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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正文
秘阁续法帖后 北宋 · 黄伯思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五六、《东观馀论》卷下、《宝刻丛编》卷一
崇宁丙戌岁夏调官上都,寓城南昭化坊李表伯舍。
旅食无事,因假信安刘丈赐本自摹,凡十卷,用桐纸六十枚。
凡再浃月,乃竟。
晴窗洁几,寂无尘虑,从容填郭,纤微弗差。
第此书当时绪次间有乖舛,及第十一卷文陋书恶,姑因其旧,弗删除云。
惟此卷逸少诸子书中,乃有「弘白」一帖,书既恶甚,语尤浅俗,缪厕诸王间,殊为不伦,故十卷中止去此一帖耳。
然第四卷中「得四月三日问」一帖尚可删也。
长睿父书。
刘氏二妇墓志铭绍兴十四年十月1143年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六、《卢溪文集》卷四六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安福县
卢溪居士王某之妻刘氏,同县乡贡进士讳瑗之女,卒于绍兴十三年闰四月三日,寿六十有六。
一子,名頔
一女,嫁将仕郎彭飞。
居士弟庭璋,亦娶刘氏同居之女,以绍兴十四年六月十日卒,寿五十有九。
父讳成制,亦尝贡于礼部。
二子,曰颖,曰顗。
一女,嫁承信郎庭坚
刘故于安成为望姓,二父皆高才硕学,名动场屋,故二女幼孤,皆习知礼义,及笄而归于我家。
余兄弟方游郡学,贡于京师,幼弟未娶,所以奉吾父母恪,治闺屏甚肃,使吾父母无晨昏忧,而余因得优游取官,以归荣其亲,二妇默有相焉。
先君子殁仅四十年,余兄弟无异殖,亦二妇恭俭和柔,职馈爨于内以佐之耳。
自为女至于为妇,以至舅姑殁数十年,饮食笑语相煖热,无一日废也。
内外族亲异而伺之,卒不见纤芥形于色,岂释氏所谓宿因,同于彼处没,而来生此耶?
故其终也,复相继而往,余妻先一年死,后一年仲妇亦卧疾。
时家人有梦游石屋山,二妇独留不返,缺日者卜地,阅其图,当密湖石屋之旁,岂偶然哉!
居士乃以绍兴甲子十月乙酉举二柩合葬而铭之曰:
其生也二女同居,及其长而有归也,又相为姒以相其夫,故其终也掩为一墟。
前瞻石屋,旁临密湖,山苍水清,宜卜此乎!
宋故左中大夫宝文阁致仕李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九、《鸿庆居士文集》卷三五、《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一、《宾退录》卷一○
左中大夫、直宝文阁致仕李公讳谟,字茂嘉,实南唐李氏。
国除族散,有徙常州无锡县者,公其后也。
公少孤,事母孝,贫无以为养,始感愤读书,曰:「惟是足以亢吾宗」。
记诵日千言,下笔语出惊人。
既冠,束书诣乡校,从乐安先生受诗。
时学者数十人,与余为同舍生。
颖异秀发,治经章解句达,文词骤进,不类旧常,一试遂收其科。
仕州县如素习,遇事明辨,未尝读律令,而断治皆应法,尤为当世大人所器重。
徽宗召见,擢部使者
历事三朝,涖官五十年,刺八路,典四大州,秩上大夫,著籍内阁,遂为一世功名之士。
享年七十二,以绍兴二十三年三月乙未卒于无锡之私第。
诸孤以进士陈玿状公世系、爵里、行治、年寿、卒葬之地,从父党乞余铭,乃序而铭焉。
公以崇宁五年解进士褐,调通州司法参军
岁满,升文林郎,调江州军事判官
用举者改宣教郎,知南康军建昌县,未赴,通判信安军
疏治城堑,创置楼橹,招选禁兵,先期而办。
连进秩,迁承议郎
代还,除广南东路转运判官
升陛入对,奏言:「豪民率以田园分寄官荫之家,而贫民下户一亩之宫,数口之聚,皆受役,力不胜则逃去。
告赏之法著于令甲,可诏监司督责州县推行,以纾百姓之急」。
又言:「吏部注守令不计能否,一切以格令从事,而贪鄙无状居其半,偏州下邑穷民无告。
宜诏大臣更治制立法,甄别人品,蒐择材能,黜去贪懦,以惠天下」。
徽宗韪其言,留弗遣,擢太常丞
唐宰相李绅短小精悍,世号短李,尝隐无锡之惠山,立祠在焉。
公长不满五尺,而精神满腹,或曰:「李茂嘉殆是公垂后身也」。
言者论公年貌未应居礼乐之司,公笑谓客曰:「吾生壬戌,言章尚云乳臭乎」?
高阳关路安抚都总管司主管机宜文字
河朔盗起,亡命啸聚,所在千百为群,帅欲闭关以虞变,公曰:「奸民窃发,当饬将士以示讨除,何为遽如许也」?
帅悟,即日授甲于庭,令曰:「具粮糗,视吾旗所向」。
军声大振,群盗奔溃,境内无一迹。
京东西路提举盐香矾事,移河北东路,再徙京东,进直徽猷阁、知平州,改营州,又改河北西路常平
公以平、营新疆,蒙恩进职,今易地河朔,还所赐告上之,不拜。
提举措置河北燕山府路籴使公事。
朝廷饷新边,岁籴亡虑三百万斛,率用度牒、香药钞充籴本,实不持一钱,而州县抑配为民病。
公曰:「度牒关钞,大商贾之轻资也」。
稍下其估售之,而增谷贾以受籴,不使一吏预其间。
未几,坌至三百万斛,无斗升之负,而民不知劳。
朝廷嘉之,进直秘阁、除两浙路转运副使,以边饷方赖公也,留再任籴使,置司庆源府
虏骑大入,守将懦缓不任,诏公就节制府事。
公檄召所属兵民官吏,皆入保而临城
尉黄諲将部曲彷徉境上,独不至,公得其文书,已署虏中年号,阴遣壮士执杀之以徇。
高邑务官与县人文炳有邪谋,文炳踰城数出,公捕系狱,验治有状。
文炳惧罪诛,请以妻子为质,斩捕同恶自赎,公许之。
文炳出,而务官者方会其徒纵酒大醉,文炳就席伺其寐刺杀之,提九级驰还。
一府大震,人人如公坐视其旁矣。
事闻朝廷,除公直徽猷阁、知庆源府,改充河北河东路宣抚使司参谋
积功次六迁至朝请大夫
建炎元年,除江南东路转运副使
覃恩迁朝议大夫
御营统制官王赤者,驻兵建康,谋为变,以夜纵火为信。
公觇知之,驰告守帅。
弗听。
公饬兵将官,率所部团民伍伏涂巷中,栅其隘。
夜半,天庆观火起,诸军噪而出,所至不得入,遂斧南门而去。
迟明访守帅,则缒城宵遁矣。
已,乃除签书密院江淮两浙路制置使吕颐浩兼领建康府
顷,公提举常平颐浩河北燕山府路都转运使
颐浩经制便宜,起怀、卫二州常平济州仓,以备军饷。
公曰:「济,京东也。
燕山军士张颐待哺,而辇怀、卫之京东河北两路,二千里漕之燕山,虽三尺童子知其妄也,必有他图」。
奏罢之。
颐浩固不说也。
会明受改号,官吏读赦皆失色,独颐浩怡然自若。
公曰:「枢省大臣,盍徵天下之兵以除君侧之恶」。
颐浩左右视,接以他语。
公曰:「王室在难,如救头然之急,公岂应踌蹰在众人之后」?
颐浩唯唯。
方议行,而御营参赞军事张浚檄书至,二叛伏诛,颐浩第功进右丞相
公叹曰:「群凶称乱,全躯保妻子之臣握兵坐视,相顾不发。
幸诸将雠复王渊枭首之祸,而因人成事者遂至宰相」!
颐浩闻之益怒。
秋八月,上幸建康,诏公主钱粮,黄敦书主桥道。
大驾次张桥,山水暴溢,堤齧桥坏,颐浩通劾之,公与敦书皆罢。
丁母永嘉郡夫人忧,卒丧,主管台州崇道观
绍兴三年,除江南西路转运副使
入对行殿,奏言:「人主欲知天下利害之实,而九重阻深,吾人疾苦壅于上闻,则匹夫匹妇有不被其泽者。
今者法驾时巡,所过郡国延见父老,特降清问,则守令贪廉,法令废举,民之休戚,事之利害,一见胜百闻矣」。
两浙路转运副使
五年,转左中奉大夫、知镇江府
乘舆幸建康,两驻京口,公每赐对,眷奖甚宠。
直显谟阁两浙路转运副使
方闻命,迁直宝文阁知临安府
比入对,上曰:「临安之命,出自朕意」。
公顿首谢曰:「臣与大臣无一日之素,知事陛下而已」。
七年,再知镇江府
都督府统制官种潜屯江上,军民不相中,人情惴恐。
公次丹阳,或劝公单骑独进,严兵而后入。
巡尉部千百人执戈以卫,公视而笑曰:「设有急,若辈足恃乎」?
