,命世元臣,暂勤分竹于武安,共徯听麻于文德。晓行夜醉,已开南岳之云;暮捲朝飞,又作西山之雨。虽自湖入海,是亦东归之兆;然望魁与台,亟还北落之枢。庶不战可屈于人兵,见用儒无敌于天下。一庄荒甚,亦思向花木之阳;半刺芬然,讵意入蘋蘩之荐。维昔武侯之一表,实同《说命》之三篇。首焉推向宠之淑均,继则举费祎之忠实。今以二难并之美,并于一不肖之身,自视欿然,公言过矣。然士固伸于知己,则德岂待于成身。诸侯荐人,与之诸侯,久无是事;国士遇我,报以国士,当厉乃心。某敢不刬磢钝顽,鞭磨庸惰?号门生而不知恩者非人也,讵敢弭忘;视匹夫不获其所者若推之,更祈终惠。其为感槩,罔既铺棻。
通湖南安抚曾参政从龙启(任武冈倅作)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八二、《梅亭先生四六标准》卷二一
望魁台之下,久隔师门,趍翼轸之旁,今依帅阃。肃驰函于签府,嗣歛版于辕门。恭惟某官气击扶摇,胸藏磅礴。学粹然而出正,文卓尔以不群。荣进负素定之科,温饱非平生之志。盖中兴状头之盛,三十有三;自大节终身而观,几年无几。独凛凛梅溪之气槩,与英英无垢之风标。民鲜举之,公其人也。不然既登两地之峻,何至弗能一日之安!舂容东海之滨,殚尽南陔之孝。三年过隙,谓当宣文德之麻;十乘启行,顾使分武安之竹。洞庭九州之大,讵止价藩;衡山千里而遥,是为岳牧。暂借傅岩之雨,略行湘水之春。无回旋不足之疑,见坱圠无垠之大。对半夜之问,亟遄宣室之归;反《九章》之骚,即报脩门之入。惟公懋德,相我受民。某甘以迂愚,老于废弃。诲诸生于馆下,以冗见治;试别驾之治中,无材可展。然都梁之斗垒,固全楚之井疆。自昔非螃蟹之乡,讵容置倅;比年更虺蜮之警,浪转为丞。兹载忻而载奔,幸受容而受察。门生不知恩非人也,窃自怜柳子之穷;相国求余文知我哉,何敢学韩公之傲?
通安抚卫大参泾启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八二、《梅亭先生四六标准》卷二一、《八代四六全书》卷一三
书生漫仕,抗尘县椽之卑;卜史涓辰,隶役帅连之下。藐尘埃之簿领,跂霄汉之阶符。斐然修辞,甚矣犯分。恭惟某官造道自得,经德不回。退然得圣人之清,进则任天下之重。外凌云之未剪,内偃月之方深。去而违之,十载孤舟之横水;时乎可矣,一朝巨栋之擎天。不负独对衮衣之诗,尽洗两造吾门之诮。入参国论,出庀祠宫。卒以道而屈伸,初何心于止速。在外则植旗旄,罗弓矢,公岂此荣;其功之铭鼎彝,被弦歌,士诚有望。不谓听麻于文德,转而分竹于武安。长沙千里之平,古称清绝;洞庭九州之大,新困绎骚。兹勤二三执政之行,殆非寻常谋帅之比。自天有命,固已兴宣室之思;惟帝念功,宁久作南邦之式!暂抚湘累之兰芷,即归商鼎之盐梅。民无不获之夫,公有无穷之闻。某起家素贱,受质朱愚。学不前人,空守嗜书之癖;饥来驱我,遂生窃禄之馋。不虞小吏之凌兢,正托大钧之坱圠。簉俊造而厕下列,尝累一陶;裹章服而揖上官,惟当三沐。
回白教授启 南宋 · 李刘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九二、《梅亭先生四六标准》卷三一
二毛五马,讵知千骑之荣;尺素双鱼,倏拜三鳣之辱。未能先施,敢缺报章?恭惟某官武安故家,文公宿学。丁年出使,便入对天子之庭;甲科为郎,何至落诸侯之客。伫由芹水,径上蓬山。某滥领斗州,又扪井络。杜陵十暑,复重寻流污之炎;范叔一寒,行可伴无毡之冷。其为欣幸,曷既铺棻。
冷廨面挹重湖结楼以收逸放之景扁以清斯诸友移酒落其成分韵得里字 南宋 · 洪咨夔
押词韵第三部
宁饮三斗水,不揖褦襶子。
宁食三斗葱,不踏龙断市。
伯夷圣之清,饿死不受滓。
死犹清可为,况乃未必死。
几人浊恶海,鸡鸣为利起。
魏其武安门,洒削胃脯氏。
揶揄首阳山,自伐我计是。
