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正文
宋方府君圹志 宋 · 方沂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六○、《台州金石录》卷一一
江南风俗,虽百世犹称□□□□□□□□□□□□从伯从叔,此东莱吕氏所录颜氏训也,岂□广触□□厚□世教也哉。□□□□□东塍,自大府君而下至沂十世,谱历历可考。南□□君,沂六世祖也,有从侄三人,二比屋居,一徙开石,娶冯氏,其子名允安。生府君,名益,字子谦。年七十九,卒于绍定壬辰三月十三日。夫人吴氏,后二十一年卒于淳祐壬子正月二十一日,年八十八。府君生处士,名宣子,字卫卿,先其母一年卒,年六十二,实淳祐辛亥十二月二十七日。处士意终养其母,坐家薄,故府君在殡未大葬,而不幸卒于母先。夫人孙氏,先处士百二十日卒,实九月二十六日且处士有弟文子,冠而未娶,卒已久,亦未葬。于是其家积五丧。府君命立邵氏七岁子为孙,名渊,每痛念祖父皆未葬,而沂亦坐家薄不克厚助。景定二年十一月甲申,渊始克奉五柩葬于清化乡冯村之东山,距所居甚近。沂先君舂陵博士曩与会稽博士项君伯仲最友善。项君名玙,字君宝,与处士伯仲少同学,壮同志,为词赋有声,学充其行,行充其文。项君终于教授邻郡士,而处士止教授乡邑晚学。先君晚年筮仕,亦竟不获行志。处士于沂为族伯行,今想其魁然气貌如存,二三十年间回思先君与项君与族伯相往来情义,恍然如梦寐,惟增伤感。族伯一子三孙,自今五柩,宁其藏当昌其后。沂忝十世大宗的传,理不容辞圹志之请。呜呼,如颜氏训虽远犹近,不然,虽近犹远。苏明允「其初一人之身」之语可不念诸!后或不虞,睹斯石者又可不闵诸!葬前五日冬至,族孙沂谨志。
公是先生弟子记跋 南宋 · 谢谔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七二、《公是先生弟子记》附
公是祖居在新喻之荻斜,此书初未有传,乾道八年谔客游豫章,九月十日都运刘司业文潜见邀夜话,偶出此为赠,盖蜀中善本,得之甚珍,留寄旅舍。既而归省复来,二十六日道过临江,而使君江良中叔源留饮富寿堂,因语及之。使君欣然,即欲锓版,且云去替虽近,亦当办此。十月一日至新吴,即发箧封寄,辄题于后,庶他时知其来自司业刘公,而使君主张名教,不以秩满行迫而犹切切于斯也。郡人谢谔书。
跋蒲郎中易老解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三八、《渭南文集》卷二九、《放翁题跋》卷四、《南宋文范》卷六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西湖区
《易》学自汉以后寖微,自晋以后与《老子》并行,其说愈高,愈非《易》之旧。宋兴,有酸枣先生以《易》名家。同时,种豹林亦开门传授,传至邵康节,遂大行于时。然康节欲以授伊川程先生,乃拒弗受,而伊川每称胡安定、王荆公《易传》,以为今学者所宜读,惟此二家。王公乃自毁其说,以为不足传,著论悔之。《易》之难知如此。夜读蜀蒲公《易传》《老子解》,喟然叹曰:「公于《易》与《老子》,盖各自立说,迹若与晋诸人同而实异也」。书以遗其族孙申仲,试以予言请问,信何如也?嘉泰二年九月丁卯,笠泽陆某书。
论婉容翟氏位官吏碍正法人转行状(同金安节上)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三、《掖垣类稿》卷六
给事中金某、权中书舍人周某状奏:准中书门下省送到录黄一道,为婉容翟氏进封,本位官吏并合推恩,内碍正法人特与转行,令臣等书读,须至奏闻者。右,臣等闻勋绩著则品秩崇,品秩崇则恩数厚。故凡文武官之平进者皆为法以正之,不可踰也。近者太上皇帝推扈从之赏,陛下肆登极之恩,可谓事大体重矣,然其间有法当回授者未尝转行,岂容掖庭奉事之人独越此例?其数虽微,其源不可启也。臣等欲望圣慈将上件碍正法人特与转行指挥速赐寝罢。所有录黄,臣等未敢书读,谨随状缴进以闻,伏候敕旨。
绍兴三十二年九月己未,某兼西掖之二日,有旨,婉容翟氏进封,本位官吏并合推恩,内碍正法人特与转行。是时给舍例同衔缴駮。某密语安节:「妃嫔位非中宫即医流,皆碍正法。前德寿推江上扈从赏、今上覃恩并不转行,止令回授,似当论奏」。安节叹曰:「君言是也。近夏贤妃位推恩,安节实未晓,已书读行下,今恐相戾,君自缴奏可也」。某曰:「若尔尚可商量」。庚申讲筵,安节与某各以职事先后留身,初不知安节奏何事。某待班廷下,望见安节再拜殿上。安节退而某升,甫至榻前,上迎劳云:「朕初止谓卿能文,金安节说卿欲论婉容位转行碍正法事,不谓卿刚方如此,可便进文字来」。方悟安节自引前事以为失也。章既上,御笔十三字云:「依奏。夏妃位官吏亦合依条回授」。此举上可彰圣主从谏如流之德,下亦著安节事君不欺之义,他日史氏或有考焉。
兵部申明交趾袭封事状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四、《周文忠公奏议》卷一二
检照本朝待交趾李公蕴、李德政故事,初封郡王,次封南平王,逮其身故,即赠侍中、追封南越王。昨淳熙元年朝廷嘉李天祚守藩岁久,贡职时修,建国安南,以示褒宠。然安南在唐止是一府,而南越在汉所统不一。今若追赠侍中、南越国王,既不失祖宗旧典,又可增大近岁封国之命。所有李龙𣉙袭封一节,按建炎元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南平王李乾德薨,其子阳焕嗣立,建炎二年有司讨论,请候本国乞降封拜表奏到日,即依自来条例以真命,十一月十五日奉圣旨依。直至绍兴二年三月,方降制授阳焕静海军节度观察处置等使、特进、检校太尉、兼御史大夫、安南都护、上柱国,特封交趾郡王、食邑四千户、食实封一千四百户,仍赐推诚顺化功臣。其制词具述其父服除封拜之意。至绍兴七年九月二十六日阳焕薨,其子天祚嗣立。八年三月亦降制授静海军节度观察处置等使、特进、检校太尉、兼御史大夫、安南都护、上柱国,赠封交趾郡王、食邑四千户、实封一千四百户,仍赐推诚顺化功臣,其制词有云:「眷言嗣子,初袭提封,远勤就望之诚,请继蕃宣之旧」。又云:「王灵已被,戎事毋忘。缘金革以夺情,宜墨缞而涖政」。今来李天祚既于淳熙二年二十六日薨,其子李龙𣉙有请命于朝,即将来合依阳焕、天祚例授以封爵。谨具申都省,伏候指挥。
