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
诗文库
康王劝进表靖康二年四月四日 南宋 · 耿南仲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三六、《三朝北盟会编》卷九○
金人不道,邀二圣銮舆北狩;
天未厌宋,必将有主。
主宋祀者,非大王而谁?
大王聪明英勇,上皇之皇嗣少帝之介弟。
天命已兆,人心实归。
应天顺人,宜适机会。
天命不可以久滞,人心不可以强违,万机不可以暂旷。
大王皇帝位以定天下,上以慰祖宗在天之灵,次以慰二圣南望之意。
然后号令天下,回戈灭虏,以迎还二圣,为大宋中兴之主,天下幸甚!
韩子年谱序宣和七年四月 宋 · 洪兴祖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八九、《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三六
欧阳文忠公言,天圣以来,学者多读韩文,而患集本讹舛。
惟余家本,屡更校正
后集录古文,得石刻如《罗池》、《黄陵》之类,以校余家本,舛缪尤多。
若《田弘正碑》,则又尤甚。
盖由诸本不同,往往妄加改易,而印本初未必误。
乃知文字之传久而转失其真者多矣。
则校雠之际,决于取舍,不可不慎也。
颜之推云:「观天下书未遍,不得妄下雌黄」。
信哉斯言。
予校韩文,以唐本、监本、柳开刘烨朱台符吕夏卿宋景文、欧阳公、宋宣献王仲,至孙元忠鲍钦止,及近世所行诸本参定,不敢以私意改易,凡诸本异同者兼存之。
考岁月之先后,验前史之是非,作《年谱》一卷;
其不可以岁月系者,作《辨證》一卷;
所不知者,阙之。
宣和乙巳夏四月四日,荆林东斋洪兴祖书。
按:《韩子年谱》卷首,粤雅堂丛书《韩柳年谱》本。
乞不转官奏绍兴二年闰四月四日 宋 · 姚舜明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七一、《宋会要辑稿》食货五五之二六(第六册第五七六一页)
榷货务、都茶场收桩钱七百万贯,各该转一官。
舜明主管本司职事日浅,难以叨冒恩赏,且茶盐司羡,固亦何功,乞更不施行。
出卖钞旁于民未便奏宣和三年四月四日 北宋 · 张益谦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五
本州已依条委司录监辖印造钞旁,分下诸县遵依出卖。
诸县约度,每年纳用钞旁一百万副,每副四纸,价钱四文足。
今体访得本州上中等税并支移往沿边,有至十程者,人户赴官买纸,赍执前去指定处送纳,受纳官司或令退换,或行毁弃,艰阻沮抑,其弊百端。
所买钞旁既经书填,却被弃换,若只就近买钞送纳,即令县照證,不肯销凿,人户须再来买钞。
又下等税赋、坊场房廊诸般课利,用钞尤多,自一文一升亦须买钞四纸。
县道事丛,令佐未必能即时给卖,其久来鬻书之人冒利犯法,揽买增价,稍失觉察,糜费愈广,输纳愈迟,退换科较,人户受弊。
况当陛下节用裕民,深戒诛求,臣采诸舆议,众为未便。
按:《宋会要辑稿》食货三五之二(第六册第五四○九页)。又见同书食货七○之一三六(第七册第六四三八页)。
亡父刘韐死节记 宋 · 刘子羽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三八、《三朝北盟会编》卷七五
亡考自宣抚使被召,十一月十五日到阙,十六日引对。
时已报金人渡河,即有旨除提举京城四壁守禦
继而金人两路兵薄城下,盛陈攻具,为必取计。
亡考遍历京城知城大难守,兵懦不可恃,四方未有援师,力于上前奏事势危急,须于虏人未攻城前遣使议和,一面除康王兵马元帅,檄天下入援。
上深以为然。
十一月十八日聂昌出使,除亡考都大京城四壁守禦使。
继而唐恪宫祠何㮚拜相,力主战议,以亡考极言不可轻战,降旨谓亡考误国摇民,落职,更降五官,宫祠
闰十一月二十五日何㮚出兵,并遣郭京领兵自陈州门出战。
失利,虏人乘胜遂陷南壁。
二十八日,召亡考至内东门,宣谕亡考,谓:「不从卿言,乃有今日。
何㮚误朕」。
二十九日,从驾出都至南薰门。
十二月初二日,驾自南郊外归。
初三日,有快行家亲事官来宣亡考至内东门,云已有旨,差往军前充割地官
初五日早出门,后知虏人以亡考知真定府有声,来取到军前,在寿圣院安下,差仆射韩政馆伴,云:「国相久知资政名,今欲任用」。
亡考但力辞。
正月十三日,韩政取亡考去相见,云:「主上再出郊,军中已议废灭宗社,别立异姓,并取太上皇
国相已说与资政与政为代」。
兼说亡考以立异姓之后,兵连祸结,不若此去取富贵。
亡考归呼使臣陈瓘等,说主上已出,虏欲灭我宗社,乃欲用我。
我当自图。
手写一札子付陈瓘曰:「大金不以予为有罪,而以予为可用。
夫贞女不侍两夫,忠臣不事两君,况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以顺为正,妾妇之道。
所谓大丈夫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予今日所以有死而已」。
令持归。
正月十六日,沐浴更衣,以衣绦自缢,敌人杂类相与叹泣曰:「刘相公忠臣」。
于寨中寻亲随使臣陈瓘等,共殡寿圣院西南山冈,仍遍于壁柱间大题「刘资政殡某处」。
三月二十九日陈瓘自军前逃归。
四月初四日,金人北归。
初六日具棺衾,故将王钦宇以兵防护出城大殓,在浅土凡七十日,颜色如生,当日扶护入城。
江神子/江城子 谹父生日 宋 · 曹勋
 押词韵第二部
南丰诗将驻灵江。
下明光。
惹天香。
十雨五风,连岁致丰穰。
初夏清和才四日,开寿席、宴华堂。

严宸已奏二南章。
眷循良。
玉笋班联,宜冠紫微郎
从此锋车宣室召,摅相业、寿而康。
靖康纪闻序 宋 · 丁特起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六
《纪闻》者,纪靖康元年中事也。
春正月五日,金人拥兵犯京城
二月十二日退师,秋九月陷太原,冬十月陷真定,继陷滑州等郡县。
十一月二十五日,拥兵再犯京城闰十一月二十五日京师
明年春正月十日,邀皇帝出郊。
二月六日废帝
九日,邀太上皇帝皇后太子诸王公主、嫔妃等郊外。
三月七日,改伪楚,立张邦昌,僭号。
夏四月一日退师,拥二帝北去。
四日邦昌伪赦。
九日,册命元祐皇太后
十一日,元祐皇太后垂帘听政,邦昌复避位,收伪赦。
五月一日,皇弟康王即位南京改元建炎,大赦天下。
孤臣特起,自春徂夏,适在京师,初迫桂王,尝为西枢门下客,颇得其事。
继游函关,与同舍郎讲问尤详悉,痛二帝之播迁,悯王室之颠覆,咎大臣之误国,伤金戎之强盛。
事有不可概举者,大惧天下后世或失其传,无以激忠臣义士之心,无以正乱臣贼子之罪,无以知吾君仁圣忧勤而罹此不辜之实,因列日以书之。
元年十一月至明年五月一日,目击而亲闻者,罔敢违误。
其閒褒贬,允协公议,非敢徇私臆说也。
盟于天,质于地,告于祖宗之灵,斯言无愧。
如其青史,请俟来哲。
宋孤臣丁特起泣血谨书。
按:《靖康纪闻》卷首,学津讨原本。
北记 北宋 · 范仲熊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七、《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一、六一、六三、九九、《宋代蜀文辑存》卷四八
天祚者,姓耶律名延禧契丹第九代道宗洪基之孙,昭怀太子浚之子也。
浚有罪被杀,而立延禧。
乙卯岁四月二十九日生,身长六尺有馀,善骑射
道宗殂,延禧嗣立。
辛巳岁正月十三日即位,号天祚皇帝
延禧未即位也,国人怜其父之冤,颇归心焉。
及即位,拒谏饰非,穷奢极侈,盘于游畋,信用谗谄,纪纲废弛,人情怨怒。
故金人乘其弊而攻之,所向辄克。
十年之閒,身擒国亡,可不哀哉!
乙巳岁秋平阳府就粮义胜军刘嗣初反,杀掠居民,转至怀州城下。
兵马钤辖与两队将与之战,属沁水暴涨,官兵不利,钤辖及两队将皆战死。
朝廷大发兵击之,嗣初遁归云中。
九月末,中奉大夫、直秘阁霍安国怀州
安国尝为燕山府路转运判官,颇习边事,数与同官言:「金人必为朝廷患,此州亦不可不备」。
及计度增城浚濠,缮治器甲。
又言:「安国燕山时,郭药师尝言欲自有燕山之地,不烦朝廷置帅。
诸同事不以为然,而安国深然之,乃具以奏,坐此放罢」。
幕府怃然,以为不至若此也。
十月閒,河閒转运司怀州云:金人聚兵南来,令怀州防备。
人皆云:「州去边境千里而远,岂能遽至此」?
十二月童贯太原府回,行李甚匆遽。
参议官节度使范讷翰林学士宇文虚中中书舍人王云,皆夜过怀州
虚中昔与安国善,而劝安国为备甚切。
会朝廷遣签书枢密院路允迪使于金国,割三关四镇之地。
允迪怀州,盘桓数日。
传闻金人知允迪出使,必欲见允迪而后止。
怀州士民数千人叩閤请允迪
允迪高平粘罕退过北关
太原城守未破也,朝廷以知枢密院李纲宣抚使,督诸将救太原
又以资政殿学士刘韐宣抚副使中大夫、直秘阁范世雄宣抚判官参谋徽猷阁待制枢密院都承旨折彦质宣抚司勾当公事
参议官四人:京畿提刑王以宁员外郎裴廪、直秘阁沈琯宣议郎郭执中
主管机宜文字三员:枢密院编修邹柄田亘朝奉郎韩瓘
干办公事主管文字官赵赵戬张叔献陈汤求梁泽民张牧
又以武功大夫防禦使解潜制置使,以种师中统西番人马,以许孝烈为前军统制
既而朝廷召李纲回,以折彦质宣抚判官,又进折彦质龙图阁直学士宣抚副使
十月怀州官因见彦质彦质曰:「抚司兵马久在城里,困倦甚矣。
一两日欲去西山下排对,少令意思舒豁」。
次日遂行,去州二十五里,正在太行山下,逢李若水大金奉使回,屏人密语,至夜还镇。
仲熊请见,彦质忽曰:「今日有圣旨来说,更不差大河守禦使,只令彦质一面主管
仍访闻河阳大扰,令彦质往彼抚定。
见说河阳人情惶惑,过如怀州彦质须索自去」。
次日遂往河阳
仲熊往见知州霍安国云:「番人来也,折彦质已走了」。
安国曰:「待奏劾此人。
怀州有粮有器甲,未便打得破。
且大家同共上城,分地分守禦」。
次日早,闻门外市人闹云:「番人来也」!
仲熊使人往探,云:「安抚指挥已开了城门」。
少顷,知河内县赵士傅归,仲熊访之,士傅出见,云:「番人来也,为之柰何」?
仲熊曰:「何以知之」?
士傅云:「城上送将牒来,先锋都统勃极烈」。
仲熊遂往北城上见安国,坐间见金人差泽州书吏一人来下文字,前面说「大金有道,中国背盟」数百言,兼说已降了晋、绛,令怀州速降。
安国云:「如何回答」?
即遣仲熊行。
须臾,一燕人来相揖,少顷,有三十馀骑来相揖。
仲熊问其师来之意,其人语言不逊,令一燕人译语云:「南宋背盟,我所以来。
大金皇帝有一统天下之志,国相英雄,今又以取了太原、晋、绛。
你且看,太原犹自取了,则怀州何劳攻也。
你但说与知州,令将状来,往见大都统娄宿孛堇」。
令人传译,其所说大率略同。
又问,仲熊一一叙述。
内有燕人云:「是做《唐鉴》者孙子也」。
又问:「与范仲淹是甚亲」?
