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宋知怀安军事种温墓碑 宋 · 种彦修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八
宋故右朝散大夫、知怀安军事种温,字恭叔,河南人。曾大父世衡,赠太傅。大父谔,赠开府仪同三司。父朴,赠武康军节度使。公自承务郎年劳至右朝散大夫,中閒除直秘阁,历倅七:阶、陕、陇、青、河閒、蓟、环。历郡二:仙井、怀安。公自去年十月视印,至今年闰六月望后一日,以疾薨于正寝,享年五十有五。妻安人朱氏,先公九年卒于资州。子一人,彦修,右迪功郎。女五人,长适右文林郎秦域,次皆幼。谨卜二十五日藁葬于白神山佛舍,盖从实也。刊碑以纪岁月云。男彦修书。
按:民国《金堂县续志》卷九,民国十年刻本。
饶仲良静安堂序(宝祐六年八月) 南宋 · 黄应龙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永乐大典》卷七二四二
形躁好静,处危欲安,人所同也;性静极动,怀安坐驰,亦人所同也。寄于静者非静,求其安者非安,世莫之觉也。饶仲良甫独以静安名堂,日从觞咏乎其间,风指雅甚。然而旸鸟浴海而天鸡喔,万物并作,善与利势霄壤矣。起而孳孳者未始殊也。「飘飘非神仙,未免危其身」,子美顾不知安乐法;「我宁屈曲在世间,安能从汝巢神仙」,退之乃不屑为之。是则孰为真静安?陋巷颓然,心与天际,曳屣歌声振金石,惟颜曾其人。方且仰高钻坚,欲罢不能,临深履冰,战战自守,不徒静安,故能静安。赓静安主人之歌者富矣,未闻以是为仲良告,仲良其然之乎?宝祐戊午中秋日,黄应隆题。
河北路都统马忠降一官制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二○、《鸿庆居士文集》卷二五
朕以疆埸未靖,不忘顾忧,而将吏怀安,莫肯用命。纵敌为患,议法当诛。尔奋身行间,躐寘华近,提兵乘塞,捍禦一方,选懦自营,遂深寇患。稍示降黜,以示典刑。服我宽恩,毋重来悔。
庐州到任表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二六、《鸿庆居士集补遗》卷二
昨蒙尚书省劄子,奉圣旨,令臣乘递马发来赴阙。续奉诰命,除知庐州,已于月日到任讫。初闻诏旨,方脂辖以就涂;再易州麾,复改辕而奔命。已涓时日,祗见吏民。自料无庸,岂其非据?伏念臣奉命寡虑,涉世迷方,唯知服于官箴,不忍欺于屋漏。投闲已久,自绝望于修门;多病早衰,独怀安于散地。敢图神圣,全度始终。取其语言政事之能,付以人民社稷之寄。山川壤接,俯近桑梓之邦;钟釜禄丰,得谐犬马之养。臣之侥倖,世所指明。恭惟推广爱慈,一均焘覆。深怜持橐之旧,使窃怀章之荣。乃眷淮淝,尚屯师旅。群偷窃发,戏弄潢池之兵;荒岁荐饥,驯致萑蒲之盗。讵敢稽留扫扑,重轸顾忧!惟当策励疲驽,庶几夙夜。拙于谋己,唯无愧之为安;忠以事君,顾何往而非报!
辞免待制奏状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二七、《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七一、七四、七八
臣伏自去年闰十一月二十五日京师失守,詾詾夜二更,上降亲札宣召,臣等闻命驰赴,而门禁已不通,乃自城南西冈循蔡河直北,繇宜秋门以入。通夕大雪,四面纵火,烟焰烛天如昼。衣冠士族毁容易服,累累然趣万胜门而去。閒关乱兵中至东华门,骑吏皆不得从,独持一笏以入。有顷召见,上已微服坐祥曦殿后。内侍云:舍人由玉阶上。而学士莫俦以馆伴虏使,刘晏为乱兵所逐,不知所在,吴幵偶得疾僵仆坐閒。故臣独掌书诏,凡遣使命,自景王室郓王,及陈过庭、孙傅、何㮚等国书,多自撰述。而有司悉已奔散,缮写缄题,又出臣手。御膳亦已阙供,臣等二日不火食,五日衣不解带。上怜臣寒甚,赐一大袍,寻为郑建雄所窃。无何,二十七日,卫士杂然欲邀车驾跳幸,而贼四合,无所向。群噪宫庭、劫请百出,始排阖不得入,又有斧延和殿门,遂毁彻乘舆服御之器,剔取金玉纳之怀中;复攘酒数十壶,群饮大呼,醉溺殿上;杀内侍四五辈,兵仗狼籍,僵尸流血,上不能禁。命驾登宣德楼,而群卒争挽御衣请行,赖景王攘臂麾却之,乃止退。御祥曦殿,诏卫士坐两庑下,太官给食,上手持一剑顾臣曰:「贼骑下城,与卿等死于此」。
三十日,臣等侍辇幸青城,群臣多以无马不及往。出门遇铁衣数百,各持一戟来道,以卫至掖门宰执位。越日,渊圣面谕臣作称藩一表,臣以非本职固辞。何㮚曰:「更召执政、待制同议」。群臣莫肯对。㮚曰:「君父在患难而不顾,诸君忍出于此耶」?渊圣变色,臣顿首奉诏,草表以往,不合。虏使别持一纸书来,大率言海上请盟,以至交恶,亹亹数百言,请以此意作表。臣就用本语稍加檃括以应之,又不合。复令别用四六引事实为之。渊圣谕臣曰:「朕欲亟归尔,卿勿计空言可也」。㮚亦不作,遂自操笔为之。时有起居郎胡交修在傍知状,然使者五反而后定。
当狡虏连扰之艰,值国家非常之变,靖康国破,渊圣表降,亟欲援吾君挤陷于不测之危,岂复计此身诛绝于中兴之后?有喧公议,请寘严科。凡此误朝,谁为祸首?俾二圣辱在泥涂而不问,则一时信于翰墨以何尤?