跋金给事彦亨文稿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三一、《平园续稿》卷六、《益公题跋》卷一、《西山题跋》卷一、《宋元学案补遗》卷四四、《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四七六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某幼学之年已闻黟歙金公彦亨为名御史,论击权彊无所避。绍兴戊午春,以母忧去朝。服阕,秦丞相抑而弗用,凡二十年。当己卯岁,高宗以宗正少卿召还,历礼部侍郎、给事中。壬午六月,寿皇初即位,眷待良厚。是秋,某以起居郎兼中书舍人,同在后省,见公直谅多闻,年高而德卲,每与从官叹其不可及。吏部徐侍郎度因为某言:政和、宣和后生少读史。一日,沈状元晦以博学至京师,东南士子翕然宗之,来者满门,闻举古事,莫不竦听。惟公在下坐数摇其首,乡人问故,则云:「某事非也」。退而考案,信然。盖公于史传皆能默记,叩之往往成诵,迄今不以史书自随,其学问可知矣。此某闻而知之者也。若夫事上不欺,闻义则徙,某所亲见,又有可纪者,宜表而出之。九月己未,某兼西掖之二日,有旨婉容翟氏进封,本位官吏并合推恩,内碍正法人特与转行,即今寿成皇太后也。时给舍例同衔缴驳,某密语公:「妃嫔位非中宫,即医流皆碍正法。前德寿推江上扈从赏、今上覃恩,并不转行,止令回授,似当论奏」。公叹曰:「君言是也。近夏贤妃位推恩,某实未晓,已书牍行下,今恐相戾。君自缴奏可也」。某曰:「若尔,尚可商量」。庚申讲筵,公与某偶皆以职事先后留身。初不知公奏何事,某侍班廷下,望见公再拜殿上。公退而某升,甫至榻前,上迎劳云:「朕初止谓卿能文,适金安节说卿欲论婉容转行碍正法事,不谓卿刚方如此,可便进文字来」。方悟公自引前事以为失也。章既上,御批十三字:「依奏。夏妃位官吏亦令依条回授」。后三十四年,公之孙承直郎、铸钱司检踏官篪示公文稿二篇,求予一言,因题其后,非独著公盛德,补家传之阙,亦以彰寿皇从谏如转圜,它日史氏或有考焉。至于文辞典雅,如其为人,识者自知,何待赞也。庆元元年九月日,具位周某谨书。
思陵录上之一(起丁未八月庚寅,止戊申二月丙申。)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六二、《杂著述》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淳熙十四年丁未八月庚午朔。
庚寅,驾过德寿宫,太上皇后生辰也。
癸巳,后殿进呈毕,奏旬日阴晦,二十一日太上皇后生辰顿晴,次日复雨,圣孝昭格,光尧心甚喜。上曰:「太上极善将摄,昨坐至未时都不觉倦。近全不饮酒,坐间共饮了两盏许,食物皆如旧。晡时即入寝阁,更无一事,五更便起,天下大幸」。予奏:「万寿无疆,诚国家之大庆。又闻多服疏导药,异禀如此」。上曰:「服牵牛丸四十粒,他人如何可及」。
九月己亥朔。
癸卯,太上皇进早膳间微中风。
乙巳,驾过德寿宫问疾。
己酉,后殿进呈毕,奏问太上皇帝圣体,闻已向安。上曰:「前数日甚可惧,两日已向安。宫中医官只下附子之类。此中遣王泾、马希古去,知是风痰,却下凉药,遂见效,今犹饮冰水」。
甲寅,常朝奏事毕,问太上圣体。上曰:「较可三二分,语音亦出。缘脉盛,专服牛黄等凉药」。众人皆云恐难专用凉剂。上曰:「只为年高」。予问饮食如何,上曰:「自然减」。三省退,上语留枢密云:「本欲过宫问候,太上却再三止其来」。
己未,后殿起居奏事讫,从驾过德寿宫。
庚申,开启会庆节,皇后过德寿宫。闻自初十日太上用王泾、马希古之后,本宫医官刘确、管范、张霖、李之美等四人皆不得入,至是复用确等。泾犹欲用巴豆之类,已而复止用泾。
辛酉,闻王泾、马希古犹以大黄、芒硝、牵牛等药供进太上。刘确等争之,不从。
壬戌,止令刘确等就德寿宫听指挥。
乙丑,后殿奏事毕,问太上圣体。上曰:「依旧脉盛,胸中烦躁。夜来脏腑略有结粪,见服大黄下袪风丹」。予问饮食如何,上曰:「大段减」。予曰:「如此则岂可专泥凉剂冰损脾胃?尊年岂应如此」?上曰:「便是」。
丙寅,后殿起居奏事毕,从驾过德寿宫。
十月戊辰朔。
己巳,后殿坐,奏事毕,问:「太上闻向安,果否」?上曰:「两日稍安,脉已低平」。予奏:「不宜服凉剂,止可用温平药调理。所谓烦躁,恐是气虚耳」。上曰:「须留阳气几分在内」。因叹近世医卜皆无其人。
辛未,常朝奏事毕,上顾予曰:「太上饮食全减,如合祈祷,可理会」。予奏:「初不知如此,自合以次施行,容来早进呈。但闻医官多不以实奏,更须审定,如凉剂何可服」?上曰:「已令罢凉药」。既到堂,予语诸公:「适来上说德寿必是病势变动,亦窃闻夜来大段昏沉。脏腑既利,又全不入食。祷祠固当行,须合肆赦。万一后时,谁任其责」?乃自草赦文而以稿进,并乞留中酌度迟速。晡时遂批出:「可并依此施行」。其亲劄案牍予皆收留,牒下礼、刑部已三鼓矣。
壬申,后殿呈差官分祷天地、宗庙、社稷、宫庙等处。上曰:「此故事否」?予奏并按典故。又宣谕:「昨日一面理会德音甚当」。予奏:「此不敢缓,所以不俟奏禀径拟进」。时太常阙卿少,二日因呈孟享前导官权差王渥,予奏不可阙官。上初议移察官冷世光为之。既而世光除殿中,至是复问谁可为太常。予奏:「论学问该洽无如尤袤,亦尝议定。但其人物短小,众人恐前导时不轩昂」。上曰:「此不须管,顾学问如何耳,堪其任则用之」。予因奏秘书省亦是要讨论典礼,见阙长贰,欲一并除人。上曰:「好,欲用谁」?予与王相同言:「杨万里其才也」。上曰:「可」。初,连日与左相议此两人,左相犹欲言兼权,且云家伯师心为左司曾兼权太常。窥其意盖不欲范仲艺递迁尔。既上意顺,遂无所措词。从驾过宫即回。
甲戌,常朝问太上圣体,上曰饮食不进。是日申时再呼刘确等看太上脉。确等奏云:「六脉短促,手足不温,神气昏脱,大便不固,粥药难进,当服生气粉、三建丹。缘王泾、马希古自九月九日至今凡二十七日供进动利药过多,耗夺真气,今药力不与正气相接」。内前扰扰,禁卫皆上,准备驾出。宰执已上皆集于漏舍,闭门后退。是夜一更三点、二更二点、三更一点,确等再诊御脉,四五动一止,痰涎潮塞。进紫霞丹,粥药不能下,四支逆冷。添差医官熊蒙、汤公材、周昭、郭仪、盛鼎、王良佐、赵友谅、陈翊、朱永寿、谢瑀,皆无所施其力矣(后据赵实供:太上自九月五日卯时十鼓在进食殿进膳了不豫,即时李才人扶持归寝阁。辰初,寿圣皇后、张淑妃、王才人来看侍。宣本宫医官刘确、张琳、管范、李之美看脉,进蝎梢汤、铁弹丸。提点具奏南内差关御药等至,晚七次到宫。六日早进铁弹丸、续命汤、蝎梢汤。七日夜八日早稍定。八日申时,王泾、马希古来看脉,称太上热盛,风痰大作,不宜进铁弹丸之类,宜用人参汤,进牛黄清心丸。寿圣皇后谢遣刘确等,日令泾、希古进牛黄清心丸,昼夜大便三二十次。十八日进金箓万安丹。二十二日,寿圣皇后复宣刘确等依旧进蝎梢汤。泾、希古云痰盛面赤,不当进蝎梢汤,复进牛黄清心丸等药。二十六日午正进硼砂丸,并用大黄调袪风丹。十月一日午正又进麦门冬汤调袪风丹、牛黄清心丸。五日早进进食散温汤调消痰饼。子午正,医官汤公材等五人看脉云进凉药太多,泻得五脏不固,进丁香半夏丸、生气粉等药。是夜泾、希古不在宫宿。七日早用粟米粥进生气粉、阳起石。午时六鼓大便五次,又宣刘确等用药注子进生气粉等,药不下,脉弱。八日未时七鼓脉绝。)。