遣归,云:「来日与州主商量了,辰巳閒却不出来时,便攻打城也」。
次日,仲熊缒城而下,见娄宿孛堇,问曰:「曾将得降状来否」?
仲熊云:「不曾将来」。
孛堇曰:「何故不肯拜降」?
仲熊云:「彼此臣子,须各自理会。
假使大金使一个臣僚守一城下,撞着别国兵马,便以城降,以为如何?
怀州不曾得大宋皇帝文字,却便归降,恐国相闻知,亦非所喜」。
孛堇却喜曰:「说得是也。
我更不攻打怀州」。
仲熊云:「虽是都统不肯攻打怀州,却恐后队不知,告觅一文字」。
孛堇曰:「我大金国不使文字,只一人传一箭与后队曰:令不要打怀州」。
又令送仲熊归。
霍安国即时具事实申奏朝廷,不见回报。
仲熊既归之后,次日,又闻粘罕已过隆德府
霍安国仲熊迎见粘罕,说以弭兵。
仲熊西山,离怀州约三十馀里,逢见粘罕仲熊云:「两朝已结盟好,誓不相攻。
虞国相元帅远屈台旆,以至于此,必是与中国有商量者事?
大军所至,百姓未晓,如有所谕,乞说与仲熊,却令怀州安抚使霍安国奏知,别差近上臣僚来理会」。
粘罕云:「更有甚事理会?
南宋上皇数年前遣人自海上与大金结盟,共灭契丹
当时元约九州土地人民归你南宋,子女玉帛归我大金
及至各自兴兵,你南宋并不曾收得九州,却是我大金取了燕山府,为这已前盟约,将土地人民一齐交割与汝,是我有大恩德于汝南宋也。
你既无以谢我,遂将营、平两州户口都在你南宋界里,我为见百姓父母妻子离散,情实不忍,便移檄去向南宋取两州户口。
南宋都不发遣,亦无回文,不肯依约。
无柰兴兵,是时却是我先兴兵来。
及至汴京城下,你上皇便不做,却教太子为主。
见我兵势,惧见攻破,遂差使人,将三关四镇之地献与我大金
我信是实头言语,便引回去,更不侵掠,是我又有大恩德于你南宋也。
南宋却背盟约,密谕三镇坚守不附,又召天下兵援太原
我今日所以再兴兵出师,不可谓之无名。
我本待一齐都要你南宋土地,又为大金皇帝圣旨,教且以见流黄河为界。
怀州合是我大金抚定去处,便合归降。
我本欲便进兵,又为州县须要人民,若纵兵多杀人民,则坏了州县。
你与我说与怀州知州,且早来降,保全家属、人民」。
仲熊对曰:「元初大宋皇帝与大金皇帝结盟时,本州只不曾承得文字以黄河为界。
乞差人至大宋皇帝处理会」。
粘罕曰:「更何须差人去理会?
大金兵马如此,如今去便打破汴京,捉你赵皇帝来也」。
仲熊对曰:「如此,却非所望于国相也。
况是彼此大国,胜负未可知。
假使真如国相之言,则非大金之福」。
粘罕曰:「为甚却不是大金之福」。
仲熊云:「如今便一一如国相所说,若是赵氏为君,则大金可以保岁币,必不肯更有不相承顺之事。
若废了赵氏,为中国之地,必须中国人做主,有人起来,兴兵夺得,则是创业之主,与大金初无契分,亦无恩义相临,必不肯将岁币与大金,亦不肯割三关四镇。
自此岁岁用兵,几时是了期?
不过有人去国相处,道讨虏所获多于岁币。
国相试仔细思量,此岂是忠言?
讨虏得万万,是他人自将去?
国内久用兵,民心怨恨,国相任其责,不如受岁币,安稳为大。
仲熊所见,不若与大宋皇帝商量,将三关四镇归大金,每岁更添岁币。
其馀事宜,足可评泊」。
粘罕曰:「也得与我三关四镇,每岁更与岁币二百万来。
你且恁地差人去大宋皇帝处,说我且留军在怀、泽之閒,等你回报。
已前发去者先锋虽为未见,次第便却唤回待指挥,教与不得胡乱杀人」。
仲熊赍回文与霍安国说此意,霍安国即时详悉,具状申奏朝廷。
十八日,回报不至,番人遂于城下治攻具。
怀州又遣秀才六人往见粘罕,问曰:「范仲熊所说及此中文字,是霍安国不曾奏去,是赵皇没文字来」?
六人皆云:「奏去十八日,未有回报」。
粘罕大怒,奋身而起,曰:「为道是范仲熊小官,没人主张,言语不足听,不道是我交将我文字去。
南宋恁地无信行,从今日以后,更有文字来,我也不信,差使人来,我也不见!
你且说与州主,一任你们忠孝,出战亦得,守城亦得,我只是不住手攻打也」。
须臾,六人遂归。
霍安国仲熊知虏虚实,即差仲熊都大主管军马。
是时,方得隆兴府路安抚使张有极隆德府未破时发来怀州蜡书云:「金人于南关冲散董恩人马,迤逦前去,过隆德府」。
关报怀州为备。
时番人在城下日夜攻打,初用云梯。
敌楼上用神臂弓、偏架,女墙上用斩马刀、大斧,每有番人上来,辄斩之。
云梯既不能上,乃使鹅车洞子,状如数閒屋,皆以生皮裹了,下面藏数十人,执锹钁掘城,于鹅车洞子用小梯欲登城。
又为城上人以草燃火,放火炮烧小梯,及炮打鹅车洞子,开陷板。
于夜又礧石礧木,用金汁及热汤烧灌。
既使不得鹅车洞子,乃立炮座数十。
初放入撒星炮,其大如斗。
城上人于敌楼上排大枋,堆尺馀粪土,上面结大索网,又括民閒青布帐幕以禦炮。
而番人先用火炮延烧青布幕及索网,放虎蹲大炮九稍,其大如七八斗栲栳。
每一炮到城,索网、粪土、大枋、楼柱皆破,城中人甚惧。
霍安国仲熊夜募锐士二百馀人,缒城劫寨,约到寨杀人放火,叫「九州汉儿反」,使其阵乱,因烧城下炮坐。
既下城,见无数番人马军连路,极难行。
至三更向尽,到炮坐下,先使十馀人放火,而阵不乱,遂硬相斗,各有杀伤。
展转得出,比明,复缒城而上者二十四人。
仲熊方往见霍安国,忽城上有人叫云:「东南上有白旗子来,是朝廷救兵来」。
霍安国急令仲熊排人马,欲开北门,而番人已打散城上兵,城上立十数黑旗子,准备将领王美投濠而死。
仲熊乃率千人与之巷战,民兵散去,仲熊被擒,见敌楼上张紫伞一柄,监军骨舍郎君坐其下,令人传译云:「何故不晓逆顺,抗拒王师」?
仲熊曰:「仲熊是赵皇臣子,奉安抚司指挥来将兵,才微兵薄,分甘一死」。
监军曰:「尔怀州久劳王师,本合一齐剿除,我为爱惜生灵,不欲按以军威。
据军士之意,则要下城虏掠。
你可仔细说与百姓」。
既而怀州万馀人至城下,皆称云:「救范机宜去来」。
又高声叫云:「机宜放心,若动著官人,后百姓与官人报雠」。
监军使人传令曰:「不消如此」。
又谓仲熊曰:「节制不在你,非你之罪,可贷命」。
仲熊对曰:「仲熊愿乞一死」。
监军曰:「我大金人说话,一句是一句,不似你南朝说话没凭据。
既贷你命,只是贷你命,更无他公事。
你且归去,为我唤取州主来,同见国相」。
仲熊遂回,往州衙寻霍安国不见,又去城北道风楼上寻霍安国,亦不见,盖已为金人所擒。
又押仲熊去,再到骨舍前,见知泽州高世由、通判吕民中皆同坐。
骨舍先曰:「安抚已捉得也。
天色已晚,你且去,明日国相」。
遂令监守。
次日天未明,都捉去见粘罕
出南门约行二三里,有三座寨,其中寨,粘罕坐银交椅,皆令怀州官立其前。
先引第一行,知州通判钤辖都监部队将、鼎澧路将、鼎澧路步队将共作一行,次州官一行,次监官一行,次县官一行。
粘罕使番官传令曰:「你许多人是谁最不肯降」?
霍安国云:「是宋朝守臣霍安国率众不降」。
又问第一行诸军曰:「是州主不降,是你们都不降」?
皆说:「某等与知州一般,皆不肯降」。
又令于东北望大金拜降,霍安国云:「安国大宋之臣,不曾得赵官家文字,如何拜降」?
粘罕令引过,尽去衣服,用索执缚。
又令高尚书说与其他人曰:「你们都是小官,不关你事,亦不要你降,各赦罪」。
又令传过鼎澧路将官来,其鼎澧路将校粘罕前,皆叫云:「不是某等不降,都是霍安国范仲熊不降,且范仲熊曾领兵出战」。
粘罕乃传令曰:「叫范仲熊」。
于县行中拖出,剥去衣服缚了,问曰:「元来是你不肯降」?
仲熊对曰:「仲熊是赵皇臣子,岂敢便降」。
又传令曰:「你全不怕我军令,为甚」?
仲熊对曰:「仲熊昨日已蒙监军郎君贷命,大金国一句便是一句,贷了便更无他公事,恃此所以不怕」。
粘罕乃笑曰:「难当,难当」。
又传令曰:「范仲熊已贷命,可赦罪」。
乃命知州霍安国奉议郎通判林渊武功大夫济州防禦使兵马钤辖彭年武经郎都监赵士谔,敦武郎都监张谌,修武郎都监于潜保义郎统领鼎澧兵马钤辖沈敦,秉议郎、同统领鼎澧兵马张行中,及南兵部队将五人,同时被害。
提举河东路常平朝奉郎郝愉,司录奉议郎刘汝贤,承直郎司户曹事向咏,修武郎司仪曹事郑道冲修职郎司兵曹事王说从事郎、司刑曹事王舍,承议郎教授王与权,迪功郎修武县主簿侯从,从政郎河内县主簿马亚,承节郎市易务宋之祥,迪功郎六曹掾张恩义,皆乞降。
宗室朝奉郎、知河内县士傅,承直郎司士曹事赵公誉,忠训郎监酒不怠,保义郎、添差监酒赵公□,忠训郎、监市易务赵子韩,忠训郎监仓赵不藏,并过河。
金人坚要仲熊拜降,乃使之他居,绝其粮食。
正是大雪,并无盖卧,身上雪厚一二尺,饥则吃雪,或拨雪取土中蔓菁根食之。
如此七日,偶燕人见怜之,曰:「此是忠孝之人,可擘画物事与吃」。
或袖熟牛肉、烧饼等见遗,遂得不死。
一日,骨舍呼仲熊至其寨中,问曰:「闻得你读得书多,今问你两事:一则问韩信用兵人才高下,二则问刘景升孙策何以不能成功」?
