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准尚书省劄子，差某住持建康府清凉禅寺。某揣分奚堪，陈情敢后？伏念某参学不武，垂老如初。出入笑翁、无准、痴绝三老间，逾二十年，钻坚仰高，仅得其槩焉而乃已。若佛祖之奥，生死之机，虽一日必用其力，而终未能充然有得也。三老不作，怅怅然无所归宿，遂受把茅大江之南。一迁荐福，再迁开先，异时所闻于诸老者，受徒而训，欲忘言不可得。而天不见恕，厄之以丘明、子夏之疾，用其精神志虑于应酬事物间。无不起之废，无不中之度，益信天下无事外之理，无理外之事，而后知从游三老时，升降俯仰无非教也。清凉古刹，李氏有国，以处法眼师。法眼与临济并列为五宗，百世师也，其教不传今二百年矣。公朝不以某不肖，使忝居之。荡荡尧天，东西惟上所命。住清凉犹荐福也，但荐福虽一新，更有一二工役未竟，见此赋工。小缓日月，朝廷或采及葑菲，则青山白云，江湖之水茫然，何往非君相造化炉哉！所有清凉省劄，未敢祗受，欲望钧慈别差有德行僧前去住持。须至申闻者。

生发未燥，便知大江之东有隐君子，道参天人之奥，学造圣贤之域，起敬起慕，愿学焉而未能也。顷遂西湖北山间，侍郎入翔天朝，尝赋五偈修贽，末章有曰：「诸老门庭早已参，十年行遍海东南。重来上国无他事，看了梅花见息庵」。终以位尊貌重，趑趄瑟缩，不敢纳谒。已而漫浪四方，侍郎亦一麾江海去矣。去秋便道俯伏趋进阼阶之下，侍郎不鄙而谓之进。久出急归，不能仰副侍郎延留之盛心，不得窃聆绪论以开迷云，几若空手而出宝山者。然言动中度而不愆，精神内守而不浮，抱道足德之气见于冠屦而溢于眉目，望之而意消心醉，不为无得也。人品如白傅而有子，风流如谢傅而休官，此盖得于国人之论，某不敢道古今而誉盛德。某禀违东还，老亲促归之舟已至。留庭闱两月，岁晚方回。窃承侍郎为东湖千载计，绣使语次咄咄不绝口，而不腆之人亦挂齿牙馀论间。某何人斯，辱侍郎知遇如此，凛乎其不敢当也。某积二十年宗仰之怀，而畴昔侍坐不能移顷，至今如负大欠。秋凉当谋专扣门墙，从容参扣，庶几乎梱载而往，垂橐而归者。侍郎不麾之于大门之外，幸甚。

比匆匆禀违，冒五六月大热，行二千里修途，兼旬方抵鄱阳。虽车殆仆痡，而寝食无恙，悉出台庇。秋来两领赐翰，眷存之意备至。某挟奇疾游人间，非狂则愚，可规也而颂之，恐非老先生教法成人之造，亦非某所敢望于老先生者，谨稽首辞避，不敢闻也。大化更张，佥谓鸿笔丽藻宜在北门西掖间，何乃尚退托于宽闲广莫之地？某应之曰：放翁、石湖诸老之去，久无好语到西湖矣。少缓趁班，大肆其力于长歌短行，发越湖山颜色，天意无乃在是欤！某恨不得朝夕从游，窃窥藩篱，以进其所未至，盖天之所以与我者止于如是而已，非于老先生无文字缘也。俗兄陶叔元赴春官，将再拜函丈，顷尝受老先生柳塘书院铭者，辱谓之进，以满其高山景行之思。

去年春纳谒于樗寮寺丞座中，侍郎康色软语，谓之进，命之坐。康济斯民之大计，经制四方之大略，因得窃听绪馀，而窃自叹曰：抱负奇伟如此，而又得君逢时，三边不难平，天下不难治也。大江九派，云屯万骑，西控荆蜀而东连吴楚，实当今第一重地，非有威有望有权有谋者不足以镇之。开阃以来，波澜不惊，烽燧不举，比庐千里，耕田凿井，咸遂生植，春风满地，黄云卧野，真儒之效□敌于此，天时人事之相符又如此，前之所云三边不难平、天下不难治者，于此可觇矣。甚盛甚休！某学不适用，韵不适俗，昔者侍坐时禀叙已详。去家二十年，六十九之老旦旦望归。番去豫章才三百里，扁舟绝湖，信宿可到。由此之故，特为荐福一来，相望棨戟远不数百里，而不得伏谒麾下，有负知己，愧汗几无以自容。定城洪宰庭参之便，因僭率申状。病眼眊氉，字画欹斜，伏惟侍郎恕之察之。

