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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宋知怀安军事种温墓碑 宋 · 种彦修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八
宋故右朝散大夫、知怀安军事种温,字恭叔河南人
曾大父世衡,赠太傅
大父谔,赠开府仪同三司
父朴,赠武康军节度使。
公自承务郎年劳至右朝散大夫,中閒除直秘阁,历倅七:阶、陕、陇、青、河閒、蓟、环。
历郡二:仙井怀安
公自去年十月视印,至今年闰六月望后一日,以疾薨于正寝,享年五十有五。
安人朱氏,先公九年卒于资州
子一人,彦修右迪功郎
女五人,长适右文林郎秦域,次皆幼。
谨卜二十五日藁葬于白神山佛舍,盖从实也。
刊碑以纪岁月云。
彦修书。
按:民国金堂县续志》卷九,民国十年刻本。
饶仲良静安堂序宝祐六年八月 南宋 · 黄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永乐大典》卷七二四二
形躁好静,处危欲安,人所同也;
性静极动,怀安坐驰,亦人所同也。
寄于静者非静,求其安者非安,世莫之觉也。
饶仲良甫独以静安名堂,日从觞咏乎其间,风指雅甚。
然而旸鸟浴海而天鸡喔,万物并作,善与利势霄壤矣。
起而孳孳者未始殊也。
「飘飘非神仙,未免危其身」,子美顾不知安乐法;
「我宁屈曲在世间,安能从汝巢神仙」,退之乃不屑为之。
是则孰为真静安
陋巷颓然,心与天际,曳屣歌声振金石,惟颜曾其人。
方且仰高钻坚,欲罢不能,临深履冰,战战自守,不徒静安,故能静安
静安主人之歌者富矣,未闻以是为仲良告,仲良其然之乎?
宝祐戊午中秋日黄应隆题。
河北路都统马忠降一官制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二○、《鸿庆居士文集》卷二五
朕以疆埸未靖,不忘顾忧,而将吏怀安,莫肯用命。
纵敌为患,议法当诛。
尔奋身行间,躐寘华近,提兵乘塞,捍禦一方,选懦自营,遂深寇患。
稍示降黜,以示典刑。
服我宽恩,毋重来悔。
庐州到任表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二六、《鸿庆居士集补遗》卷二
昨蒙尚书省劄子,奉圣旨,令臣乘递马发来赴阙。
续奉诰命,除知庐州,已于月日到任讫。
初闻诏旨,方脂辖以就涂;
易州,复改辕而奔命。
已涓时日,祗见吏民。
自料无庸,岂其非据?
伏念臣奉命寡虑,涉世迷方,唯知服于官箴,不忍欺于屋漏。
投闲已久,自绝望于修门
多病早衰,独怀安于散地。
敢图神圣,全度始终。
取其语言政事之能,付以人民社稷之寄。
山川壤接,俯近桑梓之邦;
钟釜禄丰,得谐犬马之养。
臣之侥倖,世所指明。
恭惟推广爱慈,一均焘覆。
深怜持橐之旧,使窃怀章之荣。
乃眷淮淝,尚屯师旅。
群偷窃发,戏弄潢池之兵;
荒岁荐饥,驯致萑蒲之盗。
讵敢稽留扫扑,重轸顾忧!
惟当策励疲驽,庶几夙夜
拙于谋己,唯无愧之为安;
忠以事君,顾何往而非报!
辞免待制奏状建炎元年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二七、《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七一、七四、七八
臣伏自去年闰十一月二十五日京师失守,詾詾夜二更,上降亲札宣召,臣等闻命驰赴,而门禁已不通,乃自城南西冈循蔡河直北,繇宜秋门以入。
通夕大雪,四面纵火,烟焰烛天如昼。
衣冠士族毁容易服,累累然趣万胜门而去。
閒关乱兵中至东华门,骑吏皆不得从,独持一笏以入。
有顷召见,上已微服坐祥曦殿后。
内侍云:舍人由玉阶上。
学士莫俦以馆伴虏使,刘晏为乱兵所逐,不知所在,吴幵偶得疾僵仆坐閒。
故臣独掌书诏,凡遣使命,自景王郓王,及陈过庭、孙傅、何㮚等国书,多自撰述。
而有司悉已奔散,缮写缄题,又出臣手。
御膳亦已阙供,臣等二日不火食五日衣不解带。
上怜臣寒甚,赐一大袍,寻为郑建雄所窃。
无何,二十七日卫士杂然欲邀车驾跳幸,而贼四合,无所向。
群噪宫庭、劫请百出,始排阖不得入,又有斧延和殿门,遂毁彻乘舆服御之器,剔取金玉纳之怀中;
复攘酒数十壶,群饮大呼,醉溺殿上;
内侍四五辈,兵仗狼籍,僵尸流血,上不能禁。
命驾登宣德楼,而群卒争挽御衣请行,赖景王攘臂麾却之,乃止退。
祥曦殿,诏卫士坐两庑下,太官给食,上手持一剑顾臣曰:「贼骑下城,与卿等死于此」。
三十日,臣等侍辇幸青城,群臣多以无马不及往。
出门遇铁衣数百,各持一戟来道,以卫至掖门宰执位。
越日,渊圣面谕臣作称藩一表,臣以非本职固辞。
何㮚曰:「更召执政待制同议」。
群臣莫肯对。
曰:「君父在患难而不顾,诸君忍出于此耶」?
渊圣变色,臣顿首奉诏,草表以往,不合。
虏使别持一纸书来,大率言海上请盟,以至交恶,亹亹数百言,请以此意作表。
臣就用本语稍加檃括以应之,又不合。
别用四六引事实为之。
渊圣谕臣曰:「朕欲亟归尔,卿勿计空言可也」。
亦不作,遂自操笔为之。
时有起居郎胡交修在傍知状,然使者五反而后定。
当狡虏连扰之艰,值国家非常之变,靖康国破,渊圣表降,亟欲援吾君挤陷于不测之危,岂复计此身诛绝于中兴之后?
有喧公议,请寘严科。
凡此误朝,谁为祸首?
俾二圣辱在泥涂而不问,则一时信于翰墨以何尤?