亟去无留,乃合老幼数百指造官。
涓日视事,延见吏民、宾接将佐如平时,一府帖然。
潜见公,至感泣。
公两守镇江,属兵火创残之后,兵屯聚其中,缮治乘舆巡幸顿舍之所,储偫千官万兵共亿之费,随宜区处,上下赡足,不扰而办。
移牧临安,百姓遮道而泣,公举手谢曰:「不久当复来」。
已而果然。
州民罢市,空巷来逆。
岁大旱,公率寮吏祷长山之白龙池,香火未收,云起池中,一夕雨足,遂稔。
于是宰相当国,官职除授以苞苴丰俭为差,公因退食,语家人曰:「吾跳兵走马燕赵之地,不自意全,归埽坟墓,盍少休矣」。
上书请祠官提举台州崇道观,时年五十六,竟不复言仕矣。
左中大夫,职直宝文阁,服三品,爵陇西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公材高识明,长于治剧;
御吏民,不以小法微文佐喜怒。
以故崎岖兵乱反侧之中,发纾隐诎,锄治彊梗,听公一语而决,无后议者。
庆源被围,虏人檄守将高景云,而口语籍籍,指景云为奸细,众怒欲起。
公驰指景云所,谕其众曰:「朝廷属我节制府事,高公无预也。
檄书具在,未尝开发」。
索火焚之,众遂定。
通判许和卿添差通判归明马观国不相能,因倡言观国久通虏人为内应,众起围第,欲屠其家。
公面诘和卿曰:「艰危如此,吾曹未知税驾之所,公首为乱阶,行且及矣」。
挥其众使去,曰:「城中动息,吾自知之」。
后公使江东,忽见一人衣紫佩金拜庭下,公惊曰:「吾僚马公耶」?
观国曰:「庆源之团,微公一言,骨已朽矣,愿效一死以报」。
久之,虏中,撤还北客之落南者,观国在遣中。
过公别曰:「衔恩未报,死而有知,尚当结草也」。
涕泣而出。
公曾大父勤,大父度,不仕。
父景芳,以公贵,赠右光禄大夫
母朱氏,赠永嘉郡夫人
妻戴氏,封令人,有贤行,宝文公起徒步为闻家,繄令人之助。
四男子:时泽,右宣义郎、新知平江府吴县事;
时习,右文林郎、前江南东路提点刑狱司干办公事
时俊,右修职郎扬州泰兴主簿
时庸,右从事郎、新江州观察推官
四女,彭慥、俞民从、戴必先张采,其婿也。
民从,右文林郎
左朝奉郎
孙男九人:杞、、椆,并登仕郎
枢、朴、桴、㭿、栱,馀一人未名。
孙女七人。
诸孤以其年十二月壬午,奉公之丧葬县之茗屿乡青山湾,公所自卜也。
公生十四岁而光禄公下世,后十年,起家筮仕,始迎母夫人就养。
自佐信安,参高阳机幕奉使典州,皆在河朔
戎马内侵,大盗群起,将母其閒,践艰乘危数矣,若有相之者。
建炎初将漕江左,始奉安车以还。
考终大耋,哀荣终始。
遇郊祀恩,任两兄之子时哲、时修者。
中外宗姻丧死嫁孤力不任者,皆倚公以办。
公已丐閒,辟舍北地,营一大圃。
西山,枕长河,穹堂奥宇,曲阑幽榭,疏沼沚,蓺花竹环之,日具酒茗,命客吟啸其中。
延接后辈,不以爵齿自高,与钧礼。
既属疾,曰:「河图七十二数,若呓语者,即所享寿也」。
崇宁中,公妇翁戴君筑大第,壮丽为一州之甲,县人数见梦曰:「李运使宅也」。
翁除地,又获一金鱼,以为子孙之祥,大喜。
翁没,而诸子瓜分,不数年,卒为李氏。
胡马南牧,一大酋,燕人也,集群胡舍公第中,揭箧见公画像而惊号,其徒曰:「李徽猷也」。
皆以手加额,问公安在?
守舍者惧不敢告。
蓐炊而行,秋毫不犯,且大书其壁曰:「此李徽猷宅也」。
以晓后至者。
嗟夫!
始公食贫为布衣,而戴翁以财雄为大姓,自崇宁距建炎盖一世,由幽燕抵全吴仅万里,而公姓氏官称宫室證兆之应如啐啄,无毫氂之谬。
世人乃欲以智力取非其有,岂非惑欤!
铭曰:
治道之行,文武二柄。
孰强弗友,孰弱弗竞?
孰致予武,徙木以令,俯偻循墙,若兵在颈。
孰振予文,执铎以徇?
嘘枯吹生,祈酲愈病。
矫矫李公,德配前修。
治军牧民,如农一丘。
磔其枭狠,以殖善柔。
惠立威振,两取其尤。
百犬吠声,众狙皆怒。
举臂一挥,掉尾而去。
三窟狡兔,两端首鼠。
镌切弗喻,夹以砧斧。
文驯武克,左右具宜。
如牢圈虎,如乳哺儿。
诗书之帅,慈惠之师。
不配其有,孰主张之?
河图告终,乘云跨箕。
呜呼已矣,次有铭诗。
宋故右朝奉大夫致仕周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一、《鸿庆居士文集》卷三六
周氏先世避五季之乱,以力田为生业。
宋兴二叶,有十公者,积德累善,为乡县所推,号里长者
尝辇一巨碣寘廷中,戒家人曰:「吾后世之兴,有以禄仕起家亢吾宗者,著吾平生终始刻其上」。
此石所以志也。
阅三世,有孙右朝奉大夫讳庭俊,生子曰执羔。
宣和末徽宗御便殿,策以当世之务,奏篇上,擢为第二,除太学博士
历践台省,进礼部侍郎待制敷文阁,典五大州,为方伯,周氏浸大矣。
于是奉大夫之命,徵余文记十公所遗石,表之墓道。
余叹曰:「十公乃与天通耶」?
后二年,当绍兴三十二年大夫公年八十九,以四月十二日感微疾卒,待制公又属余铭其葬。
公字彦正信州弋阳县人
曾祖文坦,即十公也;
祖备;
考知雄,韶州乐昌县主簿
周氏自十公命儒教子,今六世,皆以通经学古为事。
公少力学自立,尤工词赋。
乐昌以丧归,伯兄蚤世,方治葬送,一弟又遇疾死。
顾影孑然,家事亦兹出,一门宾祭衣食之奉,王事之输,外姻属人之问,皆自公出,而读书著文犹不辍。
待制生十数岁,属文辞,语出惊人,公喜曰:「吾有子矣」。
遂不复治举子业。
久之,待制策高第,至大官,天子疏恩,命公承事郎
凡十封,为右朝奉大夫致仕。
待制为郎时,以所迁一官奏换公五品服。
太母庆寿恩,又赐服金紫。
余尝读《仁宗实录》,景祐初知枢密院李公咨临江新喻人,其父文捷以贵,拜十一官于家,终尚书刑部郎中,书之国史,为天下父子希阔之荣。
今公亦以子贵拜十官,为烈丈夫,与李氏相望百年间。
异日史官又将著之典册,以诏无穷。
呜呼,盛矣哉!
公心平行高,言笑不妄。
接遇少长戚疏,常欲处之于无过之地,间读前人家训可为后法者,大字传写,揭之曰:「此亦书绅之意」。
阅邸报,见士大夫触法抵罪,则喟然动容,为之叹惜。
兄之子出分里中,兼并之豪以倍直质其田,为必得之计,曰:「吾母应氏青毡故物也,不可靳一费」。
按亲邻条令驰告县,偿其直而赎归之,为钱八十七万云。
喜施贷,凡有丐请,无但已者。
事佛甚谨,读其书三复,曰:「一切世谛,空幻之非实,信如所云也」。
故一乡之评,谓公行事多类十公者。
公清净寡欲,老益精明。
待制眉山,始闻命,曰:「亲年八十一,岂堪乘剑门蜀栈之险」?
即日上书丐免。
曰:「汝不闻王尊叱驭耶?