比者六辔光华，将指西上，某与邦人父老奔走祖帐之后，既抵□山，后车塞路，不得俯伏行台，禀叙依恋之私。烟雨凄迷，山川草木，满目黯然，皆别色也。为先正而登鹅湖，奉版舆而上章贡，一天霁色，冬暖于春。想见建台以来，号令一施，城郭旌旗皆变色，西民何其幸也！论学者不必有政，能政者不必有学。乾、淳诸老不作，曰政曰学，岐而二之，维日已久。寺丞著于心者实学，修于身者实行，及于民者实政，可以观一贯之妙矣。昔人谓民情之隐微不见于通都大邑，而每于深山穷谷见焉。某比因郊行残山剩水间，见山民野老相与言明使者之去，多惨然动色，是岂色音笑貌之所能致哉！某远藉台庇，安居如前日，惟是距台治二千馀里，无由参觐。然夜气清彻，乾文烂然，使星光芒躔度不远，整襟肃容而望之，未尝不在照临中也。湔祓泓□，申候茵凭，自知其僭，而卷卷归向，不能自已，伏惟恕之察之。

某山泽下士，蒙知遇特厚。他日垂绅立朝，无旬月不获侍坐。自承直道去国，不纳谒已二年。一老岿然，邈在南海之滨，上而朝廷，下而山林，外而民庶，皆想见丰采，不独某也。外虞未弭，国论未定，京社所倚者尚书，人望所向者尚书，上心所属者尚书。锋车驲使相望于道途，而牢辞封章交罗于殿陛。某愚不知务，私切以谓，皇上望治求贤如此其急，尚书忧国爱君如此其切，正当以道济天下，不当以节高天下也。某仰托台庇，粗安如旧，但一阁未立，颇费经营。坡祠记文，许赐书册，荒寒小刹，藻火黼黻，皆得于百世之士，坡仙实宠嘉之。望尊谒少，日长院静，伏乞早赐命笔，一马二童，自南而东，则此事不暇及矣。某人微不足以浼执事，辄介坡仙之重，敬布诚恳。望尘远迎于郊关之外，行且有期，不敢僭致茵凭之请，以速鈇钻之诛，伏乞台察。

某去秋专介回，辱赐钧翰，而后不敢嗣以尺楮，仰尘材馆。然经国有体，利民有道，实与薄海内外同一眼见，同一耳闻，而同一心知也。惠化方行，简注方切，而柴车独往，翛然苕溪烟雨间，看山吴松，寻僧何道，视功名富贵者将浼焉，进退出处不失其正，可谓既明且哲矣。惟是佛法颠危之际，相公以旋转乾坤之手，朝暮拔尤，力赐扶竖，千金之子无所用其力。十有馀年于兹，茫茫法海，骤失砥柱，有志于斯文者所甚忧也。某来东已再夏，内外颇相安，朝夕兢兢，惟恐有孤相公识拔之盛意。春夏以来，曰旸曰雨，欲之斯在，一稔可立而待，遂与五百衲子俱免卒岁之忧，皆出钧庇。相去门墙，远在数百里外，而又阻以大江重堰，未参见之日，西望不胜依恋。然上意所属如许，时论所归又如许，东山岂能久留？伏谒馆人匪伊，当在紫枢黄阁间矣。为国为民，戒谨羞服，某一饭必祝。

某家世豫章，异时侍郎持节西上，清明简易，教条盖尝见而知之矣。游吴适越，十有八年，小溪图画中，濯足松间，寻梅雪径，追随皆林僧溪友，而某也一武不寄其间，是犹未到吴越也。深衣大带，重入修门，春风玉笋班，望尊貌重，漫刺在手，不敢纳诸谒人。然故家文献之风流，一世人物之标准，何待见而后知哉！某不避严谴，僭有禀事。受业宝乘，重建欲记，得文于尚书程公，得题盖于枢密徐公，书丹尚未得于一世名笔。切谓位尊而望不足者不可以配二公，名扬而行不脩者不可以配二公。仰惟道德高广，山则而渊渟，丰度夷旷，云闲而水止，舍侍郎未见其人。辄介二公之重，敢以为请。凉风洗秋，乾坤清气已入老手，轩窗静深，砚波浮动，引纸行笔，兴来不俟终日矣。斗大一刹，固不足以辱二三君子品题，第某受先师忍死之托已二十年，不可无以慰九原之思，故忘其僭，尘渎至此。冒犯尊严，无任悚仄。

某辱赐台汗，缄示记文。窃窥词旨之开合，则肃焉起敬；再思父祖之艰难，则喟然兴叹；载观教戒之详明，则凛焉增惧。江濆野寺，一经点染，精神顿长十倍。流声末韵，自此托文以鸣，韶濩人间矣。江南山水中居焉添此佳事，自有天地未有此遭也。圣天子图任旧人，以主国是，徵黄闻已再行，霅川烟雨恐尚书不得有矣。某以待记作夏灵隐，灵鹫老子又分榻馆之。天气向热，未有他役，伏蒙批问，不敢不布。台旆次修门，专图禀谢。

