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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杭南宋 1193 — 1259
清董天工武夷山志》卷一一作大)隐屏 南宋 · 蔡杭
五言绝句 押词韵第十七部
悚惧未成立,隐忧道学失。
修身复补过,庶保馀生责。
同友人过大隐屏即事赋别(题原缺,据《武夷山志》补) 南宋 · 蔡杭
 押尤韵
脱略尘世虑,仙都共夷犹。
乘凉(《武夷山志》作源)得风便,快楫(《武夷山志》作行)扁舟。
神仙现奇怪,古木横岩陬。
振衣万仞高,天风动衣抠。
巍巍隐屏峰,擎天峙中流。
良朋论心事,抚景悲新秋
浩叹复浩歌,一饮还一酬。
南阳岂终卧,东山谅同忧。
斟酌素有定,今焉试为筹。
西风起暝色,归袂不可留。
去去惜回首(《武夷山志》作离别),感慨(《武夷山志》作后会)良悠悠(以上明蔡有鹍《蔡氏九儒书》卷八《久轩公集》)
黄勉斋 南宋 · 蔡杭
四言诗 押词韵第三部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八、久轩公集
内父外师,体仁用义。
草芥功名,浮云富贵
披美皇坟,阐发幽秘。
晦翁之托,于斯无愧!
进书集传表淳祐七年八月上)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一、《古文集成》卷二三、久轩公集、《经义考》卷八二、《朱文公订正门人蔡九峰书集传》附(宋淳祐刻本)
臣杭言:惟精惟一以执中,盖三圣传心之法;
无党无偏而建极,乃百王立治之经。
念先臣亲绎于师承,而遗帙粗明乎宗旨。
恭逢睿圣,敢效涓埃。
臣杭惶惧惶惧,顿首顿首。
臣窃考典、谟、训、诰、誓、命之文,无非载道;
及更刘、班、贾、马、郑、服之手,浸以失真。
二孔注疏之虽存,诸家笺释之愈众。
党同伐异,已乖平平荡荡之风;
厌常喜新,又失浑浑灏灏之旨。
讹以相袭,杂而不纯。
暨皇图赤伏之中兴,有大儒朱熹之特出。
经皆为之训传,义理洞明;
《书》尤切于讨论,工夫未逮。
谓先臣沈从游最久,见道已深,俾加探索之功,以遂发挥之志。
微辞奥旨,既得于讲贯之馀;
大要宏纲,尽授以述作之意。
往复之缄具在,删润之墨如新。
半生殚采摭之劳,六卷著研覃之思。
王之制,坦然明白;
圣贤之言,炳若丹青。
使登彻于九重,亦缉熙之一助。
兹者恭遇皇帝陛下智由天锡,德与日新。
任贤勿贰,去邪勿疑,既从民情而罔咈;
保邦未危,制治未乱,益思君道之克艰。
虽聪明之宪天,犹终始而典学。
臣误蒙拔擢,获玷班行。
自惟章句之徒,莫效丝毫之报,抱文书而永叹,望宸阙以冒尘。
倘获清閒乙览之俯临,岂但畴昔辛勤之不朽!
置之座右,常闻无怠无荒之规;
冒于海隅,咸仰克宽克仁之治。
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
所有先臣沈《书集传》六卷,《小序》一卷,朱熹《问答》一卷,缮写成十二册,用黄罗装褙复封,谨随表上进以闻。
臣杭惶惧惶惧,顿首顿首,谨言。
淳祐七年八月日,奉议郎秘书省著作佐郎、兼权侍右郎官、兼枢密院编修官、兼诸王宫大小学教授蔡杭上表。
进律吕新书表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一、久轩公集、《蔡氏九儒书》卷八
伏以先王作乐,垂律吕以和声;
后贤修经,用黄钟而演数。
经天纬地,裁自圣心;
推古验今,道由王制。
本中和而立教,协上下以承休,模造化以成文,谐神人而胥庆。
粤稽黄帝,洞畅声气之元;
爰命伶伦,制成律吕之法。
吹律管以听凤凰之鸣,本宫声而定损益之数。
雄鸣六,雌鸣六,五色成文而不乱;
益者三,损者三,八音协律而纯如。
度量权衡,胥由此出;
商角徵羽,悉从斯裁。
隔八位以相生,爰起众音之本;
准三分而损益,肇开诸律之端。
宫为君,商为臣,而君臣之分定;
徵为事,羽为物,而事物之形彰。
仰观天文,可以宣八风之气;
俯察地理,可以类万物之情。
降及尧、舜、禹、汤、文、武之间,则有《咸》、《英》、《韶》《、咸》、《勺》、《象》之乐。
殆非徒为虚文之观听,抑且济以实用之经纶。
逮汉晋而迄隋唐,代有作而风斯下。
况乎崇、宣奸谀之会,值以胡、和、阮、李之徒,殊未得乎元精,仅粗知乎器数。
尚稽神人之愤,曷鸣天地之和!
幸际圣朝,屹生臣祖。
奇异宏深,钟扶舆之清气;
对榻讲论,得朱熹之正传。
由通律吕之精微,用补《乐经》之残缺。
编辑释义,著述《新书》,折衷众论之烦,遂成一家之语。
以黄钟为律本,先号元声;
取玄枵为度初,探求始气。
积黄钟八十一分,上下其律;
生变宫七十二调,低昂其音。
黍实中,量因之而可考;
系毫积内,衡以之而可推。
大而元会运世之详,小而寸分毫釐之法,纤悉具备,锱铢不遗。
纲则井井有条,合之有以尽其大;
目则森森毕举,析之有以极其精。
上续前圣千载不传之绪,下启后王百代不舛之规。
道不虚行,人将有待,欲行乎非常见之盛典,必将遇大有为之圣君。
兹盖恭遇皇帝陛下神由天授,适当兴礼乐之期;
学就日新,有以建中和之极。
重熙累洽而积德百年,长治久安而匹休三代。
若不审音叶律,胡以鸣盛宣和?