正月初九日,二酋致书,请上出城议尊号。何㮚面奏宜如书。十日,复幸青城,舍亲王位。供帐萧然,馈饷皆不至,群臣相顾失色。萧庆讽李若水留官吏三百人,馀悉遣归,故人多放还者。于是虏人以数辈持兵守阍,谨谁何。日将入,掩关外向,以铁绳维之,燃薪击柝,传呼达旦。上不堪幽闭之辱,往往出涕。
十四夜,中贵人刘当时传旨召臣,臣亟往。方进晚餔,何㮚侍傍,命臣坐,赐以卮酒,上辍食语臣曰:「卿作即事诗,须用三百字」。臣言车驾未有还期,臣等忧懑无聊,而三百字非立谈可办,容臣退思,以候他日。㮚曰:「圣情不悦,群臣当有以娱侍帝者,赋诗不足辞」。上曰:「以『归』字为韵」而内侍辈持烛操笔、研摘纸,趣臣:应诏。臣不获已,以绝句一首诗成进御。又令赋回字一篇。上大悦,复赐臣酒,仍召冯澥、曹辅、吴幵、李若水、谭世绩、汪藻同赋。群臣见归、回二韵,益悟圣意所在,不觉歔欷。鼓三通,刘当时裒集臧去,臣等拜辞以出。继此,二酋遣使须求。凡上所不欲见之书札者,必遣臣密谕孙傅,凡六七遣矣。
二月五日,赴击毬之集。比还,意不怿,何㮚亦有忧色。六日,渊圣复遣臣抵孙傅,命臣坐,赐食,且曰:「卿与朕同艰难之苦,无惮行,朕不忘卿也」。臣顿首曰:「主忧臣辱,何惮一行」!既出,独怪圣语遣劳如此,莫测其故。比出馆,忽遇铁骑数队分立泰禋门外,见之大惊。行次藉田,复为数骑所庶留。止墙隅閒,而内使全渊亦来,徐见三百馀骑自南北至田所,一人举鞭招之,而身在中矣。未几,郑宽之、梁平、王孝竭、王宗沔自城中来,亦留不遣。薄暮,使人传国相令,召臣等入青城伺候。内东门一胡出,持小纸,传唤梁平、王孝竭、王宗沔、金渊四人姓名,与俱入,留臣与宽之待门外。良久,四人者出,臣挽孝竭等,问知其故,惊悸失声。
试中宏辞谢主司启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四○、《鸿庆居士集补遗》卷三、《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三六
列棘程书,自愧北方之学;乘槎问汉,仰窥东壁之光。被宠若惊,过情而惧。窃以尧、舜、文王为正道,万物所共由;诗、书、执礼皆雅言,众人固不识。笃生先觉,丕阐斯文,用爽厥师,同归于治。洋洋《关雎》之乱,敷闻广乐之音;浑浑虞、夏之书,大破专门之学。黎民于变,比屋可封。学圃学农,尽弃小人之事;逃杨逃墨,一归君子之儒。睎颜之人者,亦颜之徒;诵尧之言者,行尧之行。历观上世育材之盛,未有今日得士之多。自非粲然有文,孰能出乎其类?如某者,朴樕不足数,濩落无所容。智昧适时,岂栖栖而为佞?学知是古,但断断以无他。方大道之显行,偕群英而乐育。薄采泮宫之芹藻,备尝太学之齑盐。屈首一经,屡鼓齐门之瑟;折腰五斗,遂弹秦柱之冠。坐席未温,茹荼遘悯;祥琴在御,新谷再升。念将母之不遑,欲怀安而未可。聊作代耕之念,初无干禄之心。会公车之兴氓,揭词科而试艺。方奉三无私之世,实犯五不韪之诛。率尔而行,虽万人吾往矣;卒然而问,叩两端而竭焉。寸阴不留,长技尽废。周庭合雅,曹、郐而下无讥;鲁史编书,游、夏之辞莫措。岂谓曲成之赐,不遗千虑之愚。扬秕在前,积薪居上。肆颁诏綍,褒进书林。秉太一之青藜,对古人之黄卷。拂蟫辨蠹,初无从事之劳;画地复墁,真负食功之意。叨蒙若此,报称谓何!兹盖伏遇某官斯道觉民,嘉谋告后。德业万夫之望,文章百世之师。至大至刚,雅有回天之力;多材多艺,已闻赉弼之祥。欣逢君子长育人材之时,无复大臣遗忘微贱之叹。致兹庸妄,亦预甄升。德大难酬,人微曷称!怀铅抱椠,已参蓬莱藏室之游;检玉泥金,或议泰山梁父之事。誓殚微效,用答鸿私。
上吕丞相帖(四)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四一、《鸿庆居士集补遗》卷四
乘舆久驻会稽,颇类怀安,无复四方之志矣。意谓必有兴王之臣,如舅犯之流谋载晋公子于桑下者。于是葺治州廨,以待北辕之渐。湖上废寺十数区,为两大刹于城中,以备宫府之用。士大夫不亮此心,颇以营造为谤。故种种祸讳,而不克成,以至罢去。相公登庸,首建此议。果如区区所望于门下,实社稷之大庆也。
绵竹县圃清映亭记 南宋 · 李流谦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五、《澹斋集》卷一五
物生皆两之,其合也则以类。照异而体不隔,情违而理宜符,非瞰乎眇绵,立乎域外,畴觉哉?月行天、水行地,异且违也,合为一清同一清尔。而人不得以瞷其际,是非有以使之类也。并衣冠而处,士尔士尔唯合焉。引而森布班列之,虽别容表、差伎能、殊性质,然辉联彩错,人望之自一色,亦类也。绵竹县圃多閒田,令君钱太虚不以植禾稻、艺葩卉,乃凿池筑亭,以当水月之会。长林屏其前,迥阔超旷,日入云破,暝色徐展,推璇魄而贮之,涵液沈渍,神与形融,殆不可以声偶。有会于予之说,于是令君取退之《月池》诗二字,题其颜曰「清映」,呼客觞焉,而问言于子李子。子李子尽酌而对曰:嘻,有味哉!退之之言,令君知之矣。其诗曰:「若不妒清妍,却成相映烛」。此盖因物会心以发异境之自然,借才托谕,以表善类之相得,使人知自澡濯,吸澄爽以荡埃胸,揽晃耀以破幽昧,久而不得自翳。一旦为喜事者所谍,绮縠之妙辞,金玉之美质,鹓趋鹭翔,参光而互莹,不亦有国者之华乎?不然,是名也,喻耶实耶?竟何所指也?太虚名某,金渊人,同年进士,为政有经纬,人咸宜之,且惜其将去。予每过之,与之临流徙倚,自鉴其衰陋槁孱,泚然不能为容,而太虚又在旁为诵,觉我形秽之语,未尝不莞尔而一笑。
