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先祖十九府君墓志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七、《漫塘集》卷三二
绍兴壬午十有一月四日,先祖始卒于金坛。先祖讳微,字成德,更讳祀。少精记诵,有声场屋。甫中年,即不屑事科举,常产仅自给。会姻家汤氏为子择师,得名士上饶王君,须钱三千缗起家。汤氏聚族而谋,仅得六之五。先祖时在座,作而曰:「愿奉五百缗以幸教吾子」。众皆愕,谓力不雠。退即鬻常产,五百缗先众而具。从弟有同居而酗酒者,先祖一无所较,密与祖妣谋,迁居金坛以避之。刘氏自沧徙润,世为丹阳大族,居处高明,环而居者皆所隶。既迁金坛,屋敝且隘,闾里情未浃,欲坏甓支床亦不可得。或咎其失,先祖笑曰:「是非乃所知」。居数年,二子益长,朋游滋广。伯父连上名春官,学成行尊,士大夫起敬,鼓箧从游者以百数。今邑之报恩寺即书院遗址,先祖时时杖屦游处其间,学徒望之肃然,得不言之教。后先祖没十有二年,先君亦预岁贡。先祖既成其子,尤力于教孙,七人逮事者四,曰釜、曰缉、曰桂岩、曰革。釜、缉、桂岩即伯父志祖妣墓时以小字著者。不逮事者三,曰宰、曰宁、曰达民。今之存者三,桂岩、宰、宁。桂岩贡于乡者五,淳熙庚子、癸卯,皆为举首。嘉定甲戌廷对第七人,授登仕郎,今从政郎、新江阴军司法参军。宰当淳熙丙午、己酉试于乡,亦再冒首选。绍熙龙飞,赐进士出身,历江宁尉、真州司法、泰兴令。开禧间入浙东幕,病免。而桂岩之子用辰、用厚皆再举于乡,用辰为癸酉举首。缉之子应龙亦与己卯举。馀曾孙十有六人,皆业进士,以未举不书。先祖精力强敏,至老不衰。旧居距金坛几四十里,遇淖蹑屐往来,少壮者亦叹其难。享年七十有二。卒之明年乃克合葬,甫葬而伯父卒,不及志。宰当己卯八月始克追书,故不具云。
踏莎行 螺川画文君当垆图 现当代 · 吴湖帆
押词韵第三部
一曲琴心,频年酒味。
自来艳说临邛地。
茂陵秋雨病消磨,文园才调文君契。
红袖当垆,青裈涤器。
劳生食力情和义。
长门赋重抵千金,白头吟好酬知己。
太子监国冬会议 北齐 · 邢劭
出处:全北齐文卷三
凡礼有同者,不可令之异。《诗》说:天子至于大夫皆乘四马,况以方面之少,何可皆不同乎?若太子定西面者,王公卿大夫士复何面邪?南面,人君正位。今一官之长,无不南面,太子听政,亦南面坐。议者言皆晋旧事,太子在东宫西面,为避尊位,非为向台殿也。子才以为东晋博议,依汉、魏之旧,太子普臣四海,不以为嫌,又何疑于东面?《礼》「世子绝旁」亲,「世子冠于阼」,「冢子生,接以大牢」。汉元著令,太子绝驰道。此皆礼同于君。又晋王公世子摄命临国,乘七旒安车,驾用三马,礼同三公。近宋太子乘象辂,皆有同处,不以为嫌。况东西者,君臣通礼,独何为避?明为向台,所以然也。
近皇太子在西林园,在于殿,犹且东面,于北城非宫殿之处,更不得邪?诸人以东面为尊,宴会须避。案《燕礼》、《燕义》,君位在东,宾位则在西,君位在阼阶,故有《武王践阼》,不在西也。《礼》「乘君之车,不敢旷左」。君在,恶空其位,左亦在东,不在西也。「君在阼,夫人在房」。