吾虽老,尚堪一行,与汝共载而往」。
岁馀,移镇夔子。
道途所过,二川三峡,一山之阻,一泉之涯靡不游;
巫山祠、三游洞在高岩穷绝处,蹬道艰滑,车马不能至,公拄一策,褰衣而上,虽少壮者莫能追也。
待制请便郡,守贵池,徙番阳,去乡州数百里。
公安车过家,从常所往来,命卮酒,道旧故,以为笑乐。
名书朝籍,佩服三品,无朝衙夕坐官簿之拘,而日享三牲五鼎二千石之奉。
待制江西大帅候吏来迎,牙兵千馀人,旗纛鼓吹,帕首𩊓靴,充满门巷。
公虽卧疾,犹令治酒食劳饷,又发廪周其乏。
三日易箦矣。
将吏奔走,给丧事如在官府。
大敛已,罗拜庭下辞去。
里父老聚观太息,以谓五福兼备,始卒哀荣如公,未曾有也。
元配吴氏,忠州文学季文之女;
今配刘氏,亦前卒,并赠宜人
三男子:长即执羔也,左朝散大夫、充敷文阁待制、知洪州、江南西路安抚使马步都总管、兼营田使
次执绂,先公十年卒;
次执谊。
一女,适进士余亿年。
皆吴出也。
孙男七人:訚、阅、闳、闶、阐、闿、辟。
訚,右教宣郎、监行在榷货务都茶场
闳,右从事郎江西路转运司干办公事
辟,右承奉郎
孙女七人:右宣教郎主管台州崇道观伟节右承事郎、监潭州南岳庙曼容通仕郎李有邦,进士良翰、方如晦、符愬、程绘,其婿也。
曾孙男女九人。
执羔等卜以隆兴元年正月己酉,奉公之柩葬于前田原十公之次,公所自卜也。
于是待制公以书来告曰:「周氏世有阴德,至吾先君不大显于其躬,而以燕厥后。
予小子被遇四朝,持橐备甘泉侍臣之列,人徒见周氏之兴,而不知吾世积累之所自」。
其可无铭?
铭曰:
种木十围,蔽芾其阴。
老干生菌,孙枝出林。
周氏种德,为山九仞。
封之殖之,百年而信。
赫赫大夫,襮顺里方。
续闻成宗,纂绍有光。
燕壸发祥,克生贤子。
名驹堕地,一日千里。
公有爵位,坐阅九迁。
紫绶金章,拜后拜前。
䌽衣奉舆,朱轮华毂
寿八十九,考终五福。
子孙受祉,庆远弥长。
如川方至,河公望洋。
前田之原,卜此玄宅。
公孤追荣,嗣有褒册。
两浙拘收人户典卖田宅定帖钱诏政和六年四月十一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九三、《宋会要辑稿》食货六一之六二(第六册第五九○四页)
两浙转运司拘收管下诸县额外,合依淮南例收纳人户典卖田宅赴官收买定帖钱。
淮南体例:人户典卖田宅,议定价直,限三日先次请置定帖出外书填,本县上簿拘催,限三日卖正契。
除正纸工墨钱外,其官卖定帖二张,工墨钱一十文,省并每贯收帖纳钱三文足。
如价钱五贯以上,每贯帖纳钱五文足。
太师三日一造朝御笔政和六年四月二十七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九三、《宋大诏令集》卷七○、《宋会要辑稿》职官一之三一(第三册第二三四五页)、《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一三一
太师京近三上章劄乞致仕,亲札诏书,不允所请,仍止来章,兼面谕再四,意确未回。
京位三公长,为帝者师。
然三省机政,事无巨细,自合总治外,可从其优佚之意。
自今特许三日一造朝,仍赴都堂,及轮往逐省通治三省事,以正公相之任,事毕从便归第。
檄蜀文 宋 · 唐重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七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九○
契勘金人犯顺,都城戒严已逾半年,臣子区区忧国之心,不遑宁处。
昨于正月十三日差兵士魏俊、李超间道赍书审奏,至四月初二日到京,特补官遣回,寻令赍状。
据本人称:金人于四月初三日尽离京城,邀致太上皇帝嗣君皇帝并渡河前去。
闻之骇愕,痛贯心骨,血泪交流,仆地自摧,号天莫诉
再加审问,其言京城唯是搜括金银,士民如故。
四月初五日元祐孟太后垂帘听政,康王大元帅总天下兵马,见在山东,亦已奉迎。
即是宗庙社稷不失祭祀,四海生灵不忘旧戴。
然两宫法驾蒙尘冒难,凡为臣子义当如何?
太上皇在位二十六年,改过不吝,备见罪己之诏,嗣君皇帝宽仁恭俭,天下归心,今一旦播迁,万里远涉,而中外士大夫无一人效死请命以尽臣子之节者,岂不为万世耻哉!
近承天下兵马大元帅康王府移文经略范左丞,令邀其归路,奉迎銮舆。
此虽将帅之任所当勇为,凡我守土之臣岂可坐视?
主辱臣死,乃臣子见危致命之日。
某疲病怯懦,不能被坚执锐,身先士卒,以抆国难,亦不敢偷生忍耻,苟延喘息,以为身谋。
不量小己,辄欲率诸路守臣各优备礼物,奉表前去大金国请迎銮舆。
某捐躯冒死,躬造绝域,沥血恳请。
凡我同志,宜鉴此心,蚤为之所,毋贻后悔。
如有忠臣义士愿奋身同往,或倾资助义,各赴所属具陈。
期以两月,决定一行。
念我祖宗德泽涵育一百七十年,必有忠义慷慨以徇国家之急者。
须至移文。
牒请体念国难,疾蚤施行。
仍希公文回示。
谨牒。
五月一日
〔小贴子〕上件事理如蒙孚察,请差人赴京兆府会集,仍先希公文回示。
乞令韩世忠不拘路分前去广东招捕曹成奏状1132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三、《梁溪集》卷六六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广南东路安抚使林遹四月空日劄子节文:「契勘曹成贼马三月二十九日道州侵犯临贺,遣兵四出,见屯两路要害去处。
本路兵力单少,素不练习。
西路尚有洞丁、刀弩手可用,至如东路枪杖手,名籍虽存,其实农夫,岂可出战?
除已逐急发兵控守关扼,然贺州势在上流,南入连、英,东下封、康,不数日便至番禺
今来封、连探报,事愈危急。
枢密院劄子,差高举一头项兵应援二广,并未见入界。
除已统率人兵,旦夕就道至封、康以来防遏外,乞拨高举人兵星夜前来应援,庶几保全二广」。
又据广南东路转运判官章杰四月十四日申:「探报曹成贼马分作三头项透入贺州富川县,侵犯贺州,杀人放火,劫虏人民,贼势浩瀚。
乞催发高举人马兼程前来会合捉杀,免致奔冲」。
又据广南东路转运判官章杰四月十四日申:「探报曹成贼马四月初三日乘牌船过水东入贺州,放火烧本州敌楼战棚及居民屋宇等。
贺州知州及本州官尽出州城,下水前去,乞速差兵前来救援」。
又据广南东路转运判官章杰四月十六日申:「据广州怀集县申,四月初一日曹成贼马侵犯县界,令佐等将带弓级、保甲、鎗手等前去迎敌,贼众浩瀚,势力不加,遂致溃散。
其贼兵直冲突,占据本县,广州事势危急,乞催发高举人兵疾速前来应援」者。
右,臣所据广南东路安抚使林遹转运判官章杰公文,探报曹成贼马次第,备录在前。
契勘臣昨准尚书省劄子,除臣荆湖广南路宣抚使,于韩世忠下拨高举一项兵马八千馀人听臣节制。
续准指挥,改差任仕安将带所部军马随逐前去之任。
其任仕安下人兵元管二千八百馀人,又为福建路安抚司陈乞统领官陈照、马准下一千五百馀人存留福建,其馀止有一千三百馀人,委是单少。
臣以见具奏辞免恩命,未敢申陈。
今来蒙恩差入内内侍省西头供奏官于盖前来降赐敦遣就道。
臣仰迫天威,已祗受告命,择日开司,朝夕启行。
今据广东路官司申报,曹成贼马已破贺州,占据怀集县,系广州属县,事势委是危急。
帅臣林遹称亲自率兵前去封、康州防托,切虑未足倚仗。
广州繁富,号为东南都会,虽有可守城池,若帅臣已去,谁与固守?