轮对劄子(论彰恭俭之德,著忧勤之心,爵赏当谨,纪纲当振,崇谏以得听言之要,宽民以尽惠下之实,吏职使之必修,军政使之必肃。) 南宋 · 卫泾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二六、《后乐集》卷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五八、嘉庆《松江府志》卷五○、《宋史列传补遗稿》卷四三
臣恭惟陛下聪明天纵,嗣承大统,舜禹授受,于古有光。遵寿皇之成规,对廷臣于黼座,将以讲求治道,夫岂徒应故事而已。臣侧闻群臣进言者,多劝陛下即位之初当大有所设施,以竦动四方之观听。陛下圣意以循循为治。臣有以见宸虑高明,度越前古,固非常情之所能量度也。臣窃观自昔欲有为之君非不好大喜功,志高慕远。方其锐意图治,凡创端造业皆足以震耀群动,兴起人心,论治者亦皆喜谈而乐道。及阅岁踰时,意销气沮,曾无尺寸之效而沦胥以败。往往锐始者必怠于终,竞虚美而本无诚心,故其害至此。孰若因人情之所欲,审事势之所宜,图实效而不隆虚名,务远谋而不趋近利。其初虽若循循,未快人意,然尽力于躬行,用功于悠久,积日累月,寖明寖昌,计算见效,反出于欲有为者之上,得失可槩见矣。昔尧以兢兢日行其道,舜以业业日致其孝,禹之克勤,汤之检身若不及,文王之翼翼小心,武王之继志述事。凡《诗》《书》所称,此六七圣人不过畏天命、保人心,侧身修行,恭己任贤,慢游逸乐之是儆是戒,忧勤恭俭之是训是图,初未尝为惊世骇俗、轻发易变之举也。然后世称圣人。盛治之极,必曰唐虞三代,岂非循循之效哉。陛下以不世出之资,享寿皇已成之业,践阼以来,薄海内外小大臣民倾耳拭目,以徯维新之政。陛下圣意先定,周密详重,谨于所发,不为目前可喜之事,诚有得于圣贤循循之义矣。臣愚犹有私忧过计,试为陛下言之。陛下慈仁,本于天禀,未尝不恭俭也,而恭俭之德未信服于人心。陛下日昃视朝,咨询忘倦,未尝不忧勤也,而忧勤之志未昭白于天下。爵赏所以励臣工也,而人以为多滥;纪纲所以尊朝廷也,而人以为未振。有纳谏之盛德,而未闻行谏之英断;有恤民之仁心,而未闻宽民之实惠。诏百官以修职业,而茍且之习未革;敕将帅以励军政,而贪刻之徒实繁。半岁之间,课效未见,救过不给,众人窃议,有识忧疑。毋乃陛下虽知循循之可尚,而未能践其实乎?夫圣贤之循循,与世俗之因循相近,而实相远也。圣贤之循循,亦顺至理之当然,力行而不息耳。茍无诚心实德,悠悠玩日,时乎无事,则茍安而不虑;事变之至,则仓卒而无谋。徇一时之娱,忘千载之患,此乃世俗因循之害,非唐虞三代所以为治之意也。况今日风俗颓靡,百度弛纵,人材削弱,国势未张,汲汲有为尚恐不济,若犹因循,其弊将至于不可为矣。臣虑臣下或闻陛下有循循之志,遂希旨迎合,饰因循之说以误圣听,非忠于为陛下计也。臣愿陛下刚健笃实,励精图政,躬朴素以杜奢侈之渐,防逸豫以戒宴安之毒,则恭俭之德彰矣。辍燕閒之暇以揽机务,绝左右之私以亲正人,则忧勤之心著矣。公予夺以示惩劝,惜名器以待功劳,罢内降之命,遵累朝之法,则爵赏知所谨矣。毋以朋党轻疑外廷,毋以道学并弃贤士,择任耳目之寄,大开公正之涂,则纪纲庶乎振矣。有奖饰而未闻拔擢,有开纳而无所施行,非所以崇谏也。务斥谄谀之说,护养忠直之气,斯得听言之要矣。贵近之滥恩未革,无益之费用未省,非所以宽民也。条无名之横敛,议蠲减而必行,斯有惠下之实矣。擢廉勤之吏以励偷堕,严按察之司以治赃污,则职业修矣。昔之以贿赂进者果于弃而不用,今之以贪黩败者寘于法而不贷,则军政肃矣。凡此八者,陛下果事事而加谨,物物而加察,勿以小善无益而不为,勿以小恶无伤而不去,仁心善政,与日俱新,如火之然,如泉之达,使圣德日以光大,功业日以休显,斯足以尽循循之实矣。茍怀安怠忽,无所施为,臣恐未免终堕于因循之说也。惟陛下留神,幸甚。
舟过水口作 南宋 · 徐玑
七言绝句 押寒韵
舟行遥指福城关,天宇开时地势宽。
二百里溪平似掌,一帆风色到怀安。
留题云顶 南宋 · 冯时行
押词韵第三部
山如虬龙来,渴饮金渊水。
水竭欲飞去,骧首振鳞尾。
壮哉老头陀,奋迅咄使止。
左手揽其角,右手持其耳。
压以大兰若,宛转不得起。
跏趺盘石上,颐指役万鬼。
至今五百载,金碧半天倚。
檀施走两川,浇钵日万指。
我来过其下,柴车为一柅。
周览三叹息,仰止百拜跪。
凭高抚浩荡,霜天净无滓。
幽怀散百虑,老眼卷千里。
因知大力量,建立乃如此。
德大无小试,器薄戒远使。
不闻力扛鼎,但见橛撼蚁。
感彼上人者,不觉泪盈眦(同上书卷一一九五一)。
盘庚迁都 南宋 · 冯时行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六八、《云文集》卷四
商之累迁,商之故事也,成汤、伊尹之意也。臣民安于无事、纵逸成俗则迁,国有大故则迁。纵逸而必迁者,盖纵逸生于无事。今之富商钜室,或有迁徙,经营卜度,极其力不三年不成,其间庆吊婚嫁,往往而废,况王都乎?方迁都未定,虽中庸之主,寻常之士大夫,淫侈游畋之事,有所不暇。故商之先王以迁徙劳役其子孙臣民,以损其淫侈酖毒之事。故其首篇曰:「先王有服,恪谨天命,兹犹不常宁。不常厥邑,于今五邦。今不承于古,罔知天之断命」。先王有服者,先王有故事也。不常宁者,常宁则纵逸之所由生也。国有大故而迁者,弃旧从新,变其臣民心志思虑,以迎惟新之庆,亦常理也。又劳役以节损淫侈之意,亦在其中矣。故其中篇曰:「古我前后,罔不惟民之承。保后胥戚,鲜以不浮于天时。殷降大虐,先王不怀。厥攸作视,民利用迁」。当降大虐之时,不怀故居,视民利用以迁,违祸而向福,新其民之志虑,以迓新祉也明矣。盘庚之迁,必由纵逸,是故其民怀安而怨,若有避祸则不待告而徙矣。先儒往往谓《盘庚》不明言迁徙之故,盖不详其文。盘庚言「王播告之修,不匿厥旨」,又曰「予若观火」,其中称先王故事,章明切著如此,岂有隐藏而不布告者?当时臣民皆知有迁徙故事,故盘庚可率以迁。不从其迁而殄灭之,亦有辞矣。不然,强民之所不欲,适所以致乱矣。以纵逸而迁,有大故而迁,皆言天,曰「先王恪谨天命,罔知天之断命」,又鲜以不浮于天时者。天行健,十干周流,昼夜不息,率十日而一周。君子以自强不息,当法天也,可常宁、可怀安乎?商以十干命其子孙,曰甲曰乙曰庚曰辛者,法天之意也。
