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与叶淳老、侯敦夫、张秉道同相视新河,秉道有诗,次韵二首 其二 北宋 · 苏轼
押词韵第五部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荆溪父老愁三害,下斩长蛟本无赖。
平生倔强韩退之,文字犹为鳄鱼戒。
石门之役万金耳,首鼠不为吾已隘。
江湖开塞古有数,两鹄飞来告成坏。
劝农使者非常人,一言已破黎民骇。
上饶使君更超轶,坐睨浮山如累块。
髯张乃我结袜生,诗酒淋漓出狂怪。
我作水衡生作丞,他日归朝同此拜。
朱时发哀辞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七、《梁溪集》卷一六四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朱章字时发,洪州分宁人。少游太学,颇为时辈所称。困踬不第,老以恩调信州上饶簿。其为人纯厚笃实,恂恂如不能言。与朋友交,淡如也,久而益亲。闻人之善若己有之,称诵惟恐不及。于人所短,非独绝口不言,又为之掩匿,惟恐人之知之。盖其天性如此。雅志好佛,蔬食恶衣,凡四十年。既簿上饶,叹曰:「仕途乃成佛作祖之捷径也」。凡职事有可以利益于人者,知无不为,虽甚劳苦,同僚所惮,时发皆以身任之。初共指笑,后知其出于诚心,乃靡然叹服。罢官至京师,调岳州司仪朝事。予时自考功郎官谒告迎亲吴兴,与时发会于维扬吕舜徒家,予约时发渡江同游焦山,为一日之款,欣然相从。既抵焦山,则相与遍游僧庐。蹑磴道、登绝顶以望大江,其饮食行步如壮者。既归,同宿舟中,谈笑至夜分不倦。又作书以遗予亲及诸季,以叙平生。诘旦,时发渡江如仪真,予亦解舟而东,不复相闻。舟次姑苏,适有客自江外来者,首询时发动静,则已亡矣。予愕然骇叹,询其所以,则云时发是日渡江,未至仪真三十里,谓仆夫曰:「吾倦欲寝,慎无惊我」。久之不觉,仆夫视之,则已右胁而逝。抵仪真,亲戚为之棺殓,支体柔软,颜色如生,有异香袭人,久之方散。呜呼,死生之于人亦大矣,而时发处之如此,岂非平日信心坚固,重修不已之力欤?予窃尝谓人之有生死,犹日之有昼夜,此必至之理也。方昼从事于胶扰之中,而其心恬然者,以夜有所归宿而安身也。苟无所归宿,则其心岂得恝然莫之为虑哉?至于死生之际则不然。自少得壮,自壮得老,日趋于死地,惟知营营以厚其生,而无一念以厚其死。方且恣情纵欲,日造诸业,一旦溘然,则曩之营营者无一可得,而业力现前,固有沈绵疾苦愿死而不得者。幸而得死,流浪转徙,散入诸趣,岂不哀哉!若时发者,所见高明卓越,予不得而知也。然于死生之际,颖脱如此,是必有大过人者。予平日既与之厚,又其死时眷眷于予,若相别然,故为作哀辞以叙述之,此非所以哀时发,乃哀夫不若时发者云。
事之大者莫如死生,惟有生之必死。若昼夜之代更,昼从事而心不慑,以夜有所复乎安。犹鸟之得托乎林,而兽之得栖乎山。各有攸处,乃罔后艰。奈何死生之际,咸熟视而恬然?少壮逐物,老又甚焉。钟鸣漏尽而不止,日暮途远而逆施。溘尔朝露,惟业是随;沦入异趣,大智所悲。猗欤时发,信根纯熟。四十年来,一斋一粥。诸恶不作,诸善奉行。年弥高而德弥劭,学愈积而道愈明。谢浮生如脱屣,宜纯想之飞升。追惟平生,于予独厚。旋踵之间,失此良友。惟坚固心,乃妙法门。后之览者,庶有感于斯文。
宋故朝请郎朱公墓志铭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四
公讳蒙正,字养源,姓朱氏,其先亳州永城人也。十世祖仕闽,乐邵武故县溪山之胜,因家马,遂为邵武人。曾祖讳贯,赠承事郎。祖讳浦,父讳藻,累赠通议大夫。通议公娶故赠太师黄公讳汝济之女,资政殿大学士讳履之姊,累赠硕人。生五子,公其长也。公少豪迈,年甫冠,始折节读书,下笔为文,语辄惊人。其舅大资公见而奇之,许以能立,公益自淬砺。徒步入京师,寓太学凡十年,所与游皆一时英俊。元丰中擢第中乙科,释褐调扬州江都县主簿。公曰:「古人以三釜及亲为喜,今俸禄虽微,足以奉甘旨,足矣」。性识强敏,遇事不少懈,每听讼,必得其情而后断之以法。令以其能,委以县事,公亦自任不疑,以故江都办治。监司荐于朝,迁南康军都昌县令。其治都昌如江都,尤恶其下植党以倾善良,告戒弗从,即痛以法绳之,风俗为革。未几丁母忧,服除,授衡州茶陵县丞。茶陵剧邑,久阙令,仓庾圮坏,吏缘为奸,租赋不时入。公至领县事,即条画申陈,久不报,公叹曰:「此令丞职也,何俟报为」?亟命搆葺,仓庾为之一新,谨视出入,奸弊遂绝,租赋皆不督而办。岁旱,公祈祷斋戒精洁,雨随车而至,远迩沾足,民大感服。秩满,用荐举改官,从辟知定州安喜县,时元符三年秋也。坐茶陵任内请搬家人庸钱,夺官,授鼎州龙阳县令。丁通议公忧。大观初,始雪正前事,复官,除知开封府长垣县。未数月,差通判火山军。秩满造朝,权司农寺丞,通判德顺军,赐五品服。政和四年秋,以疾丐致政。明年夏,从官荐公康强有风力,请复仕,上从之,差提点信州上清宫,改成都府长生观,遂寓居于颍尾。八年夏得疾,至七月十二日不起,享年六十有四。累官至朝请郎。娶傅氏,累封安人。二子,长曰康年,以公致仕恩补将仕郎;次曰唐年。一女,适俊士叶裕民。公持身廉慎,性质直,不旬表襮,恂恂如不能言,而胸中是非了然。其在茶陵,不能阿事上官,为当事者所不悦,捃摭细故,卒以法中之。然选人以般家人庸钱阙,法所听也,后卒雪正。公坐此困踬累年,而刚直不少衰。及倅德顺,太守武人,越常例遗之甚厚,公辞不获,悉以所遗寄于公帑,凡阅岁,太守闻而讶之,公不自辨释,以病告老而归。其后太守坐不法除名,而公无毫发之累,识者韪之。公平生志气高远,常持隐忍就功名之说,欲有所为,而仕宦龃龉,卒不如志,其可悲也已。诸孤从其治命,扶护归邵武,将以宣和元年己亥十一月初四日葬于永城乡将堂之原。先期,公之弟朝请郎绍状公行义,使纲为之铭。纲视公为外叔父,义不得辞。铭曰:
朱氏之先,有功于闽。十世其昌,公为闻人。学优而仕,以廉以勤。虽或窒之,而卒以伸。往倅边城,力辞馈遗。告老而归,则莫我累。凡今之人,顾利忘义。闻公之风,胡不少愧。蓄则厚矣,未究厥施。谓宜寿考,而止于斯。返葬故乡,宅兆是宜。告于后昆,篆此铭诗(《梁溪集》卷一六七。)。
庸钱:原无,据道光本补。
五级峰(在南岩) 明 · 张羽(凤举)
五言律诗 押青韵 出处:东田遗稿
灵山空自灵(灵山在上饶境与南岩五级峰相望山出水晶),庐岳远相形。
五级通寥廓,诸天隔杳冥。
风烟孤客去,木叶九秋零。
落日南岩静,僧閒自诵经。
秋晚杂书三十首 其十七 宋末元初 · 方回
押庚韵
堂堂陈去非,中兴以诗鸣。
吕曾两从橐,残月配长庚。
尤萧范陆杨,复振乾淳声。
尔后顿寂寥,草虫何薨薨。
永嘉有四灵,词工格乃平。
上饶有二泉,旨淡骨独清。
学子孰取舍,吾非私重轻。
极玄虽有集,岂得如渊明。
乞相度开石门河状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七七、《苏文忠公全集》卷三二、《方舆胜览》卷一、《淳祐临安志》卷八、《咸淳临安志》卷二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五二、《文编》卷二○、《文章辨体汇选》卷一六六、《西湖游览志》卷二四、《吴中水利通志》卷一三、万历《杭州府志》卷二○、康熙《钱塘县志》卷三四、《海塘录》卷一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元祐六年三月日,龙图阁学士、左朝奉郎、知杭州苏轼状奏:右,臣谨按《史记》秦始皇三十六年,东游钱塘,临浙江,水波恶,乃西百二十里从狭中渡。始皇帝以天下之力徇其意,意之所欲出,赭山桥海无难,而独畏浙江水波恶,不敢径渡,以此知钱塘江天下之崄,无出其右者。臣昔通守此邦,今又忝郡寄,二十年间,亲见覆溺无数。自温、台、明、越往来者,皆由西兴径渡,不涉浮山之崄,时有覆舟,然尚希少。自衢、睦、处、婺、宣、歙、饶、信及福建路八州往来者,皆出入龙山,沿溯此江,江水滩浅,必乘潮而行。潮自海门东来,势若雷霆,而浮山峙于江中,与鱼浦诸山相望,犬牙错入,以乱潮水,洄洑激射,其怒自倍,沙碛转移,状如鬼神,往往于渊潭中,涌出陵阜十数里,旦夕之间,又复失去,虽舟师、没人,不能前知其深浅。以故公私坐视覆溺,无如之何,老弱叫号,求救于湍沙之间,声未及终,已为潮水卷去,行路为之流涕而已。纵有勇悍敢往之人,又多是盗贼,利其财物,或因而挤之,能自全者,百无一二,性命之外,公私亡失,不知一岁凡几千万。而衢、睦等州,人众地狭,所产五谷,不足于食,岁常漕苏、秀米至桐庐,散入诸郡。钱塘亿万生齿,待上江薪炭而活,以浮山之崄覆溺留碍之故,此数州薪米常贵。又衢、婺、睦、歙等州及杭之富阳、新城二邑,公私所食盐,取足于杭、秀诸场,以浮山之崄覆溺留碍之故,官给脚钱甚厚,其所亡失,与依托风水以侵盗者不可胜数。此最其大者。其馀公私利害,未可以一二遽数。臣伏见宣德郎、前权知信州军州事侯临,因葬所生母于杭州之南荡,往来江滨,相视地形,访闻父老,参之舟人,反复讲求,具得其实。建议:自浙江上流地名石门,并山而东,或因斥卤弃地,凿为运河,引浙江及溪谷诸水,凡二十二里有奇,以达于江。又并江为岸,度潮水所向则用石,所不向则用竹。大凡八里有奇,以达于龙山之大慈浦。自大慈浦北折,抵小岭下,凿岭六十五丈,以达于岭东之古河。因古河稍加浚治,东南行四里有奇,以达于今龙山之运河,以避浮山之崄。度用钱十五万贯,用捍江兵及诸郡厢军三千人,二年而成。臣与前转运使叶温叟、转运判官张璹,躬往按视,皆如临言。凡福建、两浙士民,闻臣与临欲奏开此河,万口同声,以为莫大无穷之利。臣纵欲不言,已为众论所迫,势不得默已。臣闻之父老,章献皇后临朝日,以江水有皇天荡之崄,内出钱数十万贯,筑长芦,起僧舍,以拯溺者。又见先帝以长淮之崄,赐钱十万贯、米十万石,起夫九万二千人,以开龟山河。今浮山之崄,非特长芦、龟山之比,而二圣仁慈,视民如伤,必将捐十五万缗以平此积崄也。谨昧死上临所陈《开石门河利害事状》一本,及臣所差观察推官董华用临之说,约度功料,及合用钱物料状一本,并地图一面。伏乞降付三省看详,或召临赴省面加质问。仍乞下本路监司或更特差官同共相视。若臣与临言不妄,乞自朝廷擘画,支赐钱物施行。臣观古今之事,非知之难,言之亦易,难在成之而已。临之才干,众所共知。臣谓此河非临不成。伏望圣慈,特赐访问左右近臣,必有知临者。乞专差临监督此役,不惟救活无穷之性命,完惜不赀之财物,又使数州薪米流通,田野市井,咏歌圣泽,子孙不忘。臣不胜大愿,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石门新河,若出定山之南,则地皆斥卤,不坏民田。又自新河以北,潮水不到,灌以河水,皆可化为良田。然近江土薄,万一数十年后,江水转移,河不坚久。若自石门并山而东,出定山之北,则地坚土厚,久远无虞。然度坏民田五六千亩,又失所谓良田之利。体问民田之良者,不过亩二千,以钱偿之,亦万馀缗而已。此二者,更乞令监司及所差官详议其利害。