仲熊对曰:「韩信才亦不高,故必设计。
若才高,则不假诈谋,无与为敌。
惟其才不高,故必设计,然后能取胜,如水上、沙囊、木罂、背水阵之类是也。
刘景升孙策虽天资英勇,然器轻,无君人之体,所以无成」。
骨舍闻说大喜,亲屈膝劝仲熊饮酒,又以宣政殿学士宿弥离勃极烈官诰一道授仲熊
仲熊又力辞以义,不敢受。
骨舍与粘罕至相得,而骨舍才尤高。
自阿骨打在日,三人用事,未尝中覆,每有所为,便自专。
阿骨打每抚其背曰:「孩儿们做得事,必不错也」。
一切皆任之,以至出诰敕命皆相许自决,国中事无大小,非经此二人不行。
至于兵事,骨舍又专之,粘罕总大纲而已。
骨舍年长于粘罕,约年五十馀岁。
粘罕申生
罕少兄事骨舍,且甚重之,与二太子颇不相得,盖二太子以贵,粘罕、骨舍以才自高,不肯相下
前知泽州高世由,金人差为西京留守
仲熊遂因高世由令其子往粘罕寨献酒,回讫与世由,闻说龙图国相指挥,招集西京人还业。
仲熊亦是西京人,合还乡里。
仍谕世由,以其尝为守臣,以郡迎降,岂能自安?
不如自新,以洗前过。
因先遣董伟往荥阳以来,召募义士。
世由即达一书于番官韩仆射云:「世由初至洛阳,人情未安。
有土豪范仲熊,见在郑州收管,乞令还乡,同共干当」。
韩仆射以书呈,粘罕不乐,曰:「范仲熊是结连背叛、不顺大金之人,偶已贷命,不欲根治。
今来高世由知其土豪,当此之际,却令还乡,有何意思」?
元帅府上伴依此批下。
高世由得之大恐,遂止。
辛丑壬寅年,时朝廷新定燕山,调河北、河东京东京西之民,转菽粟、金帛、器甲往燕山,络绎于道。
县吏部押来者,皆言燕山初定,盗贼不可胜数,剽劫行李,商旅遂绝。
押官往往在雄州,不敢北去。
而燕、云两路官吏散处中国,其啸聚之民并引处内地,中国之民日夜疑之,而官吏亦不复以礼待遇,两相忿恨,数至喧争。
至乙巳岁秋平阳府就粮义胜军刘嗣初反,转至怀州城下,守臣霍安国退之
丙午岁十一月,黏罕陷怀州,杀霍安国
范仲熊贷命,令往郑州养济,途中与燕人同行,因问:「此中来者,是几国人,共有多少兵马」?
其番人答言:「此中随国相来者,有达靼家,有奚家,有黑水家,有小葫芦家,有契丹家,有党项家,有黠戛斯家,有火石家,有回鹘家,有室韦家,有汉儿家,共不得见数目。
其从河北随蟾目国王者,兵马更多,为拘占数国路。
大金正军,不过十万煞。
有生女真唤做埽地军,便是也」。
仲熊所亲见,黏罕寨有兵五万人,娄宿孛堇寨有兵万人。
皆枪为前行,号曰硬军,人马皆全副甲,腰垂八棱棍棒一条,或刀一口,枪长一丈二尺,刀如中国屠刀,此皆骁卫之兵也。
弓矢在后,设而不发,弓力不过七斗,箭多者不满百只。
大金兵外,其他国兵皆不带甲弓矢,或有或无,皆旋斫道傍木,执之为兵。
黏罕军至步卒皆米粥,或烧猪肉,别无异品。
番人主中国事者,高尚书孙左司也。
高尤亲要,兼充黏罕军前通事,谓吏人曰:「本司皆插笔于腰,文字极简。
与人论谈,言皆成文。
而檄书文字浅陋,几不可读」。
凡番官平居,惟著上领褐衫,无上下之辨。
富者著褐色毛衫,以羊裘、狼皮等为帽。
传闻黏罕二太子初入中国时,止著褐布衫。
既拔京城,其下无不衣锦绣。
至月旦及视事,则幞头、公服、靴笏,皆如中国之制。
仲熊每见黏罕著青貂裘半袖,时复露顶而坐。
金人差女真沙里打为郑州道士赵之才在郑州卖相,能挥四十五斤铁简,心胆可使,仲熊因谓之曰:「上皇为了无限道士,没一个报恩之才」。
曰:「只是不用著之才,岂是不能?
如今之才肯为赵官家,便死也不悔」。
仲熊因与之谋杀沙里打,不果。
四月四日,黏罕回军至郑州,教一番兵引去见少帝
其人引仲熊到清德太平库前,中有内侍及妇人数人,中一人身甚瘦,人指云:「此少帝也」。
仲熊拜讫,云:「臣受国恩,才薄位卑,无所展效,致陛下及此,死有馀责」。
帝不言,金人已叱仲熊令退。
有番官梁庆裔来叫仲熊,曰:「国相有台旨,有国书送你归」。
书题曰:书致于南朝皇帝阙下,骨卢你移赍勃极烈左副元帅
不写姓名,只用一元帅府印,下云:「谨封」。
书云:「天会五年四月日,骨卢你移赍勃极烈左副元帅谨致书于南朝皇帝阙下:早者攻下怀州,内有乡贯系河南人,以不系朝廷措置州县人民,随军将带前来,北至汴京了毕,权令郑州就粮养济。
除情愿归降,已发过河北外,内有不愿归降人,从事郎、怀州河内县丞范仲熊,遣令还乡。
仰冀英聪,俯为亮悉。
专奉书陈达,不宣。
谨白」。
庆裔遣马军一人至京师投下,仲熊遂归。
龙图阁学士广平郡程公墓志铭淳熙三年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二四、《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二三、《新安文献志》卷七八
淳熙三年八月宣教郎、充江南西路提点刑狱司干办公事程宏靖以其先君子龙图阁学士广平郡行述抵某乞铭。
宣和乙巳冬在上庠,适丑虏围京城,诏求愿使太原者,人莫敢往,公奋然请行。
某闻其风而壮之,愿为公执鞭而不可得。
今获书公之盛德懿范,其荣多矣,其又奚辞!
谨摭行述,纪其世,叙其文行,以识其堋。
公讳瑀,字伯宇,系出高阳,黎为祝融,至周有伯符启封于程,后以为氏。
暨伯某父,为宣王大司马
晋大兴时,元谭持节行新安太守,代还,百姓遮道请留,下诏褒谕。
卒,元帝赐其子孙田宅于新安歙县,遂居黄墩。
侯景之乱,灵洗纠合乡里,保黟、歙有功,仕官至司空
太建中论佐命功,诏配食武帝庭。
其后散徙,居浮梁程山者,于公为十世祖。
高祖延珠有至行,丧亲,庐墓三年,乡先生书其事于碣。
是生曾祖讳仲卿,家法益修谨。
兄弟五人,既降丧,共爨而居者馀二十稔。
王父讳禦,好倜傥,仗节立义,不轻然喏。
喜交当世贤豪,如尚书彭公汝砺度支金公君卿皆雅故。
乐施与,缓急叩门,必称所欲而后已。
用是家益窭,而居之甚安,乡里称为长者。
刻意儒学,诗文最工。
部书梅公执礼尝见篇什,叹其词致清婉。
皇考抍纯诚寡欲,通诸经,尤深于《易》。
进士不售,则高蹈丘园。
晚以公故封承议郎,累赠宣奉大夫尚书左丞石林叶公梦得铭其墓。
皇妣金氏,即度支公之孙,累赠太淑人
先是王父以季女妻同邑臧氏,久而未字。
王父念之,及公之生,乃命金淑人举以嗣其姑,故公初为臧氏。
其文行曰:在龆稚,志气不群,少长续文,诸老先生歛衽敬服。
公慨然抱命世想,益自潜心经术,不炉,不扇,歌声出若金石,人比之范希文云。
崇宁三舍法行,贡入黉序,由上舍擢天下第一。
徽宗皇帝开设学校,文治煟然。
公于是时挟艺与四海英髦争长雄,每试得隽,声闻籍甚。
上舍揭榜,是日徽宗适幸五岳观,亟遣中使宣问大魁为谁。
中使还奏,即去年校定第一者,徽宗大喜。
释褐授承事郎太学博士时政和六年也。
宣和元年宣教郎二年提举京兆府等路学事,借五品服。
陛辞,徽宗遽曰:「卿不须行,除卿馆职」。
公因论乞试教官不用两学为格,次论遇祀事乞先以定仪揭示有司,除秘书省校书郎
四年奉议郎
丁臧氏父毋忧,服除,除尚书兵部员外郎,转承议郎
七年,高丽使回,充送伴使。
徽宗面谕:「朕厚遇远人,所至供亿有不如法,当奏劾」。
南京副使刘士元欲奏府中灭裂,曰:「未见有灭裂处,若骤按之,恐州县望风,增大事体,仓卒间公私不胜其敝」。
士元以为然。
先是人使往来淮浙,类起丁夫挽船,县卒千人,或水溢,多溺死者。
浸淫上闻,有诏禁止,而提举人王珣不悦,画别敕许遇风不顺或水涩趁潮起夫牵挽。
中书舍人孙公傅封还,徽宗大怒,以散官安置。
给事中许公翰驳奏责傅太重,落职宫观
及公渡淮,所过复如往日,即谕县令:「已有御笔禁止,淮民不遵守,何耶」?
令曰:「漕提举约束俱尔,其敢违乎」!
遂约士元列奏,士元,不敢涉笔。
公独衔以闻,俄报所列漕及令皆放罢取勘,中外始知天子爱民。
是时封驳久废,方置讲议司讨论裕国富民之政,孙、许一时名流,相继论驳,士大夫交庆。
及公奏至,不谋而同,公议浩然归重。
使还陛对,遂奏云:「高丽使人往返淮、浙,起夫骚扰。
昨来曾得御笔禁止,比至淮、浙,亲见州县违戾,已按劾闻奏。
王珣以臣异议,势必妄有奏陈,愿陛下垂察」。
徽宗曰:「只为扰民不便」。
挟门使王通势,必欲危以法,果诬奏公所至宴饮,专务沽誉,敢违御笔,按劾州县,乞赐斥责。
淮南提举常平司体量,竟坐诬罔。
是秋,引法归本宗。
,金虏陷燕山,嫚书既至,朝廷议和,且求愿使太原者。
时北虏入,一军在燕山,二太子斡黎勃主之;
一军在太原相国粘罕主之。
公率同僚入乞文字,惟朝廷所使,众龂龂不可,乃独抗疏请行,遂借给事中奉使河东
或以咎公,公厉色曰:「当朝廷危急之,苟利国家,虽捐躯不计也」。
将行,会钦宗皇帝登极,虏闻传位,相顾失色。
且谓契丹昨来事急,乃内忌太子得人心,遽自戕灭。
今中国如此,事未可量,遂有讲和意。
及虏骑将河上,王师焚桥不战,而北京城大震,密议南狩。
右丞李公纲持坚守之说,中夜夺其议,黎明御翠华门,宣谕厉兵城守,众心少定。
是夕虏使来邀大臣议事,诏右丞李棁右司郎中郑望之往,既议金缯之数,且许割三镇地
有旨,假公户部侍郎河东路干当公事。
秦桧亦假礼部侍郎往河中,初皆未知朝廷遣使之意。
及见少宰吴敏曰:「此行也,实割中山府路地界」。
公与各入奏云:「臣等但愿奉使讲和,未尝请割地。
今和议已定,而割地则自有主议之人」。
不报。
即见宰相申前说,见拒甚力,遂行。
时在御营司,专主战守,方与官属措置起兵尾击,见公,怅然顾曰:「勉之」!
曰:「苟右丞之计成,某辈又何足惜」!
夜至虏营,无所系属,枢密路公允迪以坐毡假公席地而卧。
迟明上马北去,暮则张幕藉草野宿,越数日,粮糒告竭,仅分瓯粥。
既渡黄河,憩于沙上,公顾谓同行曰:「虏未全渡间,得数万骑掩击,首尾不相救,可以雪围城之耻矣」。
给事沈公晦曰:「公将置身何地」?
曰:「王师苟有功,我辈岂复为身也」?
