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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屏诗集序 南宋 · 包恢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二九、《石屏诗集》卷首、《皕宋楼藏书志》卷八七、民国《台州府志》卷七五
石屏以诗鸣东南半天下,其格补风韵之高处,见诸当世名公之所品题者,不可以有加矣。
况予他日未尝学诗,又安能措一词?
第尝私窃评之,古诗主乎理,而石屏自理中得;
古诗尚乎志,而石屏自志中来;
古诗贵乎真,而石屏自真中发。
此三者皆其源流之深远,有非他人之所及者。
理备于经,经明则理明。
尝闻有语石屏以本朝诗不及唐者,石屏谓不然。
本朝诗出于经,此人所未识,而石屏独心知之。
故其为诗正大醇雅,多与理契,志之所至,诗亦至焉。
石屏痛念其先君子平生不肯作举子业,而耑以诗自适。
临终以子在襁褓,而虑诗或遂无传。
石屏长而有闻,深切疚心,求以传父业、显父名,是其志也,实继父志也。
故其为诗,感慨激发,多与志应。
陶靖节言「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故读书不求甚解
黄太史称杜诗无一字无来处,然杜无意用事,真意至而事自至耳。
黄有意用事,未免少与杜异,不知四诗三百篇用何古人事若语哉!
石屏自谓少孤失学,胸中无千百字书,予谓其非无也,殆不滞于书与不多用故事耳。
靖节之意焉,果无古书则有真诗,故其为诗自胸中流出,多与真会。
三者备矣,其源流不其深远矣乎!
故诗有近体,有古体,以他人则近易工而不及古,在石屏则古尤工而过于近。
以此视彼,其有效晚唐体如刻楮剪绘,妆点粘缀,仅得一叶一花之近似而自耀以为奇者,予惧其犹黄钟之于瓦釜也。
此予所私窃自评者,亦未始为石屏道
今敢以是质之,请石屏自剖决,予也奚敢妄为若是决!
淳祐壬寅孟夏四日旴江包恢书于赤城皇华馆。
以卧疾未能自书,不免令朋友代札,伏乞尊炤。
恐申禀。
西山真文忠公行状(下)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八
始,公在道,犹未闻济邸之讣,以书达时相,谓必有寡闻浅见之人托纳忠除患之说以误朝廷者,不可不致察。
时相既恶闻其言,至范村,使左史杨迈来见,问所欲言,又遣所亲谕以勿及甲申之事,公但唯唯。
洎入国门,都人聚观,皆以手加额,益见忌矣。
内制者四,从之。
上移御清燕,公因进读,奏:「此高、孝二祖储神燕闲之地也,仰瞻楹桷,俯视轩墀,当若二祖实临其上」。
又言:「陛下前所居处密迩东朝,未敢遽当人主之奉也。
今宫阁之仪浸备,以一心而受众攻,未有不浸淫而蠹蚀者」。
上曰:「当察于微芒」。
公奏:「惟学敬可存养此心,惟亲近君子可维持此心。
盖理欲相为消长,笃志于学则圣贤虽远,常若与之从容游处,天下之乐何以过此」!
上曰:「朕在宫中无他嗜好,止是观书」。
又奏:「古者居丧不处于内,宜防微谨独,见先帝于羹墙。
向者日侍慈明,今其见有时,宜益隆孝养」。
又奏:「先帝视朝常在卯、辰之间,臣侍螭陛二年,实所亲见,陛下视朝差晚」。
上皆嘉纳。
读《宝训·睦亲门》至涪陵廷美卒,具陈其所以然。
因奏:「太宗秦王矜怜悯恻,曲尽其至,陛下所当法」。
又诵太宗圣训曰:「同气之亲,不忍致于法」。
又曰:「以廷美之恶,岂当如此?
但骨肉之情有所不忍。
观此则亲亲之恩不可以有罪废」。
上颔之。
宁考小祥,诏群臣服纯吉,公争于朝曰:「自汉文短丧,至我朝阜陵独出宸断,衰服三年,朝衣朝冠皆以大布,三代而下盖未之有。
惜当时辅臣礼官不能并定臣下执丧之礼,此千载无穷之憾也。
绍熙甲寅阜陵上宾,从臣罗点等建议,乞令群臣于易月之后,朝会治事权用公服黑带,朔望时节朝临奉慰皆衰服行事,大祥始除」。
有诏从之。
侂胄务反庆元初政,光宗之丧复以小祥从吉。
以《会要》诸书考之,群臣禫除从吉,旧制也,后易以升祔,绍兴易以小祥,甲寅易以大祥。
二百馀年之间,其制四变,皆由近而之远,非自远而之近也。
侂胄变甲寅之制,是自远而之近,自厚而之薄也,可乎哉?
先帝临御三十年,恩同天地,臣子号恸泣血未足泄哀,带不以金,鞓不以红,佩不以鱼,鞍鞯不以文绣,此于群臣何所损、朝仪何所妨」?
即诏行在职事官俟大祥从吉,诸路依已降行。
公既屡进鲠言,上虚心开纳。
时相以其负人望,有主眷,屡诱怵以祸福,使附己,公不为动,乃与其党谋逐公。
给舍王暨盛章缴驳济邸赠典,且请追议其罪,公始杜门求去。
殿中侍御史莫泽疏语稍见侵,公自请绌责,三上,不允。
竟以疏除焕章阁待制提举玉隆宫,辞,不允。
谏议大夫朱端常疏落职罢祠,监察御史梁成大疏降三官。
先是,右正言李知孝论公首倡邪说,以其章镂榜播告天下。
成大请加窜责,上曰:「仲尼不为已甚」。
时相虽怒不测,公竟获里居,上保全之也。
初,从臣惟魏公了翁、庶僚惟洪考功咨夔胡评事梦昱与公议论略同,时相折简言路曰:「礼侍强辨不已,洪、魏和之,胡尤无状」。
故论列交上,胡贬象台,公与洪公皆逐,而魏公亦有靖州之行矣。
公归,脩《西山书记》,以六经、《语》、《孟》之言为主,荀、杨诸子附焉,诸老先生为解经而发者附本经之注。
《甲记》曰性命道德之理、学问知行之要,凡二十有七卷;
《乙记》曰人君为治之本、人臣辅治之法,凡二十有二卷;
《丙记》曰经邦立国之制、临政治人之方,其书惟兵政一门先成;
《丁记》曰出处语默之道、辞受取舍之宜,凡二卷。
公自退居,究心此书,博览精思,手抄日数千言,丛藁如山。
尝谓门人曰:「人君为治一门,告君之书也,以范《唐鉴》为法。
如有用我,执此以往」。
又曰:「他日得达乙览,死无恨矣」。
又曰:「吾兵政一门,古无此书,天下方多事,所以汲汲缉成之」。
又取周、程以来诸老先生之文,摘其关于大体、切于日用者,汇次成编,名《诸老先生集略》,凡七十有八卷。
又以后世文辞多变,欲学者识其源流之正,集录《春秋》内外传,止唐元和、长庆之文,以明义理、切世用为主,否则辞虽工亦不录。
其目有四:曰辞命,曰议论,曰叙事,曰诗赋。
名《文正宗》,凡二十馀卷。
汀、邵,势蔓延数郡,公虽闲居,为仓、漕二使者言:「陈仓部韡有文武材,必办此贼」。
使者言于朝,其后荡平闽寇,本公谋陈公之力也。
绍定辛卯庆寿恩,复宝谟阁待制、玉隆祠。
明年,除徽猷阁待制泉州,再辞不允。
迎者塞洛阳桥,深村百岁之老亦扶杖而出,城中欢声动地。
公晓士民曰:「太守去此十四五年矣,虽泉山一草一木亦时入思。
再叨郡寄,衰病本不能出,念泉人相爱之深,黾勉此来,欲为此邦兴利除害,复还乐土之旧而已」。
谓官僚曰:「某前帅长沙,尝以廉慎公勤勉同官,今所当勉无出于此」。
令属邑各以崇风教、清狱犴、平赋税、禁苛扰四条揭之坐右。
海寇犯境,遣右翼军将官具旺破走之。
先是,诸邑二税或预借至六七年,永春德化二邑又燬于寇。
公入境,首禁预借,诸邑有累月不解一钱者,郡计遂赤立不可为。
或咎宽恤太骤,公谓:「民困如此,救之当如解倒悬,吾宁以一身代其苦,不以此为悔也」。
僚属又鲜能任事,无大小必躬亲之,每据按决讼,自卯至申未已。
或劝啬养精神以当大任,公谓:「郡计凋弊,无力惠此民,仅有政平、讼理二事可勉,苟又不加意,即为不治之州矣」。
建炎初南外宗正司宗子仅三百馀人,令漕司与本州均任其责,朝廷岁给祠牒五十助焉,乾道间又益三十焉。
后属籍日增,漕司止按旧额,馀不复问,祠牒亦不复给。