伏念臣祖平生精力,尽在此书,冒进宸聪,少尘睿览。
倘蒙采录于皇序,俯赐刊行于翰林,或寘经筵而讲说,或颁乐府以谐声,奏之郊庙则神人感格,被之《箾韶》则凤凰来仪,用之闺门而夫妇和,用之邦国而长幼序,宣畅平心,丕臻至理,则臣祖受赐于幽冥,而天和感召于徵应。
谨用黄罗装成《律吕新书》两卷,随表上进以闻。
敕令兼同提举编修谢表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一、久轩公集
预陪筹幄,何裨神圣之谟;
升赞政机,端出乾坤之造。
仰大恩之难称,拊愚分以若惊中谢。)
臣切惟圣朝股肱之臣,莫重天子腹心之寄。
必正而无顺,若神祖之戒严;
必和而不同,如孝宗之训饬。
庶毋堕于牵随,斯不孤于注倚。
矧贤才遗逸,尚多在涧之槃;
而气类招徕,未广渐逵之羽。
匪得俊伟光明之彦,曷陪疑丞辅弼之联?
如臣独立无朋,孤忠自励。
列卿备数,不知有簪组之荣;
法从升班,何敢望枢机之要!
至尊之简记,曾蒙列老之游扬。
宥府空餐,久矣罔功之愧;
政途躐步,凛然非据之虞。
巽辞未拜于俞音,涣汗荐颁于温旨,敕书诞锡,华衮有加。
靡容伛偻以循墙,但切凌兢而就列。
兹盖恭遇皇帝陛下聪明高世,睿智如神,念臣徒有朴愚,方寸但知于翊戴,察臣素无附丽,一毫不敢以徇情,遂令庸琐之踪,亦玷弼谐之任。
臣敢不钦承明命,勉激懦衷?
顶踵生成,誓以微躯而图报;
分量满溢,终祈洪覆于归闲。
复职予祠谢表宝祐五年八月六日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一、久轩公集
臣杭言:伏蒙圣恩,除臣资政殿学士提举临安府洞霄宫,任便居住,理合自陈,再具免辞,恭奉诏书不允者。
伏以致政归田,已断钧天之梦;
畀祠予职,忽叨奎札之颁。
恳辞荐羾于封章,申锡叠膺于诏旨,恩踰洪造,感极危衷。
臣杭中谢。)伏念臣旧自端平,际逢明睿。
曾何裨赞,滥陪四辅之参联;
凡此登崇,尽出九重之亲擢。
缅怀补报,大惧旷瘝,爰沥恳以陈情,冀□□而□□。
自获退栖于井凿,无非密囿于生成。
虽宽闲寂寞之滨,孤踪无似;
然造次颠沛之顷,一饭不忘。
讵图尚简于冕旒,乃至不遗于簪履。
先明禋之肆享,焕成命以载扬。
畀自圣心,于昭异渥。
赋以祠宫之廪,进之书殿之班,免牍再腾,俞音竟閟。
念恩由特受,靡容效臣弼之控辞;
而令出方新,未敢仿臣修之祈退。
拊躬曷称,拜命惟恭
兹盖恭遇皇帝陛下待下惟仁,遇臣以礼。
不替股肱之旧,特加礼貌之隆。
怜臣箪瓢屡空,俾藉养于大烹;
念臣犬马久淹,令陪联于轩陛。
臣敢不勉自激昂,用酬生施?
山林荫息,虽忘荣念于致身;
畎亩怀忠,惟厉丹诚而报主。
臣无任瞻天望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奉表称谢以闻。
象山书院汤饶二堂长章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一、久轩公集
臣朴学疏庸,误恩司臬,受任以来,孜孜朝夕,惟恐有负圣朝临遣之意。
载念教化乃刑政之本,人才实教化之原,苟不于此有所风厉,何以使人心兴起而激劝?
臣于部内之士,得二人焉。
迪功郎、添差信州州学教授象山书院堂长汤汉,天资颖异之趣,孤高卓介之伦,闻见多而约以宗元,文墨富而根诸经术,操履端特,酬酢有方。
其长象山也,规模宽洪,条理整肃,讲明之际,气槩轩昂,言论劲截,从其游者率皆奋厉,近世名卿如真德秀、柴中行、赵汝谈皆目为畏友,真卓行之士也。
迩来师友道丧,善类星稀,固有穷经皓首,终老林壑,而束帛不贲于丘园者,间沐异恩,往往雪鬓霜髯,龙钟枯槁,竟不获一见于用而殁,徒增有识之叹。
有学有行,幸其齿发尚壮,乞加奖拔,召赴阙庭,或俾之劝讲露门,或俾之养望馆阁,必有以裨君德而重朝端。
饶州馀干县隐士饶鲁,性质朴茂,操履纯实。
年未三十,即弃科举,一意理学,不求闻达。
早师李燔、黄干,得朱文公之传甚的。
其于《四书》探索精微,思致深远,每有自得之妙。
观其状貌,不踰中人,而内之所守,恪乎不易。
居于乡党则俗薰善良,行乎州里则人有矜式。
累主白鹿、东湖、安定书院,赢粮受业,户履几满。
臣尝延之饶泮,为学者讲说,显微阐幽,辨疑袪惑,莫不感动。
盖自考亭师亡友散之后,闻而知之如者未见其比,其于朱文公之门,盖孙枝秀出者。
欲乞照朱文公门第胡安之、吕焘、蔡模例,命以初品,分教郡学,仍充白鹿书院堂长,俾与士子悉意讲明先贤之遗书,以振正学,其于世道关系非轻。
欲望圣慈速赐施行,不胜斯文之幸!
辞新命疏文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一、久轩公集
臣杭切以议礼太常,敢言臣老而卿少
缀班法从,帝曰畴兹而予工。
起部之旧联,疏正名之新渥,涣颁成命,震惕寸衷。
伏念臣徒抱朴忠,猗无他技。
自分身役于尘𡏖,何敢梦到于钧天!