将至中山,虏命一军与公俱。
既至城下,诸帅已先得朝廷密谕,俾勿割地,城守甚严。
虏使王汭来至城下,遥语,复不能下,遂与俱至燕山而还。
时靖康元年四月也。
中朝诸公闻公南归,举笏相庆,谓非唐俭辈可比。
既至京师,对于崇政殿钦宗曰:「国事艰难,极知卿奋不顾身」。
慰劳备悉。
问虏情何如,公对以:「二太子者虽未易测,然屡云:『既许我三镇,而一城一县全未割,如九月事不了,再领兵南去』。
臣度其意,似欲聊得数州以为名而归。
粘罕持军尤暴悍,非二太子比」。
因乞奏修塘泺,饬土兵,增莫州戍。
又奏:「金虏所恃者马,今当修武备,为险阻,使不得驰突,始可与较胜负」。
钦宗曰:「卿料虏人今冬来否」?
曰:「臣谓必来。
朝廷以臣为张皇,然臣不敢保其不来。
陛下第力为战守之计,庶几彼不得肆」。
登极覃恩,转朝奉郎,至是有旨,特转三官,三辞不允,除右正言
入谢曰:「臣备员兵部,惭未图报,岂谓误恩,擢寘谏垣,大惧无以称职」。
钦宗曰:「但知无不言,便是称职」。
公自是苟有所见,尽言无讳。
尝言:「兴衰拨乱之君,不可复循持盈守成之法。
方今盈盛之业既亏,衰乱之形已见,凡偏而不起之处,当力救而急拯之
故贤在所急用,而佞在所急去,利在所急兴,而害在所急除,安在所急图,而危在所急避。
当今急务,一切解弛,而股肱大臣玩岁愒日,莫肯以身任天下之事。
欲慕祖宗而法术无追,欲斥阉宦而宠任益坚,欲锄奸恶则薄示典刑,欲汰谬滥则苟容侥倖。
兼听而不能得其言,委任而不能责其效。
苟且之习复成,党与之私浸广。
以调兵则失于不熟讲,以储则失于不早计。
轻出号令而不惮纷更,耻言财利而不忧匮乏。
爱民利物之吏未尽序,死绥斩级之士未尽录。
溃溃若此,而强敌挠边,长驱之志未艾,上下偃然安之。
自以为能革前日之弊,臣恐前车既覆,而后车复不戒也。
臣望陛下发挥英断,磨砺臣邻,毋务苟且,毋乐因循。
如臣所陈,最时病之大者,悉取而更张之,则中兴有渐,而兴衰拨乱可以埒美古人矣」。
钦宗曰:「朕非不知,但恐虑有未尽,决意行之,必有所失」。
曰:「天下之事,故当如此,然谋之既审,虑之既熟,而优柔不断,实隳事政」。
又上疏言:「昔唐魏徵曰:『君所以明,兼听也;
所以暗,偏信也』。
陛下兼听之道虽不废,而偏信之私尚不免。
何以言之?
庙堂之上所言公,公言之;
所言私,王者不受私也。
比来宰执进对留身者,无日无之,以为公则同列自当共论,以为机事不可不密,则在位孰为不当与闻者?
深恐喋喋多端,足以乱陛下之聪。
乞明诏宰执,各竭己见,互相可否,务归至当,然后俱退,无复留身,庶免偏信之惑」。
钦宗曰:「近日颇甚,当降出文字」。
又曰:「近日差李纲路宣抚,外议如何」?
公对曰:「外议固以为宜,然李纲缘前与大臣议论不同,闻命之日,再三辞免,盖虑中外不相应。
今既统军北去,须赖圣明任之勿疑」。
钦宗曰:「在外军事如有所闻,卿一一奏来」。
公既退,乃奏:「朝廷近赐粘罕书,颇加责诮。
其人刚戾狠愎,志在必得太原,然顿兵累月而城不下,气亦稍沮。
若以甘言啖之,恐或可解。
昨闻遣使遗赂与斡黎勃,意彼必有厚薄之恨。
今复以书责诮,适足以鼓其怒,宜少易书词」。
又谓:「州县募军,有司急于及额,往往捕捉平民,抑勒刺填,遂致行旅断绝,居民惊散。
乞申明戒谕,若抑勒刺填而人品年甲不应者,并行斥责。
湖南洞兵未尝远离乡土,若一例调发,恐近则鸟窜鼠伏,连结蛮獠,别致生事,远则在路剽劫,流为盗贼,乞行寝罢。
京畿保甲几五万人,合而教之郊外,暴露日久,因致失业。
乞止令逐县训练,乃会集郊外,教阅旬日,则复归之,以俟缓急期会」。
又论:「江浙用兵,所费浩穰,人户入粟输金,命有司按实补官可矣。
托为上书可采,效用尽心,并理选限,依官户法,未见其可。
且民间出于情愿者既少,官司必至科配,托劝诱之名,为科配之实,所得不广,而所害者大,臣窃为陛下不取」。
闽部额外贡茶,漕臣赵岍内药局不为受,进画旨施行。
公论:「执政大臣,不能持正格物,乃敢以此尝陛下。
昔汉文却千里马孝和庸主也,犹能敕大臣不受龙眼荔枝之献。
陛下纵不能比德汉文,安可有愧孝和
愿斥,勿使众口腾议」。
钦宗曰:「朕不嗜此物,以备国信所用耳」。
曰:「陛下俭德,天下共知,此虽微事,但恐即位之始,此隙一开,后必滋甚。
国信所用,恐亦自有定额」。
时台谏章疏付中书,多沮抑不行,或稽留不下,公上疏论:「宰执所行是,台谏何所复言?
有所言,则与为敌。
臣闻君犹心也,宰执犹股肱,台谏犹耳目。
任耳目以广视听,将以运用股肱。
今股肱反蔽耳目,陛下将谁与为治乎?
臣闻真宗时,尝诏谕谏官御史,各令举职,仍令中书置籍记其言事行与不行,岁终具奏。
盖非特稽考所言当否,因以知其人,亦以防壅蔽之患。
伏望陛下特赐举行,仍于广内创制台谏章疏总目,听政之暇,雍容观览,不惟裨补治道,因考其事,有当行而辄稽留未进呈者,督之执政
庶几股肱耳目之任,不至偏废,而治功可望」。
又论:「临御以来,搜求疏远谠直之士,布在台谏,虚以听纳,是诚有意祖宗之治矣。
然陛下喜受人言,而未可谓善听言,喜受人谏,而未可谓善纳谏。
听言纳谏云者,必深思而熟计之。
当理则行,不俟旋踵。
若受而不能用,与不受同,实无益也」。
钦宗嘉纳。
余应求陈公辅执政意,相继去国。
公论:「应求、公辅踪迹孤外,志操凛然,陛下擢为台谏,士大夫方庆言路得人应求等亦感激奋励,知无不言,公道少申,邪人侧目。
一旦论事稍涉嫌疑,而大臣已有挤陷之者,臣恐自此直言之士不安其职」。
钦宗曰:「二人相与为党,向日伏阙,盖二人唱之」。
曰:「伏阙数千人,二臣时为馆职,恐不能鼓倡」。
钦宗曰:「耿南仲亲见」。
曰:「臣闻方士庶伏阙,二人入局,为众要留。
南仲宣谕圣旨之时,却得公辅转谕众人」。
钦宗曰:「南仲殊不如此说」。
曰:「陛下既以南仲之言为然,便当以鼓倡伏阙罢斥,不当因其言事指为观望。
南仲以其人为有此事,当其初除谏官不奏白,何也」?
给事中王云使虏归,言王汭意望朝廷遣三使燕山斡黎勃所,然后使人导之见其主及粘罕,大则不及岁赂,小则不须礼物,惟约使人密至。
朝廷三遣蜡书至余都,悉为粘罕所得,欲败和议。
朝廷疑其不实,犹豫久不决。
公上疏乞遣使,且言:「和议成则利归于斡黎勃,否则功归于粘罕
余都之事,有无未可知,万一有之,而其势果盛。
金虏奋自小国,强兵力战,臣服诸虏,殄灭契丹
余都果能崛起,恐一二年间未能兴复。
今我疆土自与金虏为邻,而余都乃在云中之北,舍强而就弱,弃近而就远,背正道而从诡计,失王者御四夷之体。
又蜡书既为粘罕所得,往结余都者达否未可知,乃先绝斡黎勃主和之意,计亦左矣。
就使余都之约已固,彼果起事,我能兴兵出塞,与之协力乎?
兵围我重镇,累月竭力不能解,乃欲出塞共谋人之国,虽三尺童子亦知其不能矣。
莫若审酌利害,早遣使命,庶无噬脐之悔。
至于防秋之计,虽和议已定,亦不可弛」。
又论:「李弥大宣抚大臣,自当与之和议,授成算以出。
弥大都堂既不得见,乃仆仆然日候伺于诸臣之门,未闻付以统戎大事。
行次大名,虽有旨改命,而胜捷军处置失所,果致败事。
至于一行官吏兵马虚费钱粮,不知其几矣。
今独罪弥大可乎?
王云使燕山,得金虏请和语言,入塞七日,疾驰至京师以金虏约使人以七月上旬至彼。
陛下命宰执求可使者,义当朝受命而夕择人,俾有司为治装兼程而往。
今半月矣,乃始得一邓绍密,而北去又未有日。
稽之众论,佥谓徐处仁吴敏唐恪政事不振,陛下深惟社稷安危,尽赐斥免,别选英贤共图大计,庶克康济」。
又言:「陛下持苟且之术,行姑息之政,以节用则浮侈尚多,以爱民则凋敝未息。
官冗而不知澄,兵骄而不知制,名曰斥逐邪佞,而多方庇护;
名曰爱惜名器,而不谨差除。
凡若此者,遽数之不能尽。
其至急者,宦官反侧,将为变于内而不知杀其势;
民庶困耗,将为寇于外而不知结其心。
臣未知诸臣同朝奏事,与留身造膝之言,亦尝及此乎」?
钦宗虽嘉纳,而遣使授书,不能悉如公所论,和议亦向败矣。
他日进见,又言:「四方万里之远,所恃者监司
臣观见任与差下人尚多不才,乞精选省曹、台察卿监中忠直强明之人,分涖所部,庶使远迩均被实惠」。
蔡京父子、童贯朱勔罪大责轻,公累疏乞大正典刑。
又言燕瑛蠹民膏脂,以事权幸,不当典河阳
吕源轻佻,恐致生事,不宜帅桂州
聂昌人质最下,不宜尹开封
妄言上皇忿怒,而已解释,乞付有司考核。
又言:「曾诚纳赂宰相,起自废斥,方元若专事请谒,秘书两监,安用此流」!
钦宗曰:「燕瑛无所用,吕源踪迹已不佳,更要生事,安可作帅?
朕知其小人,方元若昨权立螭,辄战灼不能立」。
曰:「此亦足以知其所养」。
又言:「何执中、余深乞诏太常别定谥,授深散官,窜之蜀徼」。
又言:「相州之北有漳河真定之南有滹沱河,积水虽深,遇冬浅涩,上流可作堰闸,倘有缓急,亦控扼之一端」。
又尝历数汉唐宦官之祸,今不当俾之参预外事,累数百言。
凡再上章乞补外,不允。
侍御史李公光言星变,钦宗问曰:「卿见之否?
宫人数疚瞻视,及问徐处仁,悉言不见」。
曰:「臣虽未尝见,然或以为有当禳。
臣闻灾异之来,要在厥事、修厥德,愿陛下勿问有无,第察事之否,德之修未,自然上天昭鉴,变异可消」。
初,公再论蔡京等罪,钦宗曰:「只为吴敏力庇护他」。
曰:「陛下既已察见,便当亲赐处分」。
钦宗曰:「当即批出」。
后数日事寝,公又入奏,略及面谕之意,遂奏公漏榻前语。
钦宗不以为罪,密敕近臣宣谕,且曰:「程某在谏垣甚宣力」。
至是又谓公曰:「李光如何」?