绍定末宗子至二千三百馀人,每岁钱米本州自备十四万馀缗,而一司官属宗学养士尚不与焉。
公奏:「郡不可为矣,虽有材健之守,智力无所施,不过预借重催,或抑都保代输,或估籍无罪。
泉民憔悴,为日已久,惟朝廷哀怜」。
诏岁给祠牒六十。
会故相死,上始亲政,除显谟阁待制福州福建安抚使
明日,诏岁赐泉州祠牒增四十焉。
宫宗子为佛事以祝圣寿,公喜曰:「温陵庶几可为矣」。
端平初元正月赴镇,戒属部无滥刑横敛,毋徇私黩货,毋通关节,慎仕胥吏。
州仓受输,斛取縻费钱三百,公减去六之五。
市令司,毋得以官价市物,革闽县里正督赋之害。
建、福、兴、泉四郡贵籴,乞回籴百万仓米十五万赈粜。
不俟报,先发福州常平米均粜下三州,剑州常平米粜建州,民未及饥,食已沛然。
及上可其奏,运吴补之。
海偷比岁从横,岛屿之民凛不自保,公预于险要增兵船,给粮械,励隅总,厥后黠首相踵擒殄。
襄阃方与鞑将攻灭蔡城,遣吏奉露布,图上八陵,而江、淮有进取潼关、黄河之议。
公忧之,封上曰:「自有载籍以来,与夷狄共事者未尝无祸,而况移江、淮甲兵以守无用之空城,运江、淮金谷以治不耕之废壤,富庶之效未期,根本之弊立见,臣之所甚惧也。
新元以来,进退用舍多叶物情,正涂方开,善类吐气,倘能持以坚忍,守以兢畏,奸声乱色不汩清明,倖臣懿戚不窃威福,庙堂常公而无私,台谏有直而无枉,则庆历元祐之治指日可致。
若乃释乐成之业而冀难必之功,听可喜之言而忘立至之患,此又臣之所甚惜也。
愿陛下审之重之,毋使臣窃知言之名」。
四月,除权户部尚书,与庙堂书曰:「比者一二言事官之除,识者以为四十年来所未有,然正直之士不无矫拂太甚,人情将有所不堪。
乘不堪之情以激其不平之忿,则刚劲不如软熟,忤旨不如承顺,其意将有时而移矣,可不惧哉!
赵中令有颛权之毁,韩忠献有跋扈之劾,文潞公有交结之谤,三相勋德巍然,曾不以是而少损。
若蔡若秦柄国之时,则无此矣。
今天下孰不知丞相用心,其何訾议之有?
万一草茅山野语言之发或失拣择,适所以增光德美,又何伤焉」?
时诸贤已尽收召,公尚留外服。
上见群臣,屡问公安否,而庙堂寄声尤密。
公谢曰:「前帅半年而去,郡计已费支吾;
若某又忽忽而去,此州益疮痍矣。
士大夫行志无分中外,愿假岁月,俾得展尽」。
力辞,不允。
丞相复书曰:「闻公素发私誓济物,愿亟就道,以副中外之望」。
六月三山,邦人竞为䌽旗以送,自醮门至舟次,弥望数里不绝。
公历一节四麾,治以教化为先,辟贡闱,增学畬。
江东祠范忠宣公
长沙贾傅晋谯王
温陵祠朱文公林公攒、苏公缄于学,而绌其不当祠者;
三山迎聘耆儒,月临讲席。
所至必搜访人物,天下士鲜不及门,其所荐拔后为名公卿者不可胜数。
再辞新命,不允。
九月乙酉入对,上曰:「卿去国十年,每切思贤」。
时襄阃代去,江淮出师取三京,王师果溃于洛阳,退守泗州
公奏三劄,一言:「今中原无主,政是上天监观四方、为民择主之时,若能修德格天,天必命陛下为中原之主,不然则天命将归之他人。
臣向为先帝陈祈天永命之戒,其说出于召公
然反覆《召诰》一篇纲目,曰敬德、曰小民而已。
传曰:敬者德之聚。
仪狄之酒、南威之色、盘游戈射之娱、禽兽狗马之玩,有一于此,皆足害敬,其可不戒?
此祈天永命之一也。
天之视听因民之视听,民心之向背即天心之向背。
权臣之末,货赂公行,诛求既广,民不堪命,大盗相挻而,赖陛下布端平之诏,一洗而新之。
然窒贿道而贿进者尚有,惩赃吏而赃多者漏网。
江淮军兴,调度骚然,宜戒郡邑掊刻,停边阃科调。
此祈天永命之二也。
《易》曰『天之所助者顺,人之所助者信』。
天厌夷德久矣,陛下倘能敬德以迓续休命,中原终为吾有。
若徒以力求之而不反其本,天意难测,臣实忧之」。
二言:「进取有二难。
用兵莫急于人才,今举世所属曾不数人,一难也。
嘉定中尝乞理治两淮,垦田积谷,而权臣视为迂阔,塞下之备枵然。
一旦举兵,乃漕浙米,由江入淮。
汴既久堙,又须陆运,劳费甚于登天。
二难也。
夫此二难皆权臣玩愒之罪,非今日措置之失。
三十年之弊,欲整治之,非十年不能。
此正诸葛亮闭关息民之时也,愿以收敛靠实为主」。
又言曰:「今日事势犹以和扁继庸医作坏之后,一药之误,代为庸医受责矣。
兢业戒谨,尤当百倍」。
三言:「战守之论不同,同于为国。
元祐中,廪廪向治,惟群贤自相矛盾,小人得以乘之。
愿平心商榷,以前事为戒」。
每奏,上必称善。
公言士大夫狃于旧习,上曰:「往往革面而未革心」。
公乞选监司郡守,上曰:「闻卿所至视民如子」。
公巽谢,又言:「恢复名义甚正,但故相不曾做得工夫」。
上曰:「昨读卿所上封事,可见忠诚」。
别疏进《大学衍义》曰:「近世大儒朱熹所为《章句》、《或问》备矣,臣不佞,思所以羽翼是书。
首之以帝王为治之序者,见、文、武之为治,莫不自身心始也;
次之以帝王为学之本者,见、文、武之为学,亦莫不自身心始也。
此所谓纲也。
首之以明道术、辨人材、审治体、察人情者,致知格物之要也;
次之以崇敬畏、戒逸欲者,诚意正心之要也;
又次之以谨言动、正威仪者,修身之要也;
又次之以重妃匹、严内治、定国本、教戚属者,齐家之要也。
每条之中,首之以圣贤之典训,次之以古今之事迹,诸儒有发明之论者录之,臣愚一得之见亦窃附焉。
辄因召对以献」。
因奏:「权臣之时,欺罔成习,讲筵官亦然。
臣记一日讲官讲《易》,辄为奸言。
臣深不平,欲辟之,又恐纷争伤事体。
退而自咎,若使程颐朱熹当此,必与之辩」。
上愕然。
公奏:「陛下须做致知格物工夫,于天下义理无不通晓,则奸罔之言自不敢进。
臣于是时便欲纂集是书,上裨圣学,缘去国不果。
闲居八年,方克成书」。
上喜甚,曰:「此书便可进入」。
《衍义》即《乙记》中人君为治一门以《唐鉴》为法者。
上又问福建盐法,公奏:「此致寇之本也。
福盐溯流至剑、邵,又自邵溯流至汀,既杂且贵,所以汀人每私贩广盐,以其自潮、来者颇近,且洁白而廉故也。
贩者千百为群,皆挟兵械,官不能禁,名曰盐子,实与盗无异。
臣叨闽帅,深欲更张,缘事属漕司,方与漕臣袁甫商榷,而臣与甫皆召还,遂不及为」。
公自三山过家,醮于仙游山,青词云:「既不敢矫激而近名,亦不敢低徊而徇利。
惟厚集精诚,庶几于感悟;
而密陈忠益,冀见之施行」。
奏篇既出,或疑其激烈不及前时,公笑曰:「吾老矣,岂更效后生求声名,直须纯意国事,期于有济耳」。
然至于启沃经帷,弥缝庙论,则外廷固有不及知者。
乙卯,除翰林学士知制诰侍读,再辞不允。
靼人遣王楫来通问,公言不可恃此缓于脩备。
十月乙亥,进读《大学章句》,从公请也。
上曰:「自此望卿启迪,毋或有隐」。
且问:「靼使来,闻外议颇纷纷」。
公奏:「兵交,使在其间。
今或欲却绝,或欲拘留,皆不可行,但当以礼遣之。
万一露遂和之意,却不可信」。
己卯,进读「知至而后意诚」,公奏:「非待知至方诚其意。
大学》必以知为首者,了然见天下之理此为善,此为恶,此为正,此为邪,则私意邪念自不敢发。
愿陛下自今对儒臣论经史,与大臣议政事,若省阅章奏之际,圣意有所未安,不妨反覆论难考究,须见得义理分晓可否,利害明白,方是格物,方能致知」。
上悦曰:「卿所进《衍义》便就今日进读」。
公念进本已入禁中而经筵无别本,即以未办为对。
俄有内侍捧进本第一、第二帙而前,上曰:「已在此矣」。
公再拜谢。
时以比司马公自读《通鉴》云。
既展卷读毕,上问:「楮价日低,皆是监司郡守不留意」。
公奏:「物少则贵,多则贱,少减印造可也。
恐有以严刑峻法为言者,切不可用」。
上欣然听纳。
王楫言其国欲和,公:「和之一字易于溺人,远则宣和,近则金虏,皆殷鉴也。
离穹庐已久,所得靼酋之语在吾国未进兵之前,我既进兵在彼,岂复更守前说?