使清能死人,浊者亦死耳。
官居寂寞滨,不堕阛阓里。
嚚尘一关隔,宛在水中沚。
楼居得未有,鉴影时自喜。
天空塔戴角,湖敛沙脱觜。
乌桕生晴阴,芙蕖淡秋蕊。
鹭点横烟稠,雁掠断云驶。
山缺女墙转,林斜僧屋倚。
江流在何许,危樯出半指。
长堤苔痕平,尽日无步屣。
有人为我来,寒冰照人只。
鸥盟以要之,相对弄清泚。
明月不满掬,一漱霜入齿。
葹菉薋盈室,为君种兰茝。
户服艾盈腰,为君揽荃芷。
吾非好独清,浊亦君所耻。
千丈一寸浑,清恐不如此。
出门歌濯缨,声节中宫徵。
西风骑两鹄,碧落绝万里。
朝请大夫利州路提点刑狱主管冲佑观虞公墓志铭(宝庆三年十月)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一八、《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七六、《经义考》卷三四、嘉庆《四川通志》卷一八三 创作地点:湖南省怀化市靖州县
粤自高皇帝狩杭之旬月,二凶构乱,时则有魏忠献张公帅师勤王,繇是被遇,以克复神州为己任,阨于嫚秦,志不得施。封寇崇奸,凡二十有四年,以启金炀侯之侮,时则又有雍忠肃虞公歼虏于采石,于瓜州,而炀为僇。繇是亦被遇,与魏公同心壹力,以任克复。又不幸而阨于弃地归俘之议,不得卒其志。盖自中兴,于今百年,而是非之正靡有止戾。或曰天之梦梦,适遭其未定耳。呜呼,人心之昭昭则天也,而有未定者乎!魏公自戡难,实生二子,为世儒宗,为时吏师。雍公之子孙日以蕃大,而又有如提刑公耸善徙义,克绍正学,以恢厥家。或又曰,天固未尝梦梦也,然而是犹以善恶之报妄测天道,不知善而庆,不善而殃,亦各以其类感。古之人上不敢负其君,下不忍欺其民,此岂有为然哉!凡以事其心耳。事其心则事天也。日由于天理之中,则福自己求,命自我作矣。公讳刚简,字仲易,一字子韶,故直秘阁、赠光禄大夫公亮之仲子也。雍公以隆兴二年宣抚京西湖北,六月,公与今邛州守方简生。雍公喜曰:「吾家自曾大父而下世传一子,今一产二孙,人世百不羡矣」。乾道八年,雍公以武安之节宣抚四川。明年郊,任公承奉郎。淳熙元年,雍公薨于汉中,公侍光禄护輤以归,执礼如成人。光禄除丧不仕,庐墓教子,厉以气节。公自幼趣尚不凡,故相赵文定公奇其才,以子妻之。生长见闻,薰习益异。铨选六年,未肯出仕,再举于礼部。年二十有六,始监成都府郫县犀浦镇酒税,次华阳县丞。丁母窦夫人忧,服除,辟差成都府路都钤辖司干办公事,堂差知华阳县,通判绵州,权知永康军。末上,丁光禄忧。服除,再差知永康。成都路安抚使黄公畴若以公闻于上,诏赴都堂审察,寻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起知渠州,改黎州、果州、万州,皆未上。制置使辟公参议官,知简州,擢夔州路提点刑狱,兼提举常平,改利州路,主管冲佑观,积官至朝请大夫。公在钤司,遇事敢言,曲畅军民之情。华阳地大事丛,又摄属茶马司,公旦理邑事,晡趋幕府,细大毕举。县庠久圮,撤而新之。异时县令于制帅进见有时,制帅乐闻公之言,蜀利病皆得关白,公论浩然归重。治永康,晓民以义利之辨,讼牒用稀。正社稷,增黉泮,治沟洫,缮城池,甃道路,葺秦李太守祠,复废泉,即学官绘周、程、朱、张子象,招诸生讲肄经学,为士者识趋乡之正。军有评事桥,岁费钜万,公愀然曰:「是有司之责也,而以厉民乎」!节缩少府浮费代为之,且请于台梱以上诸朝,定为久比。民大说,至今象而祠之。将趋召察之命,部使者惑于浮言,尼公之行。未几,起家为守,又为御史李楠所劾。凡七年居閒,聚同产子而教之,亲仁友善,安土乐天,若将终身焉。嘉定十一年春,虏盗边,制置使临川董公居谊徙治利州,辟公自助,公固辞不行。或劝之曰:「公事也,不可以弗之恤」。久之,黾勉就辟。