乙亥,五鼓,带御器械邓从训来两厅传宣云:驾即今过宫供侍汤药,更不还内。令一面降指挥召草泽,所有大内行宫合差官及服制并三衙兵将巡警弹压之类宜子细理会。予因附奏:「万一太上不讳,合差金国告哀使」。又令附奏三事:「一、昨日已议定广西漕臣孙绍远移湖北运判替周颉,恐叶大廉未能便到,则广西全无监司,欲便降指挥除孙绍远替周颉,而令候叶大廉到任。一、韩彦宝再乞赈粜米,本俟月半取旨,今欲更借与五万石。一、赈粜米虽令平价,缘无钱数,莫知所从。今欲令依时直减四分之一,将来必不亏丰储元籴之数。又礼部太常寺申,车驾频数往来德寿宫,欲乞措置复道」。予令邓携以进呈,若许如此,则令修内司同临安府措置。既至待漏院,邓御带复来云:「三事甚好,俱已批依。丞相思虑无不允当。复道事不可行」。又云:「上令宣谕丞相,凡百更赖子细理会,恐官家忧恼中多有颠错」。是日前二刻开门,免起居,径从驾过宫,闻上已至,即与太上皇后商量将李才人、王才人并放逐便。太上巳时已涎,上服袍带,但心头微温,申后遂上仙。召洪迈草太上遗诏。予令添入太上皇后,宜改称皇太后。其他多与裁定,谓如「军民不用缟素」一句,乃是误随显仁遗诰,亦与削去。诏文又云「罹此眚灾」,予谓眚灾非病也,迈改作「抱疾弗瘳」。晡时举哀于殿下,进名奉慰,宿待漏院。内批差修内司张聿修治梓宫。又差知省刘庆祖都大主管丧事。又批出奉皇太后圣旨,添主管丧事一员,可差甘昪。又诏令昪疾速入国门。内东门司申:「淳熙十四年十月八日,准德寿宫提点张宗尹等传太上皇帝圣旨:『才人李氏、王氏并令放逐便。其告命四轴,并才人李氏从人红霞帔宣九道,紫霞帔、听宣各二十道,并降付内东门司』。内才人王氏即无从人宣命,遂具奏闻。奉圣旨,才人李氏、王氏二人告命并红霞帔马二娘等四十九人宣,并令内东门司毁抹讫,缴申赴枢密院,请受文历毁抹讫住供。本司寻勒合干人,契勘到文状在案毁抹讫,宣、告共五十三道,随状申纳枢密院,伏乞照会收管申闻事」。
告四轴:
才人李氏告(红丝网、镀金银铎铃、红罗销、金袋全。)/齐安郡夫人告(紫丝网、银铎铃、锦袋全。)/才人王氏告(红丝网、镀金银铎铃、红罗销、金袋全。)/顺政郡夫人告/(紫丝网、银铎铃、锦袋全。)宣四十九道(并可漏子全。):
红霞帔九道(马二娘、李惜奴、范巧巧、李渐好、陈来儿、李重喜、陈兴奴、孙春喜、王安喜。)/紫霞帔二十道(刘安喜、马五娘、王一娘、陈永安、王二娘、唐福奴、倪四娘、张喜奴、蓝合儿、蓝福福、张小檀、张小春、陆小美、李六娘、赵九娘、王念六、谭强儿、谭小都、李小福、邝宝宝。)/听宣二十道/(刘宝奴、刘惜儿、王换奴、王念二、马宜儿、李好奴、张伴奴、陆闰奴、张倩儿、李四奴、符眄儿、胡迎儿、李惜儿、赵兴奴、谌三儿、娄宜奴、张福儿、张美儿、李迎福、元冲净。)丙子,朝晡临如仪。上遣知省刘庆祖、霍汝弼持文字一纸云:「绍兴二十九年九月二十日显仁皇后上仙,当月二十一日差周麟之、苏晔充哀谢使,今便可拟姓名来」。予曰:「莫具名点差否」?二人云:「不须如此,上令具来」。予语之云:「已与左相商议,方欲十一日成服就素幄面奏。今与前日不同,只当遣告哀使。又有一事烦附奏:于典故降诏推尊皇太后,凡百务从优礼。又有一事:山陵必就绍兴,合差按视,覆按,乞降指挥撰陵名、哀册、谥册之类」。既而二人复来,云:「尊皇太后,可便拟指挥来。山陵就绍兴无可疑,只是显仁例三遣使北方」。予曰:「显仁久在金国,太上感其津送来归,又是时往来礼数与今不同,恐难以三遣使」。初议持礼之人,而留参欲用范仲艺,而以林㟽副之,众以为然,即进入。至是二人携来云:「上谓仲艺人物不甚佳,不识林㟽何如。令别择正使,副使差姜特立」。遂具韦璞、王渥二姓名。上批差韦璞、姜特立。初予欲差韦璞,王相云:「昨拟兼权少卿,上难之」。其实未尝如此。
丁丑,朝晡临如仪。予谓:「绍兴七年太上闻徽宗之讣未听政,前宰臣张浚等请奏事,太上谓祖宗无此故事,恐今日行之便为典礼。浚等复奏:故事虽未听政,亦得进见。今日非敢奏事,只欲一望天表。迄不见。今恐十一日成服,未敢奏事,只就素幄奉慰而退。然有遣使一节合商量,莫若具奏乞差主管国信所官来,当令附奏」。众以为允。既而又密与王相入文字,乞依祖宗故事行遣医官,恐稍缓则失礼。俄而批出王泾、马希古各追两官勒停,泾编管千里,希古五百里。德寿宫刘确等四人并降两官勒停。给舍缴驳,谓泾行遣太轻,纵未诛戮,亦当决配。内批依奏。泾决脊杖二十,配筠州。刘庆祖等复来议奉使。予以事目授之云:「祖宗初时遣告哀,止是横行一员,必无礼物。数日后即差谏议大夫充先朝遗留使,武臣副之。今太上既不曾与金主通问,难作遗书。兼与绍兴二十九年显仁皇后上仙特遣哀谢使事体不同,若作告哀礼信使,就携太上遗留之物,庶几两得。又前据皇太后指挥犹未降出,今不可缓,盖祖宗时远不过五日内」。二人云并待奏知。
戊寅,早,太上皇大歛,次百官入临。午未挂服立重,皇太子暨某官以上入哭尽哀,上亲行奠酹礼。绍兴七年太上亦拜于殿下,至是有司用寻常冬年生辰礼设白褥位于殿上。起居舍人胡晋臣读祝文。又哭拜讫,上还素幄。皇太子以下进名奉慰皇太后,次移班向东慰上。宰执前诣幄坐再拜哭慰,上号哭甚哀。次移班慰皇后讫退。刘庆祖等再来,云前例遣使三番,予再三云显仁例不同。王相力言事干敌国,不可损他礼数,予云:「名位既殊,礼则随之,未闻无故畏人而曲徇也。彼亦有知,岂不晓今昔事体不同耶?况泛使例是礼物金器二千两、银二万两,贺正、生辰半之。若用许多礼物,国力何以堪」?二人云:「适御前谓告哀使可不用礼物否」?予曰:「祖宗朝遣小使臣一名,可以无礼物。今依例遣大侍从,又有副使,岂容虚拘」?二人既去,复来云:「上已许只用正旦、生辰礼物,馀续议可也」。予又问尊皇太后事,二人云:「只依故事一面令学士院降诏,但册宝既俟服除,今欲就诏书中作皇太后之意说过」。予曰:「此甚不可,只用治平体例,令有司详具以闻」。遂召当日学士洪迈草诏进入。又理会五使事,予初检太祖改卜安陵例差山陵等五使,并具绍兴元年孟后攒宫差枢密李回、徽宗显肃懿节差枢密孟忠厚、显仁差戚里吴益充总护使,桥道、顿递使各一员。今太上事体至重,恐合差五使,取圣裁。二人传旨云:「累朝如何」?予曰:「皆是五使」。二人云:「适得旨,若是如此,无可疑者」。王相素受太常尤袤之说,以为攒宫不当置五使,似疑己当为山陵使,恐故事礼毕或去,而不知非前朝宰相,本自无嫌,遂厉声云:「祖宗全盛,营陵西洛,乃差五使,今权卜会稽,只当差总护使。且岁旱,民力何以堪之」?予见其词色如此,未欲争竞。二人归报,寻批出差伯圭充总护使,洪迈桥道顿递使。予又令二人奏:「故事合差按行山陵使,侍从及内侍各一员,不知合差覆按否?徽宗永祐攒宫曾差覆按二人」。回云:「得旨既是旧例,固当并差,莫若就降指挥」。予曰:「须俟按行有定论」。已而批出萧燧、吴回充按行使副。故事辰日忌哭,予令太常申省缴奏取旨,内批不得忌哭。