误圣明之简知,历中外而迭试。
典教璧水,难徇举幡阙下之留;
率从典礼,未订绵蕞野外之制。
尸素侵寻于一岁,补报莫尽于分毫。
寒畯之赋分易盈,恐道德之初心浸负。
膂力既愆于少壮,臂指又苦于屈伸。
已草疏而乞骸,愿休荫而息影。
龙奎贲饬,豹尾升华。
重增维谷之虞,力控循墙之避。
辄摅悃忱,仰渎宸听。
伏念臣孤寒弱质,惊秋易蒲柳之凋,积疾负薪,无日非药石之养,何裨献纳,宜在散闲。
愿辞文石之班,毋妨贤路;
归理武夷之读,勿坠师传。
誓畎亩以不忘,竭涓埃而报效。
所有上件恩命,臣实未敢祇受。
辞兼资善堂翊善疏文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一、久轩公集
今月十五日,伏准七月十日省劄,备奉圣旨,兼资善堂翊善者。
自天有命,无地措躬。
盖闻崇谕教所以重元良,择宾僚所以严卫翼,兹惟至计,合用真儒。
昔英祖用韩维、王陶,及高祖范冲、朱震,皆极一时之选,实垂万世之规。
圣神属决于远谟,名号聿崇如皇嗣,祖宗悦豫,社稷奠安。
若宫寀之遴材,尤渊衷之属意,必得人于前列,庶称职于清朝。
讵谓疏庸,亦叨选择!
伏念臣早承师诲,误简睿知。
外服五年,易驰驱而成疚;
司成半载,复颠沛以归田。
甘守分于寂寥,念不萌于利达。
久叨召擢,莫遂空辞。
惧九重严论之难稽,岂六月敢惮于修途?
俯伏载循于素愿,觊觎一觐于清光。
借玉阶北面之前,略陈忠爱;
云谷西山之下,早赐归闲。
荐被殊恩,深虞过分。
兼臣甚迫,蒲柳渐衰。
扪心仰戴于生全,拊手已孤于注倚。
辄摅愚悃,仰渎圣明。
俯仰真忱,改畀才彦;
庶安庸琐,实戴穹窿。
前件恩命,臣不敢受。
辞除国子祭酒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一、久轩公集
圣恩除臣国子祭酒,仰惟圣朝植立治表正月元日谨简在外之臣分布有位,将聚靖恭正直之贤,以图平实纯一之治。
真意招徕,孰不感动,顾何人,亦叨召命。
进长成均之清要,获联近侍之光荣。
念臣累世过庭之所闻,自信考亭之所学,惟愿持众美以报上,且相与折衷于诸生
一麾再畀于郡藩,重席复升于胄监
斟酌剂量,俾之可前;
委曲复存,使之得所。
盖大君主张国是,微臣得预留奎。
开布忱心,庸录寸善,至哉成命,感激铭肝。
闻命即当趋途,奚敢远引为高?
昨臬近畿,积劳成瘁,邪缠臂指,屈伸殊苦。
归田闲散,近保生存,冒膺宠荣,必至过分。
伏望改命耆哲,畀丛祠。
倘或沟壑之未填,尚誓捐躯而补报。
所有恩命,臣不敢受。
辞除同修国史实录院修撰疏文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一、久轩公集
伏以贰中台起曹之事,末缀论思;
䌷金匮石室之藏,超升撰次。
虽曰循于彝典,亦自愧于踰涯。
载考圣朝,景行先哲。
司马光之修《通鉴》,设局盖专;
欧阳修之纂《唐书》,历年滋久。
大举其纲,小撮其要,文省其旧,事增于新,庶有补于将来,俾可垂于不朽。
厥今国朝之正史,分属在庭之时髦。
闻汗青之有期,蒙齿录于衰猥。
寘之列属,已不无素餐之讥;
升以华班,将必有尸旷之诮。
前虽陈于薄技,退却愧于菲才。
闻《诗》、《礼》之规,偶获一得;
秉删润之笔,实窘三长。
自知甚明,不能者止。
用披私悃,僭吁公朝。
伏望国有大典,责及鸿儒。
以谫陋之材,难备牛马之走,姑任旧贯,亟寝新阶。
所有上件恩命,臣未敢受。
再辞同修国史实录院修撰疏文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一、久轩公集
切念臣承乏敬供于二事,久假弗堪;
畴咨允釐于百工,为真有命。
露章控避,天听深高。
念臣起自单贫,堕在孤远。
觅官应举,盖为养于初年;
俟命终身,惟恐亏于晚节。
自揣寻常之调度,何心尺寸之跻攀?
遭遇圣明,误蒙简拔。
师传恳恳,未粹典礼而成章;
继续茫茫,莫裨兰台之末议。
分宜幽黜,宠锡明扬。
起部以正名,仍内藩之劝讲。
杨时为禄养而仕,曾居是官;
姚坦有规正之称,可资其善。
臣学浅才疏,难居此职。
兼重有愧于前修,且惧莫图于后效。
矧志念凋零之有日,且臂指运掉之不随。
法从非可以养痾,经帏讵容于尸素!
荐殚悃忱,仰垂圣鉴。
念臣闻命就道,不俟驾而一来;
陈力不能,容犯颜而再渎。
毋嫌反汗,许遂祝釐。
归老山林,容修于初服;
专意药石,或可得为全人。
庶效食芹之小忠,无异簪组以在列。
仕止攸当,荣达则均。
所有上件恩命。
臣实未敢祗受。
辞除参知政事疏文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一、久轩公集
圣恩除臣参知政事,具奏辞免,恭奉诏书不允者。
诚以升赞政机,亟腾免椟,涣颁诏綍,尚閟俞音。
捧天训以凌兢,荐露章而控祷。
以百官分职,必曰当才;
四辅为纲,尤称重任。
属更新于揆席,正改纪于化弦。
谓宜进一世之贤,以共翊万几之政。
庶恢张于圣治,永培植于邦基。
敢云巽懦之资,可裨赞襄之寄?
沥丹忱而恳避,觊渊听而矜从。
恭拜明綍,褒踰华衮。
勉以格心之学,俾殚正大之谋谟;
期以明体之才,使拓宏深之器量。
祗戴如天之异渥,愈增维谷之愚衷。
况当时弊之纷纭,重以班行之寥落。
中国外夷强弱之势,君子小人消长之机,有万务之应酬,萃四方之责望,实难胜任,曷敢冒居!
矧臣粗识廉隅,素安命义。
陈力就列,不能则止;
当退而进,岂分之宜!