首请收人才、明公赏、厚犒给以结人心,抽还忠义人之配隶内郡者以纾边人之愤,又请缓科内三路饟夫之直,皆见纳用。何进归自秦而我拒其来,虏督其反,有言其可用者,公赞帅释之,进后以勇捷称。大散关陷,利州东路都统制李贵遁去,天水、皂郊皆被兵。而西路副帅刘昌祖谓此正帅王大才地分,非己责也,有请遣属调护,皆莫肯行。公慨然请往,且言自制司移利,凡再犒师,而人裁三缗耳。今宜有增益,于是视旧三倍。次沔,邀帅视师以作士气;次鱼关,以书抵帅,谓不当分析军分,不当遣老弱乘边,又当遣吏振恤天水、皂郊流民。遂自杀金平次河池,檄主捋集创痍之士,躬自犒劳,士皆感说。次西和,召刘昌祖督之曰:「必复皂郊、湫池,使是二堡归我,则虏气必夺,虽席胜执以乡秦、巩可也」。昌祖壮之,遣何进、麻仲火杜株平。虏之守湫池者资粮在焉,悉力驰救,我师遂复湫池。昌祖喜曰:「可矣」!公曰未也,申前语督之。昌祖以近旨辞。先是,边人恨虏残虐,皆有报复之志,而枢密院虑其生事,每以越竟为戒,人情愤郁。公白帅请于朝,已去此语,而诸戎帅犹以是藉口,故虏得深入无所忌。昌祖既以公命如南谷,遣其爱将王逸偕忠义人进屯皂郊,于是阶、凤、成、和、天水五州之民闻之,无小无大皆荷戈以行,几三十万人,军声动天地。士肉薄乘障,虏大败,毙其贵将郭赟。赟,虏之爱婿也。公既得捷,犹督昌祖乘胜捣秦、巩。秦州正虚,虏甚怖。公竣事还河池,会节制司参议官魏邦佐至,乃以密劄谕昌祖抽还忠义人。众大愤,拆矢倒戈,散而为盗,于是皂郊复受兵而虏入成、和矣。公檄审官统制王仕信,以十八族之师捣巩上青野原,号召忠义人及溃卒,人犒钱三十千。数日间众至万人,仕信之师亦出。虏帅包长寿引军还,牵制之说至是益信。十二年春,虏又大入,陷河池,闯武休,公请听四戎司越竟牵制。俄闻虏已撇梁、洋,趋大安。诸司集议,公请督张威出师,而僚属各遁去,人心恟恟。公独不可,曰:「我师既出,虏必不能越大安」。乃独留利州,且以肩舆告谕军民。既而石宣剿虏于大安,皆如公料云。董公既召还,公如简视事。裁五日,利东溃卒入利州,杀王人以叛,繇果、阆、遂宁趋简。公承窾籍枵帑之馀,誓言死守,且取家于成都,示无去志。募土豪,劝义助,贷缗于诸司,移粟于近郡,部伍其众,阻江为守,获谍辄纵弗治。贼知有备,去之普,保茗山。张威引军沿广汉而下,公迎劳之,给缗钱五万有奇。威至普,又四日绝粮。公治糗糒扉屦而具药物牛酒,率三日一遣。士百跃争奋,曰:「使我守边得此,岂惮虏邪」!凡饟师捍城,为缗八万有奇,而民不知役。刘文节公里居,与目其事,乃言于上,谓公料事无遗策,给饷无阙事,保守一城,蔽遮西川,人以为实录。至夔部,明保伍连坐之法,定里正差役之令,严巡尉侵牟之戒,开居亭自新之门,申黥隶逃归之禁。部故多盗,未踰时民得解衣而寝。制置使崔公与之奏言,自古用蜀,多藉蜀才,请以蜀名胜之任四路藩节者兼制置司参议者,公与其一,众谓得人。十六年春,建台于汉中,习知利路自被边多贼谍,且军骄不可令,繇田里不相联比,乃条保甲之法,视夔部加详。凡乡井长有小大,正有都副,有赀产者为团长,有干局者为提振,不数月而事济。边民器械夙备,又为放周人鼓铎旗物以辨乡邑之制,除器益备。无事则谍贼者不得作,军不得恣,有警则守望相助,戎虏知畏。盖无熙宁间刺手遣戍、月就教阅及州县科差之劳,故人不怨而乐趋。三年之间,一路团集凡三十九万二千馀人,汉中独占五万,剑、阆尚不与焉。公谓此法可久,上诸朝,利东西安抚丁公㥔、赵公彦呐亦谓便,诏从之,遂刻石以谂来者。其后虏尝一入,制置使郑损自沔奔阆,蜀大震。赵公出师于沔,刑狱使者集保甲之民以守,虏知有备而去,至是人益服公远略云。公尝奏言梁、洋与关外五州宜为屯田,诏下制司。制司以营田隶转运司,屯田隶提刑司。公方选吏按行,都统制司径白枢府沮其事。公又言曰:「屯田当修堡棚,而戎司谓衅不可启。然边民自修水关,虏未尝顾也。当寓军于农,而戎司谓军不可役。然何进首遣师垦天水之田,士未尝怨也。然而莫如以并边逃田听民自耕。