郑注:「人君尊东也。」前代及今,皇帝宴会接客,亦东堂西面。若以东面为贵,皇太子以储后之礼,监国之重,别第宴臣宾,自得申其正位。礼者皆东宫臣属,公卿接宴,观礼而已。若以西面为卑,实是君之正位,太公不肯北面说《丹书》,西面则道之,西面乃尊也。君位南面,有东有西,何可皆避?且事虽少异,有可相比者。周公,臣也。太子,子也。周公为冢宰,太子为储贰。明堂尊于别第,朝诸侯重于宴臣宾,南面贵于东面。臣疏于子,冢宰轻于储贰。周公摄政,得在明堂南面朝诸侯,今太子监国,不得于别第异宫东面宴客,情所未安。且君行以太子监国,君宴不以公卿为宾,明父子无嫌,君臣有嫌。案《仪》注,亲王受诏冠婚,皇子皇女皆东面。今不约王公南面,独约太子,何所取邪?议者南尊改就西面,转居尊位,更非合礼。方面既少,难为节文。东西二面,君臣通用,太子宜然,于理为允。(《隋书·礼仪志》四,《通典》七十一。)
周太子太保步陆逞神道碑 南北朝 · 庚信
出处:全后周文卷十三
公讳逞,字季明,本姓陆,吴郡人也。君子至止,既绍虞宾;凤凰于飞,实兴齐国。南越使者,解汉帝之衣;西陵将军,覆吴王之盖。曾祖载,为宋王司马,留镇关中,赫连之乱,仗剑魏室。黄河参陵,或亡追路;乌江舣船,更无归迹。今为河南洛阳人也。高祖冠军将军、荣州刺史。吴人有降附者,悉领为别军。自是官师拥铎,更为吴、越之兵;君子习流,别有楼船之阵。父政,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恒州刺史、中都献公。太祖扶危济倾,经纶夷阻,报君之耻,远袭平原。以高平霸业所基,委命留事。关中馈食,非直荥阳之师;河内供军,岂但淇园之竹。
公秉照晋之灵,降明神之德。猛虎振槛,七年不惊;羝羊触藩,九龄能对。诸兄以公先君爱子,称之曰仁,推而袭封。虽复季末大成之心守节(疑有阙误)既遭熏穴,翻从压纽。太祖初封函谷,始合诸侯,以公词令,参谋机密,故得戎政克宣,师言无漏。赐姓步陆孤氏。委鹿辂而论都,入鸿门而舞剑,方之吹律,绰有余荣。出身羽林监、轻车将军,除尚书右丞。官联会计,务殷平准,水衡贯朽,常平粟红。授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增邑千户,寻迁驾部中大夫,领兵部中大夫,领蕃部。东京鼎食,先加邓骘之勋;西晋官人,多用山涛之启。岂若五王登朝,必司宾主之礼;六龙御辔,取定鸾和之节。御正以官触父名,不拜。会稽有王会之名,其子不为太守;博陵有王沈之封,其儿不为刺史。迁骠骑大将军、开府,入掌纳言,治司宗伯,又为军司马。职居常伯,勤问于南宫;位管王言,连官于北斗。岂止郊天祀地,龙门嶰谷之声;赞鼓颁旗,白露凉风之月。暗夜有人饷罗数十匹,公闭门不受。行人干触,具以闻奏。朝野称之。太尉扬震,直推故吏之金;凉州张奂,高揖羌人之马。清畏人知,我无惭德。齐国通和封人受使。以公有出境之才,见命张旃之礼。既珠盘歃血,定楚国之连名;弓首登坛,反齐人之侵地。是谓使乎,固称光国。三辅公侯,五陵钟鼎,铜街柳市,尘起风飞。乃授京兆尹,增邑通前一千六百户,余官如故。上林兵息,兰池盗静。不学五阳,平生铸金之术;未同张敞,终日章台之游。家僮暮行还,得遗钱于道,并白絁十匹。公访得其主,即以还之。见金于路,指以示人;得钱于道,留持挂树。方之今日,异代同风。俄迁司会,治小司马。重总六军,再操八柄,考绩入于岁成,论功书之年表。寻授都督宜州诸军事、宜州刺史。露冕观风,停车待雨。百城解印,惮朱穆之威;千里相迎,受王基之德。曾未期月,被敕追还。眷眷吏民,不无河内之请;依依故老,实念黎阳之别。少阳养德,前星守器,尊让齿,必俟贤能。乃授太子太保。方之刘寔,道高于大邦;譬以山涛,荣深于小辇。本有消渴之疾。常饵金石自理,旧疾微增,奄捐馆舍。茂陵之下留封禅之书;校尉之营,惟余服食之器。呜呼哀哉!春秋四十有七,建德二年五月十一日也。天子以大臣之丧,躬辍听讼;东朝以师傅之尊,亲临攒祭。诏赠某官,谥某公,礼也。以今三年正月十日葬于京兆之高阳原。