再沥中忱,非由外饰。
伏望陛下量材授职,从欲惟仁。
察臣悃愊无华,□□□□□□。
□□涣渥,因仍西府之班;
别选真儒,协济中书之务。
庶追超躐,免速颠踣。
誓殚赴蹈之忠,仰答生全之造。
况今闾阎凋耗,财赋匮空,正当经理会计,以裕军储,量入为出,以需常俸。
儒酸不堪世用,恩光岂宜叠加!
自揣无尺寸之功业,安敢有虚糜之鼎钟?
所有上件恩命,臣实不敢祗受。
请恩贷不肖无状诸生以安士心疏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一、久轩公集
臣闻欲失于久纵者,不可有忿嫉之心;
治患于末流者,不可有求快之意。
臣窃观迩来三学之士,不守规矩,踰越绳检,士风浇薄,莫甚于此。
陛下圣度如天,匪怒伊教,奎札涣颁,曲示劝戒。
比者臣僚入奏,乞将学官罢黜,及屏斥三学之士十有五人,陛下亦既行其言矣。
切闻临安府总辖人卒相率几千百人,围绕学舍,求索道生,如捕盗贼。
气象凌夷,事出罕见。
不惟一时在学之士,为之惊惶摧沮,而京师之人亦莫不相顾骇愕,谓学校之士固有不肖无状者,而圣天子何为怒之至于此极也。
夫士行不检,挠政行私,固甚可恶,然惩之不以礼,逐之不以道,遗祸馀烈,未有不与国家相关者。
学校者,陛下之学校;
诸生者,天子之诸生
以陛下之学校、诸生而犯陛下之规矩,不过令师儒之官削其学籍,毁其绫纸,帝命所临,谁敢不畏!
今乃一旦俾天府骤加摧辱肆暴,以忿嫉之心,行求快之意,辱祖宗之学校,不知陛下三十三年教育之素,何为一旦遽至于此也。
祖宗立国,以士为重,列圣相承,守为家法。
陛下纂图以来,海涵春育,过于宽大,有崇奖而无轻视,有容养而无沮抑。
诸生涵养恩波,积习恣肆而不自觉,是以贤者固有,而不肖者未尝无,卓立者固多,而挑达者亦或不少。
殆犹人家子弟,习见父母慈爱,纵肆于规矩准绳之外。
为父母者既以积宽致之于先,一旦震怒,又不以理节之于后,遽行斥逐,忿嫉求快,致使舆台厮役,肆加凌辱。
曾不知以仆而辱其子,是适所以自辱其家。
且不特辱其不肖子,而并其所谓贤子弟皆辱之矣,岂不有伤其所以为父母之心哉!
陛下崇奖三学,宸扁昭回,示天下以尊儒重道之地,而吏卒得以围绕之。
陛下教育诸生,德意涵养,期异日为国家用,而吏卒得以执缚之。
方万里,彼不知诸生果有佻达跌宕,负陛下教育之恩,以致陛下施行如此之峻,但见陛下视学校如盗区,视诸生如盗贼,天下人士之心,岂得不解体乎!
矧祖宗以来,未尝有一旦斥逐十五士者,未尝有京卒围绕学舍者,亦未尝有自学校而押过京府,千百随其后,若出重囚者,书之史册,岂不有累陛下三十三年乐育之盛德哉!
祖宗三百年培植之意,一旦而隳之,又岂不重可惜哉!
我祖宗培植学校为最至,而其得学校之力亦最多,因噎废食,而遽欲摧辱之,殆不可也。
京、贯、师成稔衅召祸,举世莫敢言,惟学校言之;
思退、之望挑虏致寇,举世莫敢言,惟学校言之。
以至近世,奸臣窃柄,几危社稷,举世知其奸而莫敢言,亦惟学校言之。
盖我国家每得学校之力如此,其间固有不遵行检蹈于非彝者,然可斥也,不可忿嫉也,可悯也,不可求快也。
古今以忿嫉求快,其末流之祸,未有不贻国家之忧者。
秦尝怒处士之横议而坑之,而秦随以亡;
汉尝恶党士之自相标榜而禁锢之,而汉以不振。
史册所载,凛然具在。
今日之事,固有举中外相顾而不敢言。
恐以取祸者。
臣备员迩列,目击此事,不敢隐情惜己,坐视不言。
区区之愚,窃谓台谏既启陛下以雷霆之威警之于前,臣愿陛下以雨露之恩宽之于后。
其负戾学规、情不可恕者屏而逐之,何敢不惧君父之威命!
至如押发于京府,分系于外司,听读于他郡,臣窃惧非陛下待士之素心,非祖宗容养之美意。
敢望出自圣恩,特垂矜贷,庶几少安士心,上全国体,不至激而为将来之祸,实为宗社之幸。
臣闽峤孤生,繇庶僚而政府,一力出自亲擢,进退之权实在君父,初不假此辈延誉,拳拳端出爱君忧国之忱,惟陛下裁赦!
宫观外阙奏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一、久轩公集
臣叨尘迩列,目击时艰,退省庸愚,曾无补报,惟有乞身,庶逃罪戾。
仰蒙陛下特遣中使宣谕,继又面奉玉音,俯垂圣谕,且有沽名之戒。
臣不胜恐惧,必得仰遵圣训,入堂治事。
又直冬至日差充昊天初献,国家大祀,斋制有严,更不敢谒告家居。
但臣迫切之情,不得不控露于君父之前。
缘臣爱君一念,得之于天,不敢有毫发沽激。
每睹利害,有关君父,必思罄竭,不敢有隐。
今既冒犯宸严,力求辞免,臣之诚已动,臣之迹已彰,倘复顾恋迟留,必将坐取颠踣,孤踪至此,自处实难。
盖去则有沽名之惧,留则有恋禄之讥,臣之进退,实为狼狈。
欲望圣慈察臣戴主寸忠,粗有本末,深入圣心,曲赐保全,于臣祠祭竣事。
特与丛祠。
或未忍遽弃,姑畀以待阙州郡,俾得稍全进退,免逮人言,实拜君父始终之仁。
载念以遭逢陛下,独异知,擢自常流,至叨两地,尽出自君父特达之恩,群臣之获此于陛下者鲜矣。
陛下之成就微臣亦难也,何忍使之进退失据,堕身机阱,几年成之,而一旦坏之乎?