明年遄见其利,藉未输公,亦使民食贱粟,官无贵籴。大抵耕广则谷贱,谷贱则人聚,人聚则边实」。诏下,民翕然从之,未几垦田凡百馀万亩,官耕者三万馀亩。始时麦石为缗十有五,粟二十有五,期年麦十有二,粟十有六,边实人足,咸如公策。先是宣抚司以军饟不给,下四川州县括绝户田产,吏并缘乾没。公在夔在利,皆下所部归所歛而继绝焉。郑损涂炭衣冠,鱼肉军民,公随事救正。丁晦父资誉浸显,郑疑其代己,突至汉中,迫辱陵藉,吏民皆重足立,人毋敢造。公造之如一日,且言于郑,毋为已甚。有此人来归者,公言于郑善遇之,俾为我用,且以系遗黎之心。郑弗听,致有反侧者。公亦自知多忤寡与,郁不得伸,凡五上归休之请。宝庆元年十有二月,裁被报可之命,即日上道,汉中士民攀号载路。既还沧江,宾朋毕集,乐意融融,殆有人不及知者。然公表里洞达,每朝廷有善政,必喜见色词,至忘寝食。人有寸长,亦谈不绝口,必荐进扶植之乃已。脱有不善,虽大官要人亦切责无顾畏。盖其善善恶恶,惟义是比,不以利害得丧动其心。反室既七月,郑卒以谰词劾公,镌秩罢祠,公亦不以怨尤也。厥三年,鞑虏始入寇,郑弃阶、凤、成、和、天水五州,画守内郡。公移书赵敏若,力持不可。属何进毋去西和,属成都转运判官守文龙。忧国一诚,纯终弗疵。贰年秋八月辛亥,以疾卒,年六十有四。赵宜人先公十四年卒。男子二人:嘉,迪功郎、监雅州卢山县酒税;奭,未仕。女子二人,长适宣义郎赵婿,宜人之侄也,嫁未久而赵卒;次许嫁登仕郎张景谟。公资孝友,居光禄丧,庐墓三年,尽力茔垄。二季知茂州秋、知荣州夷简蚤世,公拊育诸孤,丧纪昏嫁,一以身任。所得先畴推以遗季弟迪简,遇恩任以补族子圭寅。所居西南都会,来者辐凑,公精力绝人,五官并用,殆如昔人所谓目数飞雁、耳节鸣鼓者。援笔为文,隽明踔厉,词辨蜂出,辄屈其坐人。四举于礼部,谓世繇此选,不敢忽也。壮岁于赵文定之子希先昱尽得程、张、吕、谢、杨、尹诸子《语》《孟》读之,犁然会心。为钤属,为华阳,又得与成都范公文叔仲黼、季才荪、少才子长、少约子该、豫章李思永修己、延平张子真士佺、汉嘉薛仲章绂、同郡陈叔达遇孙、李微之心传、贯之道传、唐安宋正仲德之、汉嘉邓元卿谏从相与切磋于义理之会。最后了翁试吏,佐四川幕府,倾盖如故交。始犹以记问词章相尚也,既皆幡然改之,曰事有大于此者矣。公自上华阳印,筑室成都之合江,以成雍公卜居未遂之志,秀才范公为榜曰「沧江书院」。公已尽屏幼志,非益友不亲。自绵州后,则又弃去科举业,于圣贤求仁立德之要益审思不释。沈潜六经,于《易》尤为精诣,以周、程诸子遗言与邵子先天书、汉上朱氏变玄之说参贯融会,随文申义。阅十有六年,书成而未出,尚朝惟莫习,以益所未至。大抵赜诸阴阳五行之奥,必约诸躬行日用之近,读者玩词观变,则有所据依,以迁善远罪。长沙吴德夫猎谓人曰:「湘中胡、张子流风所被,而得其学若此者鲜」。永嘉钱文季文子亦自以不及。潼川杨伯昌子谟尝从容论《乾》二五皆言大人,公曰否之,二五亦皆大人而时义不同。因相与问辨,繇是定交。平生论著有《语解》《诗说》,皆未及编次。士之请益者肩摩袂属,谒无留门,坐无虚席,爨无停炊。自二十年来,知与不知皆曰沧江先生。卒之日,蜀之士民涂泣巷吊,学于成都者二百馀人聚哭于沧江。焕章阁待制眉山李公𡌴亦为文以吊之,有曰:「天禀超轶之才,世传经济之学,知味千载之圣贤,结交四方之英俊」。人亦服其公云。呜呼!气质之禀,自非生知上知,宁能无偏?学则所以矫其偏而复于正也。然今之学者有二:繇博以致约则落华而就实,故志为之主,愈歛而愈实,愈久则愈明;或者唯博之趋,若可以哗世取荣,然气为之主,气衰则志索,于是有始锐而终惰,始明而终闇者矣。学乎学乎,其记览词章之谓乎!嘉既以宝庆三年十月辛酉葬公于嘉定府龙游县熊耳峡震山之原,与赵宜人同兆异域,而使其弟兟与公之门人范义父晞韩,以予同产兄高南叔稼之状抵予于靖曰:「昔者戚友之会,子尝有位焉,而丽习观摩,道同志合,莫子若也,墓道之铭,敢以累子」。予执书以泣曰:非后死者之责乎!铭曰:
维忠肃公,剪戎植华,以兢有邦,以明有家。于维仲孙,雍祖是则,咀嚅圣言,浩然独得。歛华以实,律身以度,山泽之脩,雷风之裕。摧奸不惧,见义必为,疏畅忱明,气改质移。匪光禄有子,忠肃有孙,维蜀有人,虽死而固存。
再上皇帝书 其十 马政 南宋 · 华岳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八一
臣闻立法之不详,则弊生于用法之人;守法之不严,则弊起于玩法之吏。自今观之,国外之马买于西夏,国中之马买于中蜀。西夏之马,为地极远,故置监于宕昌,以便于市易,置使于兴元,以便于巡察。中蜀之马,为地极广,故责马政于文、龙、黎、雅诸州,而专于收买,置马使于陇蜀都会,而专于纠举。然自宕昌而至兴元,其道绝险,驿凡二十有四。本监例将所买之马,差军级夫役押送兴元马务交纳,直候马步三司差官前来取押,方与给发。自文、黎而至成都,其路尤为险恶,驿亦二十馀所。诸州例将所买之马,各差军级夫役押送成都马务交纳,直候江上五军差官前来取押,方与给发。立法之初,盖以为三司取押之卒自武林而至兴元,五军取押之卒自京口而至成都,奔走半载,往返万里,不欲其又令深入监道也。夫岂知押马之夫役,有曰马肥则吾无预于转官,马死则吾不该于定罪,故变草料之费而为赌博之具,易纲驿之券而为酒炙之资。或求简帖而濡沫于县邑之公吏,或买物货而鬻卖于远道之镇市。其为所押之马,则遇夜不槽,遇晡不粟,遇山成牧,遇涧成饮。驿之为里虽曰三十,而在道数日未见驿亭;驿之为数虽曰二十,而在道逾月未至马务。迨至交点之际,已成羸瘠,给发之际,半致倒毙。皆未至兴元、成都两务之先,已有以饥渴之也。国家以宕昌为监为今之上驷,特令马步三司官兵只就兴元取押,而免其远至宕昌;以文黎诸州之马为今之中驷,特令江上诸军官兵只就成都取押,而免其远入诸监。不知所取之人未见优恤,而所取之马已不胜其蠹害矣。候其归军无损,纲官则以一资为赏,纲兵则以三千为率。然则胡为不使三司之官兵直至宕昌自取,五军之官兵直至文黎诸州自取,官则优以两资,卒则优以倍赏,而使各尽其心于刍秣之际也?夫关外诸番及阶、成、和、凤四州招接之马,番马也。然诸番之所喜者在茶榷,而不在银帛。今有司乃谓茶之为货,难以船运于监道之远,反易之以银帛之轻赍焉,故不足以中诸番之所喜,而未尽得夫诸番之骐骥也。况牙保减剋而不得其全价,拣看退换而尚费于多资,又得以扼绝之也,何朝廷不严其制禁也?文、龙、黎、雅诸州之马,蜀驷也。然诸州之所欲者在银帛,而不在茶榷。今有司乃谓银帛之为物易以船运于中蜀之地,反易之以茶榷焉,故又不足以中诸州之所欲,而未尽得夫诸州之骏驷也。况十分之一而公吏侵除,十分之五而会券折阅,又得以减削之也,何朝廷不严其约束也?押马之官,在路倒死,自用己财买以填数,虽不及官马之少壮寸尺,犹可诿也。今诸州将帅子弟取押归军,遇有□折,有碍推赏,则择系官入队毛色之相同者,即与牵补。何朝廷之未禁戢邪?谓易马之货为无弊邪,则银有美恶,茶有新陈,而尚得以邀阻乎贩马之商旅也。谓拣马之官为无弊邪,则平齿一锥可以成区臼,淡毛一染可以成骓马,而尚得以欺罔乎本监之长贰也。谓恃其有统领官以排发邪,则一目之真,不足以敌十目之伪,而招诱议价之人犹得以诈欺之也。谓恃其有通判以主掌邪,则朱墨之士不足以晓骊黄牝牡之底蕴,而等量验齿之吏犹得以指挥之也。发马之处,好恶相间,而欲其无偏好偏恶之患也;今日发马之地,骁骏如龙者皆拣给于阔匾之膏粱,枯瘦如柴者尽发于帝号之将士,何朝廷之不计也?发马之序,前后相挨,而欲其无搀先乱后之患也;今日发马之日,贫者乞食于道路而岁月稽留,富者行托于苞苴而随至随发,何朝廷之不虑也?一日一纲,此久例也,今胡为而有一日两纲者邪?一官一纲,此定制也,今胡为而有一官两纲者邪?