某家世豫章，癸巳、甲午间从伯氏陶淑元游白鹿，实与晦静先生讲席。太博来淑诸生，某以谒告归省，不得预执经之列。明年参学，而太博已过泉南，赴西山大参之招矣。然发天地之大全，继往圣之绝学，得于伯氏所传，犹耳聆而面命也。某废弃初服，为佛者徒，于今二十年矣。甲辰秋，省晦静先生于盱江，留郡斋旬月。时太博方庭对旋归，晦静先生令小留以待行李之来，某以父兄趣归不果也。重来东南又八九年，叔元兄书来曰：「太博名节为天下师表，吾迫于事肓不获从之游。汝行四方，俟玉立班行时，当纳谒左右，为余谢不敏」。陆离车马，重入修门，某漫游吴越间，竟不得厕宾客之后。月初绝江，太博方主文衡，比扣谒者，又程试璧水。已留刺阍人，必彻视听矣。某去京半年，乍到亦困多事，未由荐扣，专此叙半生宗仰之私。禀事具之别楮，伏乞台察。

比纳谒馆人，大热如火，不能尽延留之盛意。禀违登舟，暝色已合，江风借凉，夜气如秋。到慈溪，东方犹未白也。樗寮寺丞闻大旆有临访之期，极以为喜，畏景如此，亦不敢必望耳。远宦久出，势不容不为大权一来。然发政施仁，兴利除害，不愧吾心而不负吾民，则所谓大权者，亦何必远求于玉几之下哉！某还桃源，又留旬日，月望后始归。太白山深林密，无由探伺，东上之期度亦不出后月耳。六辔光华，照临列郡，大江千里，波澜不惊，想见澄清按察时也。恶诗一章，勉塞台命，但衰与病会，旧学芜废，不足以发挥盛美耳。令嗣直阁不别奉讯。养以忠厚，守以专静，由是而之焉，为学不难矣。过庭之训，固已入耳著心，而犹区区及此者，荷爱之厚，不能自已也。饭后热甚，匆匆奏记，百怀莫吐一二，伏惟台察。

比领台汗之明日，尝到寓邸禀谢，而陆离车马已薄言旋归矣。屡与令嗣直阁约共载参见，岁晚入越访毛所斋、孙竹阁，遂留度岁。到四明，又为张公寺丞留两月。育王老子有旧，遂为此来。异日久寓四明，明之残山剩水皆相识，而寺丞公眷眷不忍舍，来岁秋冬方可还京。春风帘幕，燕子日长，从容侍坐于笔床茶灶间，当不在朱履后，但恐是时麾节驰骛功名之途耳。弁山在雪窦、天童时，累书见招，兹焉此来，松间石塔藓色已斓斑矣。知遇之旧，因书及之。

某闭门北山，落叶满地，深衣大带，屡辱临之。意气倾属，风神閒淡，邻僧相语，谓未尝有此客也。看山天目，纳谒馆人，方襆被束装以践夙约，而越舟到岸，午潮促行，虽欲勉趋贤父子之侧，不可得矣。满船风雪，浮游贺家湖上，与秦望、石帆诸峰叙十年之旧，不识客路之有尘土也。比日隶业何地？大敌压境，伏想厉兵秣马，以俟秋风，当不遗馀力。故家旧学，文献所自出，功名岂难致哉！

相去不甚远而相别甚久，辱手教，慰甚。昔人爱竹而辛苦移家，子猷亦径造竹所，阁下乃欲折柬招之，恐非所以待此君者。使招之而遂往，亦不足为此君矣。虽然，主人不俗，招人而往，庸何伤！一笑。

昔者瞻望颜色于春风得意之时，见面盎背皆功名之气，而寻僧北山，酌泉西湖，萧然山林之兴又溢于眉睫。卷舒用舍，行圣人之时，可以观所蕴矣，违去三年，区区行李今年而四明，明年而临安，又明年而鄱阳，挟病兴劳，颠连困顿。一书问无恙，虽不彻西曹，然逆知仁义以为居，道德以为庐，起居饮食固无适而不安也。比会龚干，颇闻近况，窃承轩车常往来西山南浦间，浓墨大字几遍园亭池馆之上、幽人处士之室，某恨未见也。向来所惠琳琅妙墨尚留箧笥，烨然文星，光燄万丈，折旋俯仰，未尝不在照临间，亦足自慰。某半生病眩，已无意出游。今年春，江东宪毛所斋以荐福帖来，为六十七之老，因便而归。恶劳便静，出于天性，而又奇疾日甚，决非久留者。昨会师德辉，窃知行轩多寓铁柱，敬奉此纸。

