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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书瑞粟图下淳熙十二年十月 南宋 · 陈公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一二、《严陵集》卷九
淳熙十有二祀,皇帝将以冬日至郊见上帝。
明年,太上圣寿八十,预于十二月朔奉上尊号册宝,用正月一日行庆寿礼。
天地并贶,神灵欢喜,产祥效祉,不知状名。
维时严陵实太上之潜藩,今日之辅郡,乃生瑞粟,错落原隰。
或一茎而两穗三穗,至于九穗;
或一穗而两歧三歧,至于五歧。
嘉祥创见,目所未睹。
视周禾之异亩同颖,汉谷之一茎六穗,殆异世而同符。
岂非以谷粟者,常庖之所需,奉盛之所告,厚民生而示至和,皆于此乎见之?
今圣主事天事亲,两尽其诚,而又务农重谷,轸于渊衷,宜其叶气薰蒸,蔚为嘉瑞,不于草木而于谷粟,不于庶邦而于潜藩近甸,列歧骈穗,昭然以彰厥符,不亦休乎!
公亮属守兹土,因邦民来告,不敢辄隐。
既图之闻于朝,以备国史之登载,复锓石郡斋,为一时之光云。
乙巳十月既望,知严州军州事陈公亮题。
胡靖书撰英烈王庙签记 南宋 · 秦煜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四、民国《江苏通志稿·金石》一一
右故诸王宫教授胡公所撰记,时则有王路分令者愿刻诸石。
公既为书蜡纸矣,会令卒,不果就,公之子本保藏之。
公惟扬人,自少以行义藻翰取重州里。
建炎南渡,来居义兴,年才廿馀,而一时名公贵人皆敬爱之。
义兴素号多士,亦翕然师尊焉。
惟周侯自放心既归,从师不苟,忠孝大节,傃道而行。
故其庙食昭示神灵者以教人而纳诸善为主,视他祠之出威变以惊怖流俗者为有间矣。
胡公教人者也,心与神契,故为发明。
淳熙丙午岁中山平揆至祠处,扣乞灵签,应如响。
揆悚感起敬,佩服唯谨。
克自敕厉,以销悔吝,念有以显扬神休。
见本所藏记,欣然输财,命工伐石镌刻,遂以绍熙甲寅季春,立诸庙庑。
自是而后,墨本四出,凡见闻者,兴起良心,而归于善。
惟侯与公,若本、若揆,其有功德于民则一致也。
碑成见告,俾志岁月。
少年实从公游,每念公行义藻翰过人数等,而不得大施于时,少垂于后。
嘉本能成父之志,而揆能阐神之德,故喜而从之。
奉直大夫、新知严州军州事、赐紫金鱼袋秦煜书。
高教谕 元 · 卢琦
五言律诗 押青韵
建安小洙泗,之子去横经。
远树含烟碧,香芹带雨青。
深衣登讲席,䌽服戏亲庭。
须忆分携处,吟诗柳外亭。
寿庆楼记 宋末元初 · 胡次焱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四五、《梅岩文集》卷四
海宁君玉父,一家四代,愉愉如也。
乃于里第北偏鼎创岑楼,良辰暇日,偕其子若孙奉母夫人燕喜其上。
扁揭「寿庆」,曰,仰以寿其亲,俯以衍庆于其后也。
同年曹弘斋先生记之都矣,君玉甫近复移书,介子季徵予文。
予谓斯楼可书有三,敢以狗续曹碑辞。
弘斋记曰「仁者寿积,善者馀庆」,有味乎其言哉!
然尝思之,甲戌乙亥江左厄运,父子夫妇不相保。
当是时,一鼎同沸,何有于仁不仁、善不善之分?
《语》曰「仁者寿」,《易》曰「积善者馀庆」,无一而验,人直以为吾夫子诬天下后世之言。
已而天定胜人,如吴君玉避地生还,四代雍穆,如未经患难者。
东邻西舍不遑将母,君独板舆奉侍如潘岳家;
南乡北里我躬不阅,君独子孙燕侍如石奋家。
火燎原而灵光岿存,水滔天而砥柱矻立。
于是仁善之效,犹赖一线之尚在,非皇天悔祸,特厚吾君玉,以寄仁寿善庆之脉于欲绝不绝之顷,则六经败矣。
噫,人知澒洞初萧等枯,仁不仁一途,《鲁论》几妄语;
恭惟堂萱皤皤遐算,而仁寿之说藉君家以有證。
人知抢攘初玉石俱焚,善不善一辙,《周易》几空谈;
恭惟阶振振济美,而善庆之说藉君家以非诬。
是夫子所言,凭藉君玉,得以见信于世,君玉独有大造于《鲁论》、《周易》也。
惟天阴骘,非但延陵季子一家之幸,实行仁积善者之幸;
而扶持夫子所言,亦《鲁论》、《周易》之大幸也。
文子文孙斑戏于君玉侧,君玉又牵之以斑戏于慈母侧,在承平时犹不多见,况患难馀乎?
可书一。
《閟宫》诗,鲁人所以颂僖公也,曰寿则属之母,曰庆则属之孙。
盖寿莫大于老吾老,莫长于幼吾幼。
颂所以称孙,虽指僖公,然僖公周公之孙,既有此,则为僖公之孙岂不蒙此
僖公偕声姜之令妻,奉成风之寿母,而子子孙孙后僖公十四五传,馀四百载,流庆固深长也,《閟宫》庆寿之颂良非溢美。
拟摭《鲁颂》语为《寿楼颂》,颂曰:「松桷有舄,大启尔宇。
令妻寿母,既多受祉。
载色载笑,俾尔耆而艾君玉二子,一名耆一名艾。)
孝孙有庆醉且舞,君子有谷贻孙子。
不骞不崩,上帝临汝」。
颂成既,又遐思僖公仰有寿母,俯有孝孙,颂固宜矣,第未知僖公以上三代祖桓公,其母夫人子氏曾亲抚僖公申否;
又未知僖公以下三代孙宣公倭,曾亲侍僖公夫人风氏否。
猗与君玉,母子孙曾,笑语熙洽,耄倪四代,檀栾一家,斯又《鲁颂》所无者,可书二。
宋元祐间,族家创䌽衣堂,杨次公作记,首曰婺源胡氏,五世一时,子养其父,逮养其祖之祖,父鞠其子,及鞠其孙之孙。
政和间,从祖司业公侍父太中公,重侍祖母寿昌县中秋家宴赋诗,首曰「慈亲九十弄玄孙,朱紫蓝袍萃一门」。
好事者绘以为图,用侈衣冠之盛。
今以五十五之男,奉七十七之母,自四代衍而为五,又自五衍之无算也;
自曾孙衍而为玄,又自玄衍之无算也。
寿觞举,慈颜和,诜诜蛰蛰,方兴未艾,衣冠盛事不独在安定家,并在延陵家矣,可书三。
函三而论,仁为寿楼柱石,善为寿楼梁栋。
为人子者,行仁以寿其亲,柱石牢矣;
为人祖者,积善以衍庆于后,梁栋隆矣。
又必以鲁侯无绎之思,藏修游息其间,仁无绎,善无绎,寿亦与无绎,《䌽衣记》、《中秋诗》,风斯下矣
君玉名珏,图南时登仕试漕,共北时护戎倚郭。
《鲁颂》称「允文允武」,非邪?