自古未有受人之兵而不报者。
刘溥邹伸之诸人之语不无涅合,惟其间有云靼相移刺楚材曾上平南之策,与王楫议不合;
又云李寔献策鞑酋,劝其先谋犯蜀,顺流下窥江南,凡此却似实语。
愿朝廷于其语之涉虚者勿遽轻信,于其语之近实者深念而亟图之」。
时边臣尚欲深入,公言是以前日之败为未足而又求败也。
又欲羁縻泗、宿、涟、海、亳、蔡、息、唐、邓诸郡,公言:「新复之疆如的然可守,尚恐虏由他道捣吾腹心,虽能块守数城,无救于败,况未必可守乎」?
又言:「淮西退师,丧失最多,蒙蔽不言,宜早覈实填补」。
甲申,进读明德、新民二条,因及「『顾諟』二字,古注『常目在之』,朱熹深取其说。
陛下若知天无时不鉴观人君,虽欲一事不敬、一念之邪,自不可得」。
又言:「陛下初惩赃吏,戒苞苴,一时悚动,未几又复玩弛。
未能作新士大夫,何以新民」?
鞑使久留,吴越故事以讽,略曰:「言辞之甘,藏锋刃于饴蜜也;
礼貌之卑,设机阱于康庄也;
敛兵远去,鸷鸟将击之形也;
委地不争,芳饵致鱼之术也」。
上曰:「此说极是」。
十一月癸卯,进读「格物致知」,言:「前日轻举,止见得理之一偏,此物未格、知未至之故也。
今若一向退沮自安,又堕一偏,须知前日不合轻敌,今亦不可畏敌」。
论「诚意」,引诗人称文王之德曰:「『不显亦临,无射亦保』。
汉成帝临朝若神,其在宫中则湛于酒色,委政外家,惟陛下法文王而鉴成帝焉」。
辛亥,进读「忿懥」,引朱氏语。
上曰:「如此须如槁木死灰可也」。
曰:「不然。
圣人不能无喜怒哀乐,但要因事而发,不可先有此横在胸中。
若都无此四者,则此心遂为无用之物,释、老之学也」。
卫庄公唐明皇曰:「庄公贤妃而昵嬖人,明皇远正后而昵艳妃,卒召祸乱,愿以二君为鉴」。
上亦动色。
癸丑,进读「脩身在正其心」,曰:「前玉音有『槁木死灰』之问,臣退思之,心当如明镜止水,不当如槁木死灰。
镜明水止,其体静,可以鉴物,是静中涵动,体中藏用。
人心之妙正如此,若槁木不可生,死灰不可然,是乃无用之物矣。
心者所以具众理,应万事,委之无用可乎」?
论继绝世,公条陈古今甚悉,末引汉宣帝《封昌邑王贺诰》曰:「『骨肉之恩,析而不殊』,言虽有离析而无可绝之道,臣恐同姓近亲岂无绝世而不祀者,惟陛下访问,为置后焉」。
己未,兼修国史实录院脩撰。
壬戌进读,因言:「兵兴之后,三陲戍守方严,当此大冬隆烈之时,穷闾委巷有饥冻切肤之惨,极边绝塞有风眇眯目之悲,愿择良吏贤将以拊绥之」。
癸亥,以己见求对,言:「鞑人雠我之深,其思报也必力,举兵愈缓则其为计愈工。
我方创艾前事,幸其真有爱我之情,岂不误哉?
愿自强以立国,毋自沮以畏敌」。
又言:「王楫挟金使例册自随,小使敢尔,他日使介果至,何以待之?
又闻求金翠以媚其妻妾,若从所请,何异故相以侈服遗逆全之妻而冀其不叛也」?
上笑曰:「此语极是」。
末又奏乞用艺祖孝宗阅武故事以作士气,及遴柬朝士通明详练者数人分治边事,凡三边山川险要、将帅能否、士卒众寡、粮草虚实,各令讨论,庙堂择而行焉。
因言:「先朝内帑专佐军费,近台臣李鸣复郎官郑寅各论此事,乞行其言,置局考覈,为犒师之备」。
十一月丁丑进读毕,乞御宸翰谕边臣饬备,因言神宗留意边事,夜御灯火作书赐边臣。
上曰:「高宗孝宗亦如此」。
公奏:「孝宗于民事亦然。
臣历数郡,皆有孝宗亲笔石刻,或问麦禾,或问曾无雨雪,或问街市有无遗弃婴儿。
孝宗一念止在生灵,故勤勤访问,愿陛下以为法」。
辛卯进读《大学》末,引董仲舒曰:「『皇皇求仁义,大夫之意也;
皇皇求财利,庶人之意也』。
《易》曰:『负且乘,致寇至』。
乘车,君子之事也;
负担,小人之事也。
居君子之位而为小人之行,故相弥远是也。
位冠百司而鬻卖朝廷之官爵,贵极人臣而攘夺平民之赀产,贪风扇于上,污俗成于下,举世之人皆就于利。
平居则欺君以自售,张禹孔光之于汉是也;
有难则卖国以自全,华歆陈群之附魏,张文蔚杨涉辈之从梁是也。
甚者不夺不餍,如莽、操之所为。
故《大学》于末明义利之分,《孟子》于首篇严义利之辨。
惟明主在上,亟思有以返之」。
又奏己见,论致寿之道五:一,无逸则寿;
二,亲贤则寿;
三,以孝奉先则寿;
四,仁则寿;
五,有德则寿。
末言:「仙经万卷不若诵《无逸》之一篇,道家千言岂如玩『静寿』之两语」。
时近天基节,故公有此疏。
二年元日太史占风有兵起之兆,公言:「襄、黄、升、扬,制阃衅隙浸萌,此大可虑,宜勉以、李、郭之事」。
又言:「河北州郡非北兵北将不可守,宜抽回南兵」。
厥后邳、徐诸郡失守,唐、邓亦继叛,卒如公言
丙辰进读,奏己见言:「风起乾位,月犯太白,皆为兵象。
王嘉有言:『应天以实不以文』。
夫无不敬、思无邪,陛下笔之宥坐者也,若敬焉而有以害之,正焉而有以汩之,虽玉音时发于口,金书日接于目,非实也。
用人听言,陛下尝诏之百辟者也,若礼之而所缊不及究,容之而所陈不尽施,虽之武日接于庭,凤凰之鸣日闻于耳,非实也。
惟陛下本之心,脩之身,推之于事,无一非实,而去其所文具观美者。
又乞命两制近臣或两省都司官二三人看详端平以来奏议,掇其要语,各从其类,凡关于君德、帝学者进入禁中,关于朝政、边防者送三省、密院,继今臣下章奏悉用此法,陛下与大臣择焉」。
上嘉奖之,又曰:「近观卿所上致寿劄子,可见爱君与张九龄同意」。
又曰:「士大夫少任责者」。
曰:「亦是不曾分委之以事」。
又问:「有称职者否」?