夫人郁久闾,西遇王姬,爱敬肃恭,言容令淑,有闻箴爨,无废纮綖,爰在盛年,先从大夜。今节妇开坟,松柏已拱;季孙成寝,丘陵始同。况复图画贤妃,方在甘泉之室;瘗埋才子,即用高阳之原。
公仪表外明,风神内照,器量深沈,阶基不测,事君惟忠,事亲惟孝,言为世范,行为士则,留连坟索,怊怅文词。霜府录于尚书,天官总于司会,出入匡赞,常带数职,身具六龟,腰恒四绶。陈平密谋,既非天子所见;荀彧上策,又非诸侯所闻。其为郡也,惟取赤土封书;其为州也,唯以青盐换杰。留家则千树无资,遗子则一经而已。嫡子操,至性过礼,纯孝不遗。坟前之树,染泪者先枯;庭际之禽,闻悲者则下。铭曰:
山连日观,水枕滇机。富春沙起,开阳柱飞。大夫屈节,将军振威。南越受吏,西陵解围。昔我烈祖,垂翅秦中。白马无路,乌江不通。笛吟乡里,琴哀土风。营州恒州,拥讫世载。壮节旃衿,人雄关塞。直河穿赵,平云临代。生谓立功,没为留爱。降兹岳渎,诞此贞明。祥符云气,庆合星精。宫帷定策,殿柱书名。忠泉暗漏,孝笋寒生。世属殷周,时逢楚汉。天下三分,鸿沟一半。以我明略,来参匡赞。日乃再中,天成两旦。递参三事,历副六卿。天师光宅,地载谟明。春官定礼,夏官治兵。谶言默识,温树无名。谦恭周密,言行无乖。忠公兕殪,阴德蛇埋。军国纷总,部领填阶。马不入厩,金不入怀。具瞻惟德,高山惟仰。甲观初登,龙楼初上。东国桓荣,西京疏广。年龄俄顷,风电相推。铭旌两没,池柳双回。茕茕胤子,御疚衔哀。身彰野火,心惧天雷。日月其除,荣终哀始。马归司隶,书还太史。历对天星,坟连地市。山势接飞,松形盖起。德音无绝,平原忽矣(《文苑英华》九百)。
上太上皇帝太上皇后尊号诏(庆元二年十月三日) 南宋 · 宋宁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九三、《宋会要辑稿》礼四九之六八(第二册第一五一七页)
传归于子,惟圣人斯能增揖逊之光;名成于亲,在王者宜必极尊崇之礼。朕钦承慈训,获缵丕图。虽曰绍尧,岂以位而为乐?庶几如舜,常惟顺以解忧。内单竭于恂忱,外阐扬于徽美。太上皇帝圣而益圣,安所当安。静处无为,既茂于寿祉;广施博爱,久蔼著于仁声。太上皇后力赞大庭,燕居少广。庞鸿锡祐,永延偕老之龄;慈仁育恩,吻合资生之载。虽至妙寔难于测识,然数端或拟于形容。念未央、长乐之仪,方将修讲;宜隆兴、绍熙之典,首务尊行。爰辑议于廷绅,用勒咸于宝册。问安侍膳,益修五日之恭;备行嗣音,并揭两宫之仪。俟吉辰而恭上,先涣汗之诞扬。建显号而施尊名,于以迓万年之福;有至德而广要道,于以致四海之刑。谅闻播告之修,共协荣怀之庆。
令加孝宗谥号诏(庆元三年七月二十六日) 南宋 · 宋宁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九三、《宋会要辑稿》礼四九之八六(第二册第一五二六页)