若建楼岁月及溪山胜槩,弘斋记已书,敢略。
柔兆涒滩壮月望日,里人胡次焱济鼎书为后记。
平江灵岩寺道和尚二首 其一 南宋 · 何梦桂
七言绝句
睦州山下几重山,片板千金一担担。
好着蒲鞋牢系脚,上肩容易下肩难。
论堂除不当侵吏部差遣元祐元年闰二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六、《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八、《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五
伏谓朝廷差除之法,大别有三:自两府而下至侍从官,悉禀圣旨然后除授,此中书不敢专也;
卿监而下,及已经进擢或寄禄至中散大夫者,皆由堂除,此吏部不敢预也;
朝议大夫而下,受常调差遣者,皆归吏部,此中书不可侵也。
法度之设,至详至密,所以防大臣之专恣,革小人之侥幸也。
恭惟神宗在御,深究其弊,凡堂选奏举之类,并悉罢去,以示大公之道。
始因去年八月执政申请,以繁剧去处、重法地分为词,收占吏部所用知州通判知县并在京库务、寺、监丞阙六十馀处,并归中书取旨选差之后,除吏之弊,私徇寖多。
天下州郡,除别京、大府并元系堂除处及取旨选差并元属八路指射外,其归于吏部以待常调者,数极少而员极多,待次之士,远至二三年,近须一岁。
或有一阙可就,则中书取而差他人矣;
或受一阙而去,则中书又夺而惠他人矣。
处州胡宗质睦州李孝广滁州陈知新光州燕介均州刘斐永州吴潜,此六郡者,皆非元系堂除去处,而中书取以差也。
吏部王照海州,栾子元通判瀛州方蒙咸平县,皆数月矣,中书乃以石麟之海州胡及通判瀛州孙纯咸平县,是皆夺而惠之也。
若谓胡宗质、李孝广、陈自新自提举得替,燕介中散大夫石麟之曾任太常官,皆非吏部可差之人,则当契勘堂除州郡而差,不当取吏部见使之阙夺他人之已受者与之也。
若谓朝廷审择庶官,执政惟才是用,则刘斐曾任知州,以失入死罪责降,吴潜曾为通判,以刻剥苛细罢官,皆非所谓才者,而近方牵复,并先除郡,士论喧沸,已谓不平。
然又有甚于此者,盖胡及尝为开封府判官,以不能检束去职,才送吏部,便得堂除;
孙纯以受赃致罪,止宰相之妻族,乃受畿邑;
又皆夺他人之有而与之,谓胡及冲栾子元、孙方蒙
王说前知徐州,附会吴居厚,掊敛害物,得替归部,忽除省郎,为人所弹,乃罢其职,今则差知密州
陆师渊前知开封县,税入中限,犹未造簿,以弛慢冲替,今则差知宿州
胡及吏部、王省郎,皆是朝廷显责,诏墨未乾,而中书已有选授,告命之出,不述所因。
陆师渊刘斐、吴均是卫替,而师渊又得元系除大郡。
私曲纵横,莫甚于此。
是陛下黜之则执政升之,陛下退之执政进之,怨归于上而恩出于下,非今日之所宜有!
夫威福者,天子之所得专;
法度者,大臣之所当守。
今大臣进退群吏,一出己意,不守法度而欲专威福矣。
臣恐朝廷不尊而纪纲紊乱,当此之时,宜戒其渐也。
伏愿圣慈将合系堂除阙编为一等,今后如有合得堂除之人,只于前项去处定差。
其曾经擢用而非次差替,罢或责降牵复不送吏部者,于合得堂除人之下,别为一等,依名次先后差遣,并不得于吏部所使阙差授冲已授之人。
所有元丰八年八月取旨选差条贯,乞赐删改。
请行警劝之术疏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六、《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五
圣人以一身之尊而立乎万民之上,能固结其心,而使之欣戴悦服,传至数百年而犹不忘者,其道果安在哉?
德泽之流行,如天地之无不覆载,如日月之无不照临,如雨露之无不润泽,穷幽极远,尽其纤微,皆得以绥安煦育而莫之遗,被赐怀惠之人,沦浃于肌肤而著藏于骨髓故也。
德泽者,顺从所欲,而拂去其所不欲焉耳。
彼恶于贫,而吾济之以富;
彼畏于死,而吾援之以生;
彼困于劳,而吾休之以逸;
彼苦于虐,而吾抚之以宽。
此其所以结乎民心,而使之不忘之具也。
然而能极尽幽微而莫之遗者,是必详众人之所略,重众人之所轻而后能焉。
若曰略其所略,而轻其所轻,则天下乌有不遗者哉?
鳏寡孤独者,众人之所略也,而文王发政,则必先之。
岂非天民之穷,犹蒙其惠,则六州之俗,皆归其仁欤?
匹夫匹妇者,众人之所轻也,而有不被尧舜之泽,则伊尹以为己推而纳之沟,岂非一夫犹被其泽,则比屋之众皆享其利欤?