奏曰:「词臣中惟臣衰退,如赵汝谈洪咨夔吴泳皆称职」。
上曰:「卿真心体国,朕所嘉叹」。
又曰:「烦卿典领文闱,清宿弊,收实才」。
公巽谢。
又曰:「科举之弊极矣,如傅义挟书,不可不革」。
又曰:「致君泽民,卿之素志,俟典举毕当大用卿」。
欲退,上留者三。
既归,得旨宣谕:「卿所论张九龄事甚契朕心,今以御书九龄进金镜事一轴赐卿」。
公奉表谢。
己未,差知礼部贡举
公先有劄子论文弊,乞专以醇正质直取士,其谀怪者黜之。
是岁场屋始严,空疏不学者多望风而去,挟书绝少。
公旦必焚香祷天,愿得忠良平实之士、豪杰俊异之材。
考校必合论策以观器识。
其间有风切时贤者,公批其卷云:「诸贤当为法受责」。
向时知举皆先立己见定高下去取,惟公使参详、点检各自伸其见,然后徐徐蔽以议论之公,所取多老成实学、困于场屋者。
拆号,同洪侍郎咨夔王殿院遂奏事,乞于科举之外访求遗逸。
三月戊戌感疾,谒告。
乙巳,除参知政事同提举编修《敕令》、《经武要略》。
再辞免不允,诏云:「汉御史大夫吉当封,病,上忧之,夏侯胜必瘉,果然,后遂至相。
朕之贤卿甚于宣帝之德吉也,卿其亲医药自厚,且先即舍拜命,少间可就车,朕遣黄门召见卿矣」。
乞祠,御笔再给一月。
己丑三乞祠,辛卯资政殿学士提举万寿观,兼侍读
辞,不允。
五月甲午疾亟,乞谢事,自中大夫转一官,守资政殿学士致仕。
是夕薨,年五十八。
公气体素强,然平日勤劳,不能自逸,非穷理著书即忧念世事。
晚守泉、福,劬悴滋甚,触暑趋召,道中刊修《衍义》,虽闭户服药,举笔流汗,不以为疲。
礼闱考阅,数觉头旋,初不经意,出院宾客云集,新进士来谒,人人与为礼。
得疾之日,犹对客至暮。
三鼓后风眩忽作,病中犹梦与郑左司寅论楮弊。
既而小愈,延讲官徐君清叟至卧内,令于上前求去,上固留之,且屡对大臣、讲读官问公疾今何如,忧见玉色。
丞相数遣人谕上旨,公感上眷遇,故不敢决去。
每指心曰:「天知此心无一点富贵之念」。
属疾两月日,常冠带起坐,易箦犹神爽不乱。
遗表闻,赠银青光禄大夫
上震悼辍朝,士大夫无亲疏远近,莫不相吊,都人往往失声痛惜,如元祐之丧涑水公也。
丧归,八月壬寅于县南十五里珠林。
建安郡夫人杨氏,太中大夫圭之女。
公方丱角,太中公奇其风骨,许以夫人归焉。
翁婿恩义甚笃,后同擢第。
夫人尤贤,先公二十四年卒。
子志道,承事郎、新监南剑州税务。
孙某。
内行至,于伦纪最隆,奏荐先弟后子。
德林,犹子似道、履道,皆公所任也。
豫章归,未有居室,先筑精舍以奉先茔。
作睦亭,自记之曰:「凡人所为,薄于宗族者,以其不知所出之本一也。
诚知其所出之本一,则虽由衰焉而功,由功焉而缌,由缌焉而至于无服之亲,譬之巨木百围,枝叶虽疏而根干则一,岂容以异观哉」?
事嫠姊,廪孤甥,里中老病乏绝待公举爨者常数十人。
律己清苦,虽贵无馀赀。
长沙归,始有粤山新居,又越数年厅廊乃具。
建学易斋、共极堂,俱卑朴无华饰。
负郭薄产皆出玉堂俸赐,后出藩入从,无所增益。
常以廉俭诲子,作《楮衾铭》焉。
公少以文词独行中朝,所草大诏令温厚尔雅,尤为楼公钥赏重。
立螭以后,言议出处动关世道,谏书传四夷,名节暴当世。
三十年间,天下莫不以为社稷之荩臣、道德之宿老。
故于其为学士也,惟恐其不秉政;
既得政,惟恐其不久于位。
皆曰道之将行,斯世之欲平治矣,而天遽夺之,呜呼,悲夫!
博极群书而积勤不已,望临一代而执谦愈甚。
闻人之善,忻悦奖誉,自以为不及也;
闻人不善,颦蹙叹息,犹冀其能也。
故君子宗之,小人亦信服焉。
常以「穷理致用」四字勉学者。
有新第者请益,曰:「读好书、做好人而已」。
其徒曰:「一生短,千载长,不欠名位,只欠德业」。
公之学本于诚敬,因孟子夜气之说而知旦昼所为其本在夜,故操存之功于夜尤严,必斋必肃,如临君师,作《夜气箴》焉。
中年犹戒谨恐惧之意多而优游泮奂之意少,乙酉退闲,探道专一,始觉清通和乐,八窗玲珑。
尝曰:「天壤之间,横陈错布,无非至理。
虽有道不待窥牖而灿然毕睹,然自学者言之,则见山而悟静寿,观水而知有本,风雨霜露接乎吾前,则天道至教亦昭昭焉可睹也」。
晚集圣贤之语为心而发者曰《心经》,作赞焉,略曰:「意必之萌,云捲席彻,子谅嘘物茁」。
盖公之所造至是深远矣。
其记矩堂曰:「始吾患隶于己者之不忠也,故立朝不敢不以父事吾君;
患长人者之不仁也,故居官不敢不以子视吾民。
尝以掾属事台府矣,其情不吾察,吾患焉,故为长吏必思有以通下情;
尝以监司临所部矣,其令不吾行,吾病焉,故虽帅一道而于使者之命未尝忽。
私居而挠公府,吾尝不平之,故于其所寓不敢以毫发干焉;
大家而侵细民,吾尝不直之,故于乡党邻里虽无以厚之,而亦不敢伤之也」。
公之以直内方外如此。
自出身事主,忠国爱民,缠绵固结,不以进退易虑。
近代名卿如了翁梁溪,皆以得丧荣辱为虚幻,而以齐时及物为真实。
自泉而福,则恨不得尽力以谢泉人;
自福造朝,又恨未有以及一路。
天子将举国以听之矣,而公则曰:谏行言听,虽为从臣可也。
忘身殉国,终始如一,非至诚而能若是乎?