己卯,朝晡临如仪。宰执就传法寺开启道场五日,就德寿殿下拜第一表,请皇帝还宫听政。降诏尊皇太后。其初用「配媲乾元」,予语洪迈「配媲」二字未安,遂改作「顺则乾元」。荧惑犯五诸侯。
庚辰,朝晡临如仪。听第一表不允批答,就拜第二表。内批会庆圣节道场百官免赴,止令一面满散,前降常服指挥更不施行,闻洪迈曾入奏也。太白犯填星。
辛巳,朝晡临如仪。听第二表不允批答,就拜第三表。上令甘昪传旨欲不用易日之制,如晋孝武、魏孝文实行三年服,自不妨听政,可商量所降诏旨。但缞服久则坏,又难改造,可商量以闻。既而有旨,未时奏事行。百司云:「里面计会莫只用白衫否」?予以绍兴十二年徽宗之丧,太常寺检会永昌陵故事,皇帝视事日去杖绖,服斜巾垂帽。小祥日改服布四脚、直领布襕、腰绖、布裤。今参酌,俟皇帝视事日,宰执奏事去杖,至小祥日去冠,馀官依此。今既未视事,难遽改服,奏事遂不改服。未时入奏事,上服缞绖,呜咽流涕。奏早来丧服指挥,上曰:「司马光《通鉴》所载甚详」。予奏:「《通鉴》载晋武虽有此意,后来止是宫中深衣练冠」。上曰:「当时群臣不能将顺其美,光所以讥之,后来武帝竟行」。盖谓王太后之丧,上不欲及太后字。予奏:「记得亦是不能行」。上曰:「自我作古,何害」?予奏:「御殿之时,人主缞服,群臣吉服,可乎」?上曰:「自有等降」。予曰:「臣从君者也。若或可行,则祖宗行之矣。今乞令有司讨论,庶使四方知陛下之圣孝,自不必降诏」。上曰:「指挥可也」。又奏户部申明山陵支费钱物,上曰:「已令内藏库桩办,本储蓄,别无用处」。予曰:「不足则封桩库当贴支。但绍兴二十九年显仁之丧,曾降诏并用慈宁宫钱物,仍约束诸道不得率歛进献。今似不必降诏,只作指挥行下」。上曰:「不须降诏」。予曰:「当拟指挥进入,其间明言不侵户部经费及令诸道止进慰表」。又奏:「奉使莫只遣告哀并持遗留物否」?上欲遣两使。予奏绍兴例难用,盖体面不同,且礼物太多。乃议告哀使止用正旦体例,而遗留却依泛使倍之。又奏:「祖宗山陵合差五使,今既用祐陵攒宫故事,止差总护及顿递使,缘前日不曾行出有司文字,四方末知本末。今欲明降指挥,云攒宫已依绍兴例差官,所有礼仪、卤簿、仪仗使合与不合差置,令礼部太常寺讨论。俟有司言不合差置,降旨依讨论到事理施行。庶几中外知非朝廷之阙典」。上然之。上再三云:「外间事卿等甚留意,每事甚当」。
壬午,下元节,朝临如仪。听第三表不允批答,以台谏有文字乞少缓拜乞还宫听政表,内批依奏,遂未拜第四表。是日,宰执五人就德寿殿命道士作黄箓,盖行首司道宫中之意,为内外诸司之倡也。初入诣,凡筵殿拈香哭尽哀,宫中亦哭,次诣黄箓所拈香退。刘庆祖、霍汝弼传旨付下显仁皇后送金国遗留物数,且云恐数目不尽,更取案牍参考。予令学士院取旧本来,乃是金器二千七百两、二千两礼物,七百两精巧之物。银器二万两,又有银丝合二十面,贮宝玉、乐器、玻瓈等物,其他象牙、匹帛、香药等不在数。庆祖等云:「上意欲增告哀使,所赍礼物与泛使同」。
癸未,微雨,朝临毕拜第四表。自己卯以后日诣传法寺拈香,至是满散,依显仁皇后例进奉纸缯等物。午未殿攒,上亲行礼,台谏侍从已上入陪位于几筵殿下。上自素幄哭,升殿奠酹如仪,内外皆哭。何澹读祝文。既而移班进名奉慰皇太后、主上及皇后。继闻宫中大哭,必是上慰皇太后也。刘庆祖等又来传旨云:「今次告哀使既增物如泛使,所有遗留物亦如旧数,更与金二千两、银二万两,其他皇太后已安排了。但以螺钿合代银丝,无乐器,以玉器、玻瓈等代,仍不用锦绫。无素馨沉速,易以他物可也」。
甲申,微雨,免临。素幄奏事,上再三劳诸人凡事区处详审,且云太上皇帝丧事,内库已准备五十万缗,封桩拨三十万缗。又云平江和籴米且休,盖桩积米尚多,留钱支用。予奏:「外间别无紧急文字,惟江东赖提举官谢深甫任赈济之责。初七日有奏,乞就差池倅赵彦厉、乐平宰王斐,不妨本职,分头管干。今日不敢进呈,欲批作初七日依」。上可之。听第四表不允批答。
乙酉,朝晡临,拜第五表,乞还宫听政。是晚,人使至仁和馆。初乞引明道故事令侍从等议人使到阙之礼,众议乞用二十三日就德寿宫丧次引见。上先已宣谕二十一日、二十八日皆是太上斋七,必须过宫,正合见辞日分。至是刘庆祖、霍汝弼持国信所通事王舜臣申状,备载十七日晚舜臣语北引接虞用康云:「皇帝在丧次,如何敢奏人使见辞事?兼你来是贺礼,如何敢受」?用康云:「我使副曾说皇帝在哀次,如何讲贺礼?若不受,天下人道是——」又云:「若便发回,俺何以全天下生灵?料皇帝今既已成服,俺使副是持贺礼来,断不敢行。不若以公牒说此意,俺便有执据,所得分物与不与在你。若此一段了,望密来谢。我大使晓了肯如此,只是副使女直有些拗,若在朝见前发回甚好」。上见此,令二人持一幅示宰执,欲遣知閤入驿谕虏使,其辞云:「得旨宣谕使人:主上尚留德寿宫丧次,难行贺礼,使人且归(此四字上亲笔。)。所有见辞并回程沿路等例物并合给赐,来日进发」。上又批云:「并附奏叔大金皇帝:将来正旦缘在服制,不敢讲礼,望免遣使人」。即与诸公作回奏云:「上件事体甚重,此间掌仪与彼接引一时问答难便据凭。若令知閤作得旨宣谕,彼或未顺,难以回护。臣等辄别拟事目,且令馆伴就议。其在馆日分一切如旧,庶几少休徒驭,但不敢作筵宴及出城观看。所有回程给赐及免遣贺正,续次谕旨未晚」。初,接伴赵善悉、韩侂胄皆言金使恭顺,初闻太上之讣,闭船号泣,戒三节人毋得饮酒歌呼,且道掌仪辈语,谓渠调停得七八分肯归。又谓曾遣使贺高丽,值其国母之丧,亦便发回。大珰辈欲以为功,遂达圣听。善悉等又云:其下谓太上皇帝与我皇帝专主和好,语颇有味,往往不以告也。正使田彦皋,见任河中府尹,年六十八岁,尝接伴范成大,极有文学,借吏部尚书以来,副使完颜琥。
丙戌,朝晡临。人使入驿。京镗遣人谕以皇帝在丧次,难以讲礼。彦皋等答云:「在常州闻太上皇帝升遐,既难讲礼,即合发回,却蒙依程限取接。居丧系是宋国事,便不接书,恐于礼未当。缘别无执据,若得馆伴所备细公文,即便回程」。既而二珰遣人传旨馆伴,令就宰执处商议来日传旨并公牒事宜,议定具本进呈,令馆伴且在宰执处等候处分。即与诸公回奏,未敢具草,容来早面奏。
丁亥,小祥祭奠,上亲行礼,奉慰如仪。既退,五品以上去杖绖,服四脚帽,就素幄奏事。上未变服。予奏:「陛下圣孝过哀,犹未御初祥之服,臣等不胜忧惶,乞俯从礼制」。上流涕曰:「大恩难报,情所未安,俟过大祥商量」。奏:「引见人使,昨已议定,而御前降下掌仪王舜臣所申,可凭信否」?上曰:「北人直,必不妄」。众人云:「小人传言,往来多有增损及遗忘,欲令馆伴自过位与北使商量」。上曰:「须是馆伴相见」。予奏:「昨日传旨,令馆伴发公文与北使回,似乎太遽,须先得北使牒,然后回报」。上曰:「极是」。徐观圣意,似无他,因奏云:「恐须一见」。上曰:「彼欲见,当从之」。予曰:「国书如何」?上曰:「既见,如何不受书」?