曰:「台端之任,刚正有守,众以为宜」。
钦宗曰:「只有文字论朱勔,却党蔽蔡京」。
曰:「臣观光非党者,当是见臣等已有章疏,及朝廷已有行遣,不复论列」。
钦宗曰:「须卿做取文字来」。
曰:「臣当躬禀圣训,然臣于昔为朋友,陛下或全臣私义,乞宣谕其他台谏」。
由是忤旨。
越数日,除屯田郎官
又数日,有旨与远小监当,遂添差监漳州盐税。
公居言责五十有四日而罢。
太上皇帝即位,除司封员外郎
明年,转朝散大夫,迁光禄少卿
进士廷策,改国子司业
淑人感末疾,丐外祠主管亳州明道宫
绍兴元年,召赴行在所
入对,上疏曰:「金虏肆乱,于今七稔。
陛下践祚,自南都维扬,自维扬迁会稽,惟奔播畏避,此岂虏真不可敌哉?
顾吾不敢与之敌耳。
宜及今预设方略,保护江浙,伺间承便,长驱直捣。
此而不为,后时之悔,可胜言哉!
臣敢画十事,仰干宸听。
一曰励志气。
百克而卒无后,汉高屡败而终有天下,盖胜负兵家常事。
金虏志骄气盈,已有可败之理;
中国军摧势蹙,非无可为之时。
愿陛下念二帝播迁之耻,励志以殄虏,则功业之成,庶乎可待。
二曰躬节俭。
勾践困于吴,苦心焦思,卧薪尝胆,身自耕作,与百姓同劳苦,卒灭夫差,而会稽之耻。
卫为狄所灭,东徙渡河,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初年戎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诗人歌之。
望陛下俯酌二君之迹,躬自黾勉,惟战士是恤,则臣下化服,事功可图矣。
三曰访贤才。
昔宣王承厉王之后,兴衰拨乱,卒为中兴之君。
诗人推明其所以成功,则曰任贤使能而已。
今陛下所与图事者不过宰执,次则台谏侍从,臣恐尚有困于散地,沉于下僚,望加意搜访,或召见,或任使。
若各当其任,天下事不足为矣。
四曰求将帅
光武所以续既绝之绪者,推之勋;
肃宗所以平安、史之乱者,称李、郭之功。
今一二大帅,位高金多,顾募豢养,缓急非所倚。
臣恐偏裨行伍,未必无奇才异能,愿广加搜拔。
士大夫有知兵而尚气节者,尤宜参用。
五曰申纪律。
昔秦师过周北门,而免胄超乘,王孙满知其必败。
子重问晋国之勇,栾针谓好以众整。
故兵未接刃而逆知胜负者,观其军行整与不整耳。
比年以来,师无纪律,或望风而溃散,或逗挠而不知期会,虏掠子女,焚荡庐舍,此弊不除,何以捍敌!
伏愿明敕一二大帅,使躬亲惩创,以劝率诸将。
又广布耳目,察访自今行事有纪,勇于破敌而戒于扰人者,特加旌赏,庶革前习。
六曰治财赋。
今日急务,莫先于治兵,莫急于兵食。
然自军兴以来,理财之政不修,日以困乏,乞诏有司,修废弊,损浮靡,使货食丰羡。
七曰广召募。
夫秦之未并六国也,六国困于秦兵之强,然卒亡秦者亦六国,乃知人无不可用,顾训练何如耳。
淮甸以北,金虏蹂躏,江南荆湖,寇盗残破。
伏愿饬诸州军,广行召募,精加训练,亦足以抗诸帅偏握重兵之势。
八曰治舟师。
夫三江五湖之利,吴越之所必争,齐楚不能以取胜,彼利在骑,吾利在舟。
况金虏形隔势绝,又非齐楚之比。
然顷者南渡,我莫之抗。
及其北归,韩世忠邀之中流,迁延岁月,反用周瑜之所以破曹操者,全军北去。
盖彼多算而我算尝不足,是未尝自治之过也。
今既驻跸会稽,西则常、润江口,东则台、明海道,而江南密为唇齿。
上流沿江,皆宜以时措置。
九曰谨命令。
夫去兵去食,而信不可一日无,故民未知信,子犯以为未可用。
顷年驻跸维扬,众知夫未可复东也。
一日下东还之诏,识者重叹。
伏愿继今谨于出令,期于必信,庶几民听不惑。
十曰责事实。
孝宣之治,本于综名实;
西晋之败,由于尚浮虚。
国家积弊,既缘名实贸乱,浮虚日朦,又以诞谩,非掠名欺众,则择利以谋身,非便文自营,则倚法以削民。
愿陛下鉴晋之所以亡,汉之所以兴,大变习俗,庶事功可成。
抑臣尝考夷狄虽自古为中国患,而盛衰未尝不相因。
太王避狄,而文王致昆夷之駾;
汉高平城,而武帝穷漠北之师。
陛下脱身重围,崎岖河朔,握图履籍,历数有归,天心眷佑,亦可卜矣。
愿思寄托之重,审危殆之机,历考古今之变,屈群以立非常之功,天下幸甚」。
又言:「臣闻君子安不忘危。
去年金虏偶不南渡,今剧贼李成势稍衰弱,臣愚过计,深惧危苦之言不达于圣聪,或者玩日苟安,不虞祸发。
幸陛下深思远虑,夙夜以定倾扶危励志,庶祸乱可弭」。
太上方欲擢用公,而任事之臣议论不合,乃力丐外补。
遂除直秘阁提点江东刑狱。
踰年,除太常少卿,入觐进言曰:「臣闻三代之得天下也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
臣窃考圣朝自太祖皇帝揖逊而履帝位,世世相授以仁,不杂他术。
德泽渗㵂之久,故比岁夷虏寇盗,蹂践焚劫,生民亡聊,亦已极矣,然厥心归戴,未之或改。
陛下监观治道,灼见根本,故比年诏令数下,专务宽恤,海内幸甚。
然臣窃虑军旅未休,输饷方急,州县常赋,不能供亿,势必至于科扰。
陛下虽欲办行宽恤以仁斯民,恐未能上副圣意。
望明诏宰执,俾求通练财计之人,相与讲究利病,省节浮费,使国用赢衍,仓卒不致科敛,庶有实惠孚于四方」。
又言:「臣闻学校不修,诗人兴刺,《子衿》之诗是也。
臣窃见比年以来,举人鲜以学业为事,既深可忧,而一命以上,或才质之美,往年得为教官,颇患无缺以处之,行在学馆局务阙又加少。
窃惧中人之性,不得长养成就,而因循汩没者为多,他日当更乏才。
望圣慈深以人才为念,特诏州置教官一员,使专务教导,不但已入官者得以成就,而韦布之士知所向慕」。
又言:「臣尝典狱江东,诣狱阅视案牍,讯问囚徒,已量事实,责限结绝,破械释系、脱于囹圄者百有馀人。
复检视诸狱囚,病而不医、死而不殓者不少,甚失哀矜庶狱之意。
除具奏施行外,窃虑四方囚系,似此甚多,望降诏诲饬,俾司狱之吏各大书揭榜,寘之厅事,庶几遵守法令,上称好生之德」。
上曰:「士大夫称卿,中外如一」。
即日拜给事中,赐三品服。
尝言:「治天下之道,必自学始。
窃惟圣质高明,决事之暇,躬亲国史。
然人君之学不在章句,当考治乱之迹,贤否之辨,而其要又在于正心诚意」。
又言:「夷狄之患,未有甚于今日。
然物极则反,愿与大臣力图恢复」。
上曰:「畏首畏尾,身其馀几!
前年金虏过江,官军接战,彼亦甚多损伤,自此可以使人向前」。
曰:「但不退避,则两敌相当,未必不胜。
况曲直之理,昭然可见」。
顷之,兼侍讲
入谢,进言曰:「臣闻以一人之微,临亿兆之众,其万几之繁,已不胜应。
至若外有夷狄,内有寇攘,其难百倍于无事之时,疑若日不暇给。
文王有密人之不共,而帝乃曰:『无然畔援,无然歆羡』。
则其意在于正心。
光武当汉道之中微,崎岖兵马,而手未尝释卷,则其意在于务学。
盖心正则有以格天下之非,务学则有以考天下之理,此至约而施至博之道也,陛下天资已有日跻之盛,望仰思祖宗寄托之重,俯念群黎欣戴之,广览博观,使忠邪贤否事物之变,昭昭乎胸中,而又加意于正心诚意之学,则圣德日新,事功日起矣」。
又言:「臣闻不畏多难而畏无难,故有国家者或无难以亡,多难以兴。
后羿之变,而少康其功;
周有懿王之厄,而宣王定其业。
国家日者祸故不可胜言。
两年金虏不果南渡,比日寇攘亦向衰息,而将骄卒惰,民困财殚,固未可言平定中原之日。
然志不素立则因循苟且,将无时而可为。
伏望陛下万几之暇,博览少康宣王之事,思所以申愤而雪耻者,诏大臣以捐省末务,日为恢复之,则中兴之功,庶其有」。
又言:「今日诸将官高而不可使,兵众而不可分,有警必不能奋不顾身。
窃虑其偏裨,或有可搜拔任用者,伏望陛下降旨,令诸大将依顷日侍从荐举指挥,各举数人,陛下即加铨别,稍分所辖之兵。
遇有警急,则酌事势而遣行,庶兵不偏重,而偏裨之能者得以自见」。
又言:「金虏狼贪虎噬,未有畔岸,而两年不敢南牧者,关陕之兵牵制之也。
比者捷书来上,深若可喜,然臣方以为忧虑,其不得志于彼,将逞愤于此。
望陛下建藩维于淮南,设控扼于江上,而大治舟师,以防越轶,然后相时料敌,为恢复中原计」。
居亡何,求对便殿,进言曰:「窃以中否之祸,无世无之。
或侵以衰微则周平王,或随以隆昌则光武
今日之事,欲异乎周之衰微,而庶几汉之隆昌,是在陛下而已。
然筹帷幄者未有出人之略,为将帅者又无捐躯之志,则日复一日,人情更益怯懦弛懈,无复奋发。
愿陛下考光武躬临战阵之事,以作励谋臣猛将,则抗敌而立国隆昌之渐,可立矣」。
又言:「自黠虏作祸,于今八年,未见恢复才效,而日有寇至之虑,此诸臣不才之过。
其见任使者,既未见豪杰颖出之人,而屏远服沉下僚,又未有所简拔,则相与因循苟且,深为可惜。
望陛下上焉思委任贤能、驾驭英雄、推诚尽礼之道,次焉思驽磨钝、弃瑕录善、破朋坏党之术,使瑰材玮器,位显任重,而寸长尺短,悉为我用,则功效可卜。
若必守常辙而求异功,规近效而图远略,非臣所敢知也」。
又言:「臣伏睹政和间尝置局裕民宣政间置司讲议,皆纾急救弊之举,意非不善。
一则夺于柄臣,随命即罢;
一则毛举细务,徒费日用。
此无他,权要无以市恩,近倖无以窃宠,冗食滥员无以侵耗太仓,其实有利于国,无害于民,而小人皆不便也。
或以为拂人心,或以为伤国体,兴讹造讪,乘间投隙,故主其事者亦将摇于不任怨之说,不免徇寻常之见,持苟且之论,恶在纾急救弊哉?