《诗》曰:「哿矣富人,哀此茕独」。
《书》曰:「先王子惠困穷」。
皆所以不遗幽远,而能极尽之也。
陛下宽惠慈恕,爱人恤物,无愧尧舜之用心。
而天下之民,或滥于刑,或毙于不粒,或困于重赋,或穷于积逋,使忧愁怨嗟之声未息,而和气无以感召者,盖德泽有所遗而未能尽故也。
非国家德泽之不广大,盖群臣失职而不能宣导之也。
群臣之不能宣导者,详其显而略其隐也,重所后而轻所先也。
上仁之则下贼也,上通之则下塞也,上厚之则下刻也。
知断刑之可以惩奸,而不察圜牢之冤也;
知实廪可以足食,而不恤饿夫之殍也;
知取民之有制,而不思凶荒之所宜救也;
知丰财之为富,而不哀逋负之所当释也。
法律明著,如权衡之不可欺;
群县之狱,使者将命而按覈;
已论之罪,则考正于理官详覆刑部,而又审于从臣;
诏书数下,申饬留系;
罪罚有疑,详从奏谳:盖防民之冤负也。
而狱吏不能尽曲直,则文致其罪,以求合于法。
法吏不复辨真伪,则从而处之。
罪成于文而刑丽于罪,虽按覈详审之勤,亦无及矣。
此天下之民,或死于滥刑也。
寿昌之旧,谨观诸岁,乘有馀而歛,俟不足而散,以便农民而常持其平;
民田不幸而归于公者,岁取其租,以备水旱,而广朝廷之惠,盖虑民之捐瘠也。
而有司懵于远虑,吝如己积,指下熟之年为上岁,以遏郡之闻白;
举昔日之籴计今日之估,责以毋损于公利。
饿殍满野,而仓廪不知发;
道殣相望,而饘粥不谋救。
此天下之民有毙于不粒也。
天灾间作,穑事不登,凡以告者为除其赋,且著之令甲,示不可慢,盖忧民之流亡也。
而郡县之吏惮于兴事,恶闻凶年,壅下情而不上达。
租庸之臣以掊刻为劳,而务足岁课。
霜雹大陨,旱蝗相仍,五谷之收无毫毛矣,而输入之数十犹七八。
此天下之民有困于重赋也。
赦令布告,凡逋负之不欺者,一切蠲去,盖宽民之贫窭也。
而郡县以闻,则有司网罗疑似,索求罅缺,幸其少与法戾而复峻督责之令。
及乎委弃沟壑,而势不可得,乃鞭笞子孙,缧械邻里而有望焉,此天下之民,有穷于积逋也。
嗟夫,天子仁圣如此,而生民之受弊乃如此,九重高拱,安得而知乎!
为人父母固不忍默视其然也。
虽然,臣窃谓亦有警劝之术,以坐制万里之外,而使之皆被其赐焉。
时察其端而加之惩责则警矣,利得以专而事为之倡则劝矣。
祖宗之德,深可宪也。
疑龙士元之奸而终辨其罪,则天下之冤狱,孰敢不察乎?
登州吏不以饥馑闻而命发以贷,则凶岁之饿夫,孰敢不恤乎?
臣故曰,时察其端而加之惩责则警矣。
淳化之诏,民田旱甚者蠲租不俟报,则除赋之令,孰敢不举乎?
咸平之政,阅逋籍、脱系囚,而以内帑金钱偿其家,则释负之赦,孰敢不行乎?
臣故曰,利得以专而事为之倡则劝矣。
用祖宗警劝之术,而施国家之德泽于天下,则生民无有不怀者,此陛下嗣政之先务,而天下未之见也。
滦京杂咏一百八首 其一 元 · 杨允孚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北顾宫庭暑气清,神尧圣禹继升平。
今朝建德门前马,千里滦京第一程(此以下多述途中之景。行幸上京,盖云避暑也。)
征南粤诏元鼎五年 西汉 · 汉武帝
 出处:全汉文 卷三
天子微弱,诸侯力政,讥臣不讨贼。
嘉建德等反,自立晏如。
令粤人及江淮以南楼船十万师往讨之(《汉书·南粤传》:乃赦天下曰云云。又《史记·南越王尉佗传》无「弱」字,吕嘉上有「今」字,人作「罪人」。)
白云山法华院记 南宋 · 何梦桂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五、《潜斋集》卷八
天地万类,一性而已;
人物万形,一心而已;
宇宙万古,一佛而已。
性外无心,心外无佛,圆颅方趾,耳目口鼻,佛盖天地间一人耳。
造物怒流,万生错错,含灵蠢动,惟人最灵。
天地此性,即人此性;
佛有此心,即人此心。
见性即见心,见心即见佛,心无二心,故佛无二佛。
人见过去七佛,见在十佛,未来千佛万佛亿佛,遂谓佛异,不知七佛一佛,十佛一佛,千万亿佛亦一佛而已。
人欲见佛,见心即是,何以故?
以心见佛故。
祇此一心,照天照地,照古照今,生法生,心灭法灭。
心清净,故佛应心现;
心尘垢,故佛随心隐。
文佛涅槃,心佛固在。
迦叶后至,达摩西来,递传心印,灯灯见佛,在夷夷见,在狄狄见,在中国中国见,佛固未尝往也。
世谓佛入灭后不复见佛,亦谤佛甚矣。
佛之徒不善见佛,指丈六土偶为佛身,是以色相见佛;
指布地黄金为佛主,是以缘相见佛。
不知佛以无为法,世间一切有相可作可坏,故此佛身佛土有力者能作之,有力者能坏之,而固不可常也。
至于佛之不生不灭,不垢不净,大包六合,细入尘微,诸相俱空,真常独立者,固人人之所同得,亦人人之所同见。
若执我见人见,终不足以见佛。
且以千百亿化身而谓之佛,有人信得一佛能化为千百亿佛,则于一刹那间佛当随处应化,则亦当有千百亿人于一刹那间随处见佛。
若复千百亿人认千百亿佛说,言我佛非彼,彼佛非我,无有是处。
譬犹东海见水,曰与西海异,西海之见亦复如是,不知水本一水,彼妄见者认水为二。
燕人见月,曰与越人异,越人之见亦复如是,不知月本一月,彼病见者指月为二。
而况佛说四大部洲,东佛于逮,西瞿耶尼,南阎浮提,北郁单,尽诸国土所有,其人如恒河沙数,人见一佛,亦复如恒河沙,见人人异,又岂特见水与见月者之异而已哉!