任全一墓志铭 南宋 · 冯时行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六九、《云文集》卷四
中巴之国,渝水之滨,有隐君子姓任氏,讳渊,字全一。靖康初,调资州内江县令。于时方军兴,有司徵发,一切破程度,过率数倍不经。民久安,一日出重遽,始惶扰。公为政务安靖,供偫期及事,不以捷给为能,犹遇事踧踖,不忍设施。及代,当改官,叹曰:「时如此,吾滋不欲吏矣」。年四十馀,精力不任取贵显,弃归,杜门里中,非至交亲莫识面。同年与尝共事者任部使者,从骑吏至门,愿一见,卒不得。偃仰一室,澹泊自守者阅二十年,卒于家,年若干,实绍兴十四年某月日也。呜呼!世固有强任,敢断不顾,冒得形势,负倚公上,辄尽民赀,藉以进取,死且不止。其次喑受指使,裒剥附益,一得上官颜色,喜不胜。间有知识,或顾惜不敢争,不得已犹包蓄愧耻,日蹙頞俛首从事。公能自贵重,不肯损折毫发,卧蓬荜、乐贫贱,极老无悔,不既贤矣乎?其曰隐君子,孰谓不宜?公之先遂宁,曾祖某,祖某,父某。公自少文行有闻,登政和八年上舍第,授迪功郎,尉遂宁府青石县。未几,更授府学教授,升从事郎。秩满,移夔州路,授开州开江县令。襄阳王蕃主夔州选事,以文学老故自当,接公颇简倨。时开江奏已前上,公奋袖去,不就。蕃悔,即书走置谢,固愿还,仍属道前郡劝止,不答。久之敕下,竟不赴。其介特如此。会有荐之朝,授怀安军教授。宣和中,有旨除三舍少教授员。去摄果州相如县丞,治有效,迁令。久之,授合州巴川县令,满,迁资州内江县令。公前后所历职师儒,轨度以身,士有法则,皆立行义,绝浮惰,比比出为闻人。为县先教化,旌礼孝悌,吏奉法无所私。退而家居,宗族邻里感慕兴爱敬。比死,一乡哭之皆哀。夫人孙氏,成都人,作配君子,出任隐居,协德无违。生三子,安国、兴国、观国,皆服明训,为成人。兴国、观国有文,兴国两贡礼部。三女,适某人。十三年夏,族人有病疫疠,长老尽死未敛,独二稚在。人问劳,或传致饮食,即病有死者,皆绝迹不敢近。公与夫人欲自临治敛事,收孤归,子弟牵挽求缓,不听。病竟传公家,老少皆病,二婢死,冢妇死,夫人相继死。公言义如是不悔。夫人先公若干日卒,享年若干,以某年月日,合葬于浮屠山之西冈。公既谢事绝交游,某行辈又出公下数等,每进见,特相敬爱,复与其子兴国游。葬有日,兴国泣请铭,义不得辞。铭曰:
士之出处物与身,有如持衡更重轻。公挟所有甚自珍,视物锱铢身千钧。跃出滓秽甘沉冥,固取抑塞俾道伸。不矫不亢用吾情,古有隐者斯其人。呜呼已矣封其扃,何以彰之勒斯铭。
骧每恶晏起强酒二癖因作诗自警 北宋 · 韦骧
七言律诗 押庚韵
晏起已嗟为惰甚,讵堪酒病复相婴。
未忧居养能移气,当念怀安实败名。
便腹亦尝嘲睡癖,腐肠非是醉时清。
辰乎径去谁能止,壮志毋宜恃晚成。
过龙洞 北宋 · 韦骧
押缉韵
晓过龙洞口,秋雨寒江急。
㸐炬撒星飞,随风光熠熠。
危阁势凌空,履滑难择涩。
特特马蹄声,谷虚良易入。
祇恐惊神怪,轰雷起蟠蛰。
岂不念怀安,自公忘岌岌。
淮阳等州军通判堂除诏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九六、《宋会要辑稿》职官四七之六五(第四册第三四五○页)
淮阳军、广济军、信阳军、高邮军、荆门军、汉阳军、怀安军、邵武军、复州、荣州、雅州、普州通判堂除,馀令吏部差人。
条奏便民五事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四、《性善堂稿》卷六
检准庆元令,诸守臣到任及半年以上,具的实民间利病事件以闻。臣愚不肖,伏蒙圣慈推择,付以千里之寄。臣自到官,勉竭驽钝,图报万分。力所能为者,不敢以紊烦朝廷,臣已为之,见诸行事,今已半载矣。力所不能者,敢因条奏便民事件谨具以闻:其一曰修治城郭以消弭盗贼,其二曰训习民兵以强壮根本,其三曰分岁币饷军以宽州县之力,其四曰敕戎帅选将以省财赋之用,其五曰禁约社火以防意外之变。臣不敢掇拾细微以应故事,惟明主择焉,谨条陈如后。
一、臣契勘本军元系乾德三年王师平蜀,太祖皇帝披舆地图,遂取简州之金水县升为此军,又取汉州之金堂县隶焉。其地多大山,盘亘数千里,东达于潼、遂,西达于成都,盖东西之冲而山川之要会也。当其任者茍得其人,西川有变,可以扼之于此,而使不得以越吾境而东;东川有变,可以扼之于此,而使不得以越吾境而西。大小相维,犬牙相错,此太祖皇帝神武英断,所以建立此军之本意也。故为之城郭,为之楼橹,无所不备。承平无事,上下玩习,不复葺治,岁月既久,渐以颓塌,今则人皆可踰越矣。盗入其境,何以捍禦?散入山谷,必为民患。臣今打量军城周围计九百四十三丈,高一丈五尺,其址厚一丈六尺,其上厚六尺,乳墙头高五尺,履险墙高五尺。旧城湮废之馀,截长补短可得十之五。为工约二万馀工,为缗约五千馀缗而城可成矣,其费亦不至甚广,而控扼要害,恢张形势,使盗不敢入其境,则为利甚博。或谓西蜀六十州,当此财用困乏之际,安得城城而葺之?臣窃谓不然,西蜀六十州固不一一皆当要害,以臣观之,外郡之要害者七八,内郡之要害者不过一二,臣所领郡则内郡要害之尤者也,故不可以不治。臣今欲乞特赐指挥,给降度牒五道付臣,仍下阆州差拨壕寨两名赴本军使唤,令臣日下起工修筑。臣当躬率官吏从事其间,庶几坚实,永为无穷之利。惟陛下加察,取进止。