正月初九日,二酋致书,请上出城议尊号。
何㮚面奏宜如书。
十日,复幸青城,舍亲王位。
供帐萧然,馈饷皆不至,群臣相顾失色。
萧庆李若水留官吏三百人,馀悉遣归,故人多放还者。
于是虏人以数辈持兵守阍,谨谁何。
日将入,掩关外向,以铁绳维之,燃薪击柝,传呼达旦。
上不堪幽闭之辱,往往出涕。
十四夜,中贵人刘当时传旨召臣,臣亟往。
方进晚餔,何㮚侍傍,命臣坐,赐以卮酒,上辍食语臣曰:「卿作即事诗,须用三百字」。
臣言车驾未有还期,臣等忧懑无聊,而三百字非立谈可办,容臣退思,以候他日。
曰:「圣情不悦,群臣当有以娱侍帝者,赋诗不足辞」。
上曰:「以『归』字为韵」而内侍辈持烛操笔、研摘纸,趣臣:应诏
臣不获已,以绝句一首诗成进御。
又令赋回字一篇。
上大悦,复赐臣酒,仍召冯澥、曹辅、吴幵、李若水、谭世绩、汪藻同赋。
群臣见归、回二韵,益悟圣意所在,不觉歔欷。
鼓三通,刘当时裒集臧去,臣等拜辞以出。
继此,二酋遣使须求。
凡上所不欲见之书札者,必遣臣密谕孙傅,凡六七遣矣。
二月五日,赴击毬之集。
比还,意不怿,何㮚亦有忧色。
六日,渊圣复遣臣抵孙傅,命臣坐,赐食,且曰:「卿与朕同艰难之苦,无惮行,朕不忘卿也」。
臣顿首曰:「主忧臣辱,何惮一行」!
既出,独怪圣语遣劳如此,莫测其故。
比出馆,忽遇铁骑数队分立泰禋门外,见之大惊。
行次藉田,复为数骑所庶留。
止墙隅閒,而内使全渊亦来,徐见三百馀骑自南北至田所,一人举鞭招之,而身在中矣。
未几,郑宽之、梁平、王孝竭、王宗沔自城中来,亦留不遣。
薄暮,使人传国相令,召臣等入青城伺候。
内东门一胡出,持小纸,传唤梁平、王孝竭、王宗沔、金渊四人姓名,与俱入,留臣与宽之待门外。
良久,四人者出,臣挽孝竭等,问知其故,惊悸失声。
试中宏辞谢主司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四○、《鸿庆居士集补遗》卷三、《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三六
列棘程书,自愧北方之学;
乘槎问汉,仰窥东壁之光。
被宠若惊,过情而惧。
窃以尧、舜、文王为正道,万物所共由;
诗、书、执礼皆雅言,众人固不识。
笃生先觉,丕阐斯文,用爽厥师,同归于治。
洋洋《关雎》之乱,敷闻广乐之音;
浑浑虞、夏之书,大破专门之学。
黎民于变,比屋可封。
学圃学农,尽弃小人之事;
逃杨逃墨,一归君子之儒。
睎颜之人者,亦颜之徒;
诵尧之言者,行尧之行。
历观上世育材之盛,未有今日得士之多。
自非粲然有文,孰能出乎其类?
如某者,朴樕不足数,濩落无所容。
智昧适时,岂栖栖而为佞?
学知是古,但断断以无他。
方大道之显行,偕群英而乐育。
薄采泮宫之芹藻,备尝太学之齑盐。
屈首一经,屡鼓齐门之瑟;
折腰五斗,遂弹秦柱之冠。
坐席未温,茹荼遘悯;
祥琴在御,新谷再升。
念将母之不遑,欲怀安而未可。
聊作代耕之念,初无干禄之心。
会公车之兴氓,揭词科而试艺。
方奉三无私之世,实犯五不韪之诛。
率尔而行,虽万人吾往矣;
卒然而问,叩两端而竭焉。
寸阴不留,长技尽废。
周庭合雅,曹、郐而下无讥;
鲁史编书,游、夏之辞莫措。
岂谓曲成之赐,不遗千虑之愚。
扬秕在前,积薪居上。
肆颁诏綍,褒进书林。
秉太一之青藜,对古人之黄卷。
拂蟫辨蠹,初无从事之劳;
画地复墁,真负食功之意。
叨蒙若此,报称谓何!
兹盖伏遇某官斯道觉民,嘉谋告后。
德业万夫之望,文章百世之师。
至大至刚,雅有回天之力;
多材多艺,已闻赉弼之祥。
欣逢君子长育人材之时,无复大臣遗忘微贱之叹。
致兹庸妄,亦预甄升。
德大难酬,人微曷称!
怀铅抱椠,已参蓬莱藏室之游;
检玉泥金,或议泰山梁父之事。
誓殚微效,用答鸿私。
吕丞相(四)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四一、《鸿庆居士集补遗》卷四
乘舆久驻会稽,颇类怀安,无复四方之志矣。
意谓必有兴王之臣,如舅犯之流谋载晋公子于下者。
于是葺治州廨,以待北辕之渐。
湖上废寺十数区,为两大刹于城中,以备宫府之用。
士大夫不亮此心,颇以营造为谤。
故种种祸讳,而不克成,以至罢去。
相公登庸,首建此议。
果如区区所望于门下,实社稷之大庆也。
绵竹县圃清映亭记 南宋 · 李流谦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五、《澹斋集》卷一五
物生皆两之,其合也则以类。
照异而体不隔,情违而理宜符,非瞰乎眇绵,立乎域外,畴觉哉?
月行天、水行地,异且违也,合为一清同一清尔。
而人不得以瞷其际,是非有以使之类也。
并衣冠而处,士尔士尔唯合焉。
引而森布班列之,虽别容表、差伎能、殊性质,然辉联彩错,人望之自一色,亦类也。
绵竹县圃多閒田,令君钱太虚不以植禾稻、艺葩卉,乃凿池筑亭,以当水月之会。
长林屏其前,迥阔超旷,日入云破,暝色徐展,推璇魄而贮之,涵液沈渍,神与形融,殆不可以声偶。
有会于予之说,于是令君取退之《月池》诗二字,题其颜曰「清映」,呼客觞焉,而问言于子李子
李子尽酌而对曰:嘻,有味哉!
退之之言,令君知之矣。
其诗曰:「若不妒清妍,却成相映烛」。
此盖因物会心以发异境之自然,借才托谕,以表善类之相得,使人知自澡濯,吸澄爽以荡埃胸,揽晃耀以破幽昧,久而不得自翳。
一旦为喜事者所谍,绮縠之妙辞,金玉之美质,鹓趋鹭翔,参光而互莹,不亦有国者之华乎?
不然,是名也,喻耶实耶?
竟何所指也?