戊子,早赴朝临讫,驾回,内服缞绖,坐逍遥辇,四旁裹以绢素。
己丑,会庆节假。先有旨免明庆满散行香,洪迈入奏而有中批。已而雨作沾湿,免德寿宫入临。
庚寅,赴德寿宫朝临毕,回赴奏事,服所服入和宁门,中官引就后殿东廊,设素幄,上缞绖如故。三省密院同呈毕,王相又及使人引见事。上曰:「不须理会,明日行入局」。是晚微雪,馆伴奏北使来早行。上径批依。既而来申省云:「除已恭依圣旨施行外,合行申审」。予语吏云:「既已施行,何审之有」?退其状,改作「依条合行申审」,而削去「施行」数字,因与诸公再缴奏。上自批云:「自合依已降指挥施行」。是晚,密赐北引接虞用康等二人各银一百两,又闻密赐凡见辞等例物尽以与之,三节皆不及,以其往来主议也。
辛卯,德寿宫朝临毕,归作降圣节假前日批付密院,奉皇太后圣旨,差甘昪提举德寿宫。又降旨差提举钦奉太上皇帝几筵。李舍人巘先缴奏,中批云:「不敢违皇太后圣旨,难以依奏,可日下书行」。给事中王信又缴密白黄。
金主疾病事宜申省状(绍兴三十年十月) 南宋 · 徐宗偃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七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八六
昨九月二十六日,据淮阴县民社长赵仅所遣干事人李成探到汴京修城、拆换廊庑等,已录白缴申。又云,金主遍身患大疱疮,移都初无定日。本人不肯供写此项,亦已并于劄子内具禀。继闻徐文管押北通州海船前来海州,又已密切差人前去地头,唤到彼处亲信人当面询问,并无上件事宜,于十月初七日入递申覆。所有对境疾病事,昨曾有人称说,因患疮不出,别无考信,不委虚实。
辞免召命状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五二、《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二、《朱子奏议》卷一三
右,熹九月二十六日准尚书省劄子,八月十三日,三省同奉圣旨,召赴行在者。伏念熹性资朽钝,学术迂疏,绝无所长,可以自见。为亲干禄,得备祠官,斗升是营,敢有他望!今者伏遇公朝荐延多士,滥尘收召之目,虽知非称,岂敢有辞?独念素有心气之疾,近数发动,应对思虑,未复故常。若使贪冒恩荣,闻命奔走,窃恐临事颠错,自取罪戾,无以上副招徕之意。欲乞且依徐度、吕广问、韩元吉例,令熹候岳庙满日前赴行在,庶几得遂恬养,犹或可以勉悉愚虑,备使令于异日,熹不胜幸甚!谨具状申尚书省,伏望特赐敷奏施行。谨状。
辞免召命状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五四、《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二、《朱子奏议》卷一四
右,熹准九月二十六日尚书省劄子,奉圣旨,朱熹召赴行在。熹闻命震骇,不知所为。伏念熹今年六月已蒙赐对,狂妄无取,被劾而归。虽蒙圣明始终临照,迁官进职,曲示宠光,自揣妄庸,莫胜负荷,俯仰跼蹐,惭惧已深。独念凡此误恩,皆为许其闲退,故窃冒受,不以为嫌。不谓皇慈未忍捐弃,复加收召,俾造阙庭。区区臣子之心,岂不深愿乘此幸会,再见君父,庶以毕其前日未尽之馀忠?顾以方窃难进易退之褒,遽尔复为弹冠结绶之计,则其为世观笑,不但往来屑屑之讥,又况朝廷举措之重,亦有不宜数为天下有识所窥者。熹诚恐惧,不敢冒进。乞赐敷奏,收还前件指挥,使得卒被矜怜惠养之厚恩,不至上误训辞褒劝之隆指。伏候指挥。
与延平李先生书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六七、《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四、《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六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熹拜违侍右,倏忽月馀,顷尝附两书于建宁,窃计已获关听矣。熹十八日离膝下,道路留滞,二十四日到铅山,馆于六十兄官舍。路中幸无大病。今日戴君来诊脉,其言极有理,许示药方矣。云无他病,只是禀受气弱,失汗多,心血少,气不升降,上下各为一人。其他曲折,皆非俗医所及。顷在建阳,惟见大湖一亲戚语近此耳。至于心意隐微,亦颇得之,信乎其不可掩也。熹向蒙指喻二说,其一已叙次成文,惟义利之说见得未分明,说得不快。今且以泛论时事者代之,大略如中前书中之意。到阙万一得对,毕即录呈也。但义利之说乃儒者第一义,平时岂不讲论及此?今欲措辞断事,而茫然不知所以为说,无乃此身自坐在里许而不之察乎?此深可惧者。此间亦未有便,姑留此幅书,以俟附行。若蒙赐教,只以附建宁陈丈处可也。天气未寒,更乞为道保重,以慰瞻仰。九月二十六日拜状,不备。
玉山刘氏义学记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五七、《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八○、《古今事文类聚》后集卷一、《明一统志》卷五一、《山堂肆考》卷一○○、康熙《广信府志》卷一一、《渊鉴类函》卷二四五、同治《玉山县志》卷四下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始予守南康,邻境德安有宰焉,为政一本儒术,甚以惠爱得其民。岁饥,为请蠲租而州家不可,顾民狼顾相惊,有逃去者,则亟使人追止之曰:「所不为若等力请于州,必蠲十七者,令宁委印绶去,终不忍使若等为异乡鬼也」。民闻是令下,为之感泣,复相与携持而归。众乃具以情白州若部刺史,竟得如约乃已。予闻而窃心善之,而问其邑里姓名,则曰玉山刘侯也。南康属邑有越德安而县属者,每遣掾史循行,则必戒使谒刘侯,观其荒政所施以为法。于是刘侯之惠不止行其封内,而又波及南康之境,竟食新,民得无流亡殍死者。及予将终更,乃得纳谒刘侯之馆而拜赐焉,则望其貌、听其言而有以信其为君子人也。后数岁,予以事过玉山,则刘侯以待次家居,复得相见,如平生欢。一日,慨然语予曰:「吾家本单贫,而入仕又甚晚,顾无以仁其三族者。间尝割田立屋,聘知名之士以教族子弟,而乡人之愿学者亦许造焉。兄弟之间有乐以其赀来助者,而吾犹惧其或不继也,则又出新安馀俸,为之发举居积,以佐其费。而凡所以完葺丘垄、周恤族姻者,亦取具焉。既已言于吾州,而邦君吴侯乐闻之,为之出教刻符以诏吾之子孙,使毋违吾志。吾子雅知我,其为我记之,以告其教且学于此者,使知有以勉焉」。予闻而叹曰:「今士大夫或徒步至三公,然一日得志,则高台深池,撞钟舞女,所以自乐其身者,唯恐日之不足。虽廪有馀粟,府有馀钱,能毋为州里灾害则足矣,固未暇以及人也。如刘侯者,身虽宠而官未登六品,家虽温而产未能千金,顾其所以用心者乃如此,是则可谓贤远于人,而亦可以见其前日德安之政不为无本,而岂徒以声音笑貌为之矣」。乃追本其事而记之如此。虽然,古人之所谓学者,岂读书为文以干禄利而求温饱之云哉?亦曰明理以修身,使其推之可以及夫天下国家而已矣。群居于此者,试以此意求诸六经孔孟之言而深思力行之,庶其有以不负刘侯之教也。刘侯名允迪,字德华,今以朝奉郎参议沿海制置使军事云。淳熙十有五年秋九月己未,新安朱熹记。