一、臣恭惟太祖皇帝惩五季藩镇跋扈之敝,权时制宜,尽收天下兵归于京师,又收其财赋入于天府。承平百年,天下无事,四方无狗吠之警,中国有安靖之福。然州郡事力寖以微弱,故蠢尔小邦崛起遐陬,一旦直至京城之下者,虽章惇、蔡京相继用事,屏弃端人,汲引群小,有以致此,然州郡事力微弱,不能抗禦,亦其势也。渡江以来,中原之地既未克复,州郡事力宜有变通之道,然京师之兵出以戍边,天府之财出以饷军,而州郡之事力如故也。是以曦贼为乱,人人愤切,思食其肉,然敢于抗之者甚少,盖无兵无财,事出仓卒,莫知所以为计耳。既失于前,当有以救之于后,变而通之,宜在此时。近日议者欲补禁军阙额,又选厢军之强壮者以为禁军,是亦察见州郡事力之弱,忧其缓急无以支持耳。然额既不多,所益几何?必欲额外招刺,则其费甚钜,未易言也。往时京东有弓箭手,今湖北有义勇,黎、雅州有土丁,平时可以捕逐盗贼,缓急亦可为国家用,盖良法也。前成都路提刑杨子谟取黎、雅土丁之法行之嘉定,峨眉、犍为各籍千人,以为捍禦蕃蛮之用。每岁人给一布袍,每季人给三引,春秋轮抽二三百赴教,视其事艺之高下而劝奖之。其始至则皆椎鲁之民,再至则稍已精悍,暨乎三至则事艺习熟,气力雄壮,过于禁军矣。此民兵可用之明验也。今之州郡大者得三千人,其次二千人,其下一千人,缓急诚足为用。臣所领郡见管两县,以土地财赋言之,金水四分,金堂六分。臣欲略依土丁之法,四分者欲以四百人为额,六分者欲以六百人为额,大户以其客户充,小户自愿充者听。且以义勇为名,免其义仓以为教阅之资,免其役钱以为器仗之费,免其一切科差,不得妄有役使,抚存爱养,以为缓急之用。以大户之有智略为义勇将副,其馀队伍一如土丁之法。其初不拘人数,且据人户愿从者补入籍。人见其有利无害,必皆愿从,额满则止。农隙则于其乡近便处聚而阅习,春秋则轮抽赴教,视其事艺为之激劝。郡县长吏若留意焉,不三二年间皆精兵矣。如是则内可以尊崇本朝,壮中国之势,外可以控禦边方,经略境土。至于愚騃怙权,或有如曦贼者,亦可以夺其气而制其死命。此通变救时之策,非特一郡之利,实天下之利。愿陛下明诏大臣熟议而力行之,不胜幸甚。取进止。
一、臣窃惟北敌恃其兵力,侵我疆土,国家不忍赤子堕于锋刃,不得已赐之金帛以啖之,息民养兵,然后徐为之计。以有限之物塞无厌之求,数十年间吾之民力亦几于穷矣,然犹敢称兵犯顺。陛下赫然震怒,绝其岁赐,整我六师,声罪致讨。明诏所加,天下忠臣义士欢呼鼓舞,盖久屈而思通,久困而思亨,久否而思泰,亦人之情、物之理、天之道也。然其变诈百出,反复多端,缓则暴横,急则哀鸣,不可见其暴横以为尚强,见其哀鸣以为已服。彼示其强欲以威我,示其服欲以误我,我从而信之,他日得志,复出为恶,是堕其计中耳。高宗、孝宗曷尝忘不共戴天之大义,会其方张,权时施宜,盖将有待。今其狼狈披猖,荡然有摧枯拉朽之势,然议者所以迟迟不决者,徒以誓书之故不欲自我而发。夫誓书小故,本不当恤,所当恤者不共戴天之大义也。今者纵未能即日大举,首当绝其岁赐。夫岁赐金帛无非出于民力,民之输于有司,有司之达于朝廷,钱自分文以上,金自铢两以上,帛自尺寸以上,米自升合以上,一有少亏,文□□□迫,未尝少恕。近岁以来,主帑之吏以苛察为能,金之粗恶、帛之粗疏者往往全纲追摊,囚系部押之官,黜责州县之吏。取之艰难如此,奈何委而弃之,以资垂亡之雠敌乎?此真可为痛哭流涕也。臣愿陛下确然不惑,绝其岁赐。彼若遣使祈请,则择布衣或使臣中稍有口才者以大义面折之,毋接以侍从大臣以自损威重。然岁赐之物当如太祖皇帝积缣帛以经略幽燕之义,别藏一库,专以给军,不以他用。每岁分赐江淮财赋所若干,湖广财赋所若干,四川财赋所若干,仍令财赋所酌量分数,宽减州县之赋,具宽减实数以闻。宽州县所以宽百姓,百姓宽则根本充实,而国家之形势益强固矣。然则绝其岁赐,以之宽州县则可使百姓少苏,以之供馈饷则可使三军之士感激思奋,绝之而军民皆悦,一举而两利,惟陛下果断不疑。臣不胜拳拳,取进止。
一、臣闻养兵以捍边,竭民之粟帛而民不怨者,以其被坚执锐以禦侮于其外,而使之安居乐业以耕稼于其内也。顷自权奸用事,纵容奴仆干与军政,军中升差专用贿赂。贿赂一行,无才能者冒才能而进,无劳绩者冒劳绩而用,上下交征,军政于是大坏,倖门一开,不复可闭。更化以来,指挥约束不为不严,刷涤冗滥不为不至,然孤寒者尚难以升,而多赀者终易以显,平居无事,未见其弊。近者敌人来侵光化、枣阳,蜀口自合为备。蜀之诸屯号为十万,自部队将以上不知几员,皆不闻有方略措置,惟有添兵一策。夫添兵则添财,财者出于民而有限,上司责之州,州责之县,县责之民,敌未来而先自如此,可不为根本之虑乎?况今敌人为达靼所逐,假息须臾,逃窜无地,有何威势而轻为摇动也。蜀之山川最为险阻,所谓车不得方轨,马不得成列,一夫当关万夫莫向者,谓如某隘戍若干人,若干人之外往往不能容,某堡戍若干人,若干人之外往往不能用。盖其地步有广狭,初不在多,顾将之者方略运用何如耳。今不选才略之将而专恃兵多,窃恐兵多徒困民财,将之不择终于误事也。往时敌人提四五十万精骑直欲取蜀,吴玠以数千疲敝之卒当之,折其英锋,挫其锐气,使之狼狈而去。兵在方略,岂在多也?譬之人家奴仆,稍有智术者使之出外营干,虽一仆可以了十事,若其庸谬者虽十仆不能了一事。人之才智自有高下,岂可不择也?今臣比见总所行下起桩管钱以应办军前支用,不加赋于民,取之旧额之中,其意非不甚美。然所谓桩管钱者,盖出于酒税,酒税之入有盛有衰,非若田亩之入一定不变。数十年来课利亏乏,所在皆然,大额虽存,其实已废,州县无所收,朝廷无所取,亦已久矣。今一旦责其补足,又欲人并补四年,州县将何所从出乎?凡此皆出于诸将占稳自便,不为国家深思远虑,骤添戍兵,致此纷纷也。臣愿陛下明诏大臣,详论戎帅,凡遣一将出戍其所,先须问其用兵几何,如何方略。如方略可采、用兵不多者,即抚劳慰勉而遣之,期以有功则不次超用。方略不足、用兵太多者,止勿遣。选将所以省兵,省兵所以省财,省财所以宽民力、固根本,非细事也。惟陛下开心见诚以待戎帅,戎帅必能开心见诚以报陛下。臣言狂计愚,惟陛下宽察。取进止。