实为可虑。
臣方受命之初,道里辽远,又所得任仕安兵才千馀人,难以分拨应援,虽已遵依近降指挥,许依江东路安抚大使画一差兵二万人,旋行踏逐,方具奏请,听候指挥,无由目下便得齐集,深虑应援有失机会,曹成贼马为二广之患滋大。
万一广州或致失守,自馀州郡多无城池,皆须望风奔溃,其害有不可胜言者。
臣辄有愚虑,仰渎天听。
臣窃见福建江西荆湖宣抚副使韩世忠行军整肃,忠勇有谋,曹成剧贼十馀万众,除老弱胁从妇女外,能战兵尚三万馀人,使其馀将士当之,未必能有济。
欲制此贼,或招或捕,非世忠不可。
世忠统兵已到虔、吉、筠、袁间,深恐拘碍路分,止在荆湖,不敢前去广南,则曹成为二广之患,其势未艾。
伏望圣慈矜怜广南两路生灵之众,在今日为朝廷腹心之地,不可不早加料理,特降睿旨,令世忠不拘路分,量留人马照应荆湖外,尽将所部取便道前去应援广东,措置曹成
一则军马已集,可以目前使唤;
二则道里已近,可以指期而至。
臣愚窃谓朝廷今日应援广东之策,无以加此。
广东号瘠薄,应副大军钱粮,必致阙乏。
世忠既行,福建江西荆湖宣抚司将刬刷到钱粮可以通融应副,此又军期所须之大者。
如合圣意,乞作朝廷措置,用金字牌入递付世忠施行。
臣已具奏遵禀圣旨,许依江东安抚大使画一指挥踏逐人兵,如蒙朝廷应副,亦乞用金字牌降下敕劄,庶几早得齐集,可以与世忠声援相接,二广早见平定。
〔小贴子〕契勘福建江西荆湖宣抚司荆湖广南宣抚司两司不相节制,如蒙圣慈从臣所请,令韩世忠前去广东招捕曹成,乞降指挥令与臣关报事宜,同共措置,庶几不相违戾,有所协济,仰副委任之意。
伏候敕旨。
乞令韩世忠相度入广西招捕曹成奏状1132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三、《梁溪集》卷六六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南丰县
今月二十七日,准尚书省劄子:「江南西路安抚大使李回奏缴到岳飞状:『准江南西路安抚大使司牒,三月二十二日枢密院三月四日劄子,奉圣旨令岳飞袁州,更切勘量贼势,如贼兵众,且于袁州驻劄,候宣抚司人马到同共进兵;
曹成已受招安起发赴行在,即与马友会合,同共剿杀刘忠讫,续往潭州,无致稍失机会,却致贼兵破坏二广。
一行军马已到衡州茶陵县,不住承准郴、衡州桂阳监等处关报,及亦差人体探得曹成已发人马,取三月十九日起发往泉、永州,侵犯广西界分,并前军人马往贺州路前去。
曹成中军见在道州,未有的实起发月日,见不住放人四向虏掠,杀人放火,似此显见曹成未肯便赴行在,意欲侵犯二广作过。
今准前项公牒,奉圣旨指挥,缘一行官兵已过袁州,地里稍远,兼续于四月初三日荆湖东路提刑司关报,探得曹成贼马已起离道州,前去广西
除已差人体探仔细外,今已进发往郴州、桂阳监已来驻泊。
曹成不赴行在,及未入广西便行措置进兵掩杀;
曹成已入广界,不审今一行军马如何施行?
已具录奏闻。
伏望圣慈特降睿旨付,以凭遵依施行』。
右,勘会近据岳飞申到前项事理,勘会曹成一行虽有五万馀众,其少壮之人止仅二三万。
四月二十六日已奉圣旨:令岳飞更切探伺,如曹成委是不肯赴行在,已侵入广南地分,即统率诸头项军马取径路并力追袭掩击,务在从长措置,保护二广,无致稍失事机,破坏广南州县。
仍令广南东西路帅臣依已降指挥起发逐路洞丁、刀弩手、将兵、土军、弓手、民兵,疾速躬亲统率,前来界首与岳飞会合,并力夹击」。
并劄与孟庾韩世忠及臣措置施行者。
右,臣近据广南东路安抚使林遹转运判官章杰申,探报曹成贼马已破贺州,侵犯广州界分,占据怀集县广州事势危急,乞发兵应援,臣已具奏闻。
窃见韩世忠治军严整,忠勇有谋,少见其比,乞令不拘路分统率大兵,前去广东应援措置,招捕曹成,免致广南两路破坏州县外,今准枢密院劄子,备奉前项圣旨,令岳飞更切探伺,如曹成已侵入广南地分,即统率诸头项军马取径路并力追袭掩击,务在从长措置,保护二广,劄付孟庾韩世忠及臣疾速措置。
臣已关送福建江西荆湖宣抚使副,及劄下岳飞,恭依圣旨指挥施行讫。
契勘曹成一项贼马最为桀黠,外假听从招纳之名,内有包藏窥觎之意,占据道州半年有馀,侵犯二广,其众号称十万,除老弱胁从妇女之外,可战之兵犹有三万馀人。
既为大兵所逼,遂有乘虚深入二广之计。
广西犹有洞丁、刀弩手、兵将之属可以控遏。
广东兵力实为单弱,难以支梧,深虑州县望风奔溃,为害不细。
今虽已降指挥,令岳飞统率诸头项人马追袭掩击,窃虑岳飞所率兵数不多,钱粮阙乏,未必能济。
非得韩世忠统率大兵前去措置应援,及将福建江西荆湖宣抚司刬刷到诸路钱粮通融应副,深恐未能早见招捕了当。
兼契勘曹成本系荆湖盗贼,只缘大兵所逼,遂犯广南,若拘以路分,谓目今作过不系荆湖地分,即是以邻国为壑,恐非朝廷销弭内患之意。
臣今欲乞自朝廷降指挥,令世忠相度,如大兵目今已在湖南及筠、袁间,即由全、永入广西路,自桂府顺流以趋广州
如大兵目今在虔、吉间,即由南安南雄、英、韶路顺流以趋广州,可以遏贼之冲。
岳飞统率军马,由道、贺追袭其后。
臣如蒙朝廷应副画一内所踏逐兵勾抽齐集,亦可以由虔、吉、英、韶前去封、康、循、惠间,随宜措置,禦贼奔迸,与之协力进讨,不数月间须见了当,却由便路趋湖南措置,其馀盗贼不难平定。
伏望圣慈特降睿旨,详酌施行。
〔小贴子〕臣契勘广南西路五十馀州,旧号荒远,在今日实为要地。
曹成侵犯,若不早加措置,招捕了当,窃恐两路州县为贼残破,卒难经理。
兼两路皆有猺人溪洞,乘势必须作过。
广西交阯相邻,亦恐有所窥伺,道里去朝廷最远,将来兵力难及,朝廷不可不深留意于此,伏乞圣察。
道君太上皇帝御书跋尾绍兴五年八月1135年8月5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四九、《梁溪集》卷一六一 创作地点:福建省福州市
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有诏内禅。
二十四日,渊圣皇帝即位。
靖康元年正月三日,道君太上皇帝行幸东南。
八日,金人来侵,二月十日退师。
三月,道君回銮自镇江府,次于南京,有旨诣亳州太清宫酌献。
是月十六日,臣被命奉迎。
二十日至南京,次日对于内殿,奏陈渊圣孝思,愿以天下养之意,道君泣下,慰劳久之。
二十二日,扈从诣鸿庆宫烧香,还宫,再召对,敷奏移时,有旨罢幸太清宫,令臣持御书及小字青词赴阙。
二十三日朝辞,面赐玉带、牙简,即具录所得圣语奏闻。
奉渊圣御批,有「知卿奏对忠义焕然」之语。
二十五日到阙,对于垂拱殿,以所赐带、简缴纳王府,蒙降旨再赐。
四月初三日,道君行宫次京城外,车驾出郊奉迎。
是日道君入居龙德宫。
臣还自南京,前后三被道君御书,皆进呈渊圣,得旨再赐。
谨摹勒其二,刻诸琬琰,以永其传。
绍兴五年八月五日,具位臣李纲谨跋。
王府君文编靖康二年四月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五○、《梁溪集》卷一六二 创作地点:湖南省长沙市
王以宁周士出其先府君手泽一编示余,诗章雅丽,笔迹清劲,真传家之宝也。
靖康二年岁次丁未四月三日,观于潭府漕衙之翠蔼堂,武阳李纲伯纪氏跋。
了翁墨迹靖康二年四月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五○、《梁溪集》卷一六二
政和乙未岁尚书郎谒告,迎亲霅溪,时了翁天台通州,与之相遇于姑苏
一再见,有忘年之契。
后四年,当宣和之初,余以左史论事谪沙阳了翁方居南康
其族人陈渊几叟往见之,余因寓书通慇勤,且以序送,并致意焉。
既而了翁答书,辞意恳恳,至举狄梁公及本朝李文靖王文正二公事业以相勉。
予窃怪公相期太过,非所敢当也。
又后七年,靖康改元岁次丙午,天子初内禅,金寇犯阙,余蒙异恩,自奉常不旬日擢参大政,实总军旅之事。
踰月寇退,宗社以安,四方敉宁,叨处枢辅,追感知己,恨云亡,不及见也。
未几出使宣抚河北、河东两路,月馀而罢。
旋即窜贬,由建昌再谪川峡。
适盗据荆南,路梗,少留长沙,前京畿提刑王君以宁不知于何处得公答余书稿,独阙其首数句,示余,俾追思补亡。
慨念平生,为之流涕。
教授吴君致尧复出公墨迹数帖求余跋。
开卷读之,凛然如对面而听其亹亹之言也。
吴君尝从公游,笃善好学,因录余书序及公所答书并以遗之,以答其意,且见公知余之厚云。
靖康二年四月三日武阳李纲谨跋。
奉迎录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五九、《梁溪集》卷八三
靖康元年二月初十日,金人退师,道君太上皇帝镇江府回銮次南都,徘徊不进,欲诣亳州上清宫烧香,及取便道如西都,渊圣以为忧。
又每有书至,必及朝廷改革政事,又批太皇后当居禁中,出入正门,于是喧传,且有垂帘之事。
又批吴敏、李某令一人来,莫晓圣意,皆言事且不测。
臣奏渊圣曰:「所以欲臣及吴敏来无他,欲知朝廷事耳,吴敏不可去陛下左右,臣愿前去奉迎,如蒙道君赐对,臣具条陈自围城以来事宜,以释两宫之疑,决无他虑」。
渊圣初不许,臣力请之,乃听。
渊圣令赍御前书达道君,且赐行宫官属茶药、银合有差。
十七日离国门,十八日早次陈留县秋口,遇太上皇后船,臣具榜子拜谒道左。
太上皇后舣舟,令内侍杨修传教旨劳问。
臣附奏曰:「陛辞日有所得圣旨,合具奏知,乞依赵野例幄前奏事」。
复传教旨允。
臣遂登舟,入幄中,帘前拜讫,具道渊圣思慕,且叙方艰危中,蒙擢任感激之意。
太上皇后亲加奖谕,臣再拜谢讫。
太上皇后曰:「朝廷欲令于何处居止」?