司马光有言曰:「君父之于臣子,当保全其素履」。
迩来臣僚每有乞去,陛下未尝辄俞其请,至于台谏有言,陛下又不容保全之,卒取大谴大诃,以贻天下之笑。
事至于此,又岂君父之本心哉!
是用喋渎圣聪,惟君父哀之怜之,毋使如前宰相狼狈而后去,臣不胜屏息俟命、激切忱祷之至!
又乞免职奏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一、久轩公集
臣昨者重沥迫切之悃,以踪迹孤危,乞从罢免,以逭人言,控告君父。
仰蒙圣慈荐颁宣谕,叮咛告戒,昭如日星,臣恭读之馀,感泣无已。
所合祗承惟谨,不当固执私情。
实缘臣进退之间,凛有维谷之忧,不得不披肝胆、倾心腹,哀吁于君父之前。
伏念臣平生以实事君,心口不敢自异。
每见前后宰执丐去之时,动辄称作礼数,隔日方出关待罪,次日又入堂治事,自是而往,一出一入,至于五六,屑屑往来,习成欺罔。
臣于是时,尝私誓于心曰:「异时臣于去就之际,决不敢如此以取欺君之罪」。
今岂敢自违素心?
此臣之不容留者一也。
臣闻知几者不辱,知止者不殆,贪荣恋禄而不知者,鲜有不取颠跻。
如前宰臣方叔之始求去也,陛下以君臣之义,或降诏以留之,或宣谕以留之,彼惟知贪于圣恩,不知自为去就,因循苟且,以速人言,卒取天下之大辱。
臣倘亦但知贪恋恩宠,不知自揆涯分,黾勉迟留,终取谴斥,则方叔之覆辙,虽深戒之,而复蹈之。
此臣之不容留者二也。
臣昨者祈告君父,乞身之时,适被敕牒,以冬至俾充祝昊天上帝初献。
既荐蒙宣谕,君命有严,又值祀天行事,奉将圣敬,所以不敢一再具奏,祈君父早畀丛祠,不敢遽去。
今幸祠祭竣事,于礼无阙,而臣又已出在关外,若复洋洋而入,宁不重贻贪恋之讥,将恐愈速人言矣。
此臣之不容留者三也。
叠是三者,为不容复留,谨于祀事彻俎之次,北向阙庭十二拜、三舞蹈,仰祝皇帝陛下迎长万寿无疆之庆,迤逦前途,恭俟罢斥之命。
拳拳孤忠,怀不能已。
伏愿陛下乘此阳刚来复之辰,亲君子、远小人,密察欺奸,广开言路,毋使大权旁落,毋使主势日轻,毋轻徇于货利,而使祸淫于缙绅,毋为臣下报怨,而使摧伤于士气,延洪邦祚,固结人心,则臣虽退伏田庐,犹日侍清光于殿陛也。
惟是臣感戴大恩,莫知效报,恋轩徒切,临奏涕零。
臣无任瞻依激越、跼蹐屏营之至!
余晦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二、久轩公集
臣已肃具第二奏疏,封发出门,未彻天听,忽承中使传旨宣谕,再拜伏读,恭体圣心。
朝廷守臣固不可阙,朝廷学校尤不可轻。
膺重寄者在主臣,主公论者在学校,二者可偏废哉!
臣切谓守臣有二,惟辨君子小人而已。
诚君子也,其德足以镇浮,其才足以剸剧,学校之公论必归之;
诚小人也,其贪足以蠹民,其奸足以误国,学校之公论必斥之。
本人奴,初无正术,真奸贪之小人也。
更化以来,事事精明,独有神皋,委寄最舛。
众芳共聚,而一莸杂处其间;
群阳朋来,而一阴窃睨其侧。
履霜不戒,坚冰至焉,此公论所以斥也。
陛下谓为政必有可观,五历月琯,报效蔑然,可观者何在?
又谓上下亦粗相安,都人三学交口怨怒,相安者未闻。
黔驴技尽,纵宽假以何为?
蓬鴳质微,欲展布而安得?
此公论所以斥诲也。
当右庠启手足之际,乃正人推麦舟之时。
彼官板自有司存,其奸心欲辱士类。
若谓契勘其有无,何为直入于斋舍?
自知得罪于众论,乃驾此祸于胥徒。
以陛下不世之聪明,亦敢撰虚词而诬罔。
驵术狡计,故态未除,此公论所以斥也。
诸生各捲堂矣,学官亦束担矣,传播四方,岂盛际事,而陛下以悠悠待之耶?
应着少离,全局立变,眷眷一晦不忍罢黜,而坐听诸生学官之一空,恐否运自此长,泰道自此消,非所以固君子之根脚,而绝小人之机萌也。
或谓陛下去君子常易,去小人常难。
臣谓不然。
君子小人之辨,未尝不瞭然于陛下之胸中,特有牵制,而未得以直遂其进退之公耳。
臣至三苦谏,若因臣谏而去之,是岂难哉!
伏望断自宸衷,昭示屏斥。
退一不肖,而千万人之心悦;
进诸君子,而万亿年之休延。
特在陛下顷刻威断中耳。
干犯天诛,席藁待罪!
又劾余晦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二、久轩公集
臣杭拙直孤踪,曩岁叨尘班缀,坐诋权臣,几陷虎口,赖陛下一力保全,畀以麾节,幸免于祸。
大化更新,首蒙简记,擢贰成均,仍兼资读。
比者又蒙亲降,俾侍螭头。
方幸日近清光,得以少图报效,不幸祖宗三百年学校,为知临安府余晦凌辱。
亦繇臣人微望轻,不足为学校重,大义所激,辄复忘其孤危,为国体惜,为世道虑,累状控闻。
又蒙朝旨,俾赴都堂禀义。
而孤危之踪知有是非,不知有利害,不能仰体庙堂深眷余晦之意,冒犯时忌,遂成抵触。
余晦既除卿少,旦夕即可再为京尹之图,不谓臣之罪戾,亦蒙除贰宗正,此皆庙堂不欲显示罢黜,使自为去就。
臣何敢嗜利无耻,昧于进退,重辱父师之教?