太虚名某金渊人,同年进士,为政有经纬,人咸宜之,且惜其将去。
予每过之,与之临流徙倚,自鉴其衰陋槁孱,泚然不能为容,而太虚又在旁为诵,觉我形秽之语,未尝不莞尔而一笑。
轮对劄子(论彰恭俭之德,著忧勤之心,爵赏当谨,纪纲当振,崇谏以得听言之要,宽民以尽惠下之实,吏职使之必修,军政使之必肃。)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二六、《后乐集》卷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五八、嘉庆《松江府志》卷五○、《宋史列传补遗稿》卷四三
臣恭惟陛下聪明天纵,嗣承大统,舜禹授受,于古有光。
遵寿皇之成规,对廷臣于黼座,将以讲求治道,夫岂徒应故事而已。
臣侧闻群臣进言者,多劝陛下即位之初当大有所设施,以竦动四方之观听。
陛下圣意以循循为治。
臣有以见宸虑高明,度越前古,固非常情之所能量度也。
臣窃观自昔欲有为之君非不好大喜功,志高慕远。
方其锐意图治,凡创端造业皆足以震耀群动,兴起人心,论治者亦皆喜谈而乐道。
及阅岁踰时,意销气沮,曾无尺寸之效而沦胥以败。
往往锐始者必怠于终,竞虚美而本无诚心,故其害至此。
孰若因人情之所欲,审事势之所宜,图实效而不隆虚名,务远谋而不趋近利。
其初虽若循循,未快人意,然尽力于躬行,用功于悠久,积日累月,寖明寖昌,计算见效,反出于欲有为者之上,得失可槩见矣。
昔尧以兢兢日行其道,舜以业业日致其孝,禹之克勤,汤之检身若不及,文王之翼翼小心,武王之继志述事。
凡《诗》《书》所称,此六七圣人不过畏天命、保人心,侧身修行,恭己任贤,慢游逸乐之是儆是戒,忧勤恭俭之是训是图,初未尝为惊世骇俗、轻发易变之举也。
然后世称圣人
盛治之极,必曰唐虞三代,岂非循循之效哉。
陛下以不世出之资,享寿皇已成之业,践阼以来,薄海内外小大臣民倾耳拭目,以徯维新之政。
陛下圣意先定,周密详重,谨于所,不为目前可喜之事,诚有得于圣贤循循之义矣。
臣愚犹有私忧过计,试为陛下言之。
陛下慈仁,本于天禀,未尝不恭俭也,而恭俭之德未信服于人心。
陛下日昃视朝,咨询忘倦,未尝不忧勤也,而忧勤之志未昭白于天下。
爵赏所以励臣工也,而人以为多滥;
纪纲所以尊朝廷也,而人以为未振。
有纳谏之盛德,而未闻行谏之英断;
有恤民之仁心,而未闻宽民之实惠。
诏百官以修职业,而茍且之习未革;
将帅以励军政,而贪刻之徒实繁。
半岁之间,课效未见,救过不给,众人窃议,有识忧疑。
毋乃陛下虽知循循之可尚,而未能践其实乎?
夫圣贤之循循,与世俗之因循相近,而实相远也。
圣贤之循循,亦顺至理之当然,力行而不息耳。
茍无诚心实德,悠悠玩日,时乎无事,则茍安而不虑;
事变之至,则仓卒而无谋。
徇一时之娱,忘千载之患,此乃世俗因循之害,非唐虞三代所以为治之意也。
况今日风俗颓靡,百度弛纵,人材削弱,国势未张,汲汲有为尚恐不济,若犹因循,其弊将至于不可为矣。
臣虑臣下或闻陛下有循循之志,遂希旨迎合,饰因循之说以误圣听,非忠于为陛下计也。
臣愿陛下刚健笃实,励精图政,躬朴素以杜奢侈之渐,防逸豫以戒宴安之毒,则恭俭之德彰矣。
辍燕閒之暇以揽机务,绝左右之私以亲正人,则忧勤之心著矣。
公予夺以示惩劝,惜名器以待功劳,罢内降之命,遵累朝之法,则爵赏知所谨矣。
毋以朋党轻疑外廷,毋以道学并弃贤士,择任耳目之寄,大开公正之涂,则纪纲庶乎振矣。
有奖饰而未闻拔擢,有开纳而无所施行,非所以崇谏也。
务斥谄谀之说,护养忠直之气,斯得听言之要矣。
贵近之滥恩未革,无益之费用未省,非所以宽民也。
条无名之横敛,议蠲减而必行,斯有惠下之实矣。
擢廉勤之吏以励偷堕,严按察之司以治赃污,则职业修矣。
昔之以贿赂进者果于弃而不用,今之以贪黩败者寘于法而不贷,则军政肃矣。
凡此八者,陛下果事事而加谨,物物而加察,勿以小善无益而不为,勿以小恶无伤而不去,仁心善政,与日俱新,如火之然,如泉之达,使圣德日以光大,功业日以休显,斯足以尽循循之实矣。
怀安怠忽,无所施为,臣恐未免终堕于因循之说也。
惟陛下留神,幸甚。
舟过水口作 南宋 · 徐玑
七言绝句 押寒韵
舟行遥指福城关,天宇开时地势宽。
二百里溪平似掌,一帆风色到怀安
留题云顶 南宋 · 冯时行
 押词韵第三部
山如虬龙来,渴饮金渊水。
水竭欲飞去,骧首振鳞尾。
壮哉老头陀,奋迅咄使止。
左手揽其角,右手持其耳。
压以大兰若,宛转不得起。
跏趺盘石上,颐指役万鬼。
至今五百载,金碧半天倚。
檀施走两川,浇钵日万指。
我来过其下,柴车为一柅。
周览三叹息,仰止百拜跪。
凭高抚浩荡,霜天净无滓。
幽怀散百虑,老眼卷千里。
因知大力量,建立乃如此。
德大无小试,器薄戒远使。
不闻力扛鼎,但见橛撼蚁。
感彼上人者,不觉泪盈眦(同上书卷一一九五一)
盘庚 南宋 · 冯时行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六八、《󲦙云文集》卷四
商之累迁,商之故事也,成汤、伊尹之意也。
臣民安于无事、纵逸成俗则迁,国有大故则迁。
纵逸而必迁者,盖纵逸生于无事。
今之富商钜室,或有迁徙,经营卜度,极其力不三年不成,其间庆吊婚嫁,往往而废,况王都乎?
方迁都未定,虽中庸之主,寻常之士大夫,淫侈游畋之事,有所不暇。
故商之先王以迁徙劳役其子孙臣民,以损其淫侈酖毒之事。
故其首篇曰:「先王有服,恪谨天命,兹犹不常宁
不常厥邑于今五邦
今不承于古,罔知天之断命」。
先王有服者,先王有故事也。
常宁者,常宁则纵逸之所由生也。
国有大故而迁者,弃旧从新,变其臣民心志思虑,以迎惟新之庆,亦常理也。
又劳役以节损淫侈之意,亦在其中矣。
故其中篇曰:「古我前后,罔不惟民之承。
保后胥戚,鲜以不浮于天时。
殷降大虐,先王不怀。
厥攸作视,民利用迁」。
当降大虐之时,不怀故居,视民利用以迁,违祸而向福,新其民之志虑,以迓新祉也明矣。
盘庚之迁,必由纵逸,是故其民怀安而怨,若有避祸则不待告而徙矣。
先儒往往谓《盘庚》不明言迁徙之故,盖不详其文。
盘庚言「王播告之修,不匿厥旨」,又曰「予若观火」,其中称先王故事,章明切著如此,岂有隐藏而不布告者?
当时臣民皆知有迁徙故事,故盘庚可率以迁。
不从其迁而殄灭之,亦有辞矣。
不然,强民之所不欲,适所以致乱矣。
以纵逸而迁,有大故而迁,皆言天,曰「先王恪谨天命,罔知天之断命」,又鲜以不浮于天时者。
天行健,十干周流,昼夜不息,率十日而一周。
君子以自强不息,当法天也,可常宁、可怀安乎?