新建中津桥碑记 南宋 · 唐仲友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六四、《悦斋文钞》卷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台州市临海市
郡介括苍、天台间,城临三津,其中最要道招舟待济,寒暑尤病。仲友以淳熙庚子来守,自念承乏牧养,大利可作,乃分官吏,庀工徒,度高下,量广深,立程度,以寸拟丈,创木样置水池中,节水以籋,效潮进退。观者开喻,然后赋役。始于四月丙辰,成于九月乙亥。筑两堤于皇华亭之东,甃以巨石,贯以坚木,载护以菑楗。中为级道,两旁为却月形,三其层以杀水势。南堤上流为夹水岸,以受水冲。堤间百十有五寻,为桥二十有五节,旁翼以栏,载以五十舟,舟置一碇。桥不及岸十六寻,为六筏,维以柱二十,固以楗筏,随潮与桥岸低昂。续以版四,锻铁为四,锁以固桥。纽竹为缆,凡四十有二,其四以维舟,其八以夹桥,其四以为水备,其二十有六以系筏系锁。以石囷四系缆,以石狮子十有二、石浮图二缆当道者。植木为架,迁飞仙亭于南岸,迁州之废亭于北岸,以为龙王神之祠。为僧舍及守桥巡逻之室二十有一间。凡桥栏、舟筏、竹缆之须,用钱九百八十万。既成,因其地,名曰中津。铭曰:台江之津,憧憧往来。桥之未作,吾民其咨。岂无智谋,亦阻浮议。桥之既成,其勤在继。矜吾民兮,闵吾勤兮,永诏厥后,见斯文兮。
竺硕夫墓志铭 南宋 · 沈焕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五八
三代多士,惟周可考。名不著于农工商贾之版,而后颛处之庠序,移之左,移之右。书德行道艺于州党,显贤能于王朝,非一旦苟且可以望其门也。凡执技以事上,力田通有无,各致其能以相生养者,不得与士齿。四民业专,名不僭乱,朝夕从事,子孙世守之,不徙于异物。故农工商贾不自鄙夷其业,士独知所贵重。后世品流淆混,民志靡定,嚣然肆其侈心,见儒者衣冠礼乐之美,不究其实,轻捐故业而窃假名焉。千室之邑,万家之聚,群试有司,章甫逢掖倍蓰于邹鲁之学士大夫,不以泰乎?故不辨真赝,玉石俱焚,伤风害教,率归之士。上不察本,民不反旧,士亦重不幸矣夫!呜呼!读《周官》者所不能禁,有志之士太息而已。吾里奉化竺硕夫,宝元、庆历间,七世祖已能教子读书,高、曾以来皆以长厚绵袭祖德,至硕夫益浸灌衍畅,训诸子亲熏师友,非乐趋其名邈然不既其实者,不能尽阅天下之义理。听其言亹亹,向于笃厚,不解新进士,而邻里号称善人。屋壁窗户,书前辈长者之名言,当佩玉和鸾以绳己,以勖其孙子,策励观省。每逢会意,直欲身践之,故临死生之变,殆庶几焉。一日病,呼诸子受其言,其凡曰:「始死沐浴、袭、含、歛毋经妇人之手。兄弟友恭,毋忝前世。亲故先周空乏,富贵视如浮云,贫贱不可苟去。无刻覈老穷以利己,无武断乡曲以来祸。汝等勉承吾志」。此岂苟于为士者所能道乎?能以正终,抑可以为士矣。硕夫讳颀。其曾祖讳膺,其祖讳允之。其父讳璿,娶陈氏,再娶舒氏。大年、大本、大辨、大声、大用,五男子也。大声、大用先卒。王九成、戴敦书、袁邦献、毛天祐,婿也。一女未行。孙男曰师雍、师偃、师点、师参。得年六十五,淳熙癸卯七月之癸酉卒于家,葬以乙巳九月之丙午。硕夫畴昔登舍旁薛家坞,徘徊顾瞻,叹曰:「佳哉,此邱也!死必葬我焉」。于是诸子奉以葬。大声从余游,余纪其岁月。至是大年呜咽请曰:「先生尝假宠季弟,今愿乞铭吾父之墓。吾父而不得先生铭,不肖他日无以见于九原」。余固谢不能,挟友朋之书相督,遂铭。铭曰:
宝元庆历,发源孔嘉。汔至淳熙,夫昌其华。启手足之言,尔后之人无负。过董溪竺氏之门者,必相告曰,此非农工商贾之家。
宋嘉定戊寅九月甲戌,沈焕顿首拜撰。寄里修职郎、新泰州海陵县丞孙应时书,丹阳王虞英篆额。
按:《剡源乡志》卷二二,民国五年铅印本。
陈思正墓志铭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四五、《陈亮集》卷三六、《永乐大典》卷三一五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永康市
思正,姓陈氏,讳端中,思正其字也,世为婺之永康人。曾祖博,祖回,父子茂,皆不显于世。余尝铭陈性之之墓,叙永康之陈凡七族,而思正盖出于龙山之陈也。思正娶刘氏。子男四人:藻、棻、葵、蕃。女六人,葛汝舟,刘景脩、刘祉、周确、胡汝济、胡楷,其婿也。景脩甲辰进士,今为脩职郎、临安府富阳县主簿。孙男女八人,皆幼。以淳熙十六年九月二十六日卒于家,享年六十有一。是年十一月壬申葬于横塘之原,祖茔之右。思正以意气自豪,视钱物如粪土,不为分毫后日计。平生不欲其乡有不平之事、其人有不满之意,虽以此遭踬而不悔也。族人尝小忿争,至反眼不相视,思正病且亟矣,呼而语之曰:「兄弟不当至此。我死,谁当为汝解之?各为我饮一杯,还兄弟骨肉之旧,以此送我死,足矣」。其人皆释然。及其将绝也,语诸子曰:「吾意之所向不在人后,而家事如此,累汝曹矣。我死,会客宜如礼,求一文以铭吾墓,毕我一身,任汝曹所欲为也」。其子衰绖踵门,与其同宗人亮言其事如此。余悲之。以思正之才智,知所缓急先后,而行之以义,宜何所不可,而动辄龃龉,可以言命矣。死又无传,则仁人君子之所不忍,而求之余则非也。铭曰:
将死犹欲人之无争,死后犹欲身之不泯。嗟逝者之如斯,与草木而共尽。于其中间,圣贤为准。我独何人,铭以相殉。
林太淑人袁氏墓志铭(庆元二年九月)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八九、《絜斋集》卷二一