建德之慈顺乡曰某里,古无佛寺,岁时水旱疾沴、生死福祸,民之禬且祷者无所于托,众谓非宜。
乡士王一桂、王某谂于众,将创置焉,度地于白云山之阿。
方范土辇木,众欢喜踊跃,输财若力,不日竣事。
请于僧司,得兜率子院废额曰法华。
南北诸山主僧为之开堂设法,竟,请记于余。
余按郡图志,睦诸寺自宋升平迄宋南渡绍兴凡百三十有九,隶此邑者三十八,其在此乡者五,今益其一,固未见其赢也,或者骇焉。
原晋以上州未始有一寺,佛非昔无;
迨宋以来累百累千,佛非今有。
其后递兴不知其几,佛非加多;
递仆不知其几,佛非加少。
而况来者之兴仆未可知也,而或者骇之,非真见佛者也。
使真见佛,则地狱天宫均为佛国,无明真如等为佛乘,将大千世界无处无佛,一切众生无人非佛,而佛奚彼此之择哉?
同见见佛,名为正见;
同见见佛,名为邪见。
余非学佛者也,然直信己心与佛不异,敢以闻诸佛者,试以告之佛之徒,遂为记。
至元戊子四月日,何某记。
建德路罢金课记 南宋 · 何梦桂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六、《潜斋集》卷九
大元跨有东南,初搉金课,盖履山泽之所产而斸取焉。
始繇饶、歙诸路,次逮建德
建德,古睦州也,睦为古扬州分,荆扬贡金,在《禹贡》不废。
睦万岫千峰,二江十八濑,意亦璗镠钣铣之所生也,然考古图志,金非其土产,如瑶琨齿贝皆产于扬,而睦亡是。
睦视扬为最僻陋,其土物之数固亦不得与他壤齿也。
夷考前代金所于取,秦汉而下,虽冶山铸海以竭天下之利,然载之史志,自铜锡铅铁之外无闻焉。
唐有陕西暨宣、润等州岁银而已。
近代固尝徵陕与宣、饶、歙、抚、南安诸州金,遄亦中废。
试数其地,其隶于扬者惟饶、歙、抚、南安四州耳,而睦不与数焉,兹岂天产而地藏之,睦固不能化无以为有也。
至元己丑,始籍六邑民为金户,民创见且骇,方俛首就事,官授之方,督具器物,使之披沙抉石而汰焉。
民喜,殆谓天雨而鬼之输也。
初岁粗给,再岁而亏,三岁而竭,其故何哉?
盖睦居歙下流,岁春夏潦涨,歙之江濆扬涛吹沙,澎湃而下,故金之琐屑如糠秕者从之,遇洄汩而伏焉为洲,矗焉为屿,民日爬擿于此,所得盖锱铢而已。
抑不知几千百年之所积,犹不能以供旦夕之所采取,欲久而弗穷,得乎?
况远乡下邑,距江踰绝,民弃家辍业,裹粮以从,畚锸未至,而力已困矣。
而其所司又重之以掊尅槌剥、羁绁笞捶之害,故上下二三年间,大户病,中户贫,下户卖妻鬻子,不足于偿,而逮及邻比亲姻,至于流离转徙者比比也。
郡侯为民疾苦无所于愬,上之江浙等处行尚书省,省闻于朝。
省官阿喇卜丹平章入觐条奏,凡诸路之不便于民者,如鹰房河泊除之,商税酒税轻之,金课特罢建德一路,从所请也。
世之务财用而长国家者,虽竭民力而渔之不恤也,而公之用心如此,其过人也亦远矣。
今年二月旨下,省檄诸路管民官详究奉行,本府总管朝列管侯承命以归,与府长贰率其属登进其民而告之曰:「是公朝之至恩,而省府官之嘉惠也」。
民父老感激欢舞,则又曰:「微我侯不及此,今而后得释此以耕凿饮食作息而免于患者,德至厚也。
愿镵石以志不朽」。
虽然,兹固幸吾一路之私也。
天地生物止有此数,穷人力乃取之,未有不受其弊者。
天子富有四海,所宝固不在此数也。
世有观民风者得焉,推而放之,以幸东南,庶乎其可,遂为记。
至元二十九年四月日记。
左奉直大夫秘阁向公行状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三、《卢溪文集》卷四七、《古今事文类聚》外集卷八、《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七○、《翰苑新书》前集卷四八、《秘笈新书》卷八、《经义考》卷二一五、道光《永州府志》卷九
公讳子㦛,字宣卿,世为开封人
自四世祖文公相章圣皇帝,其后蕃衍,浸以盛大,世有闻人。
曾祖传正,故任国子博士、赠开府仪同三司太尉
祖绶,故任西京左藏库副使
父宗琦,故任大中大夫致仕,赠少师
妣夏侯氏,赠魏国夫人
所生母王氏,赠恭人
公自幼慷慨有大志,见诸老先生辄抵掌论世事,剧谈雄辩,常欲折其坐人,而诸老先生亦莫能与之争也。