商以十干命其子孙,曰甲曰乙曰曰辛者,法天之意也。
任全一墓志铭 南宋 · 冯时行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六九、《󲦙云文集》卷四
中巴之国,渝水之滨,有隐君子姓任氏,讳渊字全一
靖康初,调资州内江县令
于时方军兴,有司徵发,一切破程度,过率数倍不经。
民久安,一日出重遽,始惶扰。
公为政务安靖,供偫期及事,不以捷给为能,犹遇事踧踖,不忍设施。
及代,当改官,叹曰:「时如此,吾滋不欲吏矣」。
年四十馀,精力不任取贵显,弃归,杜门里中,非至交亲莫识面。
同年与尝共事者任部使者,从骑吏至门,愿一见,卒不得。
偃仰一室,澹泊自守者阅二十年,卒于家,年若干,实绍兴十四年某月日也。
呜呼!
世固有强任,敢断不顾,冒得形势,负倚公上,辄尽民赀,藉以进取,死且不止。
其次喑受指使,裒剥附益,一得上官颜色,喜不胜。
间有知识,或顾惜不敢争,不得已犹包蓄愧耻,日蹙頞俛首从事
公能自贵重,不肯损折毫发,卧蓬荜、乐贫贱,极老无悔,不既贤矣乎?
其曰隐君子,孰谓不宜?
公之先遂宁,曾祖某,祖某,父某。
公自少文行有闻,登政和八年上舍第,授迪功郎,尉遂宁府青石县
未几,更授府学教授,升从事郎。
秩满,移夔州路,授开州开江县
襄阳王蕃主夔州选事,以文学老故自当,接公颇简倨。
开江奏已前上,公奋袖去,不就。
蕃悔,即书走置谢,固愿还,仍属道前郡劝止,不答。
久之敕下,竟不赴。
其介特如此。
会有荐之朝,授怀安军教授
宣和中,有旨除三舍少教授员。
去摄果州相如县,治有效,迁令。
久之,授合州巴川县令,满,迁资州内江县令
公前后所历职师儒,轨度以身,士有法则,皆立行义,绝浮惰,比比出为闻人。
为县先教化,旌礼孝悌,吏奉法无所私。
退而家居,宗族邻里感慕兴爱敬。
比死,一乡哭之皆哀。
夫人孙氏,成都人,作配君子,出任隐居,协德无违。
生三子,安国、兴国、观国,皆服明训,为成人。
兴国、观国有文,兴国两贡礼部。
三女,适某人。
十三年夏,族人有病疫疠,长老尽死未敛,独二稚在。
人问劳,或传致饮食,即病有死者,皆绝迹不敢近。
公与夫人欲自临治敛事,收孤归,子弟牵挽求缓,不听。
病竟传公家,老少皆病,二婢死,冢妇死,夫人相继死。
公言义如是不悔。
夫人先公若干日卒,享年若干,以某年月日,合葬于浮屠山之西冈。
公既谢事绝交游,某行辈又出公下数等,每进见,特相敬爱,复与其子兴国游。
葬有日,兴国泣请铭,义不得辞。
铭曰:
士之出处物与身,有如持衡更重轻。
公挟所有甚自珍,视物锱铢身千钧。
跃出滓秽甘沉冥,固取抑塞俾道伸。
不矫不亢用吾情,古有隐者斯其人。
呜呼已矣封其扃,何以彰之勒斯铭。
每恶晏起强酒二癖因作诗自警 北宋 · 韦骧
七言律诗 押庚韵
晏起已嗟为惰甚,讵堪酒病复相婴。
未忧居养能移气,当念怀安实败名。
便腹亦尝嘲睡癖,腐肠非是醉时清。
辰乎径去谁能止,壮志毋宜恃晚成。
龙洞 北宋 · 韦骧
 押缉韵
晓过龙洞口,秋雨寒江急。
㸐炬撒星飞,随风光熠熠。
危阁势凌空,履滑难择涩。
特特马蹄声,谷虚良易入。
祇恐惊神怪,轰雷起蟠蛰。
岂不念怀安,自公忘岌岌。
淮阳等州军通判堂除诏政和七年六月三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九六、《宋会要辑稿》职官四七之六五(第四册第三四五○页)
淮阳军、广济军信阳军高邮军荆门军汉阳军怀安军邵武军复州荣州雅州普州通判堂除,馀令吏部差人。
条奏便民五事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四、《性善堂稿》卷六
检准庆元,诸守臣到任及半年以上,具的实民间利病事件以闻。
臣愚不肖,伏蒙圣慈推择,付以千里之寄。
臣自到官,勉竭驽钝,图报万分。
力所能为者,不敢以紊烦朝廷,臣已为之,见诸行事,今已半载矣。
力所不能者,敢因条奏便民事件谨具以闻:其一曰修治城郭以消弭盗贼,其二曰训习民兵以强壮根本,其三曰分岁币饷军以宽州县之力,其四曰敕戎帅选将以省财赋之用,其五曰禁约社火以防意外之变。
臣不敢掇拾细微以应故事,惟明主择焉,谨条陈如后。
一、臣契勘本军元系乾德三年王师平蜀太祖皇帝披舆地图,遂取简州金水县升为此军,又取汉州金堂县隶焉。
其地多大山,盘亘数千里,东达于潼、遂,西达于成都,盖东西之冲而山川之要会也。
当其任者茍得其人,西川有变,可以扼之于此,而使不得以越吾境而东;
东川有变,可以扼之于此,而使不得以越吾境而西。
大小相维,犬牙相错,此太祖皇帝神武英断,所以建立此军之本意也。
故为之城郭,为之楼橹,无所不备。
承平无事,上下玩习,不复葺治,岁月既久,渐以颓塌,今则人皆可踰越矣。
盗入其境,何以捍禦?
散入山谷,必为民患。
臣今打量军城周围计九百四十三丈,高一丈五尺,其址厚一丈六尺,其上厚六尺,乳墙头高五尺,履险墙高五尺。
旧城湮废之馀,截长补短可得十之五。
为工约二万馀工,为缗约五千馀缗而城可成矣,其费亦不至甚广,而控扼要害,恢张形势,使盗不敢入其境,则为利甚博。
或谓西蜀六十州,当此财用困乏之际,安得城城而葺之?