修政局之建,其目曰省费裕国,强兵息民,是在今日,已为后时。
顷者陛下发明诏,命官吏采众言,又诏条具在内诸司,阅两月而未有施行,道途籍籍,以减省为难。
窃虑小人之言浸渍摇惑,圣意一移,则天下事无可为者。
伏望陛下照之以不惑,断之以不挠,使必如明诏,则所谓中兴政事,此其基也」。
又言:「国家自播迁以来,祀事极为简略,虽礼视时而隆杀,不得不尔,然宗庙之享,系在陛下。
顾累朝御容,寄寓远方,迎致实将,而祼将不亲。
望诏礼官取孟享之仪,酌时度义,略其大而其实,以时设位,陛下躬行献享」。
命下酌之,而有司不果施行。
公再言:「臣恭读祖宗故事,见仁宗谓辅臣曰:『朕朝夕奉三圣神御于禁中,未之敢怠』。
又见唐李绛等因奏事,言祭祀天地、荐享宗庙礼器敝恶,宪宗耸然曰:『朕虽以故事祀天地、享宗庙,不得亲行,宰臣摄事,每至其日,朕未尝不夜半即起,沐浴盥栉,肃恭以至明,过时方息』。
即饬有司,修饰器物,丰洁。
谨具奏呈,仰乞酌用」。
又言:「窃见三衙之兵单弱,而缺额不补,五军所统虽多,招怀抚纳之流。
目今虽未有他故,然李捧、崔增辈各将其徒,张俊王燮等元无兵机,则控驭之制已大疏略。
今欲使三衙之兵渐统旧额,五军所统,随宜易置,散群坏党,新旧参错。
庶禁卫增壮,而招怀抚纳之流控驭得所,不致有意外之虞。
吕颐浩奉庙谟以出征,如李捧、崔增辈便可俾隶戎行」。
上曰:「得处分」。
因曰:「颐浩熟于军事,令总诸将外禦,秦桧在朝廷,庶内外相应」。
曰:「内外相应最为至急,宣王吉甫北伐,而是诗乃言『张仲孝友』,盖非张仲在内,则吉甫不能成功」。
上曰:「秦桧诚实,只为大执」。
曰:「士大夫操修不美者至多,如求机警能顺旨者,极不难得,但恐不诚实,终不可倚」。
上曰:「此辈亦何所用?
朕以至公涖天下,见其可用则用之」。
曰:「涖天下者莫大于至公,帝王之德,所以配天地者以此」。
上曰:「更要仁要明」。
曰:「三者虽异,其实一体。
惟公然后能明,惟公然后能仁。
愿陛下以至公为先」。
又言:「卫多君子,吴季札以为未有患。
晋多君子,季武子以为未可媮。
欲知国家治乱兴衰之端,当观其贤才多少。
侍从仅十许人,自卿监以至馆职建炎间裁定员缺,伤于太少,时属艰难,正宜招致英杰,共图康济
望博访妙策,搜奇拔颖,使侍从官不致多缺,诏增置卿监以下员,庶拔十得五,一旦有事,无乏才之叹」。
又言:「光武亲临战阵,将士用命,是以中兴汉室」。
上曰:「朕方欲措置江上军,将垒即单骑往按视抚劳,亦欲作励士气」。
曰:「累年金虏入寇,悉望风逃遁,陛下能屈万乘,则士气自振矣」。
公既居琐闼,以章奏自任,抗论无所阿避。
会除李邦彦佥书枢密院,公论邦彦五罪,凡三疏,不报,委以次官书牍行下。
公乃乞罢所职,除兵部侍郎,不拜。
抗章言:「臣蒙陛下厚恩,擢寘省闼,比者辄有驳奏,事既不回,义宜去位。
兼臣二亲年老,臣病不能侍,是君亲之谊,两未尽也」。
上感其言,亲书章尾:「优畀职名,择善地以便其私」。
遂除龙图阁待制、知信州
侍御史江公跻左司谏方公孟卿争上疏曰:「程某有兄弟可以养,黄门职典出纳,顾不留以自助,甚为朝廷惜之」。
上批付右仆射秦桧,复除给事中,且宣谕上意。
参政翟公汝文曰:「给事观上委曲如此,安可复辞」?
入谢,上曰:「给事之设,政要驳异,岂在雷同。
朕以卿再三求去,勉徇所请,然深不欲卿去,故再有此授除」。
公再拜谢。
既出,特赐象笏,示隆眷也。
南渡后,内藏不复有所积,岁拨左藏库钱帛万数充之。
至是,令支拨,兑供颇夥。
公言:「内藏之建,盖深藏厚蓄,小欲助有司经费,大欲有事戎虏。
其至仁远虑,则欲警急可以取办,不至横索于民。
真宗宣谕群臣,谓『所贮金帛备经国之用,非自奉也,顾外廷不知耳』。
神宗皇帝赋诗则曰:『每怀怵愓心,妄意遵遗烈。
顾予不武资,何日献戎捷』。
累朝以来,三司缺乏,则假于内库,或累年不能偿,即命蠲除,其事盖可考也。
南渡以来,内藏不复有所积,故岁拨左藏库钱帛数万,已不为少。
陛下宣谕臣僚,亦有躬行节俭之言,然以臣所见,今岁始交,而左藏岁供之数已足。
近日兑借缗帛,不识所费何至若是!
望陛下俯忧时事之艰难,仰观祖宗之志虑,践节俭之言,恤供输之困,使四方之民,均知盛德」。
是时都督之建,颇合众情,朝廷继遣沿海制置,外论汹汹。
公言:「臣观今日退避之计多,防守之计少,如是则人心摇夺。
自古兵交,胜负系曲直,非必系强弱。
金虏之强,众所共知,然实负天下之至曲。
愿陛下专以征伐责将帅裕民理财责宰执,而宸心孜孜,务修厥德,上合天心,下协民情,则金虏之强,可以坐视其弱」。
上曰:「惟德动天,顾朕凉薄,有所不能」。
曰:「臣观孟子『有能有不能,有为有不为』,则力之所可能者,有为有不为耳。
以陛下天资高明,博观群籍,凡古之帝王,有德则兴,无德则亡者,皆无逃圣鉴矣。
强勉行之,必无所不能」。
上曰:「卿可谓责难于君者」。
久之,复申前请。
御批中出,除职名与郡,以便温凊。
再议,复除前职名知信州矣。
给事中胡公安国、中书舍人刘公一止连八疏,论公:「早以文行知名于时,忠信可以备献纳,正直可以司风宪
出为守臣,则布宣德泽,位一国;
留在朝列,则嘉言正论,上沃圣聪,所利溥矣。
为瑀私计,孝子之志固切于养亲;
为陛下计,保国之基莫先于得士」。
有旨前降指挥更不施行,于是复留。
太常寺奉使高丽给赐,乞准元丰例。
上欲加惠远人,诏复增益。
公言:「礼仪隆杀,当视时宜;
赐予厚薄,当观民力。
今所给赐,视元丰已为过厚,况复增益,尤非所宜」。
旧制,右武大夫非特旨不转,刘光世保举王德、张亨等过江击贼,有旨转行。
公言:「右武大夫系昔日西上阁门使,元丰间止于十四员,今不知几倍。
若人臣皆得挟法陈请,则回授之制殆为虚设。
光世所乞已十二员,冒滥甚矣」。
闽贼范汝为既平,朝廷以密院人吏刘希房等十九人有劳,各转一官资。
公言:「将士冒矢石于外,人吏恩赏于内,理非是。
方欲作士气以立武功,侥倖之弊,岂可承袭」?
临安府营缮,上自侍从,近则中贵,外及僚属,下至胥吏,被赏有差。
公言:「移跸营缮,官吏职也,苟无旷阙,何功之有」?
皆乞寝罢。
元忠为忠义队首,父子供应民兵钱粮,与贼战,擒杀四十四人,但补下班祗应
公言:「推赏太薄,恐后无以劝励」。
是时上方励精稽古,留神经学。
一日,从容与公论《左氏春秋》,穷究指归,且曰:「胡安国近取政论极好」。
曰:「安国经行素高,兼达治体。
朱震亦深此学」。
上乃召用。
继又访人才于公,因荐徐俯、曾开、程俱、范赵思诚萧振,皆一时名流。
五月,诏:「侍从条具己见,凡可以省费裕国、强兵息民者,朕无惮改作」。
公上疏,以为:「国家遭虏寇之祸,今兹九年,政事束于条例,难于改作。
譬如人家,昔尝富贵,中更破荡,今方以渐葺治,而费用尚循富实之规。
然国势危殆,至于今日,亦众人之所共忧。
倘使费省而国裕,兵强而民息,则国家安宁长久之利,亦众人之所共享。
今日一切镌罢,亦复何辞」。
乃条具当时急务,一曰:「内侍之制,比旧岁裁减之外,今尚有一百八十馀员,臣愿以其半为定额,姑去三分之一,有缺勿补」。
二曰:「三省察院人吏三百馀人,月费钱二万五千缗、米五百馀石,而复省检正与机速编修检讨等房堂厨、密院东厨。
客司等人各有窠额,下至大程官,亦复二百人,皆可减半。
三省密院镌减已定,然后取省台寺监员数,量事烦简,悉议减罢。
只如御史台人吏,知班共一百六十五人,盖可减三之二。
其在外州县,乞委监司条画减放」。
三曰:「閤门自知閤下迨祗候三十馀人,乞减三之一」。
四曰:「后苑一切工役,不切于事,宣和末年已议减省,靖康初因悉罢废矣。
欲乞以事归工部,示人将有恢复之图,不当安于此地。
所有修内一司,并乞废罢」。
五曰:「应有实废而名存如龙图等阁、睿思殿库官吏之类,如亲贤宅四方馆、舍省、都亭驿驼坊、牛羊司、大医局东西作坊之类,乞并归所辖本曹」。
六曰:「伏睹祖宗神御岁时祭享,未免薄略,而益王唐公国主影前所破食料、添厨、知客、从人等,多仍用旧制,欲乞减罢」。
七曰:「曾任宰执及武臣遥团以上宫观差遣,多事之时,不任事责,坐糜厚禄,颇为无艺,乞与减半,以次官乞支三分之二」。
八曰:「州县添差官,乞减见任官请给人从之半,仍免治事」。
九曰:「常平不必复立一司,只乞别提刑司干办官一员,专管常平职事,仍以曾任知县通判人充」。
十曰:「州县酒务,自来皆知所得不偿所费,乞酌度州县大小,召人买扑,则省官吏请给,免民户折纳糯米,其利不鲜」。
十一曰:「金虏之长在骑。
今平广原野,欲争胜则当用车;
大江长淮,欲控扼则当用舟。
今来舟车皆未尝讲究。
臣略计一车一舟之所值,适与一马等。
苟舟车精备,则动必万全,乞讲究制造」。
十二曰:「诸军之兵,盖患其不多,然亦不少矣。
简其疲弱而训练作励之,固可以转弱为强。
三衙之兵与诸州禁军,皆额缺不补,则在内禁卫单寡,不可不虑。
在外则备禦全无,每一郡有警,环郡拱视,惴惴然奔窜之不暇,岂及议救援哉!
乞各措置招募」。
十三曰:「请诸步弓手统于县,镇塞有土兵统于巡检,一州则有兵马都监,两县则有都巡,一路则有提刑
乞委诸州,各选募弓兵,使充旧额,委提刑察巡尉都监都巡之疲懦者奏罢之,选择曾经战阵、实有武艺者辟差。
无事之时,各训练弓兵,或有警,提刑都巡都巡都监都监巡尉,自足以逐捕捍禦,不至专遣王师」。
十四曰:「汾江及淮甸荆湖盗贼残破去处,多有荒弃田地,乞募人为兵分授之,使耕殖为粮,免复仰食县官
岁久,人必各自为守其宅」。
如因土风以颁巡社之制,换度牒以免伪造之罪,卖官田以助军需之广,杜豪民猾吏侵盗之虐,役法以免催税赔纳之苦,革官吏替纳赂之奸,其说甚备悉剀切,上契圣心。
自公之驳邦彦也,时相追仇甚深,密以后省封驳纷纭夺主柄之说动上。
一日私荐席益,即取旨趋召,即招后省官相见,出御批与之,同僚相顾默然。
曰:「席益为人,相公岂不知,何必引用」!