盖其刚毅之气出于天性,以故与世多不谐,虽屡抑退而终不自悔也。
初入国子学,遇三舍法兴,累试入等,已校定当升补。
政和六年,再从伯永嘉郡王宗良遇郊祀恩,任公为登仕郎
七年,为华州司兵曹事。
宣和初,朝廷新复幽燕,其地经契丹之乱,馈饷不继,自涿至雄、霸,以县令丞部农夫挽中州粟实不毛之地,挽不如期者以误军期论。
先是,涿县累政以运夫亡逸失期,委印绂而去。
大漕陈公亨伯、吕公颐浩皆知公之材,以为涿县
既至,究知前弊,调役不均,乃以户口高下均定所役之数,众服其平允,使部伍相为保,无一人逸者。
以馈运不乏,循从事郎。
又以新迁到任,循儒林郎
少师以公在极边为忧,令丐罢。
涿以武臣为州,类出童贯门,恃势不法,公每以职事面争不少屈,颇恚恨。
逮公解去,沮格边赏,不为批书,公委之而去。
部使者适至,函令书印,驰介送公。
宣和六年宣教郎,为中山录事
七年,金人犯东京,朝廷以种师道宣抚京畿河北河东路,辟公为干办
靖康元年,渊圣皇帝覃恩转通直郎
六月丁少师忧。
少师晚年不乐处京师,市第于宛丘,未及徙居而少师捐馆。
是岁虏再犯京师明年大乱,公乃归陈。
建炎二年,虏侵陈、蔡,公之兄忠毅公先有德于蔡,蔡人借留于朝,而朝廷已别除人,就起复知陈州
至是虏人围陈,忠毅公誓以死守,先遣公走京师求援于留守宗泽
公见无出师意,急归,而城已破,忠毅公骂贼不屈,与诸弟三人皆死之,公亦丧其外姑与一男一女。
乃徒步间关,收歛兄弟遗骸而葬之,访寻骨肉之存者,携挟南渡,流寓江淮间,寻复除通判均州梗不能赴。
建炎三年江淮两浙制置使吕公素知其材,适真州经残破,官吏皆逃亡,召公语之曰:「此州非公莫能办」。
即以便宜委公摄真州事。
范琼溃将郭吉屯驻为奸利,屡欲叛去。
公方之任,舣舟城下,人无知者,公遣人呼皂吏问州治所,吏对以吉暴横必为乱,乞且寄治舟中为缓急计。
公叱之,驰马径造州宅,官吏稍集。
然百事废弛,财用乏绝,卒伍纵逸不复归营,公揭榜招之,得数百辈。
有司以无供给为忧,公谓真州平时富商大贾所聚,酒货最为繁夥,意务场瓦砾之下必有宿藏,令人斸之,人或窃笑,果得酒百馀斛,一郡以为神。
公乃张席为屋,高其直以沽,郡人累月不知酒味,来饮者如市,路傍始有醉人。
公又遣吏市曲米于他郡,益酝酿,课利益增羡,而发运、转运犹谓公弗戢私酝,公乃先治沿江二漕兵梢列肆私沽者,二漕虽愧恨而不敢复言。
公所至多忤监司者,皆此类也。
视事才几月而财用沛然,收贮官钱以千计,至七十万,不以一毫取于诸邑
向之郭吉者初畏公之威而不敢逞,至是见府藏充盈,辄萌异意,郡人咸知之,窜入他邑。
忽一日,吉与其二属擐甲胄张弓露刃直趋庭,公危坐厅事,敕候兵持剑立屏后,戒之曰:「闻呼即出」。
吉既至,公厉声逆谓之曰:「尔欲杀我,匹夫力耳,何用众为?
此颈吾自断之」。
呼候兵出授剑,吉气沮错愕,急抱持剑者曰:「初无是心,特耀兵以娱公耳」。
公曰:「一州人皆知尔欲杀太守,今独有持吾檄以耀兵为解,招回散亡百姓。
不然,恐尔头颅亦不能保矣」。
吉逊谢,即用公言,乞檄以去。
事定,朝论伟之。
会驾幸镇江,公以邻郡守臣当赴行在所奏事,吕公因荐公,赐对劳问甚久,将欲大用,未果,宠以直秘阁还郡,且令郭吉隶杜充,命公带淮南东路兵马都监、管内安抚。
冬十一月,虏复南来,建康失守,公退保沙南,以虏檄缴奏,召令赴行在所奏事。
未到,有旨谓公与其馀守臣弃城事体不同,降一官,与知州差遣建炎四年三月也。
即以公知江阴军,专一主管水军防托事。
公从驾还,过明州,金人初退,郡方阙守,即改知州
明年,兼管内安抚使
公自遭宛丘家祸,忠毅公有子沈为给事胡公安国婿,从寓湖南,不知存亡,丐守道州
从之,兼湖东兵马都监、节制管内军马。
公从兄子諲方帅潭,待次间欲往依焉,闻曹友、孔彦舟相继以长沙叛,李成群盗跨江西数郡为乱。
绍兴元年春丞相朱公以都督恭行天讨,檄公权督府参议官
时洪久阙帅,丞相以公兼摄之。
张俊招讨使吕丞相节制,戍鄱阳,至是辄擅徙豫章
豫章新遭金人蹂践,仓庾府库一空,而军号数十万,支用不赀,漕司皆被事委去,悉以属公。
公会僚属议所以应办,皆欲下诸邑科敛于民,公曰:「大军压境,张喙待食,诸邑能指期集耶」?
因访得负郭大姓平时兼并,积而不散者,呼而谕之曰:「汝家所蓄,贼至能保乎?