臣窃谓不然,西蜀六十州固不一一皆当要害,以臣观之,外郡之要害者七八,内郡之要害者不过一二,臣所领郡则内郡要害之尤者也,故不可以不治。
臣今欲乞特赐指挥,给降度牒五道付臣,仍下阆州差拨壕寨两名赴本军使唤,令臣日下起工修筑。
臣当躬率官吏从事其间,庶几坚实,永为无穷之利。
惟陛下加察,取进止。
一、臣恭惟太祖皇帝惩五季藩镇跋扈之敝,权时制宜,尽收天下兵归于京师,又收其财赋入于天府
承平百年,天下无事,四方无狗吠之警,中国有安靖之福。
然州郡事力寖以微弱,故蠢尔小邦崛起遐陬,一旦直至京城之下者,虽章惇、蔡京相继用事,屏弃端人,汲引群小,有以致此,然州郡事力微弱,不能抗禦,亦其势也。
渡江以来,中原之地既未克复,州郡事力宜有变通之道,然京师之兵出以戍边,天府之财出以饷军,而州郡之事力如故也。
是以曦贼为乱,人人愤切,思食其肉,然敢于抗之者甚少,盖无兵无财,事出仓卒,莫知所以为计耳。
既失于前,当有以救之于后,变而通之,宜在此时。
近日议者欲补禁军阙额,又选厢军之强壮者以为禁军,是亦察见州郡事力之弱,忧其缓急无以支持耳。
然额既不多,所益几何?
必欲额外招刺,则其费甚钜,未易言也。
往时京东有弓箭手,今湖北有义勇,黎、雅州有土丁,平时可以捕逐盗贼,缓急亦可为国家用,盖良法也。
成都路提刑杨子谟取黎、雅土丁之法行之嘉定峨眉犍为各籍千人,以为捍禦蕃蛮之用。
每岁人给一布袍,每季人给三引,春秋轮抽二三百赴教,视其事艺之高下而劝奖之。
其始至则皆椎鲁之民,再至则稍已精悍,暨乎三至则事艺习熟,气力雄壮,过于禁军矣。
此民兵可用之明验也。
今之州郡大者得三千人,其次二千人,其下一千人,缓急诚足为用。
臣所领郡见管两县,以土地财赋言之,金水四分,金堂六分。
臣欲略依土丁之法,四分者欲以四百人为额,六分者欲以六百人为额,大户以其客户充,小户自愿充者听。
且以义勇为名,免其义仓以为教阅之资,免其役钱以为器仗之费,免其一切科差,不得妄有役使,抚存爱养,以为缓急之用。
以大户之有智略为义勇将副,其馀队伍一如土丁之法。
其初不拘人数,且据人户愿从者补入籍。
人见其有利无害,必皆愿从,额满则止。
农隙则于其乡近便处聚而阅习,春秋则轮抽赴教,视其事艺为之激劝。
郡县长吏若留意焉,不三二年间皆精兵矣。
如是则内可以尊崇本朝,壮中国之势,外可以控禦边方,经略境土。
至于愚騃怙权,或有如曦贼者,亦可以夺其气而制其死命。
此通变救时之策,非特一郡之利,实天下之利。
愿陛下明诏大臣熟议而力行之,不胜幸甚。
取进止。
一、臣窃惟北敌恃其兵力,侵我疆土,国家不忍赤子堕于锋刃,不得已赐之金帛以啖之,息民养兵,然后徐为之计。
以有限之物塞无厌之求,数十年间吾之民力亦几于穷矣,然犹敢称兵犯顺。
陛下赫然震怒,绝其岁赐,整我六师,声罪致讨。
明诏所加,天下忠臣义士欢呼鼓舞,盖久屈而思通,久困而思亨,久否而思泰,亦人之情、物之理、天之道也。
然其变诈百出,反复多端,缓则暴横,急则哀鸣,不可见其暴横以为尚强,见其哀鸣以为已服。
彼示其强欲以威我,示其服欲以误我,我从而信之,他日得志,复出为恶,是堕其计中耳。
高宗、孝宗曷尝忘不共戴天之大义,会其方张,权时施宜,盖将有待。
今其狼狈披猖,荡然有摧枯拉朽之势,然议者所以迟迟不决者,徒以誓书之故不欲自我而发。
夫誓书小故,本不当恤,所当恤者不共戴天之大义也。
今者纵未能即日大举,首当绝其岁赐。
夫岁赐金帛无非出于民力,民之输于有司,有司之达于朝廷,钱自分文以上,金自铢两以上,帛自尺寸以上,米自升合以上,一有少亏,文□□□迫,未尝少恕。
近岁以来,主帑之吏以苛察为能,金之粗恶、帛之粗疏者往往全纲追摊,囚系部押之官,黜责州县之吏。
取之艰难如此,奈何委而弃之,以资垂亡之雠敌乎?
此真可为痛哭流涕也。
臣愿陛下确然不惑,绝其岁赐。
彼若遣使祈请,则择布衣或使臣中稍有口才者以大义面折之,毋接以侍从大臣以自损威重。
然岁赐之物当如太祖皇帝积缣帛以经略幽燕之义,别藏一库,专以给军,不以他用。
每岁分赐江淮财赋所若干,湖广财赋所若干,四川财赋所若干,仍令财赋所酌量分数,宽减州县之赋,具宽减实数以闻。
宽州县所以宽百姓,百姓宽则根本充实,而国家之形势益强固矣。
然则绝其岁赐,以之宽州县则可使百姓少苏,以之供馈饷则可使三军之士感激思奋,绝之而军民皆悦,一举而两利,惟陛下果断不疑。
臣不胜拳拳,取进止。
一、臣闻养兵以捍边,竭民之粟帛而民不怨者,以其被坚执锐以禦侮于其外,而使之安居乐业以耕稼于其内也。
顷自权奸用事,纵容奴仆干与军政,军中升差专用贿赂。
贿赂一行,无才能者冒才能而进,无劳绩者冒劳绩而用,上下交征,军政于是大坏,倖门一开,不复可闭。
更化以来,指挥约束不为不严,刷涤冗滥不为不至,然孤寒者尚难以升,而多赀者终易以显,平居无事,未见其弊。
近者敌人来侵光化枣阳,蜀口自合为备。
蜀之诸屯号为十万,自部队将以上不知几员,皆不闻有方略措置,惟有添兵一策。
夫添兵则添财,财者出于民而有限,上司责之州,州责之县,县责之民,敌未来而先自如此,可不为根本之虑乎?
况今敌人为达靼所逐,假息须臾,逃窜无地,有何威势而轻为摇动也。
蜀之山川最为险阻,所谓车不得方轨,马不得成列,一夫当关万夫莫向者,谓如某隘戍若干人,若干人之外往往不能容,某堡戍若干人,若干人之外往往不能用。
盖其地步有广狭,初不在多,顾将之者方略运用何如耳。
今不选才略之将而专恃兵多,窃恐兵多徒困民财,将之不择终于误事也。
往时敌人提四五十万精骑直欲取蜀,吴玠以数千疲敝之卒当之,折其英锋,挫其锐气,使之狼狈而去。
兵在方略,岂在多也?
譬之人家奴仆,稍有智术者使之出外营干,虽一仆可以了十事,若其庸谬者虽十仆不能了一事。
人之才智自有高下,岂可不择也?