臣对曰:「朝廷见以撷景园为宁德宫,奉太上皇后」。
盖遵禀道君太上皇帝十二月二十三日圣旨指挥太上皇后已得旨令居禁中。
臣对曰:「以皇帝圣孝,殿下圣慈,母子之情,岂复有间?
但稽之三从之义,道君太上皇帝居龙德宫,而殿下居禁中,于典礼有所未安。
朝廷讨论,但欲合于典礼,以慰天下之望,两宫安则天下安矣」。
太上皇后曰:「朝廷须是措置令是则得」。
因泛说他事。
臣拜辞登岸,因召内侍杨修李俅等三人坐幕次,与再道前语。
三人者皆宁德宫官也,以臣言为然,因入白之。
复传教旨:「相公所论甚有理,但既居宁德宫后,欲到禁中神御前烧香,可否?
但奏来」。
臣附奏曰:「太上皇后居宁德宫,皇帝自当时诣省问,万一欲暂到禁中,岂有不可之理」?
因遣使赐香、酒食等,钱五百贯给散随行,使臣以前语具劄子奏知渊圣,且云太上皇后已有许居宁德宫意,愿一切不须示以疑阻,以昭圣孝。
二十日南都,得旨,二十一日引对。
是日道君御幄殿,臣起居讫,升殿奏事,具道渊圣思慕,欲以天下养之意。
道君泣数行下,曰:「皇帝仁孝,四方所知」。
且奖谕曰:「都城守禦,宗社再安,相公之力为多」。
臣再拜谢讫,因出劄子二纸进呈。
其一乞道君早回銮舆,不须诣亳社、西都,以慰天下之望;
其二自叙素蒙道君教育,擢用于国家艰危之中,得效犬马之力,欲乞身归田庐之意。
道君慰劳再四,因曰:「相公顷为史官,缘何事去」?
臣对曰:「臣昨任左史,得侍清光几一年,以狂妄论列都城积水,伏蒙圣恩宽斧钺之诛,迄今感戴」。
道君曰:「当时宰执中有不喜公者」。
臣愧谢,因奏曰:「臣昨论水灾,实偶有所见。
自古虽无道之国,水犹不冒其城郭,天地之变,各以类应,正为今日兵革攻围之兆。
尝观《开天传信记》,载天宝中长安大水,后数年乃有安史之变,其事与今日相类。
大抵灾异变故,譬犹一人之身,病在五脏,则发于气色,形于脉息,善医者能知之,非有物使之然,一气之先至者尔。
所以圣人观变于天地,而修其在我者,故能制治保邦,而无危乱之忧」。
道君以为然,特加奖谕。
因询虏骑攻围都城守禦次第,臣具以实对。
语既浃洽,道君因宣谕行宫止递角、御纲运等事,曰:「止递角,只缘都城已受围,恐为金人知行宫所在;
卸纲运,亦恐为敌人所得,非有他也」。
臣又奏曰:「方艰危时,两宫隔绝,彼此不相知,虽朝廷应副行宫事,亦不容无不至者,在圣度照之而已」。
道君因询问朝廷何故追赠司马光
臣对曰:「方金寇在外,人情恐惧不安,司马光实得都人之心,故追赠之,欲慰安都人心」。
又问曰:「何故拆夹城,公知所以置夹城之意否」?
臣对以不知。
道君曰:「内禅之意久已定,但人不知,偶缘金人犯阙,事成于仓卒间尔。
本欲内禅后于夹城中往还,抱子弄孙,不欲令皇帝频出,人主频出则不威,此本意也」。
臣对曰:「臣久在外方,实不知此意。
如朝廷近日拆去夹城之意,则臣知之。
夹城中通宫苑,皆游燕之地。
自艮岳九曲池至龙德宫后,正与金水门相接,金人下寨在金水门外。
平时夹城中有清卫兵卒巡防洒扫,自金寇犯阙,尽应募守城,夹城中无一卒守宿,恐有奸细不测之患,故拆去使与宫禁相绝,傋不虞也」。
如此之类,凡询十数事,皆逐一解释,道君无语。
因从容复奏曰:「臣辄有愚意,仰渎圣聪。
皇帝仁孝小心,惟恐一有不当道君意者,每得御批诘问,辄忧惧不进膳。
臣窃譬之,人家尊长出,而以家事付之子弟,偶遇强盗劫掠,须当随宜措置。
及尊长将归,子弟不得不恐,然为尊长者,正当以其能保全大计慰劳之,不当问其细故。
今皇帝传位之初,陛下巡幸,适当大敌入寇,为宗社计,政事不得不小有变革。
今宗社无虞,四方以,陛下回銮,臣以谓宜有以大慰安皇帝之心者,其他细故一切勿问可也」。
道君感悟,曰:「公言极是,朕只缘性快,问后即便无事」。
因内出玉带、金鱼袋、古象简而赐曰:「行宫人得公来甚喜,以此慰其意,便可佩服」。
臣固辞,不允,再拜受赐而退。
二十二日,扈从道君诣鸿庆宫烧香。
初,臣行至拱州,见奉迎道君禁卫宝辇仪物等留不进,因以便宜作奉圣旨令趋南都
至是道君烧香,禁卫宝辇仪物等适至南都,士女民庶夹道耸观。
是日再召对于幄殿,道君太上皇帝出示文字一轴,乃太宰徐处仁以下表奏,具道太上皇后不当久居禁中及出入宣德门指挥,其语颇激切,于臣名衔下注「奉使」字。
道君曰:「适得徐太宰表,乃是问头,当如何答」?
臣对曰:「徐处仁等但以嗣圣忧恐,故有此奏。
今既不用前项指挥,似不须答,此表容臣携归」。
道君曰:「甚好」。
臣因以表轴置公服袖中。
道君又出尚书省劄子,云朝廷有指挥,行宫内侍十人皆与在外宫观,不得入京城
此辈皆是日在左右梳头系裹不可缺之人」。
臣奏曰:「如圣意欲留,容臣携此劄子归,奏知皇帝取旨」。
道君曰:「甚好。
数内两人系童贯亲戚,不须留,馀人如冯彦等,只乞留龙德宫祗应」。
因宣谕令来日朝辞讫,先还阙,赐酒食香茶等。
二十三日朝辞,再对于幄殿,道君出小字青词稿一纸,俾宣示宰执百官,乃道君初传位奏天所作者。
道君宣谕曰:「本欲往亳州太清宫,以道路阻水不果。
又欲居西洛,以皇帝恳请之勤,已降指挥,更不戒行。
公先归,达此意慰安皇帝」。
因袖中出书付臣,仍宣谕曰:「公辅助皇帝捍贼守宗社有大功,若能调和父子间使无疑阻,当书青史,垂名万世」。
臣感泣再拜受命。
辞讫,即先具劄子,以所得道君圣语奏知渊圣,御批有「览来奏,知卿奏对之语忠义焕然」之语。
二十五日还抵阙下,对于垂拱殿,进呈道君皇帝御书,具道所以问答之语,渊圣嘉劳久之。
因奏道君欲留内侍姓名,得旨听留龙德宫祗应。
复以道君所赐玉带、牙简进纳御府,有旨再赐。
二十七日宰执奏事延和殿,进呈车驾出郊诣资福寺迎奉道君仪注。
耿南仲建议,欲尽屏道君左右内侍,出榜行宫,有敢入者斩,先遣人搜索,然后车驾进见。
臣奏以车驾行幸自有常法,有视皇城门者,有视宫殿门者,用各不同,不若止依常法,不必如此示之以疑,必欲过为之防,恐却有不可防者。
南仲曰:「《易》曰『惑之者疑之也』,虽圣人有所不免」。
臣曰:「古人虽不免于疑,然贵于有所决断,故《书》曰『稽疑』,《易》曰『以断天下之疑』。
傥疑情不解,如所谓窃鈇者,则为患不细」。
南仲纷纷不已。
臣奏曰:「天下之理,诚与疑、明与闇而已。
诚则明,明则愈诚,自诚与明推之,可以至于
疑则闇,闇则愈疑,自疑与闇推之,其患至于不可胜言。
耿南仲当以道辅陛下,而其人闇而多疑,所言不足深采」。
渊圣笑之。
南仲怫然怒甚。
既退,再召对于睿思殿,赐茶讫,南仲忽起奏论士民伏阙之事,乞付御史台根治。
渊圣及宰执皆愕然。
臣奏曰:「臣适与南仲辩论于延和殿,实为国事,非有私意。
南仲衔臣之言,故有此奏。
伏阙之事,陛下素所鉴察,臣不敢复有所辩。
但臣以非材冒处枢辅,仰荷特达之知,未能有所补报,区区素志,欲俟贼骑出疆,道君銮舆还阙,然后求归田庐,臣之愿也。
南仲之言若此,臣岂敢复留?