在临安日，屡修乡大夫之敬。四明山中，与孙礼侍相周旋，谓昔者幸甚，得侍同朝，所见所闻与前所云无以异也。三年前还西湖，与令嗣令侄过从甚密，知起居动静甚详，而尺纸数字，不敢千里累人。区区亦曰相向以心而不以迹，又何翰墨干牍为！舂陵之政如春在万物，不见其迹，而洪纤长短，咸遂生植，孰谓天下后世无元次山哉！某东游又十年，住院两字平生不挂牙颊间，以二亲年几七十，因便此来。病眩不瘳，进退升降不便甚于畴昔。窃自惟念，平生识字不多，而多掠虚名，造物所以不见恕者正恐在此，岂可复游人间，驰骛营营，而与造物敌哉！传闻近营别业于东湖之上，巾车常往来城市，某已嘱秋屏僧为治一室，受西山南浦之胜，以俟其归。一舸东还，陪侍幅巾杖屦，行且有日。

十年不侍教诲，东走西征，精神志气虽竭于道路，然亦不废尊仰。秋九月，觉上人来鄱，首出赐书，反复议论几千百言，旨意深远，固非浅陋所能测识，而窃有疑焉。独立一世，宰制万物，莫大于我，而来书乃曰有今有故，是二我矣。我而有二，耳目鼻舌其能自用也几希。某往来吴越二十馀年，落其所学，忘其所能，其所识者我而已。反观内省，所谓作止任灭，于自己分量中无着脚处。八荒去求道，渺渺困多歧，归来坐虚室，夕阳在吾西山谷，晚年所学决非司马子长所可望，尊意谓何？某到家甫兼旬，一舸又东。窃知尊旆留白马，无由纳谒，匆匆遂行，而念前书缱绻，不敢不报，故僭具此纸。

昔者幸甚，瞻识于番君座中，熟视密察，言行有物，进退可度。来东逾年，眼中此客不可屈第二指，柰之何不敬！奉别易久，入山已深，无从访问安否。日暮碧云合，眷焉此心，翰墨淋漓，远堕空谷，良戢存记。一读则跃然以喜，再读则肃然以敬，三读则悠然以疑。何则？无文者，非废弃文字之谓也，周旋文字之中，而离文字之性者也，文亦岂可无也哉？雪霜风雨，阴阳晦明，百鸟鸣春，候虫吟秋，天下之至文孰有加于此者，而欲掩之使无，无是理也。反而求之吾身，容止威仪，文之体也；折旋俯仰，文之用也；恬愉熙怡，文之粹也；慷慨激越，文之变也。诡然而蛟龙翔，蔚然而虎凤跃，固有溢乎翰墨笔砚之外者，人自不省耳。终日文字而未尝文字，曰无文者不在兹乎！阁下以学聚问辩之功，真积力久之植，试捐书而反观焉，不难见矣。

往来四明二十年，而不瞻望丰采，而乃交际于大江之左，「三千里外却逢君」，此语似为某发也。迓新而往，省亲而归。比见泉使，得闻起居甚悉。涉江渡堰，风雨载道，饮食无恙否？得于天者清，心脾肝肺皆冰雪，六气无可乘之隙，百体坚壮者，可不问而知也。西来几时，或言行李已不屑此来矣。番去浙千馀里，道阻且艰，而又寒瘁穷陋，非浙人所安，行李之不屑此来宜也。第某从游方新，辱知甚厚，而遽有吴越之限，未免恶怀抱耳。逼夏还东湖，朗吟妙语于青青万竹间，馀味宛转，清入牙颊，风枝露叶，轩然鼓舞，亦皆为之点首也。半溪闻到京即行，不知果何为。今留四明，即亦后为诸侯客子耶？春夏苦雨，流江暴涨，久欲遣书问近况，仆以冒雨登程为难。金刚已得二施人重塑，威武严重，十倍前日。某托庇如昨，第未有合并之日，无任倾向。然去留不作计，东明兴尽，即从西麓于梅边柳下矣。

某昔者幸甚，得侍云谷右司坐，又幸甚，得从浪翁游，既识天下功名之士，又识天下名胜之人。朝从暮游，倏来忽去，察言观色，略无几微见厌之意，岂气直而不回，性刚而难合，臭味几若相同者，此所以不见厌欤！行李去番，某适留西山之下，长短亭边，维风及雨，深厉浅揭，极为翁忧之。然检寻在架之牙签，重理在畦之杞菊，又为翁到家喜也。某四月初东还，甫弛檐即结夏，而泉、宪二使者建台，率以山中为馆舍，送迎扰扰，殊费心力。久欲专价通右司书，而十日九风雨，仆以遵陆为难。适作此书，待霁发，仆忽送还兵以台翰至。细视熟读，得知沿途抵京以后之消息，极慰卷卷。怕是握手未有日，未免作恶。然拄杖无根，兴发即行，行即从翁于西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