今臣比见总所行下起桩管钱以应办军前支用,不加赋于民,取之旧额之中,其意非不甚美。
然所谓桩管钱者,盖出于酒税,酒税之入有盛有衰,非若田亩之入一定不变。
数十年来课利亏乏,所在皆然,大额虽存,其实已废,州县无所收,朝廷无所取,亦已久矣。
今一旦责其补足,又欲人并补四年,州县将何所从出乎?
凡此皆出于诸将占稳自便,不为国家深思远虑,骤添戍兵,致此纷纷也。
臣愿陛下明诏大臣,详论戎帅,凡遣一将出戍其所,先须问其用兵几何,如何方略
方略可采、用兵不多者,即抚劳慰勉而遣之,期以有功则不次超用。
方略不足、用兵太多者,止勿遣。
选将所以省兵,省兵所以省财,省财所以宽民力、固根本,非细事也。
惟陛下开心见诚以待戎帅,戎帅必能开心见诚以报陛下。
臣言狂计愚,惟陛下宽察。
取进止。
一、臣窃惟蜀之风俗好为游观,凡遇岁时游观之日,无不盛服来会,甚者奉事鬼神亦资以为游观焉。
然其志本在祈祷,或祈蚕,或祈谷,或祈福禄,或祈寿命,此外固无他也。
然近年以来衣服益侈,器杖益盛,队火益繁,而所事之神则被之以黄衣赭袍,奉之以龙床黄伞,其人更相呼集,连结数州,多者千馀人,少者数百辈。
事神之人例多良善,然其间岂无少年博徒,膂力强健,酒后耳热,慷慨悲歌?
当此之时,或有奸人萌其非心,妄意大事,诱之以福,挟之以祸,劫而驱之,非常之变起于俄顷,岂可不虑?
使州郡城郭坚高,兵甲犀利,人马充壮,匹夫狂妄初无足道,而今州郡事力空虚,万一有此,未易扑灭。
照得臣所领郡在大山之下,人户希少,奉神之社比之西州不啻二十之一。
臣自到任,便欲禁止,皆谓人之奉神本以祷祈,初无他意,且丰年乐岁,士庶会集,亦太平盛观,因不敢禁,但戒谕之以至诚一心自求多福,庶几感格,毋辄有纷争,反招悔咎。
人情帖然,遂以无事。
然臣终恐其他盛处或有如臣所过虑者,故辄为陛下言之。
欲乞指挥行下,严加禁约,凡奉神者不得以黄衣赭袍、龙床黄伞等物,仍各于本贯判状,凡五六人至十人,各自为队,不得结连百人以上为队,庶几不至太盛,防微杜渐,以潜消意外之患。
夫惟明者见于未形,智者谋于未兆,惟陛下察之。
取进止。
右件如前,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重庆府到任条奏便民五事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五、《性善堂稿》卷六
臣伏蒙圣慈差充前件差遣,检准庆元,到任半年以上,具的实民间利病或边防事件以闻。
臣伏见自颁降此指挥以来,朝廷以故事求之,州郡以故事应之。
岁月寖久,所进之说不知其几,间亦或有施行者,特千百之一二尔。
此有志之士往往以朝廷忽弃其言而有怀不敢尽,有策不敢陈,若是者盖不能无之也。
臣一介书生,荐蒙误恩,畀以圣父潜藩之重,眷意如此,臣不胜感激。
伏念臣自少知学,颇有当世之志,实以生长西南数千里外,无路以望清光,若不于此罄竭愚衷,不惟负其平生,兼亦上负朝廷简拔之意,岂复有知而不言言而不尽者哉!
谨具列如后,惟明主审择焉。
一、近岁以来,疆埸日蹙于外,盗贼窥伺于内。
自承平时兵宿卫京师,而天下财赋尽归天府,州县事力单弱,如去年张福、莫简之变,自利而阆,自阆而果,自果而遂,犹入无人之境,所在莫有能扼截而操制之者。
此事臣忧之久矣,前在怀安,首论部伍民兵之策以防意外之变,正谓此也。
臣今所领郡紧靠南平南平之外即溱、播诸羌。
管下江津县旧有寨曰清溪,自元祐五年创置而戍之以兵,其后因白锦堡部曲透漏作过,又别措置土丁,以三百人为额,专以控扼诸羌。
承平日久,诸羌各安耕凿,不敢出没,而官司因循,寨官类不择人,往往肆其诛剥,不复留意教阅,因循废弛。
臣自到任,不住准安抚司行下招填阙额,禁军自边事以来才有阙额,随即填补,别无未补之数。
必欲增招,所增不满百人则不足于事,所增若及千人则所费甚巨,何所从出?
臣窃以为添修寨丁令及一二千人,自本府择一曾经历有才智之士奏充寨官,农隙只自寨中教习,春秋大阅则量抽人数,验其事艺,赏其高强者以示激劝。
仍略仿嘉、叙、黎、雅土丁体例,春冬衣每人各支一布袍,每季各支钱三引,以为教阅之费。
其寨将副则择其家业温厚、智力可以弹压者使为之,十年教阅精审,内无盗贼,外无诸羌出没之警,则与奏补名目,如进义、进武校尉之类。
无事则宿之寨中,有事则调发入府,惟郡将所用。
若其他处有紧急,会合讨捕,有功则自如常法。
如此,其费甚省而缓急堪以倚仗。
重庆当三川之冲,无事则已,有事则实为要害。
去年张福、莫简初下果州,便欲顺流以趋重庆
使吾寨丁教养习熟,节制严整,彼知必不敢来。
若其来则授以方略,于上三峡之间藏伏岩谷以俟之,以佚待劳,以吾之地里习熟而待彼之生疏,则殄歼之为不难矣。
臣见委官措置,续具条奏,乞赐指挥行自本府专一经画,庶得以效其区区。
傥蒙朝廷矜允,则异时不惟可以为本府之用,而此一二千人者控扼上流则可以为两川之声援,屏蔽下流则可以为一道根本。
伏乞朝廷果断而行之,臣不胜幸甚。
取进止。
一、夔峡之间,大山深谷,土地硗确,民居鲜少,事力贫薄,比东西川十不及一二,士之仕者率不愿往,如幕职官令录、理法、簿尉之阙有一二年无人授者,有十馀年无人授者。
重庆之为郡,在昌、合之下,忠、涪之上,较其地势,未为僻远,其间员阙无人愿就者不能无之。
巴县倚郭上县,乃至七八年无正官。
自臣到任,与之通情共事,方有愿就者。
巴县则十馀年无人授,江津县则又十四五年无人授。
去年进士就吏部注阙,合入簿尉者无虑百人,窃意以其见次必有愿就之者,而此两阙竟无人肯授。
徐问其故,乃是公私艰棘,物价翔踊,不及东西川
吏卒凋敝,不足以供使令,不及东西川
风俗蕞陋,讼牒纷然,盗贼充斥,往来追捕无顷刻暇,不及东西川
至于初官之人举者三员然后关升,次任之人举者五员然后改秩,是则与东西川同,宜乎士之仕者辏集于东西川而不愿就此也。
以是借补之官、不理选限之官与夫纳粟之官,日夜经营诸司以求权摄。
此辈初非有礼义廉耻之人,有茍禄之心无进身之望,所在椎肤剥髓,以肥其家,以媚其上,初无批书历子以拘系其进退,见利则趋,见害则遁,往往挟台府之势躏籍州县,州县莫敢谁何。
此其为害有不可胜言者。
今深山穷谷之民疾痛疴痒尝患无可告诉,乃不复为之择人而茍付此辈,使肆其溪壑以为食邑,盖不待目击而知其受害也。
有不忍人之心者,宁可不思救之之方乎?