一、臣窃惟蜀之风俗好为游观,凡遇岁时游观之日,无不盛服来会,甚者奉事鬼神亦资以为游观焉。然其志本在祈祷,或祈蚕,或祈谷,或祈福禄,或祈寿命,此外固无他也。然近年以来衣服益侈,器杖益盛,队火益繁,而所事之神则被之以黄衣赭袍,奉之以龙床黄伞,其人更相呼集,连结数州,多者千馀人,少者数百辈。事神之人例多良善,然其间岂无少年博徒,膂力强健,酒后耳热,慷慨悲歌?当此之时,或有奸人萌其非心,妄意大事,诱之以福,挟之以祸,劫而驱之,非常之变起于俄顷,岂可不虑?使州郡城郭坚高,兵甲犀利,人马充壮,匹夫狂妄初无足道,而今州郡事力空虚,万一有此,未易扑灭。照得臣所领郡在大山之下,人户希少,奉神之社比之西州不啻二十之一。臣自到任,便欲禁止,皆谓人之奉神本以祷祈,初无他意,且丰年乐岁,士庶会集,亦太平盛观,因不敢禁,但戒谕之以至诚一心自求多福,庶几感格,毋辄有纷争,反招悔咎。人情帖然,遂以无事。然臣终恐其他盛处或有如臣所过虑者,故辄为陛下言之。欲乞指挥行下,严加禁约,凡奉神者不得以黄衣赭袍、龙床黄伞等物,仍各于本贯判状,凡五六人至十人,各自为队,不得结连百人以上为队,庶几不至太盛,防微杜渐,以潜消意外之患。夫惟明者见于未形,智者谋于未兆,惟陛下察之。取进止。
右件如前,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重庆府到任条奏便民五事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五、《性善堂稿》卷六
臣伏蒙圣慈差充前件差遣,检准庆元令,到任半年以上,具的实民间利病或边防事件以闻。臣伏见自颁降此指挥以来,朝廷以故事求之,州郡以故事应之。岁月寖久,所进之说不知其几,间亦或有施行者,特千百之一二尔。此有志之士往往以朝廷忽弃其言而有怀不敢尽,有策不敢陈,若是者盖不能无之也。臣一介书生,荐蒙误恩,畀以圣父潜藩之重,眷意如此,臣不胜感激。伏念臣自少知学,颇有当世之志,实以生长西南数千里外,无路以望清光,若不于此罄竭愚衷,不惟负其平生,兼亦上负朝廷简拔之意,岂复有知而不言言而不尽者哉!谨具列如后,惟明主审择焉。
一、近岁以来,疆埸日蹙于外,盗贼窥伺于内。自承平时兵宿卫于京师,而天下财赋尽归天府,州县事力单弱,如去年张福、莫简之变,自利而阆,自阆而果,自果而遂,犹入无人之境,所在莫有能扼截而操制之者。此事臣忧之久矣,前在怀安,首论部伍民兵之策以防意外之变,正谓此也。臣今所领郡紧靠南平,南平之外即溱、播诸羌。管下江津县旧有寨曰清溪,自元祐五年创置而戍之以兵,其后因白锦堡部曲透漏作过,又别措置土丁,以三百人为额,专以控扼诸羌。承平日久,诸羌各安耕凿,不敢出没,而官司因循,寨官类不择人,往往肆其诛剥,不复留意教阅,因循废弛。臣自到任,不住准安抚司行下招填阙额,禁军自边事以来才有阙额,随即填补,别无未补之数。必欲增招,所增不满百人则不足于事,所增若及千人则所费甚巨,何所从出?臣窃以为添修寨丁令及一二千人,自本府择一曾经历有才智之士奏充寨官,农隙只自寨中教习,春秋大阅则量抽人数,验其事艺,赏其高强者以示激劝。仍略仿嘉、叙、黎、雅土丁体例,春冬衣每人各支一布袍,每季各支钱三引,以为教阅之费。其寨将副则择其家业温厚、智力可以弹压者使为之,十年教阅精审,内无盗贼,外无诸羌出没之警,则与奏补名目,如进义、进武校尉之类。无事则宿之寨中,有事则调发入府,惟郡将所用。若其他处有紧急,会合讨捕,有功则自如常法。如此,其费甚省而缓急堪以倚仗。重庆当三川之冲,无事则已,有事则实为要害。去年张福、莫简初下果州,便欲顺流以趋重庆。使吾寨丁教养习熟,节制严整,彼知必不敢来。若其来则授以方略,于上三峡之间藏伏岩谷以俟之,以佚待劳,以吾之地里习熟而待彼之生疏,则殄歼之为不难矣。臣见委官措置,续具条奏,乞赐指挥行自本府专一经画,庶得以效其区区。傥蒙朝廷矜允,则异时不惟可以为本府之用,而此一二千人者控扼上流则可以为两川之声援,屏蔽下流则可以为一道根本。伏乞朝廷果断而行之,臣不胜幸甚。取进止。
一、夔峡之间,大山深谷,土地硗确,民居鲜少,事力贫薄,比东西川十不及一二,士之仕者率不愿往,如幕职官、令录、理法、簿尉之阙有一二年无人授者,有十馀年无人授者。重庆之为郡,在昌、合之下,忠、涪之上,较其地势,未为僻远,其间员阙无人愿就者不能无之。巴县倚郭上县,乃至七八年无正官。自臣到任,与之通情共事,方有愿就者。巴县尉则十馀年无人授,江津县尉则又十四五年无人授。去年新进士就吏部注阙,合入簿尉者无虑百人,窃意以其见次必有愿就之者,而此两阙竟无人肯授。徐问其故,乃是公私艰棘,物价翔踊,不及东西川;吏卒凋敝,不足以供使令,不及东西川;风俗蕞陋,讼牒纷然,盗贼充斥,往来追捕无顷刻暇,不及东西川。至于初官之人举者三员然后关升,次任之人举者五员然后改秩,是则与东西川同,宜乎士之仕者辏集于东西川而不愿就此也。以是借补之官、不理选限之官与夫纳粟之官,日夜经营诸司以求权摄。