太淑人袁氏,赠通议大夫林公讳勉之妻也。林氏,四明大家。绍兴中,特进公为名侍从,治家有矩矱,谨择冢妇,知淑人柔顺端肃,为通议聘焉。淑人事母笃孝,夫人信爱异他女,使掌珍藏,无秋豪私。及嫁,归诸母氏,不以一物自随,其廉正如此,时年十有七。普宁郡夫人早世,淑人不逮事姑,事特进兄嫂以姑礼,下气怡声,供盥栉,奉食饮,罢然后退。诸姑有未行者,损己以益之。事无钜细,身亲其劳,罔不肃给,人以为难能。通议为黄姚支盐,将行,会特进被命提盐江东,子若妇莫从,淑人谓通议:「事亲为重,姑迟官期,奉庭闱乎」?因留侍数月,喻遣再三,而后就道。黄姚濒海,鬻盐多私贾,贱于官榷,莅官者私焉。淑人曰:「监临敢尔,可乎」?通议然之,迄去,买官盐以食,人服其清,抑内有助焉。通议嗜学不倦,淑人既顺适其意,又自课诸儿,读书声琅琅终日。特进甚悦,畀以所佩鱼曰:「而子后必有达者」。通议官中都而卒,淑人于是年二十七尔,守节坚确,誓无他志。哀痛方切,重以特进之丧,备尝艰棘。念门户凋落,欲振起之,教子益严,名儒硕师,亟使请益,所以培植磨厉者甚备。后其子祖洽以学行材谞,丞司农,守三郡,为时闻人。贤母之教俱显,其亦劳矣,而自视歉然若不及。所至郡,闻职办,喜见颜色。即雨旸不时,斋戒以助请祷。岁凶民饥,趣使赈恤,毋得少安。言特进起家寒素,亹亹不厌,戒子孙勿敢忘。自奉甚薄,曰:「宁不足,毋得逾分」。居不求安,食不御肉,寒暑絺纨,仅给而止。然义所当用不靳,岁时祭馈,不问有无,极于精洁。周人之急,过于己私,甚者倾箱箧,听自择,无毫发顾惜意。亲党以此益贤淑人,翕然称曰,虽古贤妇不过也。天下是非之分,实与不实而已。淑人德非一端,以笃实为本,偏私巧伪,不萌于心,谀辞诳语,未尝一出于口。《易》所谓「有孚盈缶」,淑人有焉,可不谓贤乎?考其平生,为女为妇,为母之道,始终咸备,不根诸笃实,能如是乎?凡七叙封,晚益光华,则其实德之报。绍熙五年冬,寺丞君以朝议大夫守真州,奉板舆以行。明年,当庆元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淑人终于官舍,寿七十六。輀车还鄞,遂以二年九月二十六日,葬于阳堂乡龙山之原,盖淑人之志云。始通议君茔桃原西岙,今几四十年矣,弗果合。淑人家世鄞人。曾祖讳毂,左朝奉大夫,赠光禄大夫。祖讳灼,左朝议大夫。考讳埴,登仕郎。子男四:广寿,早卒;次寺丞君也;次祖寿,次祖昌,登仕郎,亦皆早卒。一女,适朝请郎陆杞。孙男:岳,修职郎;密,迪功郎;嵤、。孙婿,儒林郎钱萃,宣教郎陈卓。曾孙男四,女六。维林氏世载令德,闺阃多贤,有蔡夫人者,寺丞君之四世祖妣也,婉淑有节操,嫠居介然,起敬乡党,醉呼者过门,亦羞愧自戢曰:「毋惊此母」。淑人闻其风而师焉,每曰:「吾何法?法蔡夫人尔」。冰寒玉洁,前后相望,有补于世教,故宗党为之语曰:「百世之纪,蔡、袁夫人」。淑人葬有日,寺丞君雪泣属某以铭,某知吾姑为详,不敢辞,乃系之曰:
惟古贤妇,声于诗歌。我名斯人,千载不磨。
孙承事墓志铭 南宋 · 孙应时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三、《烛湖集》卷一二
府君孙氏讳洋,字叔度,系出富春,自越山阴徙家馀姚,至君七世,世以淳朴谨良为乡长者。曾祖约,祖适。考端仁,以高年遇庆寿恩,赐爵迪功郎。妣刘氏、茅氏。君少则自力干蛊,不得竟学,而天资贤厚,恂恂然质行儒者也。平生于父母、昆弟、族党、姻旧无间言,重礼际,守然诺,群居晦默,而虑事明审。大要循理务实,无竞于物,其治生不专利贾怨,终身不至讼庭。父时贷其缗钱,未偿者数千计,君一折券不问。寒民死无以歛者,与之棺,不可胜纪,亦初无德色。治父母冢茔,躬负土种木,圹成,先寝其中,其诚笃类如此。自为寿藏于亲左,及疾,命其弟曰:「尔他日必兆于亲右」。庆元戊午九月二十六日卒于家。夫人同里王氏,实以孝慈勤俭成君之志,后君二岁卒于庚申八月五日,年皆六十有二。明年,改元嘉泰,十有二月甲申,合葬于上虞县永丰乡孔堰之原,距迪功圹二十步。君晚以旧庐隘陋,更筑室颇壮,不享其成,子孙痛之。子三:长光祖;次显祖,娶宗室女,官保义郎、监宁国府酒库;次昭祖,先君一年卒。三女,长适刘建文,次适王炳,季许适张汝明,皆士人。孙男三,曰勉孙、翁孙、衍孙,问学有绪,君之后其兴乎。予与君同姓同邑,伯氏尝馆君之塾,相好也,遂约为宗家。二孤谒予铭君墓,不克辞。铭曰:
世降益薄,以巧自琢。吾珍若人,浑兮其璞。宰木千章,归亲之旁。孝友不忘,子孙其昌。
宜人史氏墓志铭(庆元四年九月) 南宋 · 孙应时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三、《烛湖集》卷一二
新临江守馀姚李公,以书抵其乡之同年友孙某,告以悼亡之悲曰:「吾之嫔宜人史氏,其贤异甚。少而读书识义理,如慧男子,父母奇爱之。年十九归于我,事舅姑如事其父母。舅姑没,丧之极哀,比葬,犹不茹荤。岁时祀事,蠲涤鼎俎,必身亲之,虽甚寒暑无怠。其他奉尊长,处娣姒,交族姻,御臧获,俯仰委曲,各中仪节,宁卑无倨,宁厚无薄,宁宽无厉,而一出于诚意,无矫饰。平居自奉养维俭,训子女维谨。吾游太学,久乃得仕,未尝屑意家事,凡出入有无丰约之调度,皆吾嫔处之,不以累我。然至于梱外事,则未尝预焉。呜呼,其与吾相宾敬逾四十年矣,如一日也。吾尝意吾嫔之福未艾,庶几他日优游偕老。今已矣,吾无复聊赖于吾世矣,其能勿哀伤乎哉」?又曰:「宜人故太师、魏国公、追封会稽郡王谥文惠之女也。文惠仕未显,吾以诸生见,择为子婿。宜人之始能尽妇道于吾家,未足异也;而文惠不数年至宰相,出入中外,门户隆盛冠一时,宜人益退然无几微骄其夫家之意,见之者不觉其宰相女也。归宁父侧,亦未尝一语有所私谒,吾以是尤重之。子为我志吾哀,而铭其葬焉」。某得书,欢曰:「李公贤矣,又有贤配若是,公命我铭,其敢辞」?宜人世家明之鄞县,明今为庆元府也。曾祖诏,祖师仲,皆累赠太师、冀国公;父文惠王,讳浩,母魏国夫人贝氏。宜人生绍兴之己未,终庆元三年丁巳岁八月之十二日,年五十有九。初以文惠故,特封儒人。李公遇郊恩,封安人,再封宜人。李公名友直,官今朝奉大夫。四男子,曰赓、曰庸,皆夭;曰康,迪功郎、婺州浦江县主簿;曰庲。四女,长适迪功郎赵师固,次适修职郎史实之,馀在室。孙男三,曰该,将仕郎;曰谥、曰诩。孙女二,皆幼。四年九月二十六日辛酉,葬馀姚之兰风乡新湖刘公隩之原,新卜也。疾革时,精明如平常,梦二青衣导至一城阙,金碧焕然,异香袭人。觉而召家人,次第诀别,屏药饵,三日而绝。宜人素嗜黄老有得,此其神之清而诚之形欤。铭曰:
古之女士,其传则史。惟德之贻,匪名之侈。淑哉若人,克配君子。我铭昭之,有永无毁。
观李氏谱牒帖 宋 · 吴琚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一二