今官军至,贼不能犯,公私皆赖焉。
汝能辍不可守之财,以贷于官,期两月执券取偿,一毫不汝欺也」。
大姓欣然从之。
又有巨商为金人所害,其妻失所,昔时驵侩受其货者咸讳匿之,公究得其实,悉以归媪,媪拜谢,愿分助县官
旬日间不扰其民而军须顿足。
既至,公告之曰:「吾州井邑丘墟,戍兵朝入则居民夕避,无市肆则卒伍亦无聊,城东有浮屠屋数处,兼废屋数百区,可以驻师。
公能戢士伍,我当招集市区与相交易,军民两便」。
大怒,剡牍于朝,以公沮军不能入城,亦不用公言而径自入城矣。
朝廷察知俊之言不然,而公敢抗之,两置勿问。
未几军士所处不便,卒如公言徙于城东。
丞相奏公即真,适朝廷已除授,不报,以赏转奉议郎
冬十月,公之道州
湖东自经李成、孔彦舟焚劫,独界于二广偶得免,一时号为全盛
两转运、刑狱、盐香使皆聚此州,道实小州,不能堪。
公始革去仓廪受纳积弊,罢曲引、醋息、牛税等钱,以宽民力,尽收禁军之遣令在诸司当直者。
提刑周随亨江华县治,别募兵四百,所支给一取足于江华
公以状乞移按他郡,罢募兵,拨还侵用诸司镪谷,提刑颇怨憾。
提盐薛公度先欲于本州置司,公力陈其不便,争止之。
公罢博易场监官,以冗费扰民,而公度坚俾复之,不从,故部使者皆切齿恶其与己敌。
既而兵至安仁,劫帅入其营,纵兵四掠,势逼道州
众咸欲远避,公曰:「守臣出境,则境内先自乱,不如申朝廷宣抚司,移治锦田寨」。
百姓从之,皆获免,兵至,卒无所得。
贼虽以偏裨之礼奉帅于道州,而实不逊也。
会朝廷有旨令行在所,久之乃解去,帅亦得自便。
提刑提举挟前憾,共劾公逼逐监司,又诬奏公激李成军变,降一官,落职放罢。
是时胡公安国自湖东赴西掖讲筵之召,目睹其事,以书抵时宰讼公之冤,反覆甚明,终不能用。
公知道之不可行也,胡公亦自琐闱出,乃相从隐居衡岳山中读书,授《左氏春秋》学。
贫甚,始丐奉祠主管台州崇道观
四年,叙转右承议郎
五年,以祀明堂恩复直秘阁
右相张公浚以都督平湖寇,荐公守衡州
是岁大旱,米斛万五千钱,公分遣使臣赍金籴于邻州之丰稔者,计本直与道路之费,量其价列粜于通衢,每升为钱六十,饥民骤得贱米,所活不可胜计。
提刑司奸吏董瑜湖南大蠹,人莫能讦,公捕鞫得其赃,流之岭南,湘人欣快。
以故诸司皆不悦,谋欲去之。
公亦自知不得行其志,丐罢,而报未下,诸司帅臣共劾公数事,皆出于诬也。
六年正月,复拜宫祠,士民相与群聚击鼓于提刑司,愿举留,鼓为之裂。
提刑惶惧,夜半登舟出巡以避之。
逮公戒涂日,阖城遮拥哭泣,声闻数里,非若近世风俗为文具备礼而已。
始知古之良吏所谓攀辕卧辙者不然,亦近世所未有也。
公既行,得报落职罢宫观,用诸司诬奏也。
是年转右朝奉郎八年右朝散郎
公衔冤自讼,久不获伸。
至于始被旨差官体究元按发五事,并无一实,御史亦上章极论公刚直明敏,不畏强禦,奉法守正,不容于监司,内外朋比而攻之,奉圣旨与改正。
寻复直秘阁提点荆湖北路刑狱。
衡人思之,绘公像建祠于东城青草寺。
侍郎胡公寅为记,镌石于傍,并刻御史章于碑阴,至今焉。
皆公出后所立,非有使之者。
十年,赴湖北,先声入境,时奸吏望风解印绶者数十人。
湖北营田旧以抑配百姓,人不聊生,有破产不能偿者,日号诉于马前。
公为询究其便利可行者,使遵守之,罢一切抑配者,远近鼓舞。
岳飞以两镇节度使相兼营田大使,无敢忤其意者,至是亦喜以为当然。
公按部所至,立大榜于前,云「久负抑屈,州县不理者立其下」,于是积年无告之冤,咸得伸雪。
总领曾慥薛弼素不悦于公,以职事诬奏,而方为左司,表里附会,公遂放罢,乃具奏陈,而都司再行批拟,又特落职。
复归衡岳之下,与侍郎胡公寅、谏院韩公璜为方外之游,不复有仕进意。
十一年,以贫甚请祠禄
自是十九年间四领宫祠
十二年,转右奉朝大夫
十四年,刘昉帅潭,秦桧方用事,欲罗织士夫之之不附者以进身。
偶富人诉公弟子率由事,遂曲致其词,并及于公,坐此贬三官,迁居衡阳之伊山,乃晋桓伊书堂故基。
结茅以处,手抄诸书,尤喜观《鲁论》,取诸家之书编为《集义》,以己见系于后,今行于世。
胡公明仲尝过山,名其所居曰「有裕堂」,仍为之记。
十七年叙复右朝奉大夫十九年右朝散大夫二十三年右朝请大夫
秦氏久专国柄,放逐善类,无复还期。
死,公方辩湖北之罢、潭州之劾,久抑不伸,朝廷知其冤,悉从改正。
二十八年冬,复起知道州,父老儿童走迎境上,咸喜曰:「我旧使君也」。
到任半年,复旧职,改知广州主管广南东路经略安抚司公事、马步都总管
未抵治所,而御史复弹公,乞落所复职罢免,公归旧隐,始筑第于衡阳之湖东三十里徙居焉。
三十一年再请祠,三十二年右奉直大夫,除江南东路转运副使
时淮上方用兵,隆兴元年以馈饷功,复职名,继兼江淮都督府随军转运副使
夏四月都督张魏公出师破灵璧虹县,下符离,势如破竹。
大将失律,不能深入,魏公驻维扬。
公乞还司,因得病丐解职,言者以为避事,二年春奉祠
病再作,戒子侄函上纳禄之请,无与小人藉口。
乾道元年守本官致仕。
八月朔丁丑,命道士建醮,公精爽不乱,醮罢,熟寐如平常,遂不起,实初二日也,享年六十有九。
公娶毕氏,儒林郎瑗之女,先公三十五年卒,累赠恭人
男二人:浣,见任右奉议郎,前知潭州安化县,以公病乞侍养。
泶,方五岁。
女三人:长适右奉议郎、新广南西路转运司主管文字范揆辰,次适右奉议郎荆湖南路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黄谈,幼适将仕郎新定柳州司理参军侯宦。
孙男五人,士克、士允、士、士光、士元,皆未仕。
孙女四人,长适左迪功郎、新临江军司户参军宋刚仲,馀尚幼。
宛丘之祸,宗绪飘零,公招集兄弟之子与同席饮食,教抚如己出而无择焉。
公买田业分给之,推其子已授官与其犹子沄,请于朝,特旨从之。
立其兄儒林公之后而官其子濯。
忠毅洎武功有子曰法、曰沈,皆不乐从宦,乃各官其一孙,曰士永、士行。
其笃于宗族,出于诚心,世所稀有也。
捐馆之日,一子五孙皆白丁,人谓公其必有大于后乎!
平生好论人物,无所忌讳,闻者颇骇,而后卒如其
尝与胡文定公当世士,文定颇称秦桧靖康时事,公曰:「与同时被执军前,鲜有生也,独数年之后尽室航海以归,非大奸能若是乎」?