私买补纲之弊,毛色虽同,欠及分寸,尚可计也;今以羊易牛,而受纳之司受其情属,不与点对,何欺罔之甚邪?私马换纲之弊,毛色虽同,止惟老病,尚可计也;今以黄为赤,而受纳之司惧其形势,不与拣退,何玩侮之甚邪?有以无顾藉之队部将取押,沿路收买皮毛近似者,故令倒死,取剥其皮以为具文之照验,而不知官纲非常之马已为其所鬻卖矣。交纳之司亦合认其毛色之同异,而详究之馀,胡为不法以流配、责以千索,而使百姓牙侩之售卖者与之同罪也?有以不堪用之私驽而换易者,养以别槽,多粟之料,迨其膘壮,乃积以为圣节生辰之献,而不知入队带甲之马已为其所暗代矣。计议多干机宜之官,亦合体问其此等之弊,而纠察之馀,胡为不究其实犯,用示惩戒,而使副官属幕之知情者与之同坐也。且公吏违法受赇,皆枉法也,何都大司不用此法邪?马步三司每纲支縻费银一百二十两,付之取押之官,以为使用,习以成例。是以三司之取押官或有侵用而不及其数,则迟以岁月而不与给发,此非枉法之尤者邪?诸路监司公吏皆重禄也,何都大司公吏而不系重禄邪?江上诸军每纲支縻费银八十两,付之取押之官以为计会,久而成规。其间或被诸军取押之官匿而不发,则尽给羸病,而不到地头,此非重禄受财邪?旧马新交,而已没之火印不验也;甲取乙赏,而未追之驿券不问也。三城九河桥梁之倒弊三十有五,堕溪而漂溺者不之数也;鸡鸣马嘶道路之峻极者二十有八,坠崖而齑粉者不之计也。马在路患病久,例不许留滞,庶得随纲医治。不知尪羸枯瘦,椽穿索缚,跬步千里,则一分之病遂变而为百分之病也。何有司之不措置也?马所到驿分,旧制止破一日草料,庶得不致住滞。不知夏秋之閒,断桥阻水,动留旬日,则一日之饱果足以充九日之馁也。何有司之不商榷也?取买之弊,有司未之尽;牧养之弊,有司未之闻。镇宁、广源之马买之于横山者,有司未知其利害;武安、抚水之马诱之于邕管者,有司未知其曲折。房陵、郢京之马草,不给刍茭而给以木叶,何以饱纲羸久枵之腹?三建、九江之马料,不给稻粱而折以钱会,徒以资纲兵博弈之戏。为今之计,莫若革去旧弊,立为定法。先令都大司多方措置应办茶银钱帛,充积诸监,或名件催理未办,合令权不别项桩积,应副支遣收买。其所在马监与属,尽差经任选人,其买马之数,岁增十纲则与当举主两员,增二十纲当举主四员,增三十纲与改合入官,则与属知所激劝矣。其所在马监差遣,尽差小使臣,其买马之数,亦令岁增十纲与转一官,增二十纲与转两官,增三十纲与转三官,则使臣知所激劝矣。州县之长贰以买马之增减为黜陟,诸监之官吏视买马之增减为赏罚,专令台省岁终比较。民有自用己财收买全纲以献于官者,白身与补大使臣;将帅守贰自备己帑收买全纲以献于朝者,亦加优异之恩,劝诱豪户献纲者,亦议优赏。诸监茶银不敷者,重制典宪,则马政何患其不举也?此马政之大略也。
夫兵者心也,战者气也。心之不充,则临敌而无定见;气之不足,则遇敌而有畏心。前日胥浦桥、壮观亭之战,皆诸将之无定见也,故与贼众相望,则疑其有一百万、二百万。吁,彼贼而果如是之多也?一马十刍,则二百万之马,二十千刍矣,果山积于何所也?一人㪷粟,则二百万之卒,四十万斛矣,果廪运于何所也?一马行地一丈,而总地几里也?一人占屋半厦,而总屋几营也?当时诸将不知兵家自有成法,未见贼兵,尘埃远起,乃弃甲曳兵而走。彼非甘为误国之人也,其心之不充,而无定见以主之耳。兵家之法,三军可夺心,果如是欤?前日花靥镇、安丰军之战,皆诸将之有畏心也,故未与贼众相对,则曰寡不敌众、弱不敌强。吁,彼贼而果如是之众且强也?叠弩为寨,可以绝贼骑之往来,而彼之众不足恃矣;掘池为营,可以阻贼兵之冲突,而彼之强不足逞矣。坚壁不战,吾有以避其锋,而久自挫矣;绝粮不通,吾有以断其后,而终自弊矣。当时诸将不知兵家自有成法,未见贼兵,旗帜远出,乃奔溃四走。彼非愿受其失律之诛也,其气之不足,而畏心主之耳。兵家之法,气实则斗,果如是欤?