此辈初非有礼义廉耻之人,有茍禄之心无进身之望,所在椎肤剥髓,以肥其家,以媚其上,初无批书历子以拘系其进退,见利则趋,见害则遁,往往挟台府之势躏籍州县,州县莫敢谁何。此其为害有不可胜言者。今深山穷谷之民疾痛疴痒尝患无可告诉,乃不复为之择人而茍付此辈,使肆其溪壑以为食邑,盖不待目击而知其受害也。有不忍人之心者,宁可不思救之之方乎?或谓当增监司帅臣及为郡者之荐章,荐章稍多则出身之士必多,彼出身之士内有礼义廉耻之心,外有进取功名之望,而又有所谓考功之历以严其殿最,如此则夔峡之民必受其赐,臣窃以为不然。增监司帅臣及为郡者之荐章,是优异监司帅臣及为郡者尔,非优异士之仕者也。今患士之仕者不来而求以招来之,恩施于士之仕者足矣,何必优异监司帅臣及为郡者,而使人以为泛滥也!为今之计,莫若为簿者三年举职无不了事件,与减两纸关升为幕职官;为令录、为理法者三年举职无不了事件者,与减两纸改官状,而为县者又与免职司。则士之仕者使其无志则已,茍有志于当世者,宁不能坚忍刻苦以就寸进?将见夔峡之间无复阙员,而深山穷谷均被覆芘存养之赐,其于朝廷惠恤元元以固根本之意,岂不深且远哉!伏望陛下与二三大臣熟议而速行之,臣不胜幸甚。取进止。
一、臣窃惟国家用人,文武二柄常参用之。在于内郡,自知通、教授、幕职则用文,兵官、巡检、巡捕则用武。盖文以治民,武以治兵,惟监当之官则通用,其馀文不可以兼武职,武不可以兼文资,其来久矣。至于极边去处,则郡将、县令并许通差右选,然须无文官可差然后以右选为之。非独憎武人而爱文士,盖为武人率多粗暴,不通晓民事,未必能有捍禦之劳而先有凶害良民之事,在于边上尤切利害,故不得不谨之于始也。重庆接南平,南平接诸羌,然南平所接亦皆熟户,久享交市之利,俛首帖耳,惟南平是令,未尝敢萌欺侮之心。独以其接于诸羌,陡入夷腹,故亦通差武官,而诸邑亦间或通差焉。至于重庆则自来不差武官,而所管三县亦未曾以武臣为之。惟江津尝有右选经营奏辟,元未赴上,竟为台府交章论罢,其后复差文官,以至于今。若壁山县则紧靠昌、合两州之间,四境皆大山,地瘠民贫,全赖县官曲加抚字,乃不至失所。昨来或有右选官乃复营求奏辟,臣若重失一武弁之欢,不为朝廷爱惜祖宗法令,使武臣得以占射内郡知县,肆其粗暴,刻剥百姓,贻害无穷,推其所自,实放令上任者之责。臣是以不敢,已坐条告示,令别注授合入差遣,一面别选辟文官,使分任抚字之寄矣。峡中之民散居山谷,生理单薄,憔悴饥饿,殆如猿猱,以此争斗最多,讼牒最盛,全赖为邑者调护抚摩,使各安其生业,岂可茍且付之粗暴之人,使肆其溪壑邪?臣见已先谕峡路知县与减改官状两纸,且与免职司,若蒙朝廷速赐听从,则虽穷边之处,不患无良令矣。更乞指挥检准祖宗之法,行下约束,凡内郡诸县自来不通差右选去处,不许右选经营奏辟,以乱祖宗良法美意,如有违戾,重作施行。庶几边鄙骚动科调之馀,所在皆得良令,元元不至重困,不胜万幸。取进止。
一、臣窃惟生财之道莫大于省官,且以在外论之。先臣欧阳修有言,一路诸司往往多阙,而使一司兼之,至于半年一年未闻有废事者,以此知官冗可省者多也。旧来武昌、益昌皆专差郡牧,其后以漕司建台于武昌,即以漕兼之,益昌亦以漕兼之。未省以前无所增益,既省以后无所阙误,而所省知州一员俸给支遣已自不少,然在内则又可省左右供给滥食之人,在诸县则又可省三年迎送之妄费。近年以来,淮上诸司建台去处即兼其郡,盖知其有利无害,灼然可省。蜀今分四路,而夔峡地土瘠薄,稼穑艰难,最为下下。重庆虽名潜藩、上流钜镇而实管三县,又皆破落颓敝,牵补过日;所管兵籍虽近千人,然以二百馀人戍夔门,而本路诸司抽差亦不下三二百人。臣自到任之初,边报愈急,总所抽五十人运粮,宣司抽三十人帐前祗应,又抽差文武官吏亦复数人,而津遣之费与夫封桩衣粮器甲之属,于常调之外每岁费不下万缗。况前年大司根括,凡有馀在己皆取拨,似此费用何所从出?府责之县,县责之百姓,一二年后责之不已,公私俱空,岂无意外之虑?受人之牛羊者安可坐视?臣窃惟武昌、益昌既以漕兼之有利无害,而本路宪台适在重庆,今若即以宪兼之,臣见其初无一毫之损,而其为利盖不一而足也。上不干请于朝廷,下不诛剥百姓,而日有所省,月有所积,以宽民力,以应军用,此智者之所必为尔。或谓宪而兼府则于巡按有所不便,臣窃以为不然。盖夔峡一路皆大山深谷,险峭巉岩,鸟道蚁径,迂曲难通,而来者每虑所在州县贫薄,不无将迎之费,以此数十年间未闻诸司有出巡者。纵使有志之士以洗冤泽物为己任,不惮崎岖跋涉之劳,欲一至开、达等州以破盗贼巢穴者,暂使倅摄,事近不过一月,远不过两月耳。他州阙状者例使倅摄事,独于重庆而疑之乎?此臣所以妄谓以宪兼府有利无害者此也。伏望圣慈特赐详酌,如臣言万一或有可采,行下听臣即日解罢,或以别除官知重庆,亦别与差遣,即令见任宪使就兼之,以省迎送不赀之费,所以宽州县,恤百姓,实非小补。望陛下果断而力行之,臣不胜幸甚。取进止。