已即具申朝廷,出关就道。
重念臣朴学迂疏,今此独蒙圣主特达之知,岂不愿从容班行,少竭驽钝,上以副圣主作成之望,下以伸愚臣忧爱之忱?
而事出于意料之外,乃有大不得已者。
余晦,今日之吕惠卿也,异日得志,非特有误庙堂,必且误国矣,惟陛下加察焉,臣不敢以既去而不为圣主言之。
臣拜此疏毕,即襆被出关矣。
自此远去阙庭,无由瞻望天表,区区犬马之情,无任依主恋轩恳切之至!
玉堂对策淳祐五年七月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二、久轩公集
臣闻之:论事而正其本,虽若迂缓而实易为力;
论事而救其末,虽若激切而实难为功。
方今之世,天理未著,人欲肆行,适纲常沦坏之馀,值事绪胶轕之际。
以言乎国本则意向未决,以言乎国论则邪正未明。
次而国势,次而国用,举天下之事,未见有日新日起之功。
意者本原之地,内有阴邪之蛊蚀,外有奸邪之动摇,所以神机虽悟而牵制不断,化枢虽执而运掉不行。
今不自其本而正之,乃欲强制其末,有是理哉!
本者何?
心是也。
正者何?
主一无适之谓也。
夫惟人主之心不能主于一也,故议论不自见,莫不在□□之小人,朝伺夕闯,乘间投隙,欲图大柄之复专;
见存之君子,前依后违,蓄畏怀惧,每虞后患之切己。
上以此图回,下以此酬酢,而求洗宿弊于精明,振新功于赫奕,愚见戛戛乎难矣!
且今日之所谓更化者,将徇美名乎?
将责实效乎?
二十二年之间,更化者数矣,端平之初,故老凋零,勋绪未就而弊复壅;
嘉熙之际,私情牵制,局面难更而弊浸生。
至于今日,则诸贤虽集而志未伸,大权虽收而神不运,日征月迈,已踰半载,当世之事,举未见有差强人意者。
呜呼!
化岂不可更,而天下有不可为之时耶?
是必有其故矣。
盖天下之事不难正,而难于正人主之心;
人主之心不难正,而难于纯义理之一。
人主之心主于一,则心正,而天下之事无不正;
人主之心不能主于一,则心不正,而天下无由得其正。
窃观九重之上,亲近儒生,䌷绎道义,良心间发见矣,而宫禁之间,所以蛊惑于内者未能去其根;
吁谟殿陛,忧切未治,本心固呈露矣,而权奸之旧,所以动摇于外者未能绝其势。
惟未去其根,所以私意缠绕,而不出乎大公;
惟未绝其势,所以人欲滋炽,而不纯乎天理。
然而此二事也,实相因也。
彼其效洒扫之小忠,逞弥缝之浅技,回护周密,若无伤于大体者,然负阴柔之资,凭旧劳之故,作奸犯科,不餍不止。
士大夫之贪进无耻者莫不千里□□□□□其家人亲党以通姓名,而佳官高职多遂所欲。
虽聪明睿智之下,未必启其恣睢,然其窥伺旨意,窃弄福威,潜转默移,阴阖阳辟,所以亏损者甚矣。
盖其智足以饰非,言足以文过。
所以弄权窃柄之人,凭依交结,以为游扬之地。
激天怒之频仍,恐不能安其位,则仗里言为之调停;
犯天下之公议,恐不得有其权,则借冷语为之策应。
内外负倚,表里相资,其于设施,何所忌惮!
经帷讲诵,率用憸人,恣行觇探,其害何止不可令闲而已!
擅东南之财柄,资一己之橐囊,诱啖左右,荧惑清明,其害又何止太师之添支而已!
毁撤边防,滋激流民之扰,虚张虏势,重损中国之威,以此罔冒功赏,以此恐动朝廷,其害何止如奸之挟虏要君而已!
嗟夫!
冢宰一职,凡人主饮食衣服媟御之微,无不总统,正谓其以道事君,则检柅奇邪,惩督奸诈,使不为君道之累,此万世法也。
顾乃资籍此曹,以为固权纳贿之地,倒置亦甚矣。
夫以清明之心,累于内者如彼,牵于外者如此,果何以植立天下之大本,经纶天下之大经耶?
嗟夫!
其亦不幸而玩弄国事至于此极,其亦幸而天降罚于其家,而有开今日之警悟,是正治乱升降之候,吉凶乘除之萌,亦顾吾所以处之者何如耳。
呜呼!
扁鹊继庸医之后,一剂不谨,则四体皆不仁;
整败局之棋,一着苟正,则满枰皆活络。
然则调摄扶持,庙堂百执事所当尽心也。
然由内观外,即影觇形,辅导虽婉,未著回天之诚,经纶虽,未见障澜之势,是果何耶?
昔犹可曰邪说专行,正论难吐,今职任尊矣,道理最大,赵韩王之言独不可援之以强君德乎?
昔犹可曰此事虚怀,彼肆忌嫉,今志可行矣,开诚布公,诸葛公之忠独不可体之以开东阁乎?
昔犹可曰憸人满朝,事难自立,今君子进矣,魏相之总领众职独不可师乎?
事功一付于悠悠,岁月竟成于虚掷。
譬之舟焉,徒棹犹有出没波涛之勇,而操柁者反有畏怯退避之情。
譬之车焉,徒御犹有摧刚躐险之强,而揽辔者反有且前且却之懦。
窃恐意外之忧或生,胸中之谋不定,举动或失,事机少差,存亡治乱,一息间耳。
且正国本者岂非今日之大计乎?
《传》曰,圣人以天下为大器,故建太子以自副,然后人心定,宗社安。
夫千金之家,自立乡闾,传后之计,犹欲预定,况膺宝箓之遗,保金瓯之业,而可不为之思乎!