〔又贴黄〕董华所料,只是约度大数,若蒙朝廷相度可以施行,更乞别差官入细计料。
〔又贴黄〕今建此议,不知者必有二难。其一,不过谓浙江浮山之崄,经历古今贤哲多矣,若可平治,必不至今日。如此乃巷议臆度,不足取信。只如龟山新河,易长淮为安流,今日吕梁之崄,窃闻亦已平治。岂可谓古人偶未经意,便谓今人不可复作?其一,不过谓并江作岸,为潮水所冲齧,必不能经久。今浙江石岸,亦有成规。自古本用木岸,转运使张夏始易以石。自龙山以东,江水溢深,石岸立于涨沙之上,又潮头为西陵石矶所射,正战于岸下,而四五十年,隐然不动,虽时有缺坏,随即修完,人不告劳,官无所费。今自慈浦以西,江水皆露出石脚,而潮头自龙山转向西南,则岸之易成而难坏,非张夏所建东堤之比也。
寄题朱信州自闲堂 宋末元初 · 方回
吾师魏华父,庵以自为名。
自庵有类稿,其文世盛行。
吾友陈寿夫,堂以自为号。
谓予可言诗,玉成有大造。
上饶朱使君,燕居题自闲。
此自指何处,专指方寸间。
闲眠与闲防,暇字匪二义。
自防乃自暇,只是一个自。
子思慎其独,使君资之深。
自身闲不难,先当闲自心(自注:魏鹤山《自庵类稿》,专刊靖州所为文。回至永嘉郡斋次,令嗣知州静斋先生俾回监刊,总为大全集。南昌陈寿夫名杰,为江西提刑,有诗声,号自堂。)。
贺信州连显谟启 宋 · 张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七三、《华阳集》卷二八、《启隽类函》卷九五
伏审光奉除书,远临巨屏。一麾出守,暂分宵旰之忧;千里承风,已服神明之政。恭惟某官才不世出,道与时行。养之有源,学问穷于壸奥;发而中节,功业盖其绪馀。粤从清切之班,屡屈藩宣之寄。遇盘根而必解,恢游刃而有馀。矧兹上饶,实古名郡。徒得君重,载烦卧閤之能;既结主知,即赴追锋之召。如某谫陋,夙荷眷存。回想石渠,恍英游之若梦;耸瞻熊轼,觉良晤之有期。欢抃之怀,叙言曷究。
同金广信宗器游番湖 明 · 秦夔
番湖水落秋容冷,碧色澄鲜三万顷。
楼船嗷嘈何处来,十幅蒲帆弄秋影。
霜晴九月葭苇枯,芙蓉著花秋满湖。
吴兴巳远郭熙老,谁为写此秋江图。
汀洲远近迷云树,东去沧波急如注。
康山一发天际横,传是先皇洗兵处。
当年血战湖水黄,日月照耀旌旗光。
鼎湖龙去不复返,只有雁鹜飞茫茫。
天开大泽雄今古,气撼东吴及南楚。
巴陵洞庭何处边,目断浔阳送楼橹。
北风猎猎握双旌,此行奇绝如登瀛。
风波平地不须起,向来魂梦今犹惊。
浩歌蓬底还搔首,却忆同行信州守。
萍水飘零尽白头,相逢且醉馀干酒。
唐故奉化军节度判官通判吉州军州事朝议大夫检校尚书主客郎中骁骑尉赐紫金鱼袋赵君墓志铭 五代至宋初 · 徐铉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八十六、全宋文卷三○、《徐公文集》卷一五、《全唐文》卷八八六
君讳宣辅,字仲申。其先天水人也,累世从宦,不常厥居。曾祖全真,工部员外郎、滕州刺史。祖倚,太子校书。考台,歙州海宁令。君即海宁府君第三子也,生于广陵,长于江左。幼而俊敏,博综群书,尤善名法之学。烈祖辅政,方申明纪律,君以是中选,释褐补江都府文学,直刑部。明年,改信州司法参军,察狱详刑,号为详练。久之,召赴阙,以本官权参元帅府法曹事。踰年,改大理评事。元宗嗣服之初,精心庶狱,权要举不附己者,因中伤之,君坐黜为饶州司士参军。明年,王师伐闽,护军查公表君才可烦,使以本官判军司事。时顿兵深入,自冬涉秋,经束马悬车之涂,督飞刍挽粟之役,事集师尅,君有力焉。师还,加朝散大夫,行常州义兴令,推诚率下,民用协和。丁忧去职,复为江州录事参军。时连帅议浚湓浦,以屯舟师,诏从之。君以无益戎备而劳民力,乃指陈利害,抗疏极论。上甚嘉之,即命止役。由是迁大理司直,通判蕲州军州事。明年,迁检校水部员外郎,充建州观察推官,通判军府事。会越人窥边,使间诱建民,将以为乱。君廉得其实,尽案诛之。优诏褒美,赐衣一袭,迁检校屯田员外郎。三年,徵拜守水部员外郎,判度支。时师旅荐兴,军食不给,命君为沿江催运使,轺传所至,转输如流。朝议以姑熟居畿甸之间,实供亿之始,徙君为当涂令。踰月,复徵为主客员外郎,判大理寺,赐紫金鱼袋。始君以理官得罪,至是上知其无私,故复任焉。守官循理,挺然中立,转工部员外郎,仍判寺事。今上嗣位,上疏论时政,以为刺史县令,亲民之先,而考绩抡材,未尽其理。上深然之,迁朝议大夫、户部员外,充宣、歙、常、润等道安抚使。以刺举无避,为权臣所排,宸鉴昭明,故得无咎。使还,以本官判兵部事。庐陵群盗充斥,州兵不能制,上忧之,亟命君为奉化军节度判官,判吉州事,转主客郎中,擒奸摘伏,克举其职。其年秋九月七日遇暴疾,翌日终于郡之官舍,享年六十有一。明年春二月,归葬江宁府某所,礼也。夫人查氏,吉王府长史昌之女、工部尚书文徽之妹。婉昵之德,闺房之秀,内助著美,士林所推。子七人:长曰钧,袁州新喻尉;次曰错,枢密院承旨;次曰钟,举进士;次曰铨,前国子监三《礼》;次曰䤷、钺、鐭,皆国子监生。女一人,适秘书省正字周希定。君有孝悌之性,闻于宗族;敦然诺之信,称于友朋。守己有常,事君不谄。位未达而知足,禄虽优而弥贫。其当官持事也,必尽己所长,不为利回,不为威惕,故屡失大臣意,然好直之士亦以此多之。铉久尘近职,熟君操行,直笔耸善,以告后人,故铭其墓曰:
英英赵君,松茂兰薰。应用以法,饰身以文。道直词正,心平气纯。如何不淑,今也为尘。金陵仙乡,古多名人。归骨于是,与善为邻。泉台不晓,垄树空春。勒铭挂剑,慷慨沾巾。
与程正辅(三○)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四、《苏文忠公全集》卷五四
某启:本州近申乞支阜民监粪土钱用修桥,未蒙指挥。告与漕使一言,此桥不成,公私皆病,敢望留意。近又体问得一事,本州诸军,多阙营房,多二人共一间,极不聊生。其馀即散居市井间,赁屋而已。不惟费耗,军人因此窘急作过。又本都无缘部辖,靡所不为,公私之害,可胜言哉。某得罪居此,岂敢僭管官事,但此事俗吏所忽,莫教生出一事,即悔无及也。兄弟之情不可隐,故具别纸冒闻,千万亮其本心,恕罪幸甚。此数十年积弊,难以责俗吏,非老兄才气,常欲追配古人,即劣弟亦不轻发也。然千万密之,若少漏泄,即劣弟居此不安矣。告老兄作一手书,说与二漕,但只云指使蓝生经过廉得,或更以一书与詹守,稍假借之,令尽力为妙。自兄过此,詹亦知惧厉精也。本州管六头项兵,却一半无营房。其间有营房者,皆两人住一间,颇不聊生。其馀只在民间赁屋散住,每月出赁房钱百五十至三百。其间赁官屋者,即于月粮钱内刻(非官中指挥,盖掠房钱者,自擅如此。)。不惟军人缘此贫乏,又都将上下,无繇部辖,饮博踰违,急即逃走作贼,民不安居。又军妻缘此犯奸者众,远方吏不得人,从来如此,非今官吏之过也。问得,数十年来如此矣。约度大略,少三百来间好屋。若与擘划砖瓦,官自烧,林木亦可下县采斫。只恐难为足用。又阜民废监,亦有木植,此外官买足之。度三百间瓦屋,每间可用三贯省钱,不过千缗,此事可了。愿兄与漕司商量,先行文字下本州,作访闻惠州自来军人阙少营房,多在民间赁居;又广州、泉州、信州三处,差来客军,各无营房;本州清化一指挥,虽有营房一二十间,又每年遭水,军人家累,难为存活,深为不便。令本州知州、职官、都监子细勘会,逐一指挥去处及少营房数目,子细画一开具若干指挥全无营房,见今若干兵士赁屋,各具见今赁屋人数供申,及相度未有营房指挥,合于何处起造营房。及清化指挥,年年遭水,合与不合迁移,如合迁移,即今来已废阜民监地位可与不可迁就。仍约度合用砖瓦材料人工钱数,先将本州见有砖瓦材料豁除外,仍更具管下县分有无可以采斫材木去处,兼见差是何人,如何采斫,及相度添置瓦窑,差兵匠烧变。本州皆荒茅地,虽有主,百姓自来不采茅,官若日差兵士数十人,专留充烧瓦之用,于公私并无妨害。此外只具合支官中见钱的确数目供申,仍于本州应系诸般钱物内刬支拨,系提转提举司钱物具若干数目供申。若似此行遣,料得不过支转运司钱四五百贯。思量此事,若不稍处置,致稍有意外之患,则于监司诸公,岂得为稳便。然此事积弊久矣,非今官吏之过。切告吾兄,勿怪责此中官吏,万告!万告!如以卑言为然,及漕司商量得行,即须专差一精干官吏来此,与权都监王约者此子甚勤干。同干之。今且体问得逐营事件如后。
一、本州管澄海两指挥,禁军皆有营房,不外住。然皆是废茅屋,常忧火烛,亦当为瓦屋。又本营逐年多有水患,亦当相度,合如何疏理沟渎或筑防,令军人安居。
一、清化指挥见管二百三十人,只有官屋二十间。见有五十五人兵级,在外赁屋住。及年年遭水,及地僻远,并无篱墙,不可不迁。若迁于废阜监,极为稳便。
一、牢城指挥见管二百六十人,只有官屋四十间,二人共一间。外有三十六人兵级,见赁屋住。
一、泉州客军一百五人,半无营房,只有官屋三间,馀并赁屋住。
一、信州客军九十六人,见管营房七间。
一、广州客军九十人,元因岑探反后添差,不曾与置营房。此等客军,多在知州都监及场务地分窠坐,故只于窠坐处宿食,以此不肯赁屋居住。然体访得客军既无营房,才有病患,易得失所,是致死损人众,不可不为动心。
江海之间,寇攘渊薮。近日盐贼,幸而皆已获,不尔岂细故哉。谪居之人,只愿安帖。如惠州兵卫单寡,了无城郭,奸盗所窥,又若营房不立,军政堕坏,安知无大奸生心乎?此孤旅之人,所以辄贡缕言也。与指使蓝生语,觉似了了,可令来此与王约者同干否?不揆僭言,非兄莫能容之。然此本乞一详览,便付火,虽二外甥,亦勿令见。若人知其自劣弟出,大不可不可。
新建信州龙虎山张天师庙碑 五代末宋初 · 陈乔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七十六