公生后于朱文公,而自先生罔极之赐,资深守固,异说不能入。
晚岁论文尤尚义理,本教化,于古今之作视其格言名论多者取焉,若徒华藻而于义为无所当者不录也。
所著书外有《西山甲集》若干卷,《对越集》若干卷,《翰林词草》二卷,其政事则有《江东救荒录》若干卷,《清源杂志》若干卷,《星沙杂志》若干卷。
公既薨,上思之不置,御笔令有司议谥以闻
于是志道次年谱来曰:「治命也,子必毋辞」。
乃剟其关系于当世安危治乱之大者著之篇,上之太常
若夫公之嘉言懿行、善政遗爱,盖有不胜书者,门人高弟散在四方,各有记载云。
谨状。
端平二年十月日,门人朝散郎枢密院编修官侍右郎官刘某状。
雪观居士墓志铭1254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三一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顾夫人名静华,自号雪观居士,故国子博士杞、孺人林氏之女,山中赵君庚夫仲白之妻,前国子监簿时愿字志仁之母。
既笄,归于仲白,生志仁及二女。
年三十四而寡,及见志仁擢甲科第四人,掌宣城书记,迎夫人就养。
嘉熙戊戌四月四日卒于官舍,年五十三。
其年腊月十九日,合祔于甘露之阡。
初,博士公词章名天下,夫人于百家传记至老佛之书多贯通,古今佳文章悉成诵,儒生精博者不能及。
落笔辨丽,不费思索,自成文采,士大夫以翰墨自命者无以加也。
余先君侍郎、族父尚书博士同年,每曰:「晋人称王夫人,惜不使朝士见之。
雪观才慧,非独闺门之秀,真可论事殿上矣」。
仲白没,志仁尚总角,夫人忍贫自誓,无不堪之容。
延师于塾,程督甚严,科举外教以义理之学。
又十四年而志仁成名,其奉大对,析理甚精,抗论甚忠,有誉于天下甚蚤。
贺客至,夫人亦无甚喜之色。
志仁大理司直,始脱选,乞上还□□□荣二亲。
诏可其请,赠山中宣教郎雪观孺人,异恩也。
志仁既采纶言,扁其冢舍曰「锡耀堂」,又泣谓余曰:「先母之窆仅书世系、卒葬年月日于坎,铭则未也,敢以请」。
余亦泣曰:「夫人吾友之令妻,吾里之贞妇,吾先君、先太夫人之所视犹子者也,敢不敬诺」!
然衰病累年,不克为。
余病少间,志仁请益力,语益悲。
余观古列女才而贤者,班昭二人而已。
诗高出建安七子,父邕赐书四千卷,世乱书亡,追记四百馀篇,手抄送官,悉无缪误,才则才矣,而好节有愧。
兄固作《汉史》,八《表》、《天文志》未就,成之,其论谏著述,世以为典训,贤则贤矣,而子谷无闻。
能与相论难者,夫妹曹丰也,生为撰集遗文者,子妇丁氏也,谷于是愧于其姑,亦愧于其内矣。
夫人节全于,有礼宗之风;
教同于,食义方之报。
志仁之所以植立而显扬,亦非谷辈之所敢望也。
余三十三而铭仲白,六十八而铭夫人。
是岁志仁奉议郎通守泉州,兼南外宗正丞。
女长适进士李亿亿前卒,次为尼。
孙男若瞻,国子进士
孙女四人。
铭曰:
懿哉夫人之为母也,隽哉志仁之为子也。
然富贵腐鼠也,王侯聚蚁也,夫人之望尔也,盖在此而不在彼也。
夫必敢言如元城也,□□如君倚也,能继二子之贤然后有以济二母之美也。
勉哉志仁之不可以止也(《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五六。)
之:原无,据清抄本补。
跋王坦道江淮嘉定十一年四月 南宋 · 张侃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四三、《拙轩集》卷五
予家邗城,淮邦素所稔闻。
朅来清溪,有画生携胡二卿《江行万里图》求跋。
见其江山历历,景态万状,已起余笭箵兴。
今日朱之茂以王坦道《江淮录》见示,披阅数四,深愧前盟之未践也。
然吾家西塞,近在一鸡飞,他日一蓑一笠,往来于烟波间,亦未晚,此又大似逋者之宽限也。
戊寅四月四日
玉宸殿记 宋 · 唐士耻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六、《灵岩集》卷四
玉宸,古别寝也,朝听昼问,厥事既昌,日倚而槐阴薄,漏移而莲炬开,丝欤欤,皇胥乐欤?
息欤游欤,荐清躬欤?
矧四夷宾服,万枢澄简,日宴而坐,幽枉必达
问之朝,群贤济济锵锵;
问之野,黔首熙熙皞皞。
河图洛书,不藉龟龙之出,东封西祀,并驱隆古之际,非有暇之年欤?
崇文有院,龙图有阁,太清有楼,四部七录,取之左右逢其原
广厦细旃,峨冠切论,争先勋华,肆笔为经,万世五色,表里典艺,讲非不详,指非不洽,而皇心莫之嗛也。
三朝九陛,负扆凝旒,大寝叶焉,惠极承宸,居非不足也。
翚飞鼎新,既勤朴斲,匪轶匪私,毋意毋我,九重静渊,万籁不作,绨几独御,历历维见,优柔厌饫,深造自得,悠然会心,时一解颐,韦编三绝,不足喻其懋,夜分乃寝,不足喻其力也。
宏我汉京,兼丽卿云,有曰金华玉堂,白虎麒麟,区宇若兹,不可殚论。
内也不过曰乘茵步辇,唯所息宴而已,非古训是力也,武宣之侈心略而弗论可也。
然而身衣大练之后,弗与濯龙之私,仓卒足欲,外戚传至,与藩王为密,宦官女子,几得其隙也殆矣。
夫俗成洽熙,文治煟兴,外若可观,自今考之,直文具尔。
太紫在上,丙丙有度,奎壁邈焉。
《周官》外史掌三皇五帝之书,天有所不及,圣有所未至,而我章圣皇帝独全秉德,百王一人,千载一日也。
而况兹殿所藏凡八千卷,虽九流古义有所弗取,况稗官乎?
帝之学也非茍为是博也,仰续道统,文不在兹乎?
且帝之若稽出自天性,非矫饰所至,故凡命召臣工乐岂之顷,必先之艺文,其见于玉宸也四:为景德四年三月乙巳,由太清而至是殿也;
大中祥符七年三月十日太宗皇帝圣文神翰而锡之膏饫也;
八年四月癸丑朔则先是宇而移御也;
九年三月四日盖独召宗室焉;
他日又至,则天禧二年十月十一日四年十月二十九日两观稼焉。
以考古为未足,又察乎穑事,人勤怠心何自入哉!
且是殿所陈,有若汉文书囊集帷,方以道德为丽,外物乌足道哉!
帝藻昭垂,尝纪本末,臣惧其慊也,用极铺陈云。
祭石君瑞德祥料院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八、《本堂集》卷八九
岁次乙未闰四月乙巳朔越四日戊申,契生前进士四明陈某谨遣男深致鸡絮之奠于料院朝请谨斋石公之灵:呜呼!
余交天下士,有如公之于我,三十年之别,初心无二者乎?
余蛰处山林,有如公之于我,数百里之外,长书狎贲者乎?
去年之春,读公之所志,尺书之复,及我之所同意。
第顾我之病衰,当先公而奄弃,忽首夏之既望,儿曹以其讣至。
哭不知其有恸,事难料者如此,奈筋力之不任,躬欲吊而莫遂。
礼以见情,敬戒鸡絮,死而有知,尚其歆只。
三洞之山,双溪之水,耿耿悠悠,嗟余髦矣。
讨平陈明甫磨崖碑记咸淳十年秋 南宋 · 邢梦璜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八七、光绪《琼州府志》卷三八、《广东文徵》卷六三
朱垠绝岛,碧浸重溟。
云峰万叠,百峒窟焉;
涛岸千尺,群盗宅焉。
西通交址,南近占城
而崖以百馀户窘弱之民,五六十疲散之卒,植军于此,唯赖朝廷威德,阃台号令,得以建署官吏,弹压黎酋,扶持纪纲于不绝如线之顷。
有属镇曰临川,距城百里之远,初置统领,本军所疆也。
五六十年,奸孽为妖,互相攘寇,自相易置,倚强黎为党援,萃逋逃为渊薮。
本军力弱,不敢兴问,去天既远,不暇上闻。
咸淳三年,二凶盗陈明甫、陈公发窃临川据之,前此所未敢为者,彼肆意为之。
建屋于鹿回头胜地,自驾双龙头大船。
衣服器用,踰法越制,大书文榜,自号「三巴陈大王」。
此为何意?