愿以事送有司,臣得乞身待罪」。
渊圣笑曰:「伏阙士庶以亿万计,如何结集,朕所洞知,卿不须如此」。
南仲犹不已。
臣因再拜辞出,居启圣院,不复归府第,入劄子求去,章凡十馀上,皆批答封还不允,差御药宣押造朝,及押赴枢密院治事,复即时上马。
四月朔,车驾诣德宫,复遣御药宣押扈从。
道君太上皇帝三日入国门,臣以守禦使职事迎拜于新宋门内,道君于辇上顾揖。
翌日,扈从朝于龙德宫,复上章恳请求罢知枢密院事,渊圣降手诏数百言,不允,徐处仁吴敏谕旨。
又召至内殿,面加慰谕,且曰:「贼马方退,正赖卿协济艰难,今遽欲舍朕何之?
前事不足介怀,宜为朕少留」。
辞意恳恻,臣不得已,再拜受就职。
宋故袁州士曹掾周君墓志铭1136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六、《梁溪集》卷一七○
造物者之于人材,其有意邪?
其无意邪?
以为无意,则成就长养如楩楠杞梓,足以充当世之用,是不得谓之无意也;
以为有意,则具是材者往往困滞湮郁,弃置于无用之地,卒不能以自振,亦岂得谓之有意乎?
余尝疑此二者,今于周君见之。
君讳楙,字复本,处之遂昌人
幼岐嶷不群,读书千馀言辄成诵,下笔亹亹不休,文理可观,老师宿儒多称之。
及长,庄重有守,笃于名义,孝友于家,信于故旧朋友。
平居恂恂如不能言,至临事有所见,则毅然不可夺。
问学渊博,多自得旨趣,不随时好尚,以应有司之求。
尝以乡贡一试礼部不中选,即归奉养,不复从事科举。
既用亲任登仕版,调三衢工曹,以亲年高不忍远去,求檄旁近郡以便子职,恬然不以仕进为意。
亲捐馆舍,执丧惟谨。
未终制,复丁母夫人忧。
时盗发清溪,遂犯武林,声震浙右。
君奉神柩避地郊野,率礼无废,人以为难。
丧除,再调宜春士曹掾,得疾道上,抵家七日而卒,实宣和六年四月三日也,享年四十有四。
如君器识学行,求于士夫间未易多得,其取一第,与夫显白当世、为名卿才大夫,盖不难也,然皆不能如志。
胸中所存,略未施设,而遽没于盛年,此造物者之所以可疑,而自寿自夭,自穷自达,庄、列之流所以得行其说也。
夫以成就长养之难者如彼,而弃置困抑之易者如此,虽高才硕学,名字不传,与草木俱腐者多矣,可胜叹哉!
君之曾祖扆,不仕;
祖元长,赠中奉大夫
考池,任朝请郎,以太府寺丞致仕。
其为人敦厚乐易,克享上寿,天下称为长者。
安人刘氏,赠银青光禄大夫刘公彝之女,枢密直学士陈公襄之甥,治家有法,雅善诲子。
君与弟椐友爱甚笃,其相切磋如朋友然,士林推之。
前娶叶氏,再娶李氏,余之女弟也。
子男二人:伯骏、伯泰,皆好学能文,庶几君之馀庆在是。
女二人:长适进士张津,次尚幼,许妻余之子昂之,皆李出也。
卒之明年二月晦,葬于常州宜兴永丰乡铜坑之原先茔之别垄。
后十一年岁次丙辰,其弟椐以毗陵邹柄状叙君行事来请铭。
余与君既忝姻戚,雅相知,义不得辞。
铭曰:
茫茫天运,埏陶万汇。
已幸为人,矧复为士。
渐摩义理,聪明日开。
如杞如梓,郁为成材
成之既难,予之又悭。
寿夭穷达,了不相关。
倚嗟复本,士林之秀。
材虽孔多,命则不偶。
胸中之奇,百未一施。
堙沉下僚,奄忽永归
问谁尸之,不可究诘。
从古以然,何独今日。
嶷嶷二字,粹美而文。
庆流有衍,宜大其门。
阳羡之区,溪山秀深。
安于幽宫,以利其后人。
乞差破兵士剩员置合同历子奏政和三年闰四月 宋 · 姚古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七二、《宋会要辑稿》职官三二之三一(第三册第三○二一页)
自来官员差破兵士剩员,遇有新到并替罢事故之类,别无所属关报,所有差索,止凭逐官白状,亦无印凭,致步军司难以信验。
其间或有多占之数,亦无以照会。
乞将今后应差破步军司兵士剩员,除宰执亲王三省枢密院使相节度使外,其馀官差人于步军司,以千字文为号,置合同历子一道,遇差人,执赴步军司照会差填。
如有差移替罢事故,各开具的实月日,合破已占见阙人数,军分姓名,并将见占人因事发遣者,各限三日申所属,其所属亦限一日关报步军司
无所属者,并申合属曹部。
如有违滞去处,乞令有司各立条禁。
建炎笔录 其一 建炎三年己酉岁 宋 · 赵鼎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二
正月,车驾在维扬。
是月末,金人侵宿、泗。
前一月,已有南侵之报,遣苗傅以所部兵扈卫隆祐太后杭州
二月,车驾在维扬。
初一日,急奏至,朝廷不以为然,上独忧之。
是日遣刘正彦以所部兵从皇子六宫往杭州是晚出门。
初二日皇子六宫渡江。
初三日,上御殿。
执政奏事未退,御前所遣探事小黄门驰骑告急,上即日出门渡江幸浙西。
十二日,车驾至
二十二日,某买舟泛钱塘江之衢。
是月,中书侍郎朱胜非右仆射翰林学士叶梦得尚书左丞御史中丞张澄尚书右丞宰相黄潜善汪伯彦并罢。
三月,车驾在杭。
是月初,叶梦得罢。
初五日苗傅刘正彦签书枢密院王渊,诛宦者,遂成明受之祸。
是日,某至衢,泊舟门外浮石渡。
初七日是夜明受赦过。
初十日,准尚书省劄子:二月某日奉圣旨,赵某召赴都堂审察,仍令閤门引见上殿。
初,车驾至杭,百官至者十无一二,有旨,都司侍从各荐二人,右司员外郎黄槩以应诏
十一日,准尚书省劄子,催赴行在所
二十八日,发衢州,趋行在所
四月,车驾在杭州
初二日,上复辟,隆祐太后垂帘同听政。
苗傅刘正彦皆建节,赐誓书铁券,充京西制置使,俾提兵而去。
是日,杭州门外,且闻勤王兵至,乃入门。
初三日苗傅刘正彦引兵拒韩世忠临平山下,世忠死战,二贼大败,是晚拔寨而遁。
初四日韩世忠刘光世张俊入见。
是日,隆祐太后卷帘。
初五日知枢密院事张浚签书枢密院事吕颐浩至。
初六日,宣制,吕颐浩右仆射
初,车驾渡江,命颐浩签书密院,充沿江制置使,控扼大江
又命中书侍郎朱胜非、礼部侍郎张浚平江,控扼海道胜非寻入相,独留。
洎明受之变,统制官张俊密计勤王。
议既定,以书招颐浩刘光世,既而韩世忠自淮扬至,遂举勤王之师。
先是,进士冯轓间道入杭,贻书执政,且诘二贼以明受之事,请以上为皇太弟总兵北伐,皇子为皇太侄监国
二贼始惧,乃命知枢密院事,趣令还阙供职,不至。
二贼请以兵诛,隆祐难之,遂谪散官安置,不奉命。
至是乃命颐浩作相,仍旧知枢密院
寻以翰林学士李邴参知政事御史中丞郑瑴签书枢密院
冯轓者,前此既预返正之议,自白衣一命奉议郎工部员外郎,仍赐绯鱼。
十三日奉恩除司勋员外郎
十九日,车驾幸建康,发杭州,百司扈从齐发。
遂遣韩世忠追捕苗傅刘正彦
是月末,又以翰林学士滕康同签书枢密院
五月初一日,车驾至无锡
初三日,车驾至镇江
始供职,百司水陆从便。
初十日建康
前一日车驾已至,以保宁寺为行宫。
十五日真州报:知枢密张浚高邮薛庆拘留。
镇江径渡往彼抚谕,欲邀厚赏,故胁留之三日,乃以兵卫之而出。
上初闻忧甚,遣统制官王𤫉提兵往平其事。
𤫉始渡江,已归矣。
十八日归。
初得真州报,有旨罢知枢密院,既归,仍旧。
六月,车驾在建康
初一日对。
先是,以黄槩荐,得旨上殿;
张浚至杭,又荐对。
至是,以郎官初除,合是三者,对于行宫。
初三日,有旨,以久雨多寒,召郎官以上赴都堂条具时政阙失,可以弭天变、收人心、召和气者。
是日,韩世忠生致苗、刘二贼,献于行在,并伏法。
十五日进呈入官属,上独留,欲除言事官。
是日有旨,赵某令上殿奏事。
先是,被命充川陕宣抚使,议以主管机宜文字,即始荐之意也。
二十日蒙恩除左司谏
先有旨奏事,未对间,有是命。
七月,车驾在建康
初一日对。
自是以言事数对,不复记。
初七日蒙恩除殿中侍御史
是月,皇子薨。
签书枢密院郑瑴薨于位,参知政事李邴资政殿学士王绹参知政事兵部尚书周望同签书枢密院
八月,车驾在建康
十三日执政率百官辞太后内东门