臣闻有物混成。其来尚矣。天地得之而覆载。日月得之而运行。四时得之而变通。万物得之而繁庶。卷之则无馀。舒之则无垠。求于外则劳。求于内则获。圣人取法而俯正八纮。上士勤行而仰游十极。深矣远矣。恍兮惚兮。逖听妙言。强名曰道。然则真风已续。大道久隳。居一者以嗜欲滑和。就能司契。在三者笑神仙可学。谁务谷神。悠悠多中智之君。寂寂罕持盈之士。华胥之国。不复神游。无何之乡。空停羽驾。天其或者将有俟焉。皇帝陛下极大道之颓纲。维列仙之绝纽。乃眷正一。属之真人。思与神交。遂崇庙貌。天师道宇所以兴盛于今日也。天师姓张氏。讳道陵。字辅汉。沛国丰人也。若乃六世相韩之盛。七叶佐汉之名。服冕乘轩。重规累搆。在人间之世。虽炳焕以可知。而太上之家。亦寂寥而何有。况前史详之备矣。故斯文略而不书。天师绀发黛髯。青眸朱口。储精于八十一气。校德于七十二仙。虽嗣世勋。靡婴代网。秕糠声利。桎梏衣冠。被凤褐而御龙书。外严圣服。吞玉英而漱金醴。内养丹元。初杖策以游吴。忽拂衣而向蜀。地惟蚕市。峰号鹤鸣。有异荆台。即谓忘归之所。谅同朱阁。还称不死之庭。岩桂留人。因停翠盖。山椒考室。更写丹邱。时巴蜀初夷。神奸未刈。菱花纵吐。罕照山精。棘矢虽陈。莫除偫厉。遘兹妖孽。毒我烝人。上元贻西顾之忧。下土夭北邙之骨。天师心存绛阙。精彻苍旻。玉辇来过。因受驱治之法。金墉至止。爰膺诰命之文。平变怪之猖披。致生灵于清静。声流华夏。惠洽幽明。若夫宣扬微言。指明奥义。著为道帙。贻厥学徒。斯并秘在灵坛。贮于琼笈。丹青妙揵。鼓吹真科。有陋赤松。空留八戒。翻嗤鸿烈。尚杂百家。既而鄙方外之犹羁。念寰中之未返。飘然轻举。倏若遐征。三十六天。徒见骖鸾之去。二十四治。不窥化鹤之归。昭灼仙踪。葳蕤来裔。竟留仙宇。上契昌期。皇帝陛下仙李分阴。夙承上圣之孕。弊樟擢秀。实报中兴之符。高居穆清。虔奉宗庙。动作兴事。等云雷之经纶。内平外成。见天地之交泰。无为而理。有感则通。至若盛烈殊休。亦可得一二而言也。蕞尔越徼。介于海隅。沉阏斥争。曹谭无礼。文身相顾。崩角同忧。初款塞以求哀。俄盈庭而请命。实兴我役。薄言徂征。偏师一征。扩地千里。斯则圣人之吊伐也。秦密二郡。关河几千。家乃汉臣。身縻伪爵。马援方居陇坻。窦融亦保河西。日饮皇风。思沾元化。率有卒伍。拥乃黎元。协力同心。聿来胥会。斯则圣人之柔服也。绝域殊方。搜奇蕴异。验青云之不散。仰白日之高悬。梯山如覆篑之功。航海如容舠之隘。不愆其素。咸造于庭。常满之杯。岂弗索而何获。难得之货。盖不求而自来。斯则圣人之怀远也。泽盈碧露。井有黄云。山涌龟蛇之金。匣鸣龙虎之剑。九苞神凤。窥阿阁以来仪。八翼灵禽。背羽山而戾止。斯则圣人之符瑞也。又若陋常钧之琐琐。笃至德之巍巍。当大道既隐之时。行自昔所无之事。宅于望苑。命我天伦。洪惟至公。实冠百辟。在昔卯金抚运。代邸承祧。高视前王。良无愧色。洎定建储之计。始无必子之言。徒自饰情。竟成虚语。何则。五帝官天下。三皇家域中。有自来矣。虽甚盛德。莫能行之。然犹纪其功者。灿若云编。颂其德者。溢于玉牒。苟以今而泥古。谅如日而映星。重以并见戚播。特逾旧制。姬周异姓为后。何足道哉。炎汉非刘不王。既闻命矣。踰千越万。绝后光前。皇太弟以天纵之姿。懋日新之德。初开凤邸。东平之善尤彰。旋正龙楼。北阁之游殆绝。开物成务。藏往知来。大元帅齐王。下士好贤。经德秉哲。分茅建社。荒十二之雄都。佐国庇人。得五千之深旨。副元帅燕王。拔乎偫萃。体自吾君。居无求安。不以珥貂自贵。坐进此道。岂以驷马为先。咸树风声。同守社稷。中外既理。华夷已清。然而上心犹或未足。思致人于寿域。每澄虑于大庭。寤寐通仙。阐扬元教。以为德如可尚。岂隔于古今。道之将行。必先于崇奉。乃诏执事。建天师新庙于信州龙虎山。是山也。夙号洞天。由来福地。南襟百越。北带三吴。台岭前瞻。恍惚赤城之状。庐峰回盼。依稀紫霄之形。岂犹罗浮洞中。潜通勾曲。祝融坛上。平视长沙。彼词人之炫四朝。方士之称三岛。欲将拟议。犹或荒凉。至如璇房琼室之深严。金楼玉台之秘邃。蕙圃芝田之芬馥。霓裳鹤盖之蹁跹。道士之青牛。仙翁之白鹿。固已纷纶于秘箓。杂沓于灵篇。更著丹崖青壁之奇。谷隐岩栖之美。纤萝夕动。闻天籁之寥寥。瀑布晨飞。动日华之杲杲。孤桐倥偬。上出云霄。修竹檀栾。下凝烟雾。倚树而多称君子。采药而更遇王孙。宅之者潜契希夷。游之者自袪鄙俗。天师顷来江左。尚憩兹峰。旋指汉川。实留遗爱。厥后运当典午。年在永嘉。有美后昆。聿来遘止。遂崇真宇。以永灵风。亦犹缑岭之旁。子晋之祠盛启。阜亭之下。安期之庙聿兴。仇生膺石室之祈。稷邱享太上之祀。谅同条而共贯。实接武以均芳。自是日薄星回。时迁代改。虽桑田日变。而瑶岛长春。迄皇运之中微。属旻天之不吊。蚩尤作梗。暴海内之衣冠。回禄为灾。延壶中之日月。千寻建木。俱为柏殿之灰。八景灵坛。但有芜城之草。钟随鼎折。磬逐杯飞。荒阶之苔藓易侵。空馀玉磶。废井之梧桐半在。不见银床。洎区中之厌兵。乃江表之无事。永惟仙冑。犹固颓基。虽渐务修崇。然终非博厂。成乃集灵之所。钟乎好道之若。及此庀徒。遂期永逸。事当农隙。人若子来。既遴麈尾之松。仍采雉偫之木。桂虽有蠹。实出小山。柏纵后彫。竟辞大谷。公输剞劂。王尔钩绳。竞呈巧以致功。乍星罗而雾集。回廊四合。忽若云垂。秘殿百寻。矗如山立。芝栭绣桷。藻井绮疏。上赪壤以腾文。下朱雾而动彩。飞梁偃蹇。疑螮蝀之横空。碧瓦参差。状鹦鹉之偫集。凌兢失视。坱圠无垠。宝座既严。睟容惟穆。朱幡不动。有若存神。羽服如飘。还疑上汉。差差仙仗。肃肃灵官。顾望增辉。游从生敬。演兹大教。卫我兴朝。天子万年。与南山而永固。本支百世。将西伯以齐芳。其福祉也既如此。其壮丽也又如彼。纵高岸之为谷。必灵光之岿然。二十二代孙秉一。体备清和。气凝元寂。钩深致远。所得者金简玉书。吐故纳新。其验者赤筋青骨。许掾之灵风未振。吕恭之道荫弥高。岂徒三世无惭。斯固一言以蔽。再光先搆。不亦宜乎。夫妄启精庐。诞作楚室。犹存碑表。必播声诗。况简在帝心。成兹妙果。以祈苍生之福。以崇元牝之门。苟匪颂宣。孰传来者。臣才非黄绢。腹谢青缯。学壮武之讨论。未窥铁砚。佐元元之述作。又乏金壶。辄罄謏闻。强为铭曰。