汉唐之君,类无远见,或挠于戚里柄臣,或牵于宫闱嬖倖,以幼弱为己利,则仓卒之计行,史册炳丹,千载凛凛。
仰惟皇上御图寖久,主鬯尚虚。
缙绅造膝以开陈,草茅叩阍而祈祷,不知其几,未赐俞音。
前者开小学以教宗英,规模虽立,而未明于所向;
近者选材茂以养近邸,名号未正,而复虑于迁延。
圣谋渊深,□□□测,漆室忠爱,不无私忧。
或者左右之人私计蔽欺,巧说迁就,谓少需禖韣之庆,或可储流虹之祥。
不知圣嫡诞弥,外还宗邸,揆以家法,初不难行。
而况时事艰竞,民情汹涌,危机伏而未发,奸谋蓄而未奋,此意未定,何以系人心?
明禋载举,礼典一新,将以对皇天眷命之休,将以昭祖宗畀付之意,此议未定,何以格帝飨?
然则忘身徇义,辅此大谋,为宰臣者又安可怀嫌疑形迹之计耶?
范公镇之待罪百日,须发皓然;
司马光之抗疏力请,至诣中书宰相
欧阳公之条陈,且谓实国家美庆之事。
是数君子忠言剀切,感动圣心,于是宰相韩公从中主之,不可中辍之书才陈,禋祀前了当之旨随发,一颁成命,中外欢欣,猗欤伟哉!
愚尝详观国史,深味「不可使妇人知之」一言,则仁宗皇帝纯一之心,盖有为之地也。
故愚愿圣上去此心之私见,以天下为大公,勿惑于近习之言,勿迁于妇人之口,决自圣志,定此成谋,则国家亿万年之基定矣。
定国论者岂非今日之急务乎?
《诗》曰:「谋之其臧,则具是违。
谋之不臧,则具是依」。
诚以取舍不审,则贻害无穷,谋人国家,岂容不谨!
孟子曰:「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
公论赤职,何以易此!
尝思今之公论所未定者,盖自权臣陵灭天性民彝之正,一时廷臣趋势附和,倡为邪论,使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义□□□□□几欲胥吾国而为夷。
吁,可畏哉!
所幸天日清明,螭魅鬼蜮不容呈露。
然而虽以公论抑之,而阴覆曲护,未能免柔道之牵;
虽以大义析之,而毁麻正罪,未能明王庭之决。
群疑众忧,皆有「谋犹回遹,何日斯沮」之嗟。
然则是是非非,泾渭别白,乌可疏略!
盖邪之与正,其不相类如冰炭,其不相入如薰莸。
冰炭、薰莸,未见可以兼容并蓄而不为害者也。
苟不审此,以定意向,则君子无所恃而怀疑顾虑,何以责其趋事而赴功;
小人有所幸,而含愤摇毒,何以使之畏威而屏迹?
一种庸庸之论,顾谓规模贵详缓而不迫切,气象贵浑涵而不呈露,疾恶已甚乃召乱之基,不能有容非济治之术。
不思能好能恶者,仁人之公,善善不用,恶恶不去,其终果何如也!
夫台谏者公论之所自出。
近者拔擢人望,付以言责,类皆明目张胆,指陈大义,观听耸矣,奈何调护之力至勤宣论,节具之难并不付止。
夫其忠躯致命,忍须臾之死以告君,本为谁计?
而藐藐之听如此,愚不知其所为矣。
夫伐木而剪枝叶,不若斧其根;
壅水而捍波流,不若塞其源;
鸣鼓耀戈而逐虎,不若乘其方睡而毙之易。
今诸君子既且捣之,是撼而觉之矣,然未闻有全台而力争者,又未闻有二十馀疏而未止者,则犹欲缓视徐趋,以待其虓怒决裂之势,几何其不反为所噬耶!
考之我朝元祐庶政之更新,人心渐定,元丰旧党之分布,窥伺方深,夫何微仲、莘老辈不念履霜坚冰之戒,方且思为调停之谋,迟疑两端,为自全计。
独有器之、子由灼知情状,究见终极,悟调停非消弭之术,知牵引为乱阶之基,所以极论其非,不恤身祸。
然而言极中理,宣谕再三,则当时无一毫之私意,亦可见矣。
今当何法,得非刘、苏诸公乎?
今当何监,独非范、吕诸公乎?
故愚愿皇上破阴累之私心,昭好德之公见,思复隍之戒,行台谏之言,使小人不得以实其位,则国家受无穷之福矣。
且今日之国势不可不强也,而强之必有其道。
高城深池可也,积仓埘粮亦可也,然强本折冲,不专在是。
汲黯在朝,淮南寝谋;
李绩守并,长城隐若。
则人才者岂非国势之元气乎!
盖其德量足以涵容,其精敏足以裁决,其才力足以运动。
安平无事,则不动声色可以镇物情;
变故迭兴,则出一号令可以销外侮。
我朝杜、富、韩、范当国,其功若此。
明敏勇锐者,不辞难于使虏之行;
纯正质直者,不易守于危疑之际;
清谨自守者,勇于杜私谒之情;
恢扩自信者,切于同天下之忧。
彼此协力,上下同心,垂绅󲦤笏而天下有泰山之安,人心有四维之固,辽人申盟,西夏请命,特馀功耳。
近年以来,襄亡蜀坏,两淮丘墟,天下大势,如长江大河之趋,而未有任砥柱之人□□□□□□□□□□□大厦之势。
盖自权臣专柄以来,以钩致之巧坏其心术,以谄谀之习丧其节概。
间有刚方特立之人,则外示优礼,中实排摈。
非不知其能正主庇民,盖恐有以妨吾之私而不得肆,攻吾之短而不得掩,是以进拟之际,常先排斥,置之散地,而取庸凡刻薄、诈佞奸回者为之腹心,而疲懦软熟、顺从苟且者则布之中外,为之致力。
朝渐夕溃,日改月化,君臣大义,彼乌知之!
正如中狐蛊之毒,有终其身而不能解者。
所以更化以来,能革其面而不能革其心。
思「公来何迟」之语,犹见于亲擢台臣之口,以贻天下之笑,尚何望其有犯颜敢谏之忠哉!
而况近日风俗益有可畏,小人为盗贼所不敢为之事,君子受典籍所未尝有之祸,忧时致主之臣毙于一朝一夕之顷。
深林孤罴,疾风劲草,天下痛之。
气象已甚萧条,国势将何所恃哉!