狼贪虎暴,睥睨军印,敢于陵铄朝廷之州郡,系累军卒,追取州民钱粮,包占本军五十馀村税户,自是崖之民无宁岁。
鲸吞䲡舞,出没海岸,敢于剽灭朝廷之舶货,连年商贾,能几归舟,诸司舶务,殆为虚器。
远而漳、潮、恩、广,近而钦、廉、雷、化,海岸居民,岁掠数百人入外番交易。
自是沿海之民无以宁息。
恶贯山积,讼牒日滋。
三四年间,部檄省符行下经、宪两司,督趣琼筦剪荡,率为难事,未有毅然祗承威命者。
六年春,会琼黎犯边,迫近城堞,居民皇皇,不遑宁处。
经阃以钦守马公荐于朝,任南征事
是年秋,及其子抚机偕来。
始至,即率壮士驱群黎,间关数十馀战,恢拓省地数百里,招集流离数万人,琼境遂治。
八年秋九月,诏以公正颛琼筦之寄。
公以黎情叵测,命抚机戍极边,诸将守次边,谍其诚伪,截其出没。
黎人曰「天威也」,惕息不敢肆。
乃以暇日治舟舰,备器械,峙糗粮,为平崖计。
十年,公会诸将及义兵曰:「吾欲亲往了平崖一事,其留小儿禦琼黎」。
将行,抚机前告曰:「闻彼处水险,贼垒石砦,造铁绁,协力死守。
筦钺正席,不可轻出,愿请行」。
公壮其言,许之,令抚机应麟总制军马,申命云钤辖从龙协赞军议。
三月辛巳,师次陈村场,公饯之,握手叮咛曰:「贼未授首,未可还」。
总制曰:「诺」。
遂登舟。
十有四日辛卯,舟次双洲门,数人汲水,登岸不利,言事者气辄沮。
总制厉声曰:「今日之事,有进无退」。
适遇顺风,即行。
十有八日乙未,舟至临川港。
贼以数十舟逆战。
总制潜易少舟,携善射者突前射之,矢无虚发,贼众披靡,闭栅固守。
翌日丙申总制择轻舟载精兵趋东南岸。
时潮涸不得前进,涉浅以济,拔贼寨桩,刃贼数人。
先登东岸,并力攻连珠寨,又麾义兵登西岸。
总制为流矢所中,不顾,乘胜攻其大寨,拔之,兵鼓噪而入。
贼众奔溃,自相蹂躏,死伤枕藉,不可胜计。
人人积愤,纵火焚之,烟焰烛天,连日不绝。
二凶窟穴,一扫而空,公发逃入上江峒。
率兵攻之。
四月戊申,生擒公发至军所。
明甫走黄流洞,总制亲提兵至黄流;
明甫占城,檄本军差人迹之;
明甫交阯,又檄本军差人逐之。
明甫计穷,复回南宁军南村远峒。
总制躬率精兵,直至南村,遣轻锐出其不意袭之。
明甫惊,率众乘快舟邀我军,分馀舟为左右翼。
鏖战十馀合,贼不能支,败走。
总制曰:「此贼若遁,我无还期」。
悉所部兵乘舟四面截之。
五月甲辰,生获明甫并男庭坚,及其孙等六人。
官兵所压,秋毫无犯,劳徕抚定,皆安堵如故,崖民大悦。
凯奏至琼,阖郡老稚踊跃鼓舞。
公弈酒自如,曰:「吾父子职分当然也。
今且得称上命、塞吾责足矣」。
六月,躬致六俘献之桂府。
经使、绣使慰劳嗟赏不已。
事闻,诏广右帅臣寘之法。
乃以明甫、公发钓脊挂竿,城市环睹。
取其男、孙与其徒党,悉砧斧之。
末取二丑悬髻窒吭,穿足钉手,炮烙其肤,脍缕其肉,运刀纷纭,见者骇汗。
筦帅进二秩,带阁职,仍外任总制,特转五官。
馀功行赏有差。
二广列郡之民及诸峒落始知有朝廷,知有台阃,知有州郡。
此举计画凡三载,出师凡七旬,而勋业之盛,自有崖以来,千百年未之有也。
公自归,命云钤辖宣大府德意,宽宥一切馀党。
相阴阳,造庐舍,蠲徭税,徕民旅。
乃疆乃里,爰众爰寡。
远村近峒,喜色相告曰:「此地昔为暴区,今为乐土」!
襁负而至,肩摩踵接,殆无虚刻。
崖风以和,崖人以歌。
一日,邦人咸造前曰:「愿磨崖石,以纪功德」。
属梦璜记之。
梦璜谓非文学者流,伛偻不获请,姑识其实云。
公名成旺,字钦甫,世为襄岘名将。
留琼数年,筹边治郡,各得其宜。
纪纲振举,百废俱兴,非可殚述,此特书其所以平崖者。
辄拜首而为之颂曰:
维彼二凶,在崖之东,孰婴其锋。
于赫天朝,剪此奸妖,曾不崇朝。
威令霆雷,生擒渠魁,巢穴飞灰。
一旦为墟,水剪陆屠,实繁有徒。
猗欤马公,有子如龙,卓然骏功。
狂飙乍休,恬然安流,天眼始浮。
阴翳忽披,点云不飞,朝阳始晖。
仗此天戈,为今战多,过昔伏波。
伏波南征,惟以步兵,今涉重溟。
伏波所收,二女子头,今俘二酋。
伏波子孙,椒房之婚,今忠孝门。
崖山嵯峨,崖人咏歌,万古不磨。
咸淳甲戌秋
按:正德《琼台志》卷二一,天一阁藏明代地方志选刊本。
雨中杂咏 其三 明 · 柳潚
七言绝句 押微韵 出处:醉吃集卷之四
渺渺京城消息稀,忧时还愧此身微。
可怜万里西征士,马没黄泥雨满衣(西虏以今年四月四日渡鸭绿。胡儿羌妇骆驼牛羊。弥满于博川以上。欲攻椵岛云。我国亦抄军入送防戍。)
五月初五日壬寅。入京城壬申 明末清初 · 李安讷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出处:东岳先生集卷之十九咸营录
余于甲子四月初四日。发海村。赴镜城谪所。今以五月初四日。来宿海村。翌朝初五日。还入京城。自天启甲子。迄今崇祯壬申。盖九岁也。
四月四日北窜路,五月五日南归人。
九年荏苒几千里,万事纠纷唯一身。
仆童才喜入京国,宗族却惊充使臣
极目溟渤拍手笑,浮生真如街上尘。
余作江州杂诗灌园既垂和续为浔阳行感慨淋漓读之使我心恻因推本其意再成长律四十韵首言风土次序东晋以后迨明初一一窃㨿事终于宁南乙酉之祸此州被乱情形始末略备休养生聚其在斯时乎并邀恒斋太守同赋 清初 · 查慎行
五言排律 押词韵第十一部 出处:湓城集
鼓角悲凉地,山川要害城。
一州当孔道,万里控江程。
近楚风犹悍,吞吴气未平。
凫鹥飞易散,鱼鲔窜多惊。
户少移恒业,田硗废力耕。
儿童知矢石,妇女识旗旌。
不谅流离苦,翻疑性命轻。
旧文徵史册,残局怆棋枰。
置郡名长易(秦为九江郡汉属吴国三国初属武昌后置浔阳郡晋改江州梁移九江治湓城唐宋为江州建炎后升定江军元置江州路明为九江府封王面或黥(谓英布
大都当用武,未有不称兵。
建业朝廷小,浔阳肘腋并。
中原方转斗,南服暂维宁。
草草图王计,寥寥伐叛声。
奸雄虽反覆,使相必忠贞。
间倚屏藩重,频扶鼎鼐倾晋永昌中陶侃江州平王咸和中温峤义兵由浔阳建业苏峻隆安中刘毅何无忌辈败桓玄峥嵘洲梁承圣中陈霸先江州刺史定侯景之乱)
艰虞经剥运,成败付閒评。
是物关天授,伊谁敢力争。
每闻称僭窃,旋见就擒烹宋泰始元徽中晋安王子勋桂阳王休范梁天监中刺史陈伯之俱以江州反未几就平南宋建炎中李成江州为张峻岳飞所败元至正二十年陈友谅江州为都国号汉改元大义寻𢧐死)
昨者民何罪,今来愤尚盈(以下专指左良玉屠城事)
勤王须奉檄,犯阙尔无名。