天地万物。未生厥初。道乃特立。为之权舆。惟寂惟寞。不盈不虚。帝返金阙。神传玉书。圣教以宣。列仙继作。陟降朱陵。优游碧落。身虽化去。功乃昭灼。猗欤真人。用实宏博。真人者何。堂堂乎张。家藏鹊印。代富貂珰。区区田窦。琐琐袁杨。我独高谢。于何不臧。访道求真。存元守一。九鼎传芳。飞仙得术。内养灵符。外宏阴骘。众邪奔溃。偫生宁谧。我功既著。我惠既敷。上瞻绛府。旁睨蓬壶。仙踪去蜀。庙貌留吴。正一之教。今宁远乎。赫赫我唐。明明天子。亲诣崆峒。精求赤水。尊道贵德。任贤尚齿。禹好昌言。尧称光被。瓯闽恃险。谭(疑)我兴戎。室家相吊。杼柚其空。帝思俾乂。师乃徂东。曾无遗镞。俄已韬弓。泽浸殊邻。声覃绝域。条支入朝。窦融归国。方贿连延。襁负匍匐。乐我王道。誓依有德。义高睦族。举必至公。脱略常法。从容古风。命我棣𦹛。处我桂宫。亦建贤戚。施于无穷。能事毕修。圣功益茂。思致华戎。同跻仁寿。耽味道腴。表扬仙冑。乃圣真祠。宇兹名岫。庀徒揆日。舍旧谋新。燕山斩桂。嶰谷诛筠。不遗文水。仍采贞珉。隐如山积。响若雷震。功匪浃旬。成由决日。敞作阳台。邃为阴室。璀⿰(石粲)珠金。荧煌丹漆。子午非速。琼华讵匹。峨峨秘殿。穆穆睟容。众真列侍。仙裔相从。如聆夕唱。似喜晨钟。洪惟妙用。实亚犹龙。元览前阀。恭闻往诰。自匪哲王。孰云好道。我后统天。升堂睹貌。光扬真科。必膺厚(一作丰)报。
送孟信州去矣行 南宋 · 苏泂
青丝络马黄金羁,紫衣导从前驱驰。
男儿四十作太守,路人指点生光辉。
我时笑与路人说,太守襟怀世人别。
平生为政学鲁论,爱民如儿少鞭挞。
上饶之民吾贺君,君独不见南安军。
是家官职未渠已,太后垂帘功盖世。
故虔州节度使贾匡浩相公谥议 闽国至宋初 · 陈致雍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七十五
伏以策勋谥行。名实有伦。善恶必书。褒贬斯在。故龙武统军使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河东郡开国侯食邑一千五百户贾匡浩。顷以程功积事。服勤有年。国朝疏爵之初。人惟求旧。洎剖符锡壤。休显亦多。庐陵上饶。声化且著。南康重镇。番禺连封。五岭之南。惟王巨屏。有溪洞犷民。昔尝恃险。窃聚妖凶。匡浩控压蕃要。务去元恶。致令滋蔓其徒。攻剽庐舍。而匡浩受方面重寄。不曰徒然。夫见义而动。所举必剋。匡浩执心寡断。何所述哉。按谥法。述义不剋曰丁。贾匡浩曰丁。谨议。
与□质夫提刑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
徐令往还齐安,屡接其语笑,殊佳士,得在治所,甚幸甚幸。许为致峡州怪石,虽非急务,然亦为幽居之尤物也。石出归、峡间,新滩之下,扇子峡之上,嵌空翠润,有圭章之质,未为世人所知。公始以遗仆,使此石见重于世,未必不由吾二人也(康熙《广信府志》末一卷。又见同治《玉山县治》卷一○。)。
□:当为「章」。
跋三近斋馀录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三九、《渭南文集》卷三○、《放翁题跋》卷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右,外兄元城王正夫所作。正夫名从,元丰中书舍人震字子发之子,仕至上饶守云。开禧改元正月庚申,务观识。
吕从事夫人方氏墓志铭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九、《渭南文集》卷三六
维申国吕氏,自五代至宋,历十二圣,常有显人。忠孝文武,克肖先世,婚姻多大家名胄,妇姑相传以德,先后相勉以义,富贵不骄汰,虽甚贫,丧祭犹守其旧,养上抚下,恩意曲尽,虽寓陋巷环堵之屋,邻里敬化服之,犹在京师故第时。呜呼盛哉!从事郎讳大同之夫人方氏,严州桐庐人。曾大父楷,尚书驾部员外郎。大父蒙,朝散郎、尚书屯田员外郎。父元矩,朝散郎、知建州。建州之殁,夫人尚幼,事母已为宗党所称。年二十有一来归,生一男一女,而从事不禄。夫人能笃礼好义,哀死字孤,为子求师择友,日夜进其业,而教其女以妇事,皆讫于成。不幸得年不长,四十有九而卒于淳熙三年,祖平犹未仕也。及祖平通朝籍,以宗祀恩,赠从事通直郎,夫人亦追封孺人。故祖平每言,辄霣涕曰:「祖平不天,不得以斗升之禄养吾亲,视斯世尚何聊?惟图所以慰亲于九原者,在墓隧之文乎」?遂来告某于山阴泽中,曰:「愿有述」。某亦早失先亲,与吾子之憾无异也。行年八十,每思之,殆欲忘生,则吾子之悲哀,某实能深知之。其敢爱一日之劳,不以成吾子之悲乎?初,从事葬于信州上饶县明远乡之德源山,以潦水啮墓趾,改卜于旧墓少东二百步,实庆元二年十二月庚申。而夫人初没时,祖平犹,不能以柩祔从事墓,乃即婺州武义县明招山祖墓之旁葬焉。自改葬从事,诹日奉夫人归祔,而筮未得吉。祖平于是为承议郎,知兴化军仙游县事。女嫁朝请郎添差通判镇江府曾棐。孙男樗年,孙女莱孙。铭曰:
维吕世世有令德,繄女父母皆得职。夫人熏陶成厥质,行则尊矣寿胡啬。归柩同穴慰存殁,先刻此铭俟卜吉。
题江一原宰上饶诗卷 明 · 祁顺
君昔鸣琴向上饶,我乘西江使者轺。
曾闻善政冠邻邑,道路往往传歌谣。
我今旬宣西江路,君已迁腾官粉署。
河阳花发春满城,还是潘郎旧栽树。
丈夫用世思有为,立身行道无崇卑。
君不见,汉廷贤令多通显,千古不磨循吏传。