为今之计,亦惟求天下所谓端人正士、孝子忠臣而任之,庶可有济。
谋如房,断如杜,则使之赞元体化,以亮天工;
循如龚,宽如黄,则使之居官任责,以熙庶绩。
备拾遗补阙之官,则萧之刚,刘之直,当使振职;
任典戎干方之责,则李之忠,郭之义,当使分藩。
而又以气节兴起士大夫之心,以义理陶成士君子之行。
器识宏则人才多,人才多则议论多,议论多则事功多,事功多则国势其有不振者乎?
将见心寒胆破之语,□□□□边之戒复见于斯时矣。
且国用者今日之所当裕也,而裕之必以其方。
经常税赋数倍于国初,而民力不可浚矣;
茶盐课额法制日变,而商人不可取矣。
隐而于契根括已尽,微而酒课征取已苛,法外名色又皆不可增矣。
将欲充国家之用,则天不能雨,鬼不能输,惟有节用一事,虽常谈而实要策。
然而祀典有常仪,节之可乎?
大军有常供,节之可乎?
百官有常俸,节之可乎?
夫是数端,不容措手,则宫禁无名之费耗,宦官无艺之渗漏,要当立检防也。
盖诸路上供,入于户部经费者十之四三,入于内帑私积者十之六七,与其以供私人之侈欲,孰若以代大农之供输?
窃观近日为弊滋甚,良辰美景之徘徊以数万计,其为浪费已不可言矣。
乃若琳宫之翠碧相辉,梵宇之金朱迭映,高题大揭,莫非宫禁之抽舍,此何为耶?
问其所以,盖有出入自肆,多方导诱,以为异教之囊橐者,踰越禁防,已为累德。
至于白鹤之规制宏侈,连空接云,工役无时,调度莫限,百万未已,千万继之,盖有不可胜算者,是独非所当废罢者乎?
推原其由,盖亦楮币之造,不劳耕锄,不烦冶铸,惟意所欲,一时皆可取办,是以泥沙之用,有所不靳。
又况畴昔权臣祖裴延龄之故智,外假经费之实,内为进奉之资,是以纵欲滋侈,其弊至此。
为今之计,必勇以革之,痛以节之。
后服浣衣,如周文王
一台不造,如汉文帝
布冠帛衣,如卫文公
不饰金珠,如汉光武
无名浮费,一切减损。
夫如是,然后推有馀以补不足,移宫费以济民穷,绍兴故事斯可举行。
念一年丁绢之需,而捐二十四万匹以偿之可也。
念苏湖水灾之积逋,而代纳版曹之亏额可也。
其于民力,岂不少瘳?
通变无倦,孰大于是!
嗟夫!
贤者不聚,固不足以强国势,宫费不节,固不足以纾国用,然非修己示,清心寡欲,将人孰从而为之用,费孰从而为之节哉!
合是四者,莫非今日之要务,而其本实在于皇上之心果能一而无欲也,果能一而不杂也,果能一而终始不渝也,则施诸四事,无有不正。
一或克治不力,而外邪复炽于燎原扑灭之馀,内帑复戕于萌孽既生之后,杜检必不密,把握必不坚,虽欲惫精劳神,以求正夫四者,亦将徒为文具,而天下之事愈不可为矣。
执事又有所谓振滞淹、达幽枉,择将帅、饬武备,与夫京畿德化之未宣,郡邑命令之易壅,循巅揆末,原始要终,无非根本于一心也。
盖心者百为之主,万化之原。
周子曰:「心纯则贤才辅」。
大学》曰:「如赤子,心诚求之」。
诚能用贤以诚心,则鸣驺出谷,比比贤才,濯缨江湖,人人达士,何至有考槃在涧之虑?
诚能立事以常心,则诗书礼乐无非帅才,孝弟忠信无非兵甲,何至有折柳樊圃之忧?
京畿依日之最近者,谕之以朕心之必行,则发奸擿伏,必能如赵广汉之用心,何奸慝之不销?
郡邑承流之至重者,示之以朕心之当务,则治民如家,必能如阳城之抚字,何民瘼之不拯?
若夫德刑二者之有阙,诏狱牵制之多端,此尤关于九重方寸之微者。
呜呼!
飞金羽玉,路人所知,为人上者所当昭示意向,暴白于天下,使知恶之不可为。
今宣室斋居,反以平决,古议絜令,亦以宽奏。
正人之冤不伸,则朝廷之纪纲将安用;
人心之愤不解,则天怒之见于旱者安可回哉!
呜呼!
执事所问者,愚已悉陈于前矣,至于日食之变,请得以终言之。
董子曰:天心仁爱人君,自非大无道之世,甚欲扶持而安全之。
故春秋日食三十六,而独不见于鲁哀之世,当时政烦民乱,日乃不食者,告之不悟。
今日非特名之未正,而皇嗣亦未定,异时权奸死党,如恕、确、厚、京辈攘臂破足,从而乘之,危亡之祸可胜道哉!
呜呼!
自数十年来,以国本为陛下告者不少矣,拔本塞原,广譬曲喻,无所不尽。
然言者谆谆,听者藐藐,固未尝有斥责之诛,亦未尝有听受之实。
于是意气消沮,忠诚困抑,知其虽污轮折槛,终无补也。
至于今日,卒皆苟安禄位,寂寂不吐一喙,坐视人心之皇惑,国势之阽危,而无肯为陛下告者。
先朝张昪指切时事,无所顾忌,仁宗曰:「卿孤寒,乃能如是」。
曰:「臣朴愚,抑托睿圣,三子皆服冠裳,是臣不孤寒。
陛下春秋高,主鬯虚位,臣见陛下之臣持禄苟安,少有赤心谋国者,则似陛下孤寒」。
仁宗为之感动,暨参大政,卒与韩琦协心共议,以决建储之策。
乃者陛下擢用宰相,天下翕然称为得人,盖谓其学术正大,必能赞陛下以定大计,执政大臣又皆一世人望,亦必能相与助而成之。
今坐乎庙堂之上,于此大事不发一语,上下皆以此言为讳矣,此又臣之所大惧也。
臣不胜忠爱,出位僭言,惟陛下鉴其愚忱,俯垂省纳,仍下臣此章宣问大臣执政不言之故,断而行之,宗社幸甚!
天下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