礼莫重于始郊,孝莫严于尊祖,虽神功圣德,曾无地以寄言;然茂实徽名,肆因天而请谥。属紫坛之肇祀,宜清祏之勒崇。恭惟孝宗哲文神武成孝皇帝躬上哲之姿,绍中兴之运。望如云而就如日,华既重尧;勤于邦而俭于家,道爰授禹。九域涵濡于帝泽,八荒震詟于皇威。荡荡巍巍,夐高于前古;承承继继,光启于后人。朕远摭有唐之彝,近袭绍熙之矩,将以体太上追思之重,合天下称愿之公。顾累千百言,曷究形容之美;然弥亿万载,庸增舄奕之休。钦柴行恤于璧丘,刊玉恭先于宝册。贻孙谋以燕翼,诞昭有永之传;扬鸿烈而缉熙,丕显无穷之号。孝宗皇帝谥号见今六字,宜加上十字为十六字,如祖宗故事。令宰执、侍从、台谏、两省、礼官集议,仍令礼官详具典礼以闻。
封灵济庙嘉泽显应侯敕(庆元六年十二月) 南宋 · 宋宁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九六、《湖北金石志》卷一二
朕感《云汉》之诗,轸怀亢旱;推桑林之祷,遍及群神。凡有感通,率多表异。眷彼蟠龙之窟,实依飞锡之泉。时霈甘霖,以起焦槁,苏千里更生之意,慰九重念远之忧。宜载锡于徽称,用申加于宠命。尚蕲□燕,益畅灵休。可特封嘉泽显应灵惠侯。
送黄文叔守福州 南宋 · 陆游
五言排律 押先韵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黄公天下士,遇主绍熙年。
议论前修似,声名九牧传。
巨舟夷险济,拱璧始终全。
勇退先诸老,荣归总十连。
旌旄照关路,冠盖盛离筵。
内阁恩光重,宸毫墨色鲜。
任方分斧钺,归即珥貂蝉。
病叟难为别,临期一怅然。
秋思七言八首 其六 宋末元初 · 方回
七言绝句 押词韵第六部
早遇鹤山先生子,晚登和义郡王门。
静翁道翁两知己,恸哭新坟接旧坟。
夜宿五层楼 其二 明 · 王渐逵
七言律诗 押庚韵
缥缈罗浮混太清,辟开门户见朱明(《越志》云,朱明乃罗浮之门户,在越城西。)。
地当全越应灵萃,楼迥中峰翠欲擎。
太白正堪游八极,井蛙空自叹虚生。
醉馀欹枕残更月,疑共云霞住化城。
议省费自宫掖约中制立额奏(庆元三年九月) 南宋 · 许及之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五六、《宋会要辑稿》食货五六之七四(第六册第五八○九页)
伏睹绍熙元年诏:近置《绍熙会计录》,省费当自宫掖始。可以庆历、隆兴为法,令内侍省御药院、内东门司同共自行稽考,庶几内外均一。欲乞断自圣意,特降指挥,自内廷检照,裁约中制,各立为定额,比之今数有损无亏,庶可必行。
济州刺史任公屏盗碑(周显德二年闰九月) 后周至宋初 · 李昉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六十二、全宋文卷四八、雍正《山东通志》卷三五之九、《全唐文》卷八六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降娄鲁之分,济河惟兖州。大野既荒,西狩获麟之地;崇山作镇,东暝见日之峰。郡国已来,土赋称大;旧制非便,必惟其新。盖民众吏少,则奸易生;治称任平,则时克乂。皇朝建济州于钜野县,犹魏室分厌次为乐陵郡耶。我太祖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发天机,张地纪,皇建丕祚,帝于万邦,不枉政以厚民生,不尅法以重民命。