即入疏论
后数日,为台章论罢,提举亳州明道宫
起居郎张公焘、舍人刘公一止中书胡公世将左右司员外郎林公待聘、楼公照、侍御史江公跻司谏吴公表臣皆在逐中。
四年,复徽猷阁待制、知抚州
当要冲,酬酢丛繁,帑库单匮。
岁仍饥馑,崇仁宜黄寇盗并起,历时不能擒制。
至则招材勇士,料兵重赏,未几,贼党悉平。
且命属县劝诱豪右损价广粜,四境由是安集。
旱祷必雨,岁不火祲。
以二亲怀归故里丐祠,章再上,得提举江州太平观
六年,丁太淑人忧,明年丁宣奉公忧。
服除,转朝议大夫,以前职名知严州
未行,改知宣州
金虏将南侵,公隍增陴,治甲兵,丰廪储,隐然为江左重。
及虏败北,坚辞郡事,复奉祠
十二年春,召赴行在。
是时和议已成,公欲激励上意,使强于为治。
入见,首叙:「臣远去阙廷十有一年,金虏兵再南侵,陛下随机应变,亲授诸将方略顺昌之功,尤为奇伟。
独念太上忧生民,甘心屈己,力主和议,卒使强悍革心,迄从圣欲,此岂常情所能测度!
更愿陛下不以今日为愈于昔时,谓可以少休,犹复加强勉焉。
董仲舒谓天欲扶持而安全之,事在强勉,非虚言也」。
上再三嘉纳,拜兵部侍郎侍读,赐爵鄱阳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复上疏云:「顷年强虏侵轶江淮,无不如志,非陛下明于料敌,审于知己,随事制宜,投机应变,则事之出于意外,恐未可胜言也。
今虏气得志骄,穷奢极侈,骨肉屠戮,寇仇环起,连年旱乾,赤地千里,人不聊生。
我于此时深思远虑,足食足兵,以俟其衅,安可不汲汲也!
今日祖宗之故地未复,父兄之深仇未雪,岂得遂为休兵偃武计哉?
臣愿陛下励志而已」。
后数日,又言:「人君上承天而下理人,动作为当仰观天意,俯察人情。
今日天意人情,灼然可见,宜乘兹盛际,励有为之志,卒非常之功」。
上曰:「前此固不得已,今日足可措置」。
景灵宫朝献后,公因进见,言:「土木之功,劳人费财,营造之过,祸败随之。
如近日景灵于外殿之后,有不可已,臣愿此外一切禁止。
窃观自古中兴之君,莫盛于周宣,而不能无过,故诗人箴而不已遂有规,规而不已遂有诲,诲而不已遂有刺,以此见居成功为难」。
上再三首肯之。
复曰:「凡诗美宣王无几,而『考室考叔』之章,即不言美而实美之。
臣旧疑此二事无足美者。
近读《刘向传》,见其所谓更为宫室小寝庙,始悟诗人之意」。
语未卒,上曰:「刘向在宗室中至好」。
曰:「岂惟宗室中,即群臣中亦不易得。
忠于朝廷,其渊源盖自经术中来。
陛下观其引经陈义,虽后世不复多见」。
上于是历举引经数处,曰:「凡所陈,可为万世龟鉴,愿陛下每思其言,为不鲜」。
上改容嘉纳。
讲读官旧皆有讲义以进,中间为侍读者因陋就寡,但书故事进读,不复约文申义,发明旨意。
公乃即所读随事深切著明之。
后尝入侍,从容语次,上曰:「近年侍读不进讲,得卿每事敷陈,甚善」。
曰:「讲义固不必进,然但不明而退,则备员已甚,臣是以敢区区」。
上曰:「尝读《三朝宝训》,至真宗访通经者于李至」。
曰:「当时所称,惟崔颐正一人,盖通经之士为难得。
陛下留心经术,臣等末学,不足以望彷佛。
然私忧过计,自科举复用词赋,后生工于剽掇,苟取科第。
今治经比诗赋才十之一,恐数年之后,无复有通经者,宜斟酌两科进士多少,特加抑扬,使经术不至废弛,乃长育人才之道」。
秦桧谓公曰:「上宣谕,伯宇经筵尝说两科习经者少,当如何措置」?
曰:「欲使不偏废,莫若经义诗赋合为一」。
遂付礼部施行。
资善堂翊善阙,上欲除公,以久在告未果。
及面谕除授之意,遂就职,进爵子,增邑五百户。
又尝读真宗奖擢刘锴,公因言:「世禄之家,鲜克由礼,功臣之世,贤者之类,不可弃遗。
真宗所上,不独嘉之能,亦以劝励士大夫之后,用心可谓至远。
陛下嘉惠多士,崇建太学,盖甚盛德,而选试教养国子之法,未闻讨论。
愿稽有虞周之志,以诏有司」。
复进疏论:「治乱安危,相为反复。
今虽愈于昔年,然金虏入寇,未尝一大创艾,尝有轻我意。
虎狼之心,岂或餍满,求衅背盟,近则数年,远则一二十年,不敢保其必不来也。
今吾所用之兵,近更数年,远更一二十年,壮者老,老者死。
愿预为久远之计,增多而寡,使兵日浸强,列屯敌,凛乎不敢遽犯。
若乃民力困乏,未有甚于此时者,陛下虽屡戒切州县不得科歛,而岁有防秋,军兴之费,急于星火,供亿曷尝不出于民?
是宜省费节用,敦本抑末,常赋之外,一毫不取于民,使民力日益厚,则邦本固,兵强,虏即有窥伺之心,亦将潜消阴沮,是乃和好久长之」。
上曰:「且做十年」。
公再拜曰:「十年之说,愿陛下念兹,朝夕不忘」。
又尝因论真宗时事,公谓:「符瑞固不可谓无,然以为出于天,则所以奉天者莫要于德;
如惑方士道流之说,崇饰宫观,广祷祠,恐不足以当天意」。
上曰:「天书等事,偶出一时,《宝训》自不须记,所谓书而不法」。
未几转中奉大夫,试兵部尚书侍读翊善
上眷礼虽厚,公与端揆议论背驰,乃力乞奉祠,遂除龙图阁学士、知信州
陛辞,遣中使特赐御书真草《千字文》、象笏、犀带。
是时执政侍从皆未之有,中外歆羡。
上饶坑冶,堙废岁久,提点韩球久试图功,妄言宝货兴废,不问山谷有无,广为虎落储胥,严示厉禁樵牧大棘,众庶熬苦之。
且明谕州县,按旧籍坑户以岁计所负官课责偿于其家,有子孙易业数世,而系累淹延,毁其家而偿逋未足,有司莫敢辨曲直,民不堪命。
闻公之来,诣府列诉,公躬为审核釐,条白于上,之积憾,刺于骨髓矣。
子夏,大水坏城郭,属邑发洪几千所,败民田庐,漂溺不可救。
公具奏水灾异常及宽恤事目,请于朝。
时宰方咏歌太平,恶言灾异,阅所奏请,顾同列曰:「尧之洪水,不至如是」。
公闻之,曰:「时不可为矣」。
遂称疾丐祠,提举江州太平观
十六年,转中大夫,进爵伯,加食邑八百户
十九年再任,迁大中大夫进封广平郡开国侯,加邑三百。
又以郊恩加食邑三百,为一千四百户,实封一百户
或云陆升之讦前参知政事李公光私撰野史,其子孟坚见知棘寺柄臣风旨,锻鍊论报,谓公不合与李公通书问、寄衣帛,降授朝议大夫
二十二年正月,以疾其事,授左中奉大夫
辛亥薨,享年六十有六。
遗表闻,特赠左通奉大夫
其子曰宏靖,以其年十二月返葬于程山之左。
久之,茔侧槛泉觱沸,用风水家说,以乾道丙戌改卜于龙潭之东五里白南乡松林寺之右。
母夫人沈氏实合葬焉。
子三人:长曰宏雅,未冠卒;
次曰宏济,通直郎、监建康府榷货务、都茶场,卒于官;
宏靖
女四人,长适故文林郎、监镇江府榷货务门臧栯,仲适奉议郎通判南安军胡璪,次适奉议郎、新权知汀州汪赓,幼适进士臧桷。
孙八人:曰有功,宣义郎、新通判秀州
曰有孚,承奉郎广州增城县丞;
曰有元、有章、有尚、有大、有沦、有嘉。
识趣超诣,下笔析理,妙处不传。
肄业成均,试《不自见论》,明大智,观远近,故大司成冯公谓非深于《楞严》者不能进此;
论、记、,则曰词致大似碑碣。
自少老未尝一日释卷,夜分乃寐。
博极群书,故其文闳深雅健,粹然自成一家。
既没,其纂述有《论语说》四卷,《论语集解》十卷,《周礼仪》十卷,《尚书说》一卷,《谏垣论疏》、《奏议》各四卷,《黄门忠嘉经筵讲读》、《三朝对语》各五卷,《资善堂口》二卷,《饱山集》六十卷,《野叟谈古》、《两汉素隐》、《唐传摘奇》、《诗话杂志》各一编。
惟公所学根于至正,所养全乎刚大,于富贵贫贱利害得丧,一不以累其心,故进退惟道是视。
筮仕学省,道家者流林灵素翻绎道书,杂以俚语嘲谑,朝野翕然信服,大司成李公邦彦率官寮生徒晨往听讲,公咈然拒之。
蔡佃司业,一日谓公曰:「何不谒太师
师极相喜,尝俞、李之后,大魁久寘,便当以立螭处之」。
公唯唯逊谢,终不一诣。
谏省中台,论思献纳,务以责难为恭,而国体,救民瘼,辨贤不肖,别白是非,必反覆为天子尽言之。
治郡必举大纲,略苛细,镇以简静而矜拊百姓,常务聚所欲而去所恶。
崇礼教官,严月试季考,亲第其高下,承学之士翕然向风。
临川宣城适当朝廷多故,兵征四方,调役旁午。
公应变纤悉有条理、军无乏给,而下亦不告病
奉养廉约,不视故府,厨传虽菲,而过客使意无不称。
尝有大将接武郡,燕享礼行,物薄而诚至,客亦感激。
公帑主吏按前比白,供太守家人饮食张御,曰:「太守窃厚禄,家已温饱。
公帑有法,太守且不可妄费,况其私自给乎」?
一切却绝。
宣城产蜜蜂珍滋,为权门苞苴之计,残物厉民旧矣。
公下车禁采捕,而中朝贵人移书持钱十万请于公,报曰:「属已出教禁止,承命不果」。
广信罢归,韩球憾之未已,行部留郡绳治。
他日,兵与右曹掾史必欲得公当官及子弟诸不法事,百计摭拾,竟无纤芥可以诋伤。
识者于是知公絜矩之道,不特行于朝著,达于州郡,而所以刑于家者,凛凛在古人中矣。
公登法从二十年,三领州麾,所至未及书考而去,立朝期有五月,馀皆奉祠里居。
卜筑龙潭之场,据溪山之会,极登临之胜,建阁其下,名曰「饱山」。
直北数步,复敞东阁,积书万卷,名曰「澄怀」。
临流结亭,取元次山漫浪之趣,并「三吾」而概之以漫,名曰「漫吾」。
循墙修竹数干挺茂,松间出名花嘉木,荫樾左右。
亲友相过,则酌酒赋诗、弹琴奕棋,绝口不谈时事。
宾礼贤师,程督子侄,口讲指授,夙夜不倦。
间有属计偕取科第,而公所以责厉者乃曰:「读书修己,任重道远。
君子务知远者大者,汝等勿以应举觅官为厌足之道」。
一日,复命侍前,出马文渊《戒兄子书》示之,曰:「吾亦欲汝曹以是书书绅」。
又出东坡惠州寄其子「门户各努力,先期毕租税」之诗以示之,且曰:「东坡训子犹致意于租税,况汝等耶」!