曾文清公墓志铭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七、《渭南文集》卷三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瓯市
公讳几,字吉父。其先赣人,徙河南之河南县。曾祖识,泰州军事推官;妣祖氏,宁晋县君李氏。祖平,衢州军事判官,赠朝散大夫;妣慈利县君刘氏。考准,朝请郎,赠少师;妣魏国太夫人孔氏。公有器度,舅礼部侍郎孔武仲、秘阁校理平仲,叹誉以为奇童。未冠,从兄官郓州,补试州学为第一。教授孙协亦赣人,异时读诸生程试,意不满,辄曰:「吾江西人属文不尔」。诸生初未谕。及是,持公所试文,矜语诸生曰:「吾江西人之文也」。乃皆大服。已而入太学,屡中高等,声籍甚。会兄弼提举京西南路学事,按部,溺死,无后,特恩补公将仕郎。公以太夫人命,不敢辞。试吏部,铨中优等,赐上舍出身,擢国子正,兼钦慈皇后宅教授,迁辟雍博士,兼编修道史检阅官。时禁元祐学术甚厉,而以剽剥颓阘熟烂为文。博士弟子。更相授受,无敢异。一少自激昂,辄摈弗取,曰「是元祐体也」。公独愤叹,思一洗之。一日,得经义绝伦者,而他场已用元祐体见黜,公争之,不可。明日,会堂上,出其文诵之,一坐耸听称善,争者亦夺气。及启封,则内舍生陈元有也。元有遂释褐。文体为少变,学者相贺。改宣义郎,入秘书,为校书郎。道士林灵素,以方得幸,尊宠用事,作符书,号神霄箓。自公卿以下,群造其庐拜受。独故相李纲、故给事中傅崧卿及公,俱移疾不行。出为应天少尹,尹故相徐处仁敬待公。公尝决疑狱,徐公谢曰:「始徒谓君儒者,乃精吏道如是耶」!一日,有中贵人传中旨取库金,而不赍文书,徐公用府寮议,将姑许之。公力争,至谒告不出。徐公虽不果用,而尤以此服公。丁内艰,服除,主管南外宗室财用。靖康初,提举淮南东路茶盐公事。女真入寇,都城受围,太府盐钞无自得,商贾不行。公乃便宜为太府钞给之。比贼退,得缗钱六十万。丧乱之馀,国用赖是以济,而公不自以为功也。改提举荆湖北路茶盐公事。群盗大起,湖北诸郡皆破,独辰、沅、靖三州仅存。有封桩盐,公以与蛮獠货易,得钱数巨万,间道上行在所。贼孔彦舟据鼎州,川陕宣抚使司幕官有傅雱者,辄假彦舟湖北副总管,彦舟因自称官军,而杀掠四出自若也。俄以总管檄,檄公求盐给军食,官属震恐,请与以纾祸,公卒拒不予。其后,有为鼎澧镇抚使者,怙权暴横,复欲得盐。公曰:「使吾畏死,则输彦舟矣」。亦卒不予。以疾乞闲,主管临安府洞霄宫。起为福建路转运判官,未赴,改广南西路。广南支郡赋入。悉隶转运司,岁度所用给之,吏缘为奸。公独亲其事,吏不得与。文书下,诸郡惬服。徙江南西路提点刑狱公事,改两浙西路。故太师秦桧用事,与虏和,士大夫议其不可者,辄斥。公兄为礼部侍郎,争尤力,首斥,而公亦罢。时秦氏专国柄未久,犹惮天下议,复除公广南西路转运副使,以慰士心。徙荆湖南路。贼骆科起郴州宜章县,郴道桂阳皆警,且度岭。诏湖北宣抚司遣将逐捕,贼引归宜章之临武峒,宣抚司遂以平贼闻,公独奏其实,朝廷始命他将讨平之。主管台州崇道观。起提举湖北茶盐,未赴,改广西转运判官。公虽益左迁,然于进退,从容自若,人莫能窥其涯。复主管崇道观,寓上饶七年,读书赋诗,盖将终焉。绍兴二十五年,桧卒,太上皇帝当宁慨然,尽斥其子孙姻党而收用耆旧与一时名士。十一月,起公提点两浙东路刑狱。公老矣,而精明不少衰,去大猾吏张镐,一路称快。明年,知台州。公娶钱氏。有郡酒官者,夫人族子也,大为奸利,且恣横,患苦里闾,公亟捕系狱,奏废为民。黄岩令用两吏为囊橐以受赇,吏持之,令不胜怒,械吏置狱,一夕皆死。公发其罪。或以书抵公曰:「令,左丞相客也」。公治益急,亦坐废。逾年,召赴行在所,力以疾辞。除直秘阁,归故官,数月,复召。既对,太上皇帝劳问甚渥,曰:「闻卿名久矣」。公因论士气不振既久,陛下兴起之于一朝,矫枉者必过直,虽有折槛断鞅,牵裾还笏,若卖直沽名者,愿皆优容奖激之。时太上惩秦氏专政之后,开言路,奖孤直,应诏论事者众,公惧或有以激讦获戾者,故先事反覆极论,以开广上意。太上大悦。除秘书少监。先是少监选轻,士至不乐入馆。公既以老臣自外超用,名震京都,及入朝,鬓须皓然,衣冠甚伟。虽都人老吏,皆感欷,以为太平之象。于是公去馆中三十有八年矣,举故事与同舍赋诗饮酒,纵谈前辈言行,台阁典章,从容每竟日。故相汤思退尝语客曰:「恨进用偶在前,不得当斯时从曾公游也」。其为荐绅歆慕如此。擢尚书礼部侍郎。初,公兄楙,历礼部侍郎至尚书。兄开,亦为礼部侍郎。至是公复继之,衣冠尤以为盛事。二十七年,吴越大水,地震,公极论消复灾变之道,及言赈济之令当以时下,太上皆嘉纳。时将郊祀,公力请对,言臣老筋力弗支矣,陛下郊天,若礼官失仪,亦足辱国。太上曰:「卿气貌不类老人,姑为朕留」。公再拜谢曰:「臣无补万分一,惟进退有礼,尚不负陛下拔擢。不然,且为清议罪人」。乃以集英殿修撰,提举洪州玉隆观。又三岁,除敷文阁待制。完颜亮盗塞,下诏进讨,已而虏大入,或欲通使以缓其来。公方病卧,闻之奋起,上疏曰:「遣使请和,增币献城,终无小益,而有大害。为朝廷计,当尝胆枕戈,专务节俭,整军经武之外,一切置之。如是,虽北取中原可也。且前日陛下降诏,诸将传檄,数金人君臣,如骂奴耳,何词复和耶」?今上初受内禅,公又上疏累数千言,大概如前疏而加详。既封奏,具衣冠溯阙再拜,乃发。公自宣义郎十一迁为左中大夫,至是以即位恩,迁左太中大夫,执政欲起公入侍经筵,度不可致,乃以公子逮为提点浙西刑狱以便养。