以谓分是理,颁是条,施之一方而用宁,通之四海而不泥者,其惟良二千石乎!故简选牧守,咸用贤能,得人者昌,于斯为盛。今皇帝嗣守洪业,光扬圣谟,率勤俭为天下先,惟几微成天下务。所谓皇王纲统之道明矣,邦国纪律之务成矣,而研覈精鍊,日不暇给,以戒驰堕之患。所谓视听聪明之德充矣,中外上下之情通矣,而启迪开纳,国无留事,以防壅塞之弊。凡军国机要,刑政枢务,事无巨细,必详于听览;凡公侯卿士,牧伯长吏,任无轻重,必考其才。是以设爵愈重,分职愈精,人人自谓我民康,家家自谓我土乐。粤嗣位元年冬十月,诏以前赵州刺史任公检校太保,牧于济州。济,新造之郡也,麟州之名,其废已久。岁月差远,士风寖醨,民忘其归,或肆为梗。重以控地既大,苞荒用遐,山幽薮深,亡命攸萃。灌莽悉伏戎之地,萑蒲为聚盗之资。妖以人兴,啸召或成于风雨;法由贪弊,羁縻遂至于逋逃。良田有虻,实害嘉谷。虽夫年号丰稔,人无札瘥,滞穗馀粮,栖偃于千亩,京仓坻庾,阜衍于九年,犹或胁游惰之夫,释耒耜之用,钩锄弦木,窃弄于乡闾之间,矧饥沴之岁乎?至乃野无战血,天藏杀机,巩甲雕戈,戢锋铓于武库,庸租井赋,缓徵督于乡胥,尚或诱轻生之民,聚无赖之族,巢枭穴狡,窃发于晦暝之中,矧兵革之际乎?民既病而畴思其治,医虽良而药或未宜,用有所长,才难求备。文吏束名教之检,则必曰导之以礼,盗用侮而益暴;法家持刚猛之断,则必曰齐之以刑,盗用骇而弥逸。自非文武兼资之用,英雄断制之才,莅是任而居是邦者,厥惟艰哉!公天授将材,生知理本。以战则胜,玄机出应变之先;以化则孚,心术洞希微之表。抗一麾而扆止,抚万室以瞻言。以谓川壅污潢,利源派而尝宜浚亩;田荒藨蓘,树嘉苗而必极芟夷。于是令以先庚,申之后甲,介马负先驰之勇,阴门提夜出之兵。猎丛社以平妖,尽诛其类;狩平林而得㺄,悉伏其辜。狂童震惊,四野竦骇,狼心尽革,民患皆除。乃峻以堤防,敜其窞阱,决狱尽疏其留滞,穷源用涤其瑕疵。分命乡民,设其警备,仗乙夜以蒐慝,扼冲途而伺奸。盗迹之来,若罹罿毕。申命降冠,招其叛徒。恩信署用,以结其心;慑服羁留,以杜其变。盗意之改,若愈膏肓。非夫术以变通,奸由惠照,太阿所击,刜洪钟而不留,玉弩载张,应灵机而自发,其孰能如此耶?甚矣哉!除盗之难,其来有素。中古浇漓之后,群心变诈之兴,纵燎夷荒,或败萧兰之秀;寻戈伐蠹,因伤杞梓之材。惟贤者之用心,则是非而无混。故公嫉盗之意切而诛盗之令严,去盗之术行而屏盗之誉显。夫盗既去矣,民将息矣,然后缓之以约束,宽之以法令,养之以惠爱,劝之以礼让。化之无或戾,信之无或欺,则龚黄之风,彼亦奚尚?是以黄发鲐背之叟,农工商贾之类,含哺而嬉,既舞且咏。以为康庄播颂,虽明盛德之容;琬琰裁碑,宜耀披文之质。郡将官吏,唱言佥同。乃诣阙上陈,以塞群望;帝用嘉许,纶言式敷。诏左拾遗李昉,俾文其事,以述济民之请。微臣不才,忝奉明旨。揣阖秘思,惧遗休声,稽实课虚,斯谓无愧,而太史氏纪功臣之绩云。公名汉权,蜀国人也。以武略事累朝,以战功登贵仕,亟握兵要,连分使符。初牧于丹,有排乱折冲之绩;移治于赵,有安边镇静之功。所至皆有能名,而济之人独能宣其事业,以示不朽,亦可谓贤矣。系曰:事有该于谣俗、传于耆旧者,千载之下,尚为美谭,矧文之以铭而勒之以石乎?他日知使君之政者,其将质于此,故其词云:
道失其要,刑淫而暴。人心用违,良民为盗。令严而申,政肃而淳。人心用依,盗为良民。民即盗也,盗亦民也。善恶之化,实由乎人。猗欤使君,克善其治。始以严诛,去其奸宄。申以约束,静其乡里。里无堕农,乡无狡童。曾未逾月,澄清四封。相彼林矣,岂其豺虎。暴心不生,与麟为伍。循彼陔兮,亦有荆棘。恶蔓既除,与兰同色。使君之贤,如山如渊。济民之颂,声闻于天。刻石播美,垂千万年。
显德二年,岁次乙卯,闰九月一日丙申朔建。
按:乾隆《曹州府志》卷二一,乾隆二十一年刻本。
与王庠(二)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二○
轼启:前后所寄高文,无不达。日每见增叹,但恨老拙无以少答来贶。又流落海隅,不能少助声名于当时。然格力自天,要自有公论,虽欲不显扬,不可得也。程夫子尚困场屋,王贤良屈为州县,皆造物有不可晓者。海隅风土不甚恶,亦有佳山水,而无佳寺院,无士人,无医药,杜门食淡,不饮酒,亦粗有味也。目昏,倦作书,又此信发书极多,不能详尽,察之察之!《苏文忠公全集》卷六○。又见道光《荣县志》卷三四。
与王庠(五)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二○
别纸累幅,过当。老病废忘,岂堪英俊如此责望耶?少年应科目时,记录名数沿革及题目等,大略与近岁应举者同尔。亦有少节目,文字才尘忝后,便被举主取去,今日皆无有,然亦无用也,实无捷径必得之术。但如君高材强力,积学数年,自有可得之道,而其实皆命也。但卑意欲少年为学者,每一书,皆作数过尽之。书富如入海,百货皆有之,人之精力,不能兼收尽取,但得其所欲求者耳。故愿学者,每次作一意求之。如欲求古人兴亡治乱圣贤作用,但作此意求之,勿生馀念。又别作一次求事迹故实典章文物之类,亦如之。他皆仿此。此虽迂钝,而他日学成,八面受敌,与涉猎者不可同日而语也。甚非速化之术,可笑可笑!《苏文忠公全集》卷六○。又见《翰海》卷一○,道光《荣县志》卷三四。
宋故文安郡开国侯王徽学墓志铭(绍兴八年十月) 南宋 · 朱承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九六
公讳序,字商彦,姓王氏。其先京兆人,六世祖知珏,唐广明时差知荣州和义县,因家焉。孙蕴舒沈勇有知略,贼围郡城,夜缒乞师救,至郡以全。公之高大父也。曾大父、大父皆不仕。而考宣教公始擢进士科,竟不遇。妣向夫人为钦圣太后从祖姑,故用恩补公假承务郎,调果州司法参军。崇宁初,与兄庠皆乡荐(缺九字。)庠谓弟不仕无以光门户,乃出,授云安令。未赴,改除监东惠民局。用举者改宣教郎。都水使吴玠治塘堤。辟公寮属。故事,塘泊以限戎马。后黄河北流,绝御河,泥沙淤塞,遂成平壤。公补治之,三年悉复,虏不敢犯。擢都水丞,五迁朝请(灭六字,)除开封府司户(灭三字。)改仪曹(灭二字。)以辨治称。遂累进中奉大夫,迁左司(灭五字。)年,除直秘阁、知河阳。陛辞,请敕法吏慎刑。又以祖宗约束宜类为防河一书,赐濒河州县。上用其言。河阳于京西尤瘠,秋冬之交,多移郡赋以饷郑滑。公请留自赡,百姓赖之。盐法严密,乃募人耕卤地,薄其赋入,岁及万亩有奇,由是民不犯禁。御书褒美,赐进士出身,进职待制,遂再任。居六岁,朝廷兴师取燕,命公为随军转运使。未几,改河(灭六字。)