灞上随儿戏,洄中笑客迎崇祯甲申良玉避流贼锋欲遁九江游击胡以宁钩𦤺之住关厢一年已而返武昌乙酉春监军御史黄澍伪藏太子诏召良玉入攻马士英良玉信之遂于三月二十七日移兵至九江
将军停铠仗,辨士绝冠缨柳敬亭良玉幕客事具吴梅村集)
勿戢兵犹火,搜牢地尽坑(初良玉武昌挟楚督𡊮继咸以往至是与继咸将郝二连营九江城四月初四日遂纵兵焚掠杀男女二十馀万)
摧残𨦟太酷,屠戮祸交撄。
漂血长沟赤,烧空烈焰晴。
押纲连万舰宋曹翰江州庐山东林铁罗汉五百归颍州调巨舰满载金帛时号押纲罗汉),捲甲拔诸营。
作俑归曹翰江州屠城自翰始前此未有也),贪狼甚李成(即宋建炎中反贼)
天诛旋幸伏(兵发九江良玉以气塞死舟中),杀气骤难清。
落籍销灰劫,招魂异死生。
若非敷大泽,何以起疲氓。
牙蘖枝初发,勾尖草乍萌。
及时资爱养,太守赖廉明。
冷署依双剑(峰名),颓垣寄一楹。
涉园除瓦砾,课仆种芜菁
耗折空瓶,支吾折脚铛。
官贫仍逆旅,吏隐亦柴荆。
晓雨排衙坐,春田露冕行。
设施看次第,气象卜丰亨。
蟋蟀还农俗,琵琶遣宦情。
篇成聊纪实,大雅待君𢋫。
甘总督勒保报雨诗以志事乾隆甲寅 清 · 弘历
五言律诗 押盐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八十九
三日连逢雨(昨廿一日亲诣路黑龙潭祈泽廿四日以次早视朝还宫由觉生寺恭诣雨坛拈香默祷冀得速霈甘霖乃廿四廿五夜间微雨皆不及寸廿六日将晓得雨一阵亦仅寸馀总计尚无三寸虽似仰邀益神贶而未获沾渥省躬无可自释),曾无三寸瞻。
晨披甘督报,夏首喜霖沾(据勒保兰州巩昌平凉甘州西宁等府暨秦州肃州安西等直𨽻州所属陆续禀报复于三月二十二三并二十六七及二十九四月初一等日得雨三四五寸至深透不等而兰州省城又于四月初四日自丑至午得雨四寸该省冬春雪雨频沾地土本属滋润今自三月中旬翻犁播种以后又获叠沛甘膏一切麦豆长发畅茂揽奏甚为欣慰)
原隰滋润宿,麦麰茂发兼。
继观肯堂奏(昨因直𨽻阙雨之处甚广日深焦急频次降旨询问梁肯堂又虑其妄听道流辄用符箓强求转致亵渎特为传谕并询近日情形兹据覆奏惟有恪遵谕旨斋心虔祷至景州一带自四月十三日得雨以后尚未续沛等语批阅之后不觉愁念复萦矣),愁复锁眉尖。
常雩礼成述事乾隆丙午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二十三
二鼓惧闻蓬勃作,四更欣听雭𩂅鸣。
升舆始幸风徐止,望燎终怜雨未成。
承祭常雩硕惠实,值龙已见(左传龙见而雩言建巳之月苍龙宿昏见东方万物始盛待雨而大故祭天为百谷祈膏雨兹四月四日恭祀胜常雩坛正值龙见之期今春荷蒙昊贶膏泽似年然日来二麦正当长发大田尚未一律播种斋心祈祀惟望仍霈甘膏也)讵循名。
滋禾益麦正时矣,敢曰大田兹遍耕。
山西按察使特克慎奏各属报得雨诗以志慰乾隆壬子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七十三
台怀雨雪实优渥,正定迤东尘渐扬。
驰问晋郊通省景三月下旬驻跸五台时得雪盈尺同日阜平亦得雨三寸回銮过正定以东见田里雨甚切因念晋省曾否续得雨泽即驰询冯光熊该省入夏以来各属是否普其迅速覆奏以慰悬念),未看巡抚季春冯光熊三月廿九日与该省藩臬等同在长城岭送驾想因回省沿途之便就近巡边阅伍是以尚未扺省故奏报少迟)
兹因陈臬先到署,即报沿途泽被霶(兹据臬司特克慎奏称于四月初四日先已回扺太原省城地方极为宁静并据各属陆续禀报得有雨泽经过各处目击土膏俱属滋润粮价平减等语览奏稍慰)
却待光熊奏书至,澍沾各属乃知详。
山西巡抚冯光熊雨水情形诗以志事乾隆壬子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七十三
陈臬昨称雨水好,仍需方伯报来详(昨山西臬司特克慎奏报于四月初四日回扺省城据各属禀报得有雨泽等语而未分列何属地方及得雨时日并雨之分寸是以仍望巡抚奏报到时始知详悉)
虽然季月无甚缺,亦未时膏致大霶(兹据冯光熊奏称太原等府属先后禀报三月二十四五二十九四月初二等日均得雨泽入土一二三寸不等正当苗长发大田耩种之候得此甘澍土膏滋润洵有裨益等语夫得雨三寸地方尚属有裨若仅止一二寸者不过稍润土脉岂能藉之长发览奏未能慰念因即驰询该抚现在曾否续霈甘霖于麦苗大田有无妨碍民食是否稍形拮据即速查明具奏以慰廑注不得稍存讳饰)
正定幸闻沾继泽(本月初十日正定得雨二寸馀今日又据总兵德克精额奏报续得雨三寸统计已有五寸馀自于农田有裨正定与晋省邻近或同沾渥泽亦未可知西望跂予益切目前之恧耳),晋郊邻近冀同庆
遥遥西望廑卜度,却视目前愧益忙。
江西巡抚台布奏报麦收九分陜西布政使倭什布陕西巡抚秦承恩湖北邪教之事辨理军需倭什布驻劄省城所有寻常事件代为陈奏)奏报麦收八分有馀诗以志慰嘉庆丁巳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歌韵 出处:御制诗馀集卷十二
九江远四千馀里,内史近犹一半多(大清一统志江西省城京师西南四千八百五十里陜西省城在京师西南二千六百五十里是陕西到京之路较江西近二十二百里今台布奏摺于四月初十日发本月初三日到倭什布奏摺于四月十六日发本月初四日到两处发摺时前后相距六日而到则先后接武江西于秦为九江郡陜西尝为秦汉所都称内史云)
近后远前奏章到,北迟南早收科(二麦收成视乎地土气候寒暄向来北迟南早兹据陜西奏约计收成分数其十分者十县九分有馀者九县九分者十六厅州县八分有馀者十七厅州县八分者十州县七分有馀者七州县合计西安等九府州属共八分有馀农庆丰收粮价平减江西核实收成分数十分者十州县九分者五十五厅州县八分者十县合计江西十四府州属共九分泃系杕大稔民情极为欢忭)
吾民总幸衣合食,一已仍嗟蹉与跎京畿去冬雨雪优沾今春时雨深透满拟麦收可得十分以上乃入夏以后两次得雨势未滂沛虽今年逢节候较迟而现在皆颖秀大田木泰均已出土若于芒种以前得有透雨犹可得八九分收成第恐膏泽式靳则收当减不过七八分较之江西陜西未免稍逊是以盼泽版怀与日俱深耳)
满拟十分成夏熟,减分数以缺霖何。
夜雨五月初七日嘉庆丁巳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出处:御制诗馀集卷十二
三坛祈雨遣藩常(月前礼部奏请黑龙三坛祈雨因皇子辈俱分诣潭觉生寺祈祷遂照常例命睿亲王淳颖郑亲王乌尔恭阿定亲王绵思分请致祭,来复将过重举忙(向例初次祈雨至七日后再一举行今日初七正届再举精禋之期)