隆兴二年,公上章谢事,迁左通议大夫,致仕。庄文太子立,群臣为父后者,得加封其亲。公子逢请于朝,而有司疑公官高,诏特迁左通奉大夫。乾道二年,五月戊辰,卒于平江府逮之官舍,享年八十三,爵至河南县开国伯,食邑至七百户。公平生燕居庄敬如斋,至没不少变。九月辛酉,逢等葬公于绍兴府山阴县凤凰山之原。诏赠左光禄大夫,有司谥曰文清。娶故翰林学士钱协之孙,朝请郎东美之女,封鲁国太夫人。男三人:逢,朝散大夫,尚书左司郎中。逮,朝奉大夫,充集英殿修撰,知湖州。迅,通直郎,主管台州崇道观。女一人,嫁右朝散郎知吉州吕大器。孙男七人:槃,迪功郎,监户部赡军乌盆酒库。㮚,承务郎,新知平江府长洲县。梁,从政郎,监户部赡军诸暨酒库。棨,迪功郎,监建康府提领所激赏酒库。概,宣教郎。棐,修职郎,监明州支盐仓。棠,迪功郎,新湖州长兴县尉。孙女九人:长适从事郎衢州江山县丞李孟传,次适通直郎新通判扬州军州事朱辂,次适宣义郎新浙东提举常平司干办公事詹徽之,次适从政郎新婺州金华县丞邢世材,次适宣教郎干办行在诸军审计司叶子强,次适修职郎吕祖俭,次适文林郎湖州长兴县丞丁松年,次适迪功郎前明州慈溪县主簿王中行,次适迪功郎监衢州比较务张震。曾孙男女十三人。公贯通六经,尤长于《易》、《论语》。夙兴,正衣冠,读《论语》一篇,迨老不废。孝悌忠信,刚毅质直,笃于为义,勇于疾恶,是是非非,终身不假人以色词。少师捐馆舍,公才十馀岁,已能执丧如礼,终丧不肉食。及遭内艰,则既祥犹蔬食,凡十有四年,至得疾颠眴乃已。每生日,拜家庙,未尝不流涕也。平生取与,一断以义。三仕岭外,家无南物,或求沉水香者,虽权贵人不与。守台州,以属县并海,产蚶菜,比去官,终不食。初佐应天时,元祐谏臣刘安世无恙,党禁方厉,仕者不敢闯其门,公独日从之游,论经义及天下事,皆不期而合。避乱寓南岳,从故给事中胡安国推明子思、孟子不传之绝学。后数年,时相倡程氏学,凡名其学者,不历岁取通显,后学至或矫托干进。公源委实自程氏,顾深闭远引,务自晦匿。及时相去位,为程氏学者益少,而公独以诚敬倡导学者。吴越之间,翕然师尊,然后士皆以公笃学力行,不哗世取宠为法。公治经学道之馀,发于文章,雅正纯粹,而诗尤工。以杜甫、黄庭坚为宗,推而上之,由黄初建安,以极于《离骚》、雅、颂、虞、夏之际。初与端明殿学士徐俯、中书舍人韩驹、吕本中游。诸公继没,公岿然独存。道学既为儒者宗,而诗益高,遂擅天下。有文集三十卷,《易释象》五卷,他论著未诠次者尚数十卷。某从公十馀年,公称其文辞有古作者馀风,及疾革之日,犹作书遗某,若永诀者,投笔而逝。故公之子以铭属某。会某客巴蜀,久乃归,铭之岁,实淳熙五年,去公之殁十二年矣。铭曰:
圣人既没,道裂千岁,士诵遗经,用鲜弗戾。孰如文清,得于绝传,耄期躬行,知我者天。秉礼蹈义,笃敬以终,病不惰媮,大学之功。仕岂不逢,施则未究,刻铭于丘,维以诏后。
浙东安抚司参议陆公墓志铭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七、《渭南文集》卷三三
绍兴初,诏修元祐故事,命大臣近侍以十科举士。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孙公近,首举右迪功郎陆静之文章典丽,可备著述科。方诏之下也,孙公一时辞宗,主盟翰墨,自三馆诸儒与进士高第,愿得一言者,袂相属也。公年才二十馀,以门荫入官,初未为人知,而孙公独叹誉称荐之。一旦出千百人右,于是中朝名胜士,莫不知陆伯山,慕与之交。而公仲弟升之仲高,亦以文章有名,号二陆。仲高遂登进士丙科。公业《春秋》及赋,再试礼部,乃辄斥,因不复践名场,而一意欲以才略致通显。然愈不偶以老,岂非命耶!公会稽山阴人。曾大父圭,国子博士,赠太尉。大父佖,中大夫。考长民,左朝请大夫、尚书右司员外郎。两世皆赠金紫光禄大夫。公以父任补将仕郎,调信州上饶县、台州天台县主簿,皆不赴。监潭州南岳庙,徙措置户部赡军酒库所干办公事,又不赴。徙江南东路转运司、淮南西路转运司干办公事,知台州宁海县。部使者挟私憾,中公以法,锻炼累月,无所得,然犹坐微文冲替。起知临安府临安县,主管台州崇道观,通判隆兴府、建康府,资当守郡,会得重听疾,不能奉临遣,乃为浙东路安抚司参议官。官至朝散大夫,服三品。淳熙十四年六月癸酉卒,享年七十七。娶季氏,先公二十年卒,赠宜人。子二人:子墨,前台州宁海县主簿。子野,当以公纳禄恩补官。女子二人:长适承议郎新权知台州军州事司马僖,次适从政郎赵善价。孙男三人:立达、立言、立柔。孙女五人,长适乡贡进士石正大,馀尚幼。子墨、子野将以九月丙午葬公于会稽县上皋尚书坞,以季宜人祔,实来请铭。公平生不大试于事,故可传载者少。然在宁海,有妪诉子不孝二十条,公遽呼妪问之,懵不能置一辞。逮问为书者,则妪之女婿实为之,案验辞服。一邑惊以为神。佐建康,会久旱,力请于府为火备。已而火屡作,皆以有备不为灾。士民至今诵之。晚,既久不仕,日诵《左氏传》、《史记》、《前汉书》,率尽两卷,不以寒暑疾恙少废。有疑义,客至,辄讲之。前五年,忽作治命百馀言,戒家人勿用浮屠法及厚葬。比终,无大疾,疾已亟,犹起坐堂上观书如平生,徐阖书危坐,遂逝。呜呼!亦奇矣。铭曰:
士患不材,材患莫知,既或之知,又弗克施。在昔所叹,天啬其寿,耄耋不试,将孰归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