还朝,召对称旨,赐金鱼,以徽猷阁直学士充京兆府路安抚使,兼知京兆府。上书言纪律刑赏、器械军政甚悉,诏公募补陕西兵额。居二岁,移帅鄜延路,壁垒一新,以工计者凡二十三万。故靖康初,鄜延虽当敌冲,而被兵最后。宣和七年,夏使贺生辰,闻与女真谋内寇,公请阴备之。明年,女真犯阙,夏果以兵助之,攻西鄙。公夙夜指授,分兵守险,市粟几二十万石,取户(灭二字。)匹以济师。寻女真分掠河东郡县,邻鄜延,公严守大河,坚壁清野以待之,虏竟不敢犯。寇而物故者无虑数十万,又遣(灭二字。)太原守蒲坂,入援京师者亦三万,计所馀仅数千,皆罢老不堪役者。公应变制宜,讫无废事。又焚伪栏汉军,驱遁夏人。建炎三年,诏除银青光禄大夫、徽猷阁直学士(灭二字。)。公以主上蒙尘,非可偷安闾里,即日就道。次成都,属丞相张公用武臣,诏以马祐昌代。言者遂劾公辞难,褫职,宫观如故。公既归,乃阁藏前后所赐御书,纶名湛恩,焜耀蜀道。治第舍池馆,日与宾客以诗酒自误。后七年,丐致仕。及疾,呼子孙具纸笔,区处家事甚悉,遂卒,年六十有四,绍兴六年十月六日也。娶钩氏,累封永宁郡夫人。男三:长卿孙,右宣义郎、陕西路铸钱公司干办公事。次庆孙,右从事郎、阆州知录事。夫人与二子皆先公卒。季兴孙,荣州在城监税。女五,长适左朝散郎、成都府路钤辖司干办公事杨舟。次适右从事郎、广安军新明县张昱。次适将仕郎钩蒙。二季在室。孙五人,曾劭、曾京、曾延、曾胄、曾崇。卿孙绝世,遗命以庆孙、兴孙次子继之。公官至左银青光禄大夫,职徽猷阁直学士,爵文安郡开国侯,食邑千四百户。遇郊恩七,而以四命授侄芹孙、公孙、桐孙及侄孙觉,故其孙皆未命也。公少与当世文人游,喜为歌诗,尤善长短句,虽老不衰。宣教公卒,时年十四,闻夫人苦语,已能感泣。与兄庠同学,尤相友爱。庠尝贷官钱以赡亲族,岁久负多。公在河阳,寄白金器数百斤以偿之。及归,兄弟相从。已而别筑东城,割腴田为寿,先公数月卒。公亲视含歛,病笃,犹以营辨兄事语兴孙。而族亲贫不胜丧者,亦皆为助葬之。绍圣间,豫章黄公鲁直谪僰道,以诗稿见,黄公谓去古人不远。晏叔原为鸿胪卿,擅乐府名,与公讲句法,故歌词清丽。诗赋杂著千馀首,雅歌前后集两卷。以绍兴八年十月葬公之丧于荣德县荣川乡凤皇原。其子兴孙以状请铭。予与商彦姻娅,谨次其平生大槩而为之铭曰:
少能力学,高荐礼闱。长摅远业,自结主知。人所难能,公则勇为。人所畏者,公不诡随。和睦兄弟,如吹埙篪。训励将士,如制熊罴。才兼文武,用无不宜,宠蒙御笔,建阁藏之。赐名湛恩,焜耀一时。垂裕后昆,具存典彝。有子遵守。传无穷基。
按:道光《荣县志》卷一四,道光二十五年刻本。
登郡楼书事 续唐至宋初 · 刘兼
七言律诗 押先韵
偶奉纶书莅旭川,郡楼嘉致尽依然。
松攲鸟道云藏寺,月满渔舟水浸天。
望帝古祠花簇簇,锦城归路草芊芊。
有时倚槛垂双袂,故国风光似眼前。
去年今日 续唐至宋初 · 刘兼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去年今日到荣州,五骑红尘入郡楼。
貔虎只知迎太守,蛮夷不信是儒流。
奸豪已息时将泰,疲瘵全苏岁又周。
圣主若容辞重禄,便归烟水狎群鸥。
郡斋寓兴 续唐至宋初 · 刘兼
七言律诗 押先韵
依约樊川似旭川,郡斋风物尽萧然。
秋庭碧藓铺云锦,晚阁红蕖簇水仙。
醉笔语狂挥粉壁,歌梁尘乱拂花钿。
情怀放荡无羁束,地角天涯亦信缘。