一、臣伏见往时兵端初开,朝廷特许四川总领所截留上供银绢及田四厢银绢以饷大军,此外又给与官诰祠牒变卖,此外又许增印会子,此外惟料夫钱一事大为骚扰,其馀无所诛剥。盖朝廷既已应副之,则州县亦不敢于常调之外肆其妄取尔。近者边事再起,去往时军兴之日未远,百姓之疮痍未合,州县之事力未苏,比之向来实是空虚,向来所应副之数,朝廷宜一一应副之也。或谓截留上供,则外道州县不复知有朝廷,故不许截留上供;又谓截留田四厢银绢,则有妨湖北赡军经常之数,故不许截留田四厢银绢。添印会子必至价落,既已不许,而所以应副四川军兴之用者,不过官诰祠牒与略给赐银绢而已。以穷空之馀连年馈饷大兵,而其应副之数乃反过于向来,故不免许其多方措置以济用度。于是乎根括诸州见在之钱,根括百姓户绝之田,根括寺观常住之田,又监僧道验度牒钱,又监坊场河渡助边钱,下至巫师亦监焉,名色不正,诛求无艺,不得已而皆为之。加之奉行之人并缘自利,多端挟持,人情为之骚然。此无他,缘朝廷吝惜上供及田四厢银绢而至于此耳。臣谓诸司及诸州上供以十分为率,宜以九分赐总所,量留一分,使同圣节纲进发,自足明其尊君亲上之心。至于田四厢银绢,则直可尽举以复还四川总所。盖往时秦桧卖国市和,以私意杀欲复中原之岳飞,而使田师中领其众。飞素得军心,故令师中自关外带蜀兵数千人自随以为弹压,而又分蜀赋以给之。此乃秦桧私意,初无义理,非祖宗良法,何必执之而不变也?况自蜀中津运至鄂州,虽曰顺流,而江道险阻,运纲之费甚夥,而上供则直至都城,其费尤倍矣。今蜀口边事连年,朝廷加念上流重地,岂得不厚其给赐以宽民力而固结其志?若朝廷明以此二者赐之,而尽免其所立名色之取,则庶几经理财赋者易于为力,边事虽未宁而百姓稍得安迹,诚封植根本之上策也。上件银绢在四川得之则何啻丘山之赐,而在朝廷不啻毫末,况一二年后兵革稍息即复如旧。以富有天下之大,何吝于此?惟陛下特达而行之,臣不胜幸甚。取进止。
仁智堂记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七○、《性善堂稿》卷一一
由锦官北过新都,少折而东,是为金堂。金堂始有山,山行数里,山愈高,地愈峻。又东至石城,紫云之峰拔出天际,蔚然为蜀山之秀。金雁之江既入于峡,束于两山之间而不得肆,山之石又从而阨之,则雷怒霆击,若不可犯。夏秋水潦汎溢,汹涌湍悍,观者为之股慄。由石城以东,山之高者逶迤曲折,舒徐而下;水之激者亦复优游平易,安行于地中。又东至郡城之东,逶迤曲折者化而为坡阜,优游平易者潴而为湖。湖之广数百亩,霜降水落则其光可鉴,有凫雁千百日游其中。而坡阜之间,松柏萧疏,神祠佛宫,麦畦菜圃,间见错出,明爽如画。前人于城堞之上作堂以领之,名曰仁智,其来旧矣。嘉定九年冬十二月,正始至,乐之,与宾客从容其间,夜而忘归。惟是墙垣颓圮,栋宇欹侧,每风自北来,则动荡震摇,殆不可居,欲撤而新之未暇也。明年夏六月,大雨连日,夜不止。自以事多缪戾,天降之罚,中心恐惧,将诣而祷于山川之神。忽有声甚巨,使人视之,城裂于江,堂亦摧压。明日雨止,遂议改筑。计其功役,而以其事属之签书判官事张大光。斲石以护其基,为小屋以庇其址;增其柱础,厚其垣墉,以禦大风雨;斥其溜槽,前为南厦,以防腐败。阅三月而后成。既成,因复其颜而记之。自天地定位,山泽通气,峙而为山,流而为川,亦已久矣。至孔子始曰「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智者动,仁者静」,何也?夫天地之间,万物皆备,人生其间,有目者即有见,有耳者即有闻。然习矣而不察,行之而不著,日由其中而莫之知者,则亦众矣。夫惟知性之原,识道之体,上下与天地同流者为能见之。是故在川上者不知其几,独孔子叹其不舍昼夜,而人莫之察也;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者,独曾点之见如此,而三子者不然也。夫山之性静而动之用存,水之性动而静之用在。云兴于山,氤氲充塞而时雨降焉;水流于川,停涵浸灌而草木茂焉。岂不曰静者以动为用,动者以静为用与?夫使动而无静,静而无动,则造化之用、天地之功,亦有时而息矣。反之于身,静者渊嘿也,故寿;动者雷声也,故乐。惟其渊嘿,故沉潜而暇豫;惟其雷声,故条达而疏畅。然则沉潜暇豫者其味永,条达疏畅者其意适。尝登斯堂览观山川之胜,深味乎孔子之言而求其所以然,当自得之。大光之祖尝为怀安,有惠政,人思之。是役也,亦其志云。嘉定十一年十二月十一日,山阳度正记。
周元公年表后序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九、《濂溪先生周元公年表》卷末、宋刻本《元公周先生濂溪集》附录
右正少时得明道、伊川之书读之,始知推尊先生。而先生仕吾乡时,已以文学闻于当世,遂搜求其当世遗文石刻,不可得;又欲于架阁库讨其书判行事,而郡当两江之会,屡遭大水,无复存者。始仕遂宁,闻其乡前辈故朝议大夫、知汉州傅耆曾从先生游,先生尝以《姤说》及《同人说》寄之,遂访求之,仅得其目录及《长庆集》,载先生遗事颇详。久之,又得其手书手谒二帖。其后过秭归,得《秭归集》;之成都,得李才元《书台集》;至嘉定,得吕和叔《净德集》;来怀安,又得蒲传正《清风集》,皆载先生遗事。至于其他私记小说,及先生当时事者,皆纂而录之。一日,与今夔路运司帐干杨齐贤相会成都,时杨方草先生年谱,且见嘱以补其阙、刊其误。杨,先生之乡士也,操行甚高,记览亦极详博,意其所考订必已精审;退而阅之,其载先生来吾乡岁月颇自差舛,甚者以周恭叔事为先生事,又以程师孟送行诗为赵清献诗,于是屡欲执笔,未暇也。及来重庆,官事稍闲,遂以平日之所闻者而为此编。然其所载,于先生入蜀本末为最详,其他亦不能保其无所遗误。正往时尝有志遍游先生所游之处,以访其遗言遗行,今自以衰晚,莫能遂其初志。有志之士傥能垂意搜罗,补而修之,使无遗缺,实区区之志也。呜呼,天之未丧斯文也,故其绝千有馀年而复续,续之未久,复又晦昧,至近世而复灿然大明。小人之用事者自以为不利于己,尽力以抑绝之。赖天子圣明,大明黜陟,而斯文复兴,如日月之丽天,人皆仰之,有愿学之志。假令百世之下,或有沮毁之者,其何伤于日月乎!其何伤于日月乎!嘉定十四年八月二十九日,后学山阳度正谨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