夫一战而胜,犹不能收拾其残溃之卒;脱其不胜,则家基之器甲裹囊、出战之器甲裹囊,皆为贼人所有矣,何敢望于再合也。一战而利,犹不能安于息肩之所;脱其不利,则分留之弓箭鎗弩、入队之弓箭鎗弩,皆为贼人所有矣,何敢望于复战也。一败之气,三月不苏,一败之缺,十胜莫补,是岂可以轻举邪?是岂可以妄动邪?此曹而果知兵邪,则淮北之尘埃,虚邪实邪?马之尘邪?步之尘邪?此曳柴而扬者邪?此顺风而归者邪?七色之尘埃,谁能辨之邪?此曹而果知兵邪,则贼营之烟雾,虚邪实邪?炊烟邪?火烟邪?聚朽木腐草而生者邪?焚仓廪府库而起者邪?此高而走者邪?此低而平者邪?十种之烟雾,谁能晓之邪?十七等之间谍,谁能遣之邪?十二色之采探,谁能分之邪?精锐之兵疲于转战,新招之卒昧于教阅,均力之法,何诸将之未谕欤!颍河之败,不战而却,峡石之败,未战而溃,暗伏之法,何诸将之未学欤!破虏之捷方奏未几,犯淮之寇已不可遏,非知兵之士未用于陛下邪?邓城之兵入于广右,清溪之张遁于京西,非知兵之士未归于陛下邪?五福君基,间入江南,青门直使,皆入郑卫,非太乙壬遁之术未献于陛下邪?衮河、邓城不知唐邓之姓名,磨盘、羊寨不知海泗之虚实,非石六缺、张二元之徒未投于陛下邪?臣岳贯本开德,世禄五符,伏自丱角至今,日诵兵家之书,日习兵家之事,日求兵家秘妙之术,日访兵家先达子孙、名将后嗣家传世袭之论。凡事之有系于兵者无不遍考,地之有关于兵者无不遍历。器用服食、行阵衣甲之制,有资于兵者,无不旁搜远采,以尽其底蕴;山林遗逸、英雄豪杰之士,有精于兵者,无不端拜师承,以益其寡陋。以故一步一跬,皆有定制,一分一毫,皆有成法。耳闻目见者,非众所共读之文;口授心传者,非人所同得之学。卫公、武侯不传之妙,臣得其真;韩信、曹公不著之书,臣得其秘。不遇见知,未甘弃逐,于是易真实之兵为章句之士,变汗血之心为选举之学。庆元乙未,应补胶庠,侥倖前列;嘉泰辛酉,应举胄监,滥厕多士。或参或告,凡七八年,若公若私,凡五十战,校定一成,艰苦万状。乃以上书乞罢兵事触怒权势,致被诬摭,妄乱敷奏,重蒙圣慈将臣免真决,送建宁府编管。猗欤休哉!楚项之将歼,故韩信不死于滕公之手;李唐之将兴,故李靖不死于马邑之难。天将使我国家恢拓海宇,混一区夏,故英雄豪杰之士几死而不死,无生而复生也。伏自丙寅之春,被旨入建,首尾三载,前后五赦,揆之三尺,合放有馀,而知遇不逢,寇雠相值。尝据池州中军统制孟思齐申请臣为副贰矣,未几而思齐有殒星之变;江淮宣抚使丘崇辟还臣于幕府矣,未几而崇有易机之命。三年之间,虽自揆废材不复见用于世,然臣下不忍辜平日抱负之学,上不忍负十年教养之恩,待罪以来,无所用心,日著兵家利害,以备采择。不惟篇帙颇多,亦恐传写闻泄,姑标十策,上干圣听。伏望睿慈降付三省执政、侍从台谏考览,如臣言不妄,乞送枢省遍牒诸路将帅参酌行用。干冒天威,罪当万死,不备。臣岳百拜(《翠微先生北征录》卷一,贵池先哲遗书本。又见《南宋文范》卷二四,《锡山文集》卷四。)。
移:依后文之例,当作「后」。
论史宅之疏 南宋 · 吴昌裔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一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续宋宰辅编年录》卷一六、乾隆《中江县志》卷八、《宋代蜀文辑存》卷八四