观舞赋 隋末唐初 · 谢偃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五十六
惟钦明之昌运。应灵图而嗣箓。纽三代之离术。正千龄之差朔。可以治定制礼。可以功成变乐。实磐石之攸寄。固维城之斯属。欣微生之多幸。滥高选于名藩。列通籍之渥惠。承置醴之殊恩。晨曳裾于东阁。夕侍宴于西园。于时霜气敛霭。夜景澄廓。云撤层台。烟销连阁。流月华以昭耀。间星文而灼烁。岩桂偃而未彫。宫梧纷而就落。于是罗荐周设。黼帐高舒。露凝珠网。风清玉除。烟浮辉于缇幕。烛笼光于绮疏。尔乃咀清哇。扬激徵。金石奏。丝桐理。奇调间发。新声互起。促宴冶而忘疲。欢情畅而未已。于是燕馀齐列。绛树分行。曳绡裾兮拖瑶佩。簪羽钗兮珥明珰。擢纤腰之孤立。若卷旌之未扬。纡脩袂而将举。似惊鸿之欲翔。退不失伦。进不踰曲。流而不滞。急而不促。弦无差袖。声必应足。香散飞巾。光流转玉。若乃巴姬并进。郑媛俱前。对席齐举。分庭共旋。乍差池以燕接。又飒沓而凫连。止有馀态。动无遗妍。似两艳之同发。类双花之偶然。进止合度。俯仰若一。节缓则顾迟。唱速则回疾。殊姿异制。不可殚悉。若夫金翠的皪。缃绮参差。方趋应矩。圆步中规。飞钿雪落。颓鬓云垂。舒类飞霞曳清汉。屈若垂柳萦华池。既而曲变终。雅奏阕。清角止。流商绝。顿华履以自持。整文袿而伫节。始绰约而回步。乃迁延而就列。于是君王悠然怀古。怡然自适。迁思回虑。弛县改夕。揖摛藻之宾。引良谈之客。然后讨覈八索。诋诃六籍。语妙则众绝希夷。论远则喻穷开辟。议先哲之往轨。考前王之馀迹。方欲革登封之颂。勒云亭之石。与日月而齐明。同天地之不易。
上天竺复庵记(开禧元年四月)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四、《渭南文集》卷二○、咸淳《临安志》卷八○、《名山胜概记》卷一三、《西湖志》卷一三、雍正《浙江通志》卷二六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嘉泰二年,上天竺广慧法师筑退居于寺门桥南,名之曰复庵。后负白云峰,前直狮子、乳窦二峰,带以清溪,环以美箭嘉木,凡屋七十馀间。寝有室,讲有堂,中则为殿,以奉西方像设。殿前辟大池,两序列馆,以处四方学者,炊爨湢浴,皆有其所,床敷巾钵,云布鳞次。又以为传授讲习梵呗之勤,宜有游息之地,以休其暇日,则又作园亭流泉,以与学者共之。既成,命其弟子了怀走山阴镜湖上,从予求文,以记岁月。予告之曰:进而忘退,行而忘居,知趋前而昧于顾后者,士大夫之通患也。故朝廷于士之告归,每优礼之。而又命有司察其尤不知止者,以励名节而厚风俗,士犹有不能决然退者。又况物外道人,初不践是非毁誉之途,名山大众,以说法为职业,愈老而愈尊,愈久而人愈归之,虽一坐数十夏,何不可者?如法师道遇三朝,名盖万衲,自绍熙至嘉泰十馀年间,诏书褒录,如日丽天,学者归仰,如泉赴壑,非有议其后者。而法师慨然为退居之举,倾竭橐装,无所顾惜。虽然,以予观之,师非独视天竺之众,不啻弊屣,加以岁年,功成行著,遂为西方之归,则复庵又一弊屣也。死生去来无常,予老甚矣,安知不先在宝池中,俟师之归,语今日作记事,相与一笑乎?开禧元年三月三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