先是有旨,以百司闲慢细务、常程注授之类,并从太后洪州,谓之从卫三省枢密院
签书枢密院滕康资政殿学士,主行其事,吏部尚书刘珏资政殿学士副之,恩数并同二府
闰八月,车驾在建
初一日,有旨召百官赴都堂议巡幸岳、鄂、吴、越利害。
始,张浚入蜀,议定幸岳、鄂,庶几声援相接;
至是议者多以吴、越为便,遂改前议。
十三日,宣制,右仆射吕颐浩左仆射知枢密院事杜充右仆射
自在京留守,除知枢密院,召还。
上以委寄之重,恐其意未满,遂拜相。
十四日执政率百官迎太庙神主于清凉寺
十六日,天宁观辞太庙神御。
是日,有诏以二十六日幸浙西,留右仆射充镇守建康刘光世太平州韩世忠镇江王𤫉常州,并听节制。
是时刘、韩各提重兵,畏严峻,论说纷纷。
已而光世移屯江州世忠江阴常州境上,由是所统者王𤫉及其旧部曲陈淬岳飞数头项而已。
二十日御史中丞范宗尹到台供职。
二十一日,降旨,百司及六曹都司检正以二十二日先发至平江侍从台谏以二十三日先发至镇江以俟。
二十三日,某登舟解缆,是夜宿靖安港中。
二十八日,车驾至镇江
九月,车驾在镇江
初一日,上不御殿,百司守局,以司天奏当日蚀也。
是日某先发,宿冷口。
初二日,车驾发镇江
初六日,车驾至平江
十一日,御殿,百官始朝谒。
中司对,因及某自司谏除殿中之误。
上曰:「吕颐浩多历外官,不详典故」。
十二日,某蒙恩除侍御史
二十五日,降旨幸越。
二十八日,百司侍从先发。
是月,翰林学士张守同签书枢密院事
十月,车驾在平江
初一日,台谏发,大雨不可行。
次日出门。
初四日,车驾发平江
同签书枢密院周望充浙西宣抚使置司平江,留兵数项,委以控制。
初十日,车驾至
十五日,车驾渡钱塘江
十七日,某渡钱塘,出陆宿西兴,待舟不至。
十一月,车驾在越。
初三日冬至,是日颁巡幸赦。
初六日,报潭州军变。
十四日,报金人游骑至和州,又一项由陈、蔡趋蕲、黄。
十六日,报金人已渡大江,至兴国军
是日有旨,召从官赴都堂议。
十九日,出城奉迎万寿观神御,即真宗皇帝章惠皇后温成皇后也。
步军闾勍自京师奉迎至。
二十一日对,始至榻前,上即谓某曰:「隆祐太后此月初九日已离洪之虔州矣」。
二十二日给事中汪藻、中书舍人李正民献议,请车驾幸平江迎敌,缓急登海舟以避。
从之。
二十三日,黄榜幸浙西迎敌诏,士民读之,有流涕者。
二十五日,车驾进发,从官从后,节次赴行在。
是夜四更得报,金人犯广德,车驾复回。
杜充奏,二十日大战江上,王𤫉不策应,是致军败。
二十六日,车驾还
是夜范宗尹参知政事
二十八日,有旨巡幸四明
是日雨大作,车驾出门驻城外。
某同台谏泊曹娥堰下。
二十九日,御舟过曹娥堰,舟船拥并,留三日不能前,遂出陆。
十二月初一日,车驾在馀姚路中。
初四日,车驾至明州
初九日,参知至都堂问边报。
凌晨,闻卫士作闹,中军统制辛永宗以兵入卫,少顷即定。
先是,遣监察御史林之平使闽广发船运,至是米舟百只至岸,朝廷以为天赐此便。
兼闻敌骑已犯建昌,且遣人传檄邵武,遂有乘桴之计。
即下令每舟一只载卫士六十人,人不得过两口。
渠辈相谓曰:「我有父母」。
或曰:「我有二子,不知所以去留」。
诉于皇城司内侍陈宥,宥率众人同禀于朝。
是日宰执入奏事,至殿门,宥迎诸公言之。
卫士立砌下,人既众,陈诉纷纷,稍出不逊语,间有斥骂者。
殿帅李质挺身当立止遏之,诸公趋入殿门,遂止。
事出一时,非本谋为乱也。
初十日,某蒙恩除御史中丞,日下供职。
十二日,诛亲从四人为首者,馀皆分隶诸军。
明日又诛数人。
于是除衡门外卫士,尽废。
十四日,报杭州守贰而下皆遁,敌骑至城下,城中不知。
十五日,雨大作。
先是,某上言:「车驾仓皇迁避至明,已近旬日,未曾御殿,何以慰安中外?
乞依常礼见百官卫士,以解危疑之心」。
有旨,十五日御殿,依例望拜二帝。
至是,百官班未入,闻杭州之报,上擐甲坐小殿,排办出城。
士大夫去者有风涛之患,留者有兵火之虞,相别殿门外,皆面无人色。
是日上登舟。
十六日,御舟乘早潮发至定海
十七日,有旨,差某同汪藻明州商量军事。
前一日得报,敌遣人使入明州界,不欲令至行在,遂遣宗尹复回四明应接之,因令宗尹尽护诸将,且应报诸路文字。
宗尹请某同行,及欲汪掌制撰文字也。
十八日,回舟至明,奉使卢伸来自金军,云:七月同崔纵河北被留,伸随军前来。
初渡江,杜充战不利,差人下劄子议事,意欲投降者。
既至建康领兵而遁。
所遣使即破和州所得归朝官程晖,非其国人也。
宗尹商量,既非专使,恐不必见,遂不复见之。
伸所携国书语极不逊。
二十日,闻郭仲荀退遁嵊县
先是,车驾发越州,以仲荀浙东宣抚副使张俊浙东制置使
既勾回罢制使,复以李邺为之,仲荀遂退师。
是日李迨奏,仲荀所遣钱塘江把隘兵二千馀人焚劫萧山而去。
信州报,敌破抚州,掳知州王仲山洪州,需金银来赎。
乃以仲山之子为抚倅,使之括取抚州之物。
杜充所遣属官直徽猷阁陈起宗至,云金人昨在太平州界夹沙渡对岸下寨,我为备甚严,敌时以一二小舟渡江近岸,即杀退之,或沉其舟。
一日正昼对江拽阵而去,五军旗帜一一可数。
把隘兵相贺云敌退矣,不知其绐也。
是夜,用数十舟载马百馀匹横江直渡,支备不及,因致溃散。
其馀敌骑皆浮而济,以江水极浅故也。
充欲领众归行在,今既路阻,不能归矣。
是晚颐浩宗尹书云,杜在真州甚的。
又得信州报,敌犯吉州境,知州杨渊而下弃城而去。
二十二日,报敌骑于十八日巳时钱塘江,在鱼浦。
至十九日骑渡,绝不知其数。
是日得旨发回,晚复登舟。
二十三日,至定海,大风鼓浪,舟反侧不定,凡三日方止。
二十六日,出江口,泛海洋,趋昌国而去。
晚泊一山下,得富直柔报云:李邺报,贼使人招降越州,恐直趋四明,已定二十七日之天台矣。
二十七日早,至昌国,同宗尹入见舟中。
是日食时,御舟发昌国
先是,告报每闻御舟笛响,即诸舟起碇而发。
御舟以红丝缨为号,馀各以一字,如参政即以「参」字,枢密即以「枢」字之类,书之黄旗之上,插之舟尾。
二十八日,风不顺。
舟人云,每岁尽,海上即数日南风,谓之送年风。
王仲远墓志铭崇宁四年四月 北宋 · 李昭玘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一五、《乐静集》卷二八
君讳彦博字仲远济州钜野人
曾祖邻,不仕。
祖志,赠大理寺丞
父丕,官至大理寺丞
妣周氏。
王姓之出,盖自周灵王太子晋,历战国、秦、汉而下,世有显人。
君之先实居冀州信都,涉五季之乱,自曾祖始迁于济州任城,君之祖又迁钜野
家居力学,以其业教授诸子,皆以文行著名。
君之伯父与寺丞公相踵擢进士第,乡闾荣之,士族之教子弟者,必指王氏为表仪。
寺丞公年五十,冢息未生,与周夫人斋戒夜祷,梦神告而生君焉。
君之生也,俊惠奇警,不与群儿游戏,尝以书自随,日诵千言。
寺丞公弃养,哀毁如成人,遇父之执,挽衣稽颡恸绝,见者为之出涕。
始受学乡先生,喜为古文,颔首摇笔,凌厉槃礴,顷刻即成,初无刻画砻错之迹,而多得其制作之意。
性乐易,与人交以善相告,露见城宇,饮食衣服,必与之同,使人益亲而不欲去。
士有类于贫乏不能纵心于学者,倾所有资业之,以成其志。
尝诿族人易产于他邑,辄欺其价以伪券归之,一不问,或有告者,君曰:「彼吾属也,不能逆知其所欲,而使有是心,吾之罪也」。
应诏,以周夫人丧,不逮试有司,其后复以疾不赴。
至和二年八月二十三日,终于家,享年二十一。
乡人吊哭相属,一时名士竟作诗以写其哀,以谓灵苗不实,龟毁玉破,常出于人情所甚爱,而理之不可尤者,其辞为伤。
君才甚高,巉绝独出,老师宿学之所谓气盛而志威,灭没千里,后生辈不敢与之并驰。
方未冠时,贵公望人不问年齿,乐从其游,许以公辅之器。
自君之卒更五十年,遗文逸句,落在人口,称道不已。
天其或者姑假之年,涵润长养,日充其材,用则行其所学,不用则著书以见志,其于天下后世宜如何?