或谓当增监司帅臣及为郡者之荐章,荐章稍多则出身之士必多,彼出身之士内有礼义廉耻之心,外有进取功名之望,而又有所谓考功之历以严其殿最,如此则夔峡之民必受其赐,臣窃以为不然。
监司帅臣及为郡者之荐章,是优异监司帅臣及为郡者尔,非优异士之仕者也。
今患士之仕者不来而求以招来之,恩施于士之仕者足矣,何必优异监司帅臣及为郡者,而使人以为泛滥也!
为今之计,莫若为簿者三年举职无不了事件,与减两纸关升为幕职官
令录、为理法者三年举职无不了事件者,与减两纸改官状,而为县者又与免职司
则士之仕者使其无志则已,茍有志于当世者,宁不能坚忍刻苦以就寸进?
将见夔峡之间无复阙员,而深山穷谷均被覆芘存养之赐,其于朝廷惠恤元元以固根本之意,岂不深且远哉!
伏望陛下与二三大臣熟议而速行之,臣不胜幸甚。
取进止。
一、臣窃惟国家用人,文武二柄常参用之。
在于内郡,自知通教授幕职则用文,兵官巡检巡捕则用武。
盖文以治民,武以治兵,惟监当之官则通用,其馀文不可以兼武职,武不可以兼文资,其来久矣。
至于极边去处,则郡将县令并许通差右选,然须无文官可差然后以右选为之。
非独憎武人而爱文士,盖为武人率多粗暴,不通晓民事,未必能有捍禦之劳而先有凶害良民之事,在于边上尤切利害,故不得不谨之于始也。
重庆南平南平接诸羌,然南平所接亦皆熟户,久享交市之利,俛首帖耳,惟南平是令,未尝敢萌欺侮之心。
独以其接于诸羌,陡入夷腹,故亦通差武官,而诸邑亦间或通差焉。
至于重庆则自来不差武官,而所管三县亦未曾以武臣为之。
江津尝有右选经营奏辟,元未赴上,竟为台府交章论罢,其后复差文官,以至于今。
壁山县则紧靠昌、合两州之间,四境皆大山,地瘠民贫,全赖县官曲加抚字,乃不至失所。
昨来或有右选官乃复营求奏辟,臣若重失一武弁之欢,不为朝廷爱惜祖宗法令,使武臣得以占射内郡知县,肆其粗暴,刻剥百姓,贻害无穷,推其所自,实放令上任者之责。
臣是以不敢,已坐条告示,令别注授合入差遣,一面别选辟文官,使分任抚字之寄矣。
峡中之民散居山谷,生理单薄,憔悴饥饿,殆如猿猱,以此争斗最多,讼牒最盛,全赖为邑者调护抚摩,使各安其生业,岂可茍且付之粗暴之人,使肆其溪壑邪?
臣见已先谕峡路知县与减改官状两纸,且与免职司,若蒙朝廷速赐听从,则虽穷边之处,不患无良令矣。
更乞指挥检准祖宗之法,行下约束,凡内郡诸县自来不通差右选去处,不许右选经营奏辟,以乱祖宗良法美意,如有违戾,重作施行。
庶几边鄙骚动科调之馀,所在皆得良令,元元不至重困,不胜万幸。
取进止。
一、臣窃惟生财之道莫大于省官,且以在外论之。
先臣欧阳修有言,一路诸司往往多阙,而使一司兼之,至于半年一年未闻有废事者,以此知官冗可省者多也。
旧来武昌益昌皆专差郡牧,其后以漕司建台于武昌,即以漕兼之,益昌亦以漕兼之。
未省以前无所增益,既省以后无所阙误,而所省知州一员俸给支遣已自不少,然在内则又可省左右供给滥食之人,在诸县则又可省三年迎送之妄费。
近年以来,淮上诸司建台去处即兼其郡,盖知其有利无害,灼然可省。
蜀今分四路,而夔峡地土瘠薄,稼穑艰难,最为下下。
重庆虽名潜藩、上流钜镇而实管三县,又皆破落颓敝,牵补过日;
所管兵籍虽近千人,然以二百馀人戍夔门,而本路诸司抽差亦不下三二百人。
臣自到任之初,边报愈急,总所抽五十人运粮,宣司抽三十人帐前祗应,又抽差文武官吏亦复数人,而津遣之费与夫封桩衣粮器甲之属,于常调之外每岁费不下万缗。
况前年大司根括,凡有馀在己皆取拨,似此费用何所从出?
府责之县,县责之百姓,一二年后责之不已,公私俱空,岂无意外之虑?
受人之牛羊者安可坐视?
臣窃惟武昌益昌既以漕兼之有利无害,而本路宪台适在重庆,今若即以宪兼之,臣见其初无一毫之损,而其为利盖不一而足也。
上不干请于朝廷,下不诛剥百姓,而日有所省,月有所积,以宽民力,以应军用,此智者之所必为尔。
或谓宪而兼府则于巡按有所不便,臣窃以为不然。
夔峡一路皆大山深谷,险峭巉岩,鸟道蚁径,迂曲难通,而来者每虑所在州县贫薄,不无将迎之费,以此数十年间未闻诸司有出巡者。
纵使有志之士以洗冤泽物为己任,不惮崎岖跋涉之劳,欲一至开、达等州以破盗贼巢穴者,暂使倅摄,事近不过一月,远不过两月耳。
他州阙状者例使倅摄事,独于重庆而疑之乎?