自号愚翁,尝自作传,大概云:「翁嗜学而不能总其会,慕古而不得其要。
短于曲折,或又以为直;
昧于趋向,或又以为介。
中无他肠,不疑人之欺己,或又以为
不喜与人校,或又以为长者。
一切苟且,未尝精思,已而知悔,后又复然。
知其为病而不能改,可谓愚矣。
晚知见誉者过实,欲痛刮磨以补过,终不见效,乃以愚自名,以盖不虞之誉」。
盖厚于责己而薄于责人,勇于为善而廉于取名,公之也。
首推荫及臧氏弟,仕至为郎,所以图报鞠育者,毫发无憾。
既登八座,当任子,先以予同产弟,次于孤侄,然后及其息。
官所不能及者,则为经纪生事甚厚。
奉家庙严,春秋二祭簿正仪物,丰俭适中,以为可继可传之法。
简易端谅,不殖产,田园所入,仅供伏腊。
尝有以良田求售者,故人参知政事张公焘闻之,贷白金一巨箧,公瞿然曰:「人生粗了目前足矣,何至苦求赢馀」!
即命归其金。
其敬贤下士,汲汲惟恐不及。
人有片善,不啻若自其己出。
襟府清明,其平如水。
借或深情厚貌,矫饰求售,公虽了见其肺肝,而遇之以,不恶而严,彼亦往往悔悟,深自愧讼。
平生予人荐牍,未尝专一介之使与夫假宠姻故以行者。
于寒门下僚,尤加推挽,期于必
至于韦布生或袖诗赋书,挟举子业,卒然通谒,倒屣以迎,即所为文相与切摩,商论是非,一时名教有所倚赖
公酷嗜《论语》,研精殚思,随所见疏于册。
练塘洪先生兴祖早以是书从公难疑辨惑者二十年,晚得公所说,即为序冠其首。
有曰:「养孝弟之本厚,明忠恕之不二,感发于孔子之一射,流涕于周公之四言。
凡若此类,皆古今学者所不能到,而考诸行事,若合符节。
浩然之气,有仁者之勇,今之古人也」。
云亡,其书盛行,尚书郎魏安行将漕京西,锓板流传。
或以示顾门下士曰:「伯宇乃著书相谤,后世信其言为是,而议我为何人,洪、魏何至作序锓板耶」?
乃令言者论劾洪、魏,禠官南谪。
台符下京西搜书与板焚燬,而公之子若孙名在仕牒者,废锢不调。
复谋所以挤程氏者,而亡矣。
初,公被疾,踰月势革,晨起草遗奏以畀门下士故吏部侍郎余时言,俾上之,其略云:「念昔侍于经筵,尝屡陈其臆说。
伏愿陛下念祖宗付托之重,副生民爱戴之勤,宝惜寸阴,图回长策,励尝胆之志,勿忘在莒之
之图书,措诸行事;
复文武之境土,播以声诗」。
已而与客对雪奕棋,诵《庄子·逍遥》赋绝句,其末章句云:「炉烟一炷明窗下,读尽《南华》第一篇」。
盖绝笔也。
又为书具言丧葬始末,毋得效俚俗浮靡。
至于孝友恭俭,则谆谆诲饬,曰:「能如是,可以保家,否则身名俱败」。
徐顾左右曰:「去上元不远矣」。
趣命将衽于中堂,期而逝。
孔子称「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子夏言「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公实有焉。
铭曰:
气大以刚,塞乎天渊,孟轲浩然。
谐韶濩,劲沮金石,退之浑然。
折槛撄鳞,旋乾转坤,谏草凛然。
由我者吾,不我者天,全名烂然。
有子有孙,益炽而,盖绳绳然。
钻石堋辞,与山不磨,公论曰然。
重修安静观记 宋 · 王刚中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四八、《成都文类》卷四○
绍兴二十八年,臣刚中以书命代匮西掖
会蜀阙帅,九月庚辰臣实承诏安抚制置四川兼知成都府,一再引对便殿,凡恤民、察吏、治边、御将之法,皆面加训敕,委曲详尽。
既又曰:「成都灵泉有朱真人观,久不葺,其葺之,此皇太后旨也」。
臣祗慄拜命。
明年四月戊子至所治,灵泉何令望来谒,即谕上意俾经度,遣通判府事范千秋督之。
闰月甲寅庀役,十月己酉讫工,凡为夫一万二千一百有奇,为钱一千五十三万有奇。
为门为廊,为殿为阁,为斋厅及宅屋,总九十六间,增广故基三十步,规模象设俱壮丽,视旧不侔矣。
调用悉自官取,纤毫弗敢扰民,臣已绘为图复于上,念不可不记其本末。
谨按妙通真人姓朱氏,其名字载《新唐书·隐逸传》,盖生于周隋之间,历武德贞观,得道仙去,莫知所终。
然浮游四方,专务救民疾苦,贤士大夫往往遇之,或在长安,或在彭城,不但蜀也,而蜀人事之尤谨。
若夫升闻九重,感悟万乘,降心加礼如今日,则真人博大之风,殆非世俗所能窥测者。
抑尝观窦、高二长史事迹,揆真人胸怀本趣,则与齐盖公所言治道贵清净而民自定,指归略同。
窦轨怙威喜杀,欲吏真人,真人辄逃去,赠遗珍好弗纳也。
高士廉慈惠务教化,真人乃出见之,及询以政,真人瞪视不答,士廉亦默识此,曰:「是使我以无事治蜀也」。
因简条目,薄赋歛,而果大治。
臣虽不肖,窃愿自附于士廉,庶几不负圣天子所以属任之意焉。
真人锡号妙通崇宁五年诏也;
观名安静,重和元年诏也。
今观皆一新,惟真人绘象实广政间元裕所为,中更顺贼之变,观悉煨烬,独此绘象火弗能及,风雨飘摇,粉墨故在。
赵清献公尝记其异,兹不敢更造之。
葬五祖衣冠招魂功德疏 宋 · 史浩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二○、《鄮峰真隐漫录》卷二三
辄露危诚,仰干慈造。
伏念某生繄积善,长遂成人。
初无济治之材能,偶获致位于将相
推原本始,悉自宗祧。
顷荷国恩,许建家庙,祀及五世,荣冠一时。
幄次既敷,神心咸喜。
永惟三代而降,皆有吉藏
独于高祖以前,不知其墓。
每当拜扫,弥切哀思。
是用恭择名山,专营幽域。
将奉衣冠而俱窆,庶令精魄以归安
得地于阳堂下水之后浮,僝土于淳熙戊申上巳
岩峦秀润,风水清奇。
尝走里闾,遍询耆老。
谓吾先系,实起自于寒乡;
故其令终,适并从于火葬。
宜往延庆诸蓝之净沼,以招鼻祖两世之英魂。
庶使春秋,永宁宅兆。
谨取四月四日奉迎五人肖像之灵榇,用举百岁同穴之盛仪。
然而历时甚深,往辙难究。
乃即城中二三大刹,广作脩崇,普熏众生,亿兆先亡,皆沾利乐,然后俾我祖宗,来趣松楸。
伏乞三宝印知,众灵昭鉴。
傥于是处,曾此留踪,愿脱寒波,起乘云驭。
甫当召请,即赐降临,庶此佳城,不为虚设。
若或道骨既销于黄壤,仙游已在于青霄,亦觊光明,下昭窟宅。
潜德九原可作,遗芳万祀以长存。
绵后裔以克昌,景前修而勿替。
法界有生之类,咸知庆源衍裕之恩。
苗傅刘正彦部下兵诏建炎三年四月四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五○、《宋会要辑稿》兵一○之二三(第七册第六九三○页)
苗傅刘正彦下兵出清波门,其路至富阳,可通徽、宣、严、婺、湖、广诸州军。
见今逢敌溃散,仰诸郡遣将领各于界首防托。
如遇上件溃兵,便行招安降。
苗傅等数人为首,其馀应干胁从人将佐、使臣、效用、军兵等本不知谋,各系无罪之人,限一月出首,所在出给公据,赴行在,依旧收管。
其出首辄有擅行杀戮,并依擅杀平人法。
军兵打草不得收刈田苗诏绍兴元年四月四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五九、《宋会要辑稿》刑法二之一○八(第七册第六五四九页)
枢密院劄下诸军统制,今后遇军兵出城打草,须差使臣部押,不得将人户田苗收刈。
如或违犯,许人告捉,赏钱一百贯;
其统兵将佐不切觉察,亦当重黜责。
朱胜非御札绍兴四年四月四日乙酉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八○
卿因母祥祭,追慕毁塞,过伤其气,朕亦恻然念之。
然今乃何时,而卿谒告,使朕忧思。
庙堂之政,盖非特岳、鄂、相、邓之閒缓急,不测机务,随时应变,岂容留滞?
且宜来早,扶疾之朝。
兼朕别有所欲面道者,非可托于毫楮也(《三朝北盟会编》卷一六一。又见《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七五,《宋宰辅编年录》卷一五。)
且:原无,据《建炎以来系年要录》补。
推赏收复寿春府等有功官兵绍兴五年四月四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八八、《宋会要辑稿》兵一八之三六(第八册第七○七五页)
奇功各与转一官资,更与减二年磨勘
军兵与转两资。
第一等各与转一官资。
第二等各与减二年磨勘,无磨勘人及军兵增倍犒设一次。
第三等各与减一年磨勘,无磨勘人及军兵犒设一次。
内转官资人于正名目上收使,借补人先次出给公据,候有名目日收使;
白身人依陕西效用法补授。
以上犒设并令本司支给,内磨勘年限不同人,依五年法比折。
许监司士庶条陈河南新复州军民间利害诏绍兴九年四月四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六、《宋会要辑稿》帝系九之二九(第一册第二○七页)、《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二七
昨以巡幸在远,号令不通,缅怀凋瘵之民,如在方域之外,昼方食而屡叹,夜不寐以隐忧。
今者境土初还,版图来上,欲革烦苛之令,抚以宽大之条,稽九功以厚生,约三章而解挠,与之更始,庶几小康。
惟利之所当兴,顺人心而施设;
害之所宜去,求民瘼以蠲除。
乃临政愿治之所先,岂明目达聪之可后?
咨尔在位,暨于庶民,各陈切己之言,用广兼听之益。
虚心以伫,择善而从。
因革弛张,用咸稽于众志;
休息涵养,将共乐于丕平。
宜悉乃心,靡有所隐。
河南新复诸路州军民间利病,许监司守臣条陈,馀官及士庶上书,经所在州军缴奏。
节钺官等起居班序诏绍兴十年四月四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八、《宋会要辑稿补编》第一二六页、《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三五
今后起居班,三公三少节钺者,序班在宗室开府仪同三司不带三公三少班前。
其外官不带三公三少使相,自合并入带节钺三公三少一班起居;
如无外官带节钺三公三少班,其外官开府仪同三司依旧在宗室开府仪同三司后起居。
宗子限季申大宗正司点定为名诏绍兴十三年闰四月四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一六、《宋会要辑稿》职官二○之二六(第三册第二八三三页)
今后宗子除依条合该赐名人外,其馀并限一季,本家具名一二十字经所属陈乞,申大宗正司点定为名。
文思院制造一石斛颁降诸路依样制造行使诏绍兴二十五年四月四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二七、《宋会要辑稿》食货六九之一一(第七册第六三三五页)
文思院制造一石斛,较定,明用火印,工部颁降诸路转运司,依省降样制造,用印,付所辖府、州、军、监、县、镇受纳行使。
如有违戾,按劾施行。
皇太后依旧垂帘听政奏劄建炎三年四月二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五○、《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二八、建炎复辟记、建炎纪事
臣伏睹太后劄子,欲以今月四日撤帘。
国家非常之变,仰赖太后姆姆慈仁恭俭,始终保祐,遂复大位。
今亟欲还政,虽谦冲退抑,圣德难名,在臣区区之心,实不遑安。
欲望依旧垂帘同听政事,庶得和协内外,保安宗,取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