文定既殁,奸邪日著,文定之子明仲与公追复前说,曰:「昔侍先君子能预察奸邪如公言者,才一二人耳」。
深服公远识。
公初以直道不容,于是晚年公议方出,圣恩尽与改正。
将漕江右,从张魏公转饷征虏,几时趋功名之会,不幸魏公遭谗,而公亦以病去,岂非命欤!
其孤以乾道元年十月甲寅葬公于衡阳县义乡高塘之原,自洪州西山恭人毕氏之柩而合葬焉。
某从公游仅四十年,所得皆事实,故录以为行状,以候世之君子鸿文大笔叙而铭之。
晋论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净德集》卷一六、《宋元学案补遗》卷九九
晋之乱亡,议者谈之多矣。
或曰:羌夷盛彊,侵暴王室,刘聪、石勒之徒据有中原,兵寇乘风而起,遍满天下;
惠、怀昏庸,力所不制,乃有奔播之祸。
或曰:当时公卿大臣,崇尚虚旷,徇名而忘实,好清言而不可适用;
奸雄之士,窥其所不能而攻之,乃底于败坏。
此二说者,皆指其已然之后,而不究其将成之前也。
今夫富家巨室,多蓄货财,父祖处之有素,子孙亦能守其所积,茍不至于慢藏,则平居终日,安见劫夺之患哉?
惟失其所主,而轻其所蓄,举希世之宝,以寄诸臧获,舍千金之赀,以委诸通衢,则盗贼肆志而奄有之矣。
势至于此,而不穷致寇之因,而乃责家人之不能禦寇,抑亦惑欤!
然则羌夷足以乱晋,而晋之祸不始于羌夷之盛彊;
公卿虽不足捍患,而晋之亡不系于公卿之崇尚虚无。
盖天下丧乱之端,何尝不自内起?
人君失道,则奸民叛羌有窃伺之意;
权臣擅命,则壮夫烈士怀不平之心。
此前定之理也。
宣、景之取天下,岂有分毫仁义,以服人之心乎?
索其始终,则皆天下之所不容诛也。
然而得之者,幸也。
天下有以幸而得,无以幸而守,何则?
其得以天,而其守以人也。
武帝之于天下,岂非亦欲以幸而守乎?
贾充者,魏之贼臣耳,而任托大事,与之婚姻。
知惠帝之不肖,而不能处以大义。
提四方新定之势,而付授匪人,则其心亦欲幸天下之茍安而已,固不暇深思远虑,求为千万世之策也。
既而杨后得徇其爱,又以杨骏为之辅翼。
此数事者,足以启窃伺之意,而激不平之心矣。
乱亡之根,固以盘于朝廷也。
是故自太康之初吴人献地,天下始一,至于永平,方十馀年,三杨被诛,贾后专政,宗室诸王,自相殄戮,中外观衅,反者屡起,永宁而后,天子日有迁废之虑,统绪之大,不绝如线。
是以元海父子,始建僭号之议,石勒之众,继为寇孽,自是而下,中国之势,四分五裂,而天下之祸遂至于不可解。
呜呼,有武帝之不断,然后有惠帝之闇弱;
惠帝之闇弱,然后有贾后、杨骏之暴戾;
贾后、杨骏之暴戾,然后有宗室诸王之变故;
有宗室诸王之变故,然后有刘、石侵暴之祸,皆武帝有以导之也。
武帝始为之谋,则亦不谓其祸之至于此,惟其欲幸天下之茍安,而遂及之矣。
周之王业,自后稷以来,积功累德,历数十世,大命既集,犹不敢遽然当之。
武王、成王之际,则以周、召为之左右。
圣人之欲天下之安也,岂敢有求于幸哉?
经曰:「慎厥终,惟其始。
差之毫釐,谬以千里」。
又曰:「国之将亡,本必先颠」。
其晋之谓矣!
呜呼,自古丧乱之端,未尝不起于内,得失安危之相倚伏,可少怠而不思乎!
建德路新创三皇庙 南宋 · 何梦桂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九六、《潜斋集》卷九
三皇庙,国朝所以祀羲、农、黄帝为医家祖也。
庙之门曰开天,所以继天立极而发民冥迷,以为有生立命也。
三皇代作,功在生民,拟议形容,是天可俄度、地可俄测也,其道岂直为一艺私哉!
民之初生,林林总总,标枝野鹿,不知六气之外荡,而七情之内动也。
溢节过度,为结为搏,为郁为散,而疾沴夭枉生焉。
圣人上穷天纪,下极地理,取万物之精,以佐佑生民,故民自邃古以至于今,不至泯灭。
然求其遗经,伏羲初造书契,已无所于考,其曰《本草经》,神农之书也,曰《内经》,黄帝之书也,二经非得书契将不足以载,故谓三圣人之功一也,然特其迹也。
序《尚书》者言三皇之书谓之三坟。
坟,大也,三坟盖言大道也,世远不可得闻。
岂三圣人取其精微者以治心,绪馀者以治身,土苴者以治天下,尽在是欤?
三代而降,圣道不传,汉唐以其存书列之医学,付之伎艺之流,而缙绅先生谈道所不及,已重可惜矣;
历代祀事不修,将使万世之功不著于天下,岂不重可惜哉!
共工氏之子勾龙得祀于社,厉山氏之子农得祀于稷,社主乎土,稷主乎谷,世祀宜也,使民得平土以居,播谷以粒,而疾病死亡无以生且养,民能独存乎?
稽之《易系》,包牺氏观象于天,观法于地,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以类万物;
神农、黄帝氏继作,为耒耜、舟楫、杵臼、宫室、衣裳、棺椁,以济利天下,将与天地同功。
今取其以万物方术而救夫民,特其功用中一事尔,尸而祝之,使世世庙飨,犹惧勿称,况缺而不祀可乎?