此臣所以妄谓以宪兼府有利无害者此也。
伏望圣慈特赐详酌,如臣言万一或有可采,行下听臣即日解罢,或以别除官知重庆,亦别与差遣,即令见任宪使就兼之,以省迎送不赀之费,所以宽州县,恤百姓,实非小补。
望陛下果断而力行之,臣不胜幸甚。
取进止。
一、臣伏见往时兵端初开,朝廷特许四川总领所截留上供银绢及田四厢银绢以饷大军,此外又给与官诰祠牒变卖,此外又许增印会子,此外惟料夫钱一事大为骚扰,其馀无所诛剥。
盖朝廷既已应副之,则州县亦不敢于常调之外肆其妄取尔。
近者边事再起,去往时军兴之日未远,百姓之疮痍未合,州县之事力未苏,比之向来实是空虚,向来所应副之数,朝廷宜一一应副之也。
或谓截留上供,则外道州县不复知有朝廷,故不许截留上供;
又谓截留田四厢银绢,则有妨湖北赡军经常之数,故不许截留田四厢银绢。
添印会子必至价落,既已不许,而所以应副四川军兴之用者,不过官诰祠牒与略给赐银绢而已。
以穷空之馀连年馈饷大兵,而其应副之数乃反过于向来,故不免许其多方措置以济用度。
于是乎根括诸州见在之钱,根括百姓户绝之田,根括寺观常住之田,又监僧道验度牒钱,又监坊场河渡助边钱,下至巫师亦监焉,名色不正,诛求无艺,不得已而皆为之。
加之奉行之人并缘自利,多端挟持,人情为之骚然。
此无他,缘朝廷吝惜上供及田四厢银绢而至于此耳。
臣谓诸司及诸州上供以十分为率,宜以九分赐总所,量留一分,使同圣节纲进发,自足明其尊君亲上之心。
至于田四厢银绢,则直可尽举以复还四川总所
盖往时秦桧卖国市和,以私意杀欲复中原之岳飞,而使田师中领其众。
飞素得军心,故令师中自关外带蜀兵数千人自随以为弹压,而又分蜀赋以给之。
此乃秦桧私意,初无义理,非祖宗良法,何必执之而不变也?
况自蜀中津运至鄂州,虽曰顺流,而江道险阻,运纲之费甚夥,而上供则直至都城,其费尤倍矣。
今蜀口边事连年,朝廷加念上流重地,岂得不厚其给赐以宽民力而固结其志?
若朝廷明以此二者赐之,而尽免其所立名色之取,则庶几经理财赋者易于为力,边事虽未宁而百姓稍得安迹,诚封植根本之上策也。
上件银绢在四川得之则何啻丘山之赐,而在朝廷不啻毫末,况一二年后兵革稍息即复如旧。
以富有天下之大,何吝于此?
惟陛下特达而行之,臣不胜幸甚。
取进止。
仁智堂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七○、《性善堂稿》卷一一
由锦官北过新都,少折而东,是为金堂
金堂始有山,山行数里,山愈高,地愈峻。
又东至石城,紫云之峰拔出天际,蔚然为蜀山之秀。
金雁之江既入于峡,束于两山之间而不得肆,山之石又从而阨之,则雷怒霆击,若不可犯。
夏秋水潦汎溢,汹涌湍悍,观者为之股慄。
由石城以东,山之高者逶迤曲折,舒徐而下;
水之激者亦复优游平易,安行于地中。
又东至郡城之东,逶迤曲折者化而为坡阜,优游平易者潴而为湖。
湖之广数百亩,霜降水落则其光可鉴,有凫雁千百日游其中。
而坡阜之间,萧疏,神祠佛宫,畦菜圃,间见错出,明爽如画。
前人于城堞之上作堂以领之,名曰仁智,其来旧矣。
嘉定九年冬十二月,正始至,乐之,与宾客从容其间,夜而忘归。
惟是墙垣颓圮,栋宇欹侧,每风自北来,则动荡震摇,殆不可居,欲撤而新之未暇也。
明年夏六月,大雨连日,夜不止。
自以事多缪戾,天降之罚,中心恐惧,将诣而祷于山川之神。
忽有声甚巨,使人视之,城裂于江,堂亦摧压。
明日雨止,遂议改筑。
计其功役,而以其事属之签书判官事张大光。
斲石以护其基,为小屋以庇其址;
增其柱础,厚其垣墉,以禦大风雨;
斥其溜槽,前为南厦,以防腐败。
阅三月而后成。
既成,因复其颜而记之。
自天地定位,山泽通气,峙而为山,流而为川,亦已久矣。
孔子始曰「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智者动,仁者静」,何也?
夫天地之间,万物皆备,人生其间,有目者即有见,有耳者即有闻。
然习矣而不察,行之而不著,日由其中而莫之知者,则亦众矣。
夫惟知性之原,识道之体,上下与天地同流者为能见之。
是故在川上者不知其几,独孔子叹其不舍昼夜,而人莫之察也;
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者,独曾点之见如此,而三子者不然也。
夫山之性静而动之用存,水之性动而静之用在。
云兴于山,氤氲充塞而时雨降焉;
水流于川,停涵浸灌而草木茂焉。
岂不曰静者以动为用,动者以静为用与?
夫使动而无静,静而无动,则造化之用、天地之功,亦有时而息矣。
反之于身,静者渊嘿也,故寿;
动者雷声也,故乐。
惟其渊嘿,故沉潜而暇豫;
惟其雷声,故条达而疏畅。
然则沉潜暇豫者其味永,条达疏畅者其意适。
尝登斯堂览观山川之胜,深味乎孔子之言而求其所以然,当自得之。
大光之祖尝为怀安,有惠政,人思之。
是役也,亦其志云。
嘉定十一年十二月十一日山阳度正记。
周元公年表后序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九、《濂溪先生周元公年表》卷末、宋刻本《元公周先生濂溪集》附录
右正少时得明道、伊川之书读之,始知推尊先生
先生仕吾乡时,已以文学闻于当世,遂搜求其当世遗文石刻,不可得;
又欲于架阁库讨其书判行事,而郡当两江之会,屡遭大水,无复存者。
始仕遂宁,闻其乡前辈朝议大夫、知汉州傅耆曾从先生游,先生尝以《姤说》及《同人说》寄之,遂访求之,仅得其目录及《长庆集》,载先生遗事颇详。
久之,又得其手书手谒二帖。
其后过秭归,得《秭归集》;
成都,得李才元《书台集》;
嘉定,得吕和叔《净德集》;
怀安,又得蒲传正《清风集》,皆载先生遗事。
至于其他私记小说,及先生当时事者,皆纂而录之。
一日,与今夔路运司帐干杨齐贤相会成都,时杨方先生年谱,且见嘱以补其阙、刊其误。
杨,先生乡士也,操行甚高,记览亦极详博,意其所考订必已精审;
退而阅之,其载先生来吾乡岁月颇自差舛,甚者以周恭叔事为先生事,又以程师孟送行诗为赵清献诗,于是屡欲执笔,未暇也。
及来重庆,官事稍闲,遂以平日之所闻者而为此编。
然其所载,于先生入蜀本末为最详,其他亦不能保其无所遗误。
正往时尝有志遍游先生所游之处,以访其遗言遗行,今自以衰晚,莫能遂其初志。
有志之士傥能垂意搜罗,补而修之,使无遗缺,实区区之志也。
呜呼,天之未丧斯文也,故其绝千有馀年而复续,续之未久,复又晦昧,至近世而复灿然大明。
小人之用事者自以为不利于己,尽力以抑绝之。
赖天子圣明,大明黜陟,而斯文复兴,如日月之丽天,人皆仰之,有愿学之志。
假令百世之下,或有沮毁之者,其何伤于日月乎!
其何伤于日月乎!
嘉定十四年八月二十九日,后学山阳度正谨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