臣闻人主之体臣以恩,人臣之正主以义。恩者所以懋功,义者所以制命也。仰惟陛下以忠信重禄劝士,以恩厚隆礼驭臣,慨念故相弥远之劳,不替始终待遇之意,节以一惠,秩以三师,爵以真王,至于以从橐及其孥,以御笔保全其门户,可谓过于恩矣。然晋重耳之赏奸,介推以为难与处;叔孙昭子之不劳,仲尼以为不可能。弥远贪天之功,震主之势,柄国自擅,黩货无厌,大臣议之于前,小臣争之于后,原其心,暴其过,至于今而未衰者,此非正义之在人心,不可以恩胜乎!近睹邸报,史宅之除焕章阁待制知袁州。除目之颁,上下疑怪,不知陛下姑欲以宠之耶,将实以用之耶?姑以宠之,则宅之郿邬之金足以自润,铜山之钱足以自饶,武安之甲第、腴田足以自给,不待得千里以为富也。实以用之,则宅之多欲寡谨,必不能廉以表民,怙侈宣骄,必不能俭以固本,豢安长傲,必不能敬以临事,又安能导主德意以致之民也?宜春州小地狭,人安吏循,韩愈盖尝临之,号为佳郡。今以再世学为贪之子,一日不更事之人,强其不堪,冒所非据,得无有忝共理之寄乎?况宅之方其父病时,代拟除目如绦,及其病棘时,侥觊恩赏如熺,此皆陛下所习知者,纵或未能如先朝之制,听谢事之文,除职赋闲,亦为优眷,乃欲以郡政授之,臣恐非所以爱之也。昔大将军光卒,宣帝思报定策之功,一家三人皆封为侯。时张敞上书,请罢三侯就第,谓宜明诏以恩,不听,群臣以义固争而后许之。向使宣帝非少恩之主,汉廷有引义之臣,君明臣良,仁至义尽,必不至酝成他日霍氏之祸也。今陛下锡命疏恩,不失为厚,而臣等竭节守义,未能忘言。欲望圣慈特将宅之袁州新命不嫌反汗,待其控免,即予以祠,至于宅之除授,乞收回于造命之前,庶几上无过举而下无烦言,臣等狂瞽之忠不至屡渎天听。谨具觉察以闻。
竹溪直院盛称起予草堂诗之善暇日览之多有可恨(原缺,据冯本补)者因效颦作十首亦前(原缺,据冯本补)人广骚反骚(原缺,据冯本补)之意内二十九首用旧题惟岁寒知松柏被褐怀珠玉三首效山谷馀十八首别命题或(原作式,据冯本改)追录少作并存于(原缺,据冯本补)卷以训童蒙之意(二字原缺,据冯本补) 饮马长城窟 南宋 · 刘克庄
五言排律 押庚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绝塞(二字原缺,据卢本补)多为窟,秦时所筑城。
因怜吾马渴,教饮彼泉清。
霜雪(二字原缺,据卢本补)卢龙塞,风烟骠骑营。
远从贰师垒,瞥过武安坑。
心警(卢本作詟)投鞭虏,身先荷杵(原缺,据冯本补)兵。
宁为伏波死,不作李陵生。
代毛颖谢表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一八、《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二七
位冠凤池,乏英髦之誉;爵班侯国,忽加菜食之封。沐宠怀惭,摛辞叙感。伏念臣中山旧族,东土寒生。昔西伯询刍荛,首往游于周囿;及孝王好宾客,复延致于梁园。遂由衣褐之往,获预汗清之列。居常摹画军国之务,非但驰骋文字之间。尽挫锋芒,不觉颠毛之秃;久居掌握,岂胜指目之多。或诬其就缚于蒙恬,或议其见绝于孔子,或笑武安之头锐,或嘲蒲嫳之心长。众方吹求,上独拂拭。屡削牍而祈闲退,每赐札而示眷留。得于渐濡,庶几直谅友者;赐之汤沐,岂若恩泽侯哉。兹盖伏遇皇帝陛下奎璧之光烛天,云汉之章饰物。嘉臣冰霜励操,素无三窟之谋;察臣严穴奋身,有非五楼之援。疏分茅之异渥,酬执简之微劳。臣敢不尽心服勤,碎首图报?上林一枝,今以借汝,亲逢明王之右文;渭川千亩,比之封君,深愧古人之辞富。
穆陵中祥功德疏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五六、《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七一
穴藏庙祀,已叶礼经;火改谷新,倏临练祭。莫报圣知于既往,敬凭愿力以追严。恭惟烈文仁武安孝理宗皇帝非心倦黄屋之勤,厌世乘白云而去。神栖禹窆,空悲方剑之遗;上服尧丧,尤切羹墙之见。三宫在疚,万国衔哀。臣早事轩墀,老归衡泌,寸抱未忘于丹赤,瓣香爰仗于缁黄。昔道家言谷神之若存,内典谓金身之不坏。梵王释帝,导为方外之游;文子汤孙,奄有域中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