《记》称祀五帝,盖以三皇合少昊、颛顼而言也,不过以配五方、应五行尔,非祀功如社稷比也。
皇元启运,国都既有庙祀,州郡礼仪祀殆遍天下,此郡犹或缺焉,不可。
昭毅大将军建德路达噜噶齐兼管内劝农事布哷齐实任其事,捐己俸以倡,总管吕师仲而下咸寅协助之。
经始于大德元年之十月,迨十有一日辛未搆架,越明年某月讫工,以三月丙申落成谒奠,所以阐扬三圣人之化也弘矣。
庙貌翼严,牲醴旨甘,神妥以厌,民肃以瞻,歛福弗僭,寿我黎黔。
刊之琬琰,将使遗教千万世而西被东渐也。
大德三年正月一日记。
奏驳耿寿昌增海租及近籴计 西汉 · 萧望之
 出处:全汉文 卷三十三
御史属徐宫,家在东莱,言往年加海租,鱼不出。
长老皆言:武帝时县官尝自渔,海鱼不出。
后复予民,鱼乃出。
夫阴阳之感,物类相应,万事尽然。
寿昌欲近籴漕关内之谷,筑仓治船,费直二万万馀,有动众之功,恐生旱气,民被其灾,寿昌习于商功分铢之事,其深计远虑,诚未足任,宜且如故(《汉书·食货志》:大司农中丞耿寿昌五凤中奏籴三辅等郡谷,以省关东漕卒;又白增海租三倍,御史大夫萧望之奏云云,上不听。)
不是路 明 · 屠隆
 出处:六十种曲 昙花记 第二十出
小生上:踏遍云山赤县。
神州脚底穿。
波清浅。
蓬莱海畔。
阜乡边有书传。
只逢片纸难逢面。
鹤背安期不可攀。
空劳倦。
寿昌寻父无由见。
只恐慈亲又泪涟。
教我怎生宛转。
壬午京兆试以分校入闱呈两座主并示同人用蒋心馀前辈韵二首 其一 清 · 王文治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出处:梦楼诗集卷五
奎宿遥分日月光,行营衔命到朝廊。
瑶墀露重黄封浥,禁树风微紫绶飏。
几许鹓鸾陪载笔,昨宵鸿雁送归装。
司天合奏卿云旦,见说文明应寿昌(时近圣节。)
偈颂一百零三首 其一百 南宋 · 释月涧
 押词韵第三部
夺贼鎗兮便杀贼,山河大地血淋漓。
今朝冷地翻交转,万垒西风铁马嘶西野蔡居士至,举睦州秀才:治什么经?才云:治《易》。州云:《易》中道,百姓日用而不知,不知个什么?才云:不知其道。州云:作么生是道?才无对。)
庐江四辨 其二 同食馆辨 唐 · 卢潘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二
同食馆不知名于何时。或谓自庐以往。
振廪同食。因以为名。
按左氏桓十三年传。楚屈瑕伐罗。
罗与庐戎两军之。杜注云。
庐戎南蛮也。音义云。
卢本或作庐也。文十六年经。
楚人秦人巴人灭庸。注云。
庸今上庸(今房州上庸即其地)。传曰。
楚人出师。自庐以往。
振廪同食。注云。
襄阳中庐县也。振。
发仓廪也。同食。
上下无异馔也。次于勾澨。
楚境也。使庐戢黎侵庸。
戢黎。庐大夫也。
又按汉书地理志。当阳中庐襄阳县南。
今犹有次庐村。颜注云。
隋室讳忠。故改为次。
又按楚庄王时。即今之江陵
而伐西北密迩之庸。安有发东北数千里之廪。
上下同食哉。此非庐江之庐明矣。
噫。夫命名者。
不详国地之本末。俾后世地因名而生惑。
余今以庐江所治。故六地也。
六与皆灭于楚。臧孙辰叹曰。
皋陶庭坚。不祀忽诸。
德之不建。民之无援。
哀哉。足以为后代鉴。
因更是馆。名曰建德
包端睦忠孝传 宋 · 周行己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五六、乾隆《温州府志》卷二八、浮沚集补遗
夫忠孝难矣哉!
性灵天植,能尽其道,斯存顺而殁宁也。
故绝裾赴召者不得为忠,袖手时艰者不得为孝,厥维艰哉!
若予内姻端睦包公,殆无忝于忠孝者矣。
公讳汝谐,与弟汝嘉皆业儒,遵履绳墨,更饶大略。
事亲至孝,虽菽水必尽欢。
自幼及长,孺慕之情不少衰,乡里咸称包孝子云
宣和庚子冬方腊睦州,连陷杭、歙、婺诸郡。
明年春至遂昌,吾州民望风奔遁。
守倅皆仓皇,莫知计所出。
州学教授刘士英馆下石砺独谋措置禦贼,白守倅,纠集义士王三锡、丁仲修辈二十有八人,公预焉。
是时贼势炽甚,佥谓城不可保,民有乘舟浮海者,有负妻子匿山谷者。
公激于义,白诸父老曰:「某闻战陈无勇非孝也,临敌避难非忠也。
某与若曹虽无官守,然所食皆君食也,可值时变而甘不义乎」?
父老曰:「尔能为草莽忠臣,吾属死无恨矣」。
公乃身先士卒,惟士英之令是从,虽丧元有弗顾焉。
三月二日,报贼临处州,已及白沙,众皆惊阻。
公从士英白守倅,戎服督视,以振士气。
由是戈戟森列,城上人心甫定。
至四月七日,贼犯白沙,士英谋分兵截上戌岭,以公率众往。
逮夜,州牒公等兵亟捍城,西乡鼓行,至行春桥,贼已逾岭矣。
焚劫晹岙,距城甚迩。
公与义勇王珫等不俟整阵,径犯贼锋,连斩数十级。
士英领兵还烧绿野桥,使贼不得渡。
十五日,贼犯思远楼
公等奋击,贼退去。
先后从士英禦敌不下数十战,竟死于难。
乡之人无大小,靡不咨嗟陨涕焉。
事平,赏路叙勋,以公当立专祠,乃赐忠孝匾,树厥宅里,以示激劝。
予既传其事,复系以赞云:
嗟乎!
爰兹纲常,天经地义。
暗者弗通,柔者自弃。
民彝弗湮,圣道未坠。
卓哉包公,美厥性灵。
不率自勇,不察自明。
义以辅主,仁以报亲。
沉为河岳,升为星辰。
肃肃庙食,耿耿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