杞宋文献不足而礼无所取證,先圣悯之。今观唐李氏谱牒,命诰宛然具存,乃知来裔善守其家者如此,揽卷为之三叹。时淳熙岁丙午中秋后四日,书于淮东总饷官舍。延陵吴琚,九月廿六日。
按:《式古堂书画汇考》卷一四。又见《三希堂法帖》第一七册,《石渠宝笈三编》第三函第三册。
故知和州陆秘书墓志铭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二、《漫塘集》卷二八
维陆氏妫姓之别,以邑命氏,唐有为扬州长史者。高邮于扬为支邑,因家焉。至君曾祖远有干方之才,终武略大夫。祖植、父光弼,再世不仕。父以君游太学遇寿典,封迪功郎致仕,后以君升朝再赠承议郎。承议当建炎间避乱,奉父叔徙杭,自杭徙秀,今为崇德人。君讳埈,字子高,少颖悟,以学问自力,入学升内舍。绍熙庚戌,天子龙飞,礼部奏名第九,廷对擢居第四,授文林郎、绍兴府观察推官,以忧不赴。再调滁州州学教授。滁居山谷间,士习固陋,君至慨然曰:「教授吾职也,职可旷乎」!乃尊礼老成以示之本,激昂俊秀以发其文。又辟武斋以收勇果,兴小学以养童稚。由是士皆趋学,是举始有以进士起家者。继是入太学、登名科者相望,皆及门之士。秩满赴阙,近比多由掌故升馆学。君安于平进,第授两浙转运司干办公事。浙漕事丛,入幕多贵游子,懵不更事;间以才选,复视富贵可攫取,顾望畏缩不任事。惟君明敏而彊毅,使者所敬,事无巨细,悉以委之。积数月,彊者抑,冤者得直,台府为清,中外翕然归重。会诏荐士,一时禁路上君名者七人。丙寅八月,除国子录。丁卯二月,迁武学博士。八月,召试馆职。时用事者方肆其淫心以规恢复,君谓必先尽去中世浮淫靡烂之弊,而后可议此,末篇复请清贿遗以肃官邪,皆人所难言。奏篇既上,除秘书省校书郎。戊辰七月,兼吴益王府教授,寻迁秘书郎。先是,嘉兴以孝宗毓圣升府,士未沾恩,至是有请,参政卫公泾主之,君亦相左右。或言其私,罢归。明年七月,主管台州崇道观。庚午六月,通判和州。制置使黄公度以军赋不赡,议散武定军,议者惩榷淮之变,无敢任责。黄以属君,君谓事固有名同而实异者,力田之民迫于饥寒,俯就行伍,则去而缘南亩固其本心。但顷当荐饥之馀,则散之非其时,所给不赢数日之粮,则去而无其资,故不免为盗。今小稔,朝廷复厚遗使之,退而有以自谋,何不可?议以是决。自庐而和,次第纵遣,皆按堵如君言。濠梁阙守,制置使被命选才,以君摄事。方和好未定,敌据濠以求成,继以叛卒猖獗,至是甫定。或劝宜以亲信自卫,君谓乱离之后,当开示大公以收人心,若藉左右以免,末矣。入境荆榛蔽野,行数十里无人烟。武定卒既散,曰惟陆君能拊我,从而受廛者七千人。君亦安集有方,振赡不遗力,田莱以之日辟。又以守备单弱,乃援旧比请于朝,俾三衙及江上诸军画地分戍。既得请,君谓客主之势宜有以相权,郡有使校军,名籍贸乱,至胥吏窜名民兵冒请,乃亲料简,皆为劲兵。总所转饟水陆劳费,君请计费就籴,费省而力不劳。故事,士卒曾经借请,名曰破券,尅纳无已时,君命人置一籍,计实以除,士乐用命。辛未长至,敌猎对境,人情惊疑,邻郡至传遽以闻者。惟君谍知无他,畅饮自若,人恃以安。更弊之初,君料旧券折阅且不售,即下令计元直,官仍出铁钱及交子广行兑便,其兑便所不及即给之据,且上其数于朝,俾就易左帑。时诸郡处置失宜,或至罢市,惟濠晏然如平时。南渡优并边之郡,不起二税,州郡为量收课子。开禧俶扰,并课子罢输,而郡计赤立,故诸郡皆以为言,惟濠屡乞展免。其他如修学以养士,表孝以厉俗,增吏俸以革贪,优县用以宽征,皆于事变胶轕之时,而为根本无穷之计。越明年十一月,改知和州,兼管内安抚司公事。初君去和,吏民相率祭祷以祈君之还,及是,欢迎如归慈母。君亦熟其利病,所罢行悉契其心。所以养士厉俗,宽属邑,恤寮吏,视濠有加。郡困于兵,井邑萧条,君至未几,军民之居毕葺。又以其馀力修囷仓、浚河湟,积贮有所,城守有恃。事或近名而无实,宁忤众弗为。郡有昭关千秋涧,地非要害,昔人一时据以拒敌,或摭以为说,遽议兴复,君持不可。南渡初,籍丁壮最多之户为万弩手,人许占田三百亩以备器械,岁久丁口散亡,田亦他属。中更兵火,益复离散,而议者欲严教阅。君谓非休养士卒数年之后,阅实丁壮,更定名籍不可,不然徒扰奚益,议以是格。令附邑者适君里中人,介不受私,寓公有不乐者,与剽轻士比而攻之,因以及君,坐罢。明年五月,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是岁饥,崇德为甚,君与同志为食以食饿者,日数千人。自十月以达于来年正月,穷日之力,不避风雨,以是得疾,终于正寝,实嘉定丙子二月壬辰,享年六十有二。自道不明,士不务内,往往行不顾言,或操持小异,卓然不为俗染,复过于自守,才不适用。若君者表里一致,言不浮于行,中外践扬,用不称其才,所谓古之君子,才全而德备者欤!始余与君为同年生,余生晚,弗敢以辈行见君,君常以知友遇我。尝为余言礼始于谨夫妇,故其生平虽妾媵未尝近,与兄埙友爱尤笃。入君之家,见君事兄如父,拊侄如子,子侄化之,皆秩秩有礼法,下至僮隶熏其德,亦无傲偃气。游其门者常若春风和气中,所谓身修而家齐者欤!平居淡然无欲,惟课子侄以学,掇古人切于立身行己之大者书而揭之,殆遍屋壁,故虽未尝厉声色以临子侄,而子侄亹亹奉教。丁卯,二侄镳、钥同请监举,镳登戊辰第,今主临安府富阳县簿。君娶钱氏,封安人。子一人镇,甫冠,亦以进士贡漕台。初,承议君之去杭也,叔父忠训独留,皆笃于教子,故君与从叔唐老俱名于上庠。唐老以两优释褐,明年君登甲科,陆氏之盛闻天下。唐老早世,母赵氏茕然无依,君兄弟迎养二十年犹一日,仕宦所至,必奉以行。当君立朝时,镇已屹然成立,同列多愿缔姻,君以女娣适赵氏,多女而贫,即聘赵氏,其义概有不可及者。遇乡曲无少长,必有以为之谋,过于自谋。其立朝而出,为郡而免,咸以乡人故,君无所惩艾。自其未赴滁阳,时值甲寅之旱,部刺史、郡太守委以荒政,已既厥心,至是复以拯饥得疾而死,盖其此心纯乎为义,俛焉孳孳,不知年岁之不足。至其讲论天下事成败得丧,如数一二,则其所以试特其绪馀耳。余尚忍重言之!若夫莅官之廉,不徇例以苟取,不贱市以求赢,不以公帑为私惠,不以公馈为私有,虽于今为难,而于君为细,故不书。初,承议葬县之西北崇德乡之雁塔。君亡恙时,从伯氏展省,指其旁小丘曰,吾将从先君于此,故葬如其志,实其年九月丙午。前葬,富阳簿奉其父命以书来言曰:「吾弟实知君,非君无以铭吾弟」。铭曰:
操行之纯,一家以仁,汉万石君。表俗厉贤,为政之先,汉韩颍川。臧仓非沮,武叔非毁,废兴天只。雁塔之原,于千万年,君子之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