虔祷天神一子帝,分承祗岁两儿王(予思致虔昭格子皇帝为重因命入宫斋宿虔祷天神复命八阿哥十一阿哥分诣两坛地祇致太岁虔斋祷)
已躬斋请寸衷肃,达旦澍施尺泽霶(予在御园亦致斋虔申祷祝入夜即浓阴四合雨声淅沥不断入土已将三寸次日侵晓檐溜齐倾雨势大作现届午刻已及盈尺势尚未止)
麦陇回苏原可望,先期四日种之芒今年春雨本极优渥麦收可望十分因入夏后雨泽微缺未免稍减分数询据农民佥称今年节气本迟此时正当升浆结穗若于芒种前得有透雨仍可丰收等语今日距芒稏尚早四日获此甘𩆩不但麦收可增分数而大田倍加长发更卜西成有穫沐此昊苍鸿贶感谢之馀倍增寅惕)
山东巡抚国泰复报得雨诗以志慰乾隆庚子 清 · 弘历
七言绝句 押东韵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七十三
驻跸维扬逢细雨,那知其日雨山东四月初三初四驻跸扬州连日细雨据国泰奏报山东初三日已时微雨至晚渐大淋漓竟夜初四日辰刻未止入土深透麦穗饱满丰收可必夏秋二收亦均有裨益)
既优既渥宜禾,额手庆馀益凛衷。
仓场侍郎诺穆亲刘秉恬奏报新漕到通诗以志事乾隆壬子 清 · 弘历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七十一
回空早必到通早,漕务迩年实合宜。
日计不足月计速(据诺穆亲刘秉恬东省先进德州卫并豫省通州所及东省续进济宁前等共二十五帮自二月十五二十日俱䟎过津关今于三月初四日已陆续挽抵通坝即于初五日开斛起卸转运叉称上年虽于三月初一日开斛起卸系在春分后十三日本年遇开斛虽迟四日却在春分后六日以节气计之比上年较早七日等语近年漕务经理得宜回空粮艘既得早抵水次受兑开行抵通之期自应日见其早连岁比较已著成效惟冀日久益当遵守无懈耳),信哉凡事在人为。
夜雨朝晴嘉庆戊午 清 · 弘历
七言绝句 押庚韵 出处:御制诗馀集卷十八
迩来夜雨每朝晴今年春雨应时三月二十日立夏复得透雨此后频获甘膏四月初二日阴雨绵密约有四寸嗣于初四日寅刻雨至卯刻止十二日酉刻雨至次日子刻止十三日戌刻雨至亥刻止连次夜雨朝晴实为占丰佳兆现在田结穗者颗粒渐皆饱满大田亦长发茂盛望岁之怀为之稍慰),麦穗增腴怒生。
祇以平邪𠞰将尽(前据德楞泰等奏歼除陜境窜匪首逆齐王氏姚之富二犯尚有高均德李全正通等未就擒获节据宜绵秦承恩等奏报高均德一股经德楞泰明亮统兵由秦岭一带截𠞰歼戮甚多馀匪窜至镇安地界不日即可擒拿首犯其阮正通李全一股现经宜绵督同兴肇柯藩等大加𠞰杀贼匪穷窜至阴石泉一带现在协力攻围等语是陜境奔窜之贼已将𠞰净此一路肃清后即可移师川楚帮同勒保景安等上紧𠞰办尅期蒇事盼望捷音尤为殷切),越勤捷至望怦怦。
缅甸诗六十韵乾隆丁亥 清 · 弘历
 出处:御制诗三集卷六十六
缅甸南瀛裔,于古朱波是。
赵宋宁宗时,一通中国始。
元明数征讨,叛服亦云屡(叶)
宣慰仍土酋,羁縻而已矣明时缅甸有二宣慰使司然仍缅酋为之非诚内附也)
其时谁最駻,哒喇莽瑞体。
考其所侵轶,陇川界迤逦。
厥后明桂王,逃缅延喘哆。
世庙宣索之,献出遵挥指明桂王朱由榔自粤入滇旋奔缅甸顺治十七年内大臣爱星阿等奉由榔命统兵临境传檄擒献缅人震惧执及其亲属献军前)
缅则置度外,遐荒非所取(叶)
然陇川一带,实入我界里。
前岁莽猖獗,盖受缅指使。
莽既刬削尽,缅斯漏网耳。
蚕食邻如故,邻多向内志(叶)
大山及木邦,率有成言底(大山木邦并缅甸所属上年总督杨应琚奏各头目先后具缅文呈请内附)
最先乃新街,归附发已薙。
应琚永昌,飞报受降(叶)
所遣新街者,才八百军士。
缅闻悉众争,不敌成败北(叶内新街为西路入缅要隘缅闻其属集众二万遮突我师副将赵宏榜以兵少不支退回新街遂复为缅据)
继进实朱崙,于楞木遇彼。
彼此互杀伤,乃听贼计诡总兵朱崙率兵七千馀至楞木遇贼打仗听贼匪诳求退兵遂率兵退回并未奋力堵剿)
撤兵进铁壁(关名),贼遂蹑追尾。
腊撒陇川,以次崙退委(朱崙从楞木退至户腊撒寻复退至陇川渐回内地贼因尾后窜入与万仞关潜越之贼党合扰陇川杨应琚复堕贼求和之计促崙受降贼分路旁轶崙竟按兵不复穷追任其渡底麻江而去扰木邦)
缅乃大蹂躏,劫略恣焚燬。
盏达与干崖,土户遭兵毁。
其时李时升,拥军惟守已时升提督大员藉称居中调度从未亲临行阵仅一至铁壁关旋即退驻杉木笼依违观望事乃益偾)
防禦之不足,进𠞰焉可恃(当贼势纷扰时李时升等既不能力𠞰徒令兵弁朝东暮西奔命不暇而杨应琚听其虚词捏报尚以杀贼万馀屡形奏牍)
缅更移兵东,木邦遭惊骇(叶)
应琚檄军援,又以无律纪(贼东扰木邦将弁等迁延贻误杨应琚既漫无调度又纵容姑息且屡诳奏不以实情入告)
运粮粮或弃,饬进进或止。
以此大狼藉,成功安可拟。
我朝百年来,初未曾见此。
此实予之过,应琚误任倚。
方谓定莽能,谁知遇缅否。
诚以今日观,不如病弗起去冬杨应琚痰疾为患屡降旨慰问遣医赐药冀其速瘳蒇事初不料其挟诈辜恩腼颜视息一至于此)
乘病人欺汝,汝罪尚可弭。
病痊汝欺予,汝罪将安徙杨应琚病中失律掩覆或为将弁所愚可期晚盖至病痊甘蹈欺谩则是有心误国其罪复何可贷)
初因任倚专,边情不遥制(叶)
继则觉或诈,军机万里揣。
即如斩万贼,贼早败披靡。
岂复至界内,狂逞肆屯蚁。
降谕切询问,乃不能欺饰(叶)
一一具实陈,了了如吾旨杨应琚先奏楞木铜壁关杀贼盈万又于猛卯杀贼四千果尔则军威犬振贼必望风惊溃何至转向内地滋扰当即摘出严询诈谋节节吐露悉如所料其实迢遥万里初无一人飞章密告而杨应琚前后奏摺自相矛盾事理瞭然朕亦非尚逆亿之明也)
堂堂大清朝,岂受外侮理。
追思西师役,允赖天锡祉。
成功五年间,辟地二万里。
岂复弗知足,佳兵心更侈。
斯则事已张,师应(去声)不得已。
绿旗向懦弱,加以气连馁。
总因应琚昏,瞉瞀迷方轨。
提镇咸偷安,战阵不亲履。
更置示明章,勇将重建𣒊杨应琚既偾辕失事入秋大兵进𠞰整理亟需得人公明瑞适自伊犁入觐即命为云贵总督往统其军)
曾经百战身,忠贞视如子。
必能同士卒,建绩纾予企。
禁旅发健锐,突将无前尔(命简健锐)。(营兵一千五百名火器营兵数亦如之分队赴滇进𠞰皆曾经平定准夷回部屡经战阵立功者)
是皆笃知方,奋力屡敌忾(叶)
沿途饬弹压,驿骚无或致(叶)
军行时雨霏,吉占兆兵洗(春月畴方需雨泽迨明瑞领兵于四月初四日自京起行是日适值甘霖随车叠沛见者莫不称师行之
会见旗鼓新,秋深乃大举(叶)
准夷实劲敌,缅丑岂其比。
定期以冬春,伫听捷音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