呜呼!
娶孔氏,有贤德,宜其家。
生二男:长曰龟龄,明悟好古,有先人之风度,三预荐书,未壮蚤卒。
次曰龄,志行特立,以辞学登科,今为滑州白马县丞
二女:长适衢州西安县丞阎师旦,次适进士李临。
孙男五人:曰彬、曰、曰中、曰聿、曰串,皆举进士
曾孙二人:曰恕、曰懋。
将以崇宁四年四月三日,葬于济州任城县谏议乡吕材之原。
龄予友也,状君行实,求铭于予,为之铭曰:
物生有才,是亦或使。
谁为不仁,乃复戕毁。
谓有命也,智无与争。
虽死而寿,又奚贵生?
木折非腐,水穷非塞。
扶疏潏洋,惟后之日。
静应庙颁降御香记 北宋 · 康国材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二○、《河内县志》卷二○
奉圣旨,政和八年四月三日直殿太尉王公奉使赍降御香于沐涧魏夫人之祠。
怀州通判王安国、河内知县孝杰、知丞康国材主簿石景诣界首迎护至祠致礼毕,托宿于胜果院,因赏山水峰峦之秀,翌旦还城,谨兹以纪一时之盛事云。
康国材奉命书。
淮西提盐许子长书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二、《相山集》卷二五
近尝专遣人附状,继闻移司历阳,舟御已过关下,伏想乘风溯游,遂抵所舍,即日望霓得雨,焦槁顿苏。
恭惟按辔多暇,台候万福。
之道无状,赋分奇穷。
兵火以来,平时贪暴庸鄙、才出己下、不足挂人牙颊者,皆能起家致身,为人祸福;
而之道独以愚直拙疏,不投时好,见弃于缙绅先生之列。
方丞历阳日,阁下实始将命淮右,驻麾镇西
一时求名定价,以幸青天之睹者,盖足相蹑。
阁下初未尝过,而问至之道,则称述过量,慰劳加等,待以国士。
之道自顾空空,不审所以得此之由。
中间避地糁江,又获托庇旬月。
李成陷舒、张琪破潜之初,干戈避于今三年,更绿林、黄巾之变,盖以百计,两陷贼营,仅脱万死。
以今年春,邂逅绣节轺车于月城之东,复得瞻望台表。
猥蒙阁下矜连蹇之无堪,敦艰难之有旧,久而不替其敬,爱而遂忘其丑,哀恤逮于存没,勤厚见于饮食,周旋曲折,无所不至。
使之道喜与抃会,莫究手舞足蹈之所从。
是行也,道过居巢见伯氏,首言阁下所以相待之意不同常人,固不翅己受赐。
已而候馆侍庭,以聆謦欬,益信伯氏之言为不妄。
方戒食之馀,碎建溪之龙饼,煎巢湖之蟹汤,沃鼎调膏,瀹瓯分乳,如是者手亲再之,而不自以为烦。
周公之所为吐哺下贤者,岂复有踰于此?
之道生长田间,自为儿童时,志在与民除害兴利,读书学古人,晚乃与弟兄辈以科第得禄。
而太平日久,祸发所忽,敌骑长驱中原,如蹈无人之境,自江以北,悉为敌区,之道亦苦家难,窜伏山谷。
每思时与志违,未有以偿万分之一,故苟可以如所志者,不敢不尽力竭愚而为之。
比在镇司,帅座赵公以之道在同官中朴忠无他肠,付之以事,不辞剧易。
含山豺狼为孽之日,实遣之道走于群神弭灾消变。
之道亦念古人如宋均之在九江韩愈之在潮阳,去虎驱鳄,灼灼如前日事,非二子力固有所胜,实其诚有所感。
之道用是斋三日而制为鄙文,斋五日而告于境内之神,以归复命。
初,豺狼白昼入市,噬人如羊豕,虽操戈负弩,有所不惮,被伤者甚众。
至是,一夫徒手敢与狼搏,众狼成群,莫为人害,巢穴既远,井邑以安。
之道然后知天地虽大,莫大于诚;
鬼神虽灵,莫灵于诚;
金石虽坚,莫坚于诚。
推是诚也以往,其何不济?
前日自巢来归,踯躅于荆棘蒿艾之间,殆九十里不类通道。
将次胡避,殆见迹牛涔,蔬畦麦垄,转水车之咿轧,蔼炊烟之郁葱,农夫两两三三田作而反,挽犁携插,仅有可观。
之道窃自悲喜,盖悲者悲其凋丧者不可复见,而喜者喜其安存者庶几将兴也。
既抵山中之明日,乃与耆老茗饮相劳苦,特以庐江之叛寇未远,方被坚执锐以从事于戒严,他未有暇也。
或者辄以旱告,曰:「天久不雨,今时方麦秋,而熏风火煽,原田龟拆,稼穑无高下皆垂黄如燎矣,公独奈何」?
之道计无所出,诹之人言,断以己意,取水胡避山之禄泉,建置道场为众请雨。
以斋戒为佛事,以慈悯为天心,昼夜祈祷,不敢少怠。
如是者三日,果有片云起于泉中,曾不踰晷,叆叇垂布,如可承揽。
是夕小雨,连日出云,至二十八日大雨沾足。
呜呼,诚之有感于神也如此,神之无负于诚也又如此!
之道辄不量力,备述胡避山禄泉前后保护生灵感应事件,别具公状申禀。
伏乞阁下体国爱民,少加意焉。
《胡避寨记》谨纳一本座右,咨度之暇,当能指挥治书苍头吟讽之也。
上浼台严,无任战慄。
乞悬赏捕斩逆臣苗傅等劄子建炎三年四月 宋 · 张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二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二二、《建炎复辟记》第一八页
契勘皇帝复即位,臣等于四月三日进至临平镇西约七八里以来,逆臣苗傅刘正彦差官引兵前来拒敌。
有前军统制承宣使韩世忠率兵交战,王师大捷,其苗傅刘正彦潜引所部人马由严州路逃遁。
臣等除已遣兵追袭外,契勘上件事止系苗傅等数人为首,其馀协从人自合一切不问。
臣等除已行下严、秀、越、池、湖、宣、衢州平江、宁府、广德军等处,分明出榜晓示。
如生擒苗傅刘正彦,有官人转承宣使,无官人正任观察使;
生擒到王钧甫、马柔吉、张逵、苗翊,与转七官。
或能斩首,并同上件功赏。
馀人于所在出给公据赴行在,依旧收管。
望更赐睿旨,专遣使命,多降黄榜施行。
按:《建炎纪事》第二一页,清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