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除知亳州蔡确落职知安州制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八、《宋宰辅编年录》卷九
朕体貌大臣,务全终始。有善则蕃饰褒显,以风励天下;有过则迁就避讳,以曲全旧恩。至于用法,盖不得已。具宫蔡确,早以才力,奋于下僚,旋蒙器使,致位元宰。弟硕不类,贪冒有素。而溺于私爱,以废公议,曲从举吏之请,遂成黩货之辜。其骄奢淫纵之状,理无不知,而涵养蒙蔽之甚,殆非体国。致烦言之并作,虽欲宥而不能,黜守小邦,仍褫旧职。往自循省,尚体至恩。
蔡确责授光禄卿分司南京制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八、《宋宰辅编年录》卷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七、《太平治迹统类》卷二六、《宋四六选》卷二
人臣之义,莫重于爱君;天下之诛,无先于讪上。具官蔡确,奸回无惮,险诐不疑,以无文巧诋为身谋,以附下罔上为相业。先帝与子,何云定策之功;大母立孙,乃敢贪天之力。阴结朋党之助,显为众正之仇。日者,宠荣亢满于冢司,赃贿贯盈于季弟。坐观奢靡之无度,不问贪叨之所从,阳若不知,阴与为地。朕既屈邦宪,以贷硕万死;又抑人言,而置卿两全。曾不反思,尚兹归怨,形于指斥,播在歌谣,托深意以厚诬,包祸心而莫测。味「思人」之作,见切愤于权宜;览「观水」之章,知乐逢于变故。夫岂沾沾之多易,盖皆怏怏之馀言。虽朕欲容,顾法不可。考杨恽「南山」之句,彼若无情;方孔融「北海」之谈,汝为有实。致之于理,谁曰不然。犹以股肱,曲全体貌,徐为进退之理,获保终始之私。尚以列卿,俾分留务,聊著为臣之戒,用严垂世之规,往服宽恩,罔贻尤悔。
蔡确责授英州别驾新州安置制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八、《宋宰辅编年录》卷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七、《太平治迹统类》卷二六
圣人察言以观行,要在去凶;《春秋》原意而定诛,贵乎当罪。义之所在,朕不敢私。具官蔡确象恭滔天,怀诈迷国。同林甫之深险,固不易窥;甚卢杞之奸邪,信其难辨。忠义痛心于四海,善良侧目于两朝。家积之殃,昧而不知;己求之祸,大而莫解。阴遣腹心之党,自称社稷之臣,期惑众人,邀求后福。而神夺之鉴,天诱其衷,使以不道之言,发于缘情之作。险意潜惊于众听,丑词妄诋于慈闱。虽朕德之所招,顾母慈之何负?昨奉圣训,稍从宽科,而公议沸腾,予心恻怛。未丧朋邪之气,只伤慈孝之风。优施笑君,犹行夹谷之戮;驩兜党恶,尚有崇山之诛。宜正典刑,以威奸慝。假再生于东市,保馀息于南荒。不独成朝廷今日之安,盖将为国家亡穷之计。往服矜贷,无忘省循。
侍御史新除太常少卿盛陶责知汝州制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七
辨天下之是非,明天下之邪正,使朝廷不惑,而人主信之以听断者,朕用御史之意也。汝既不能如汲黯在朝,寝淮南之奸意,而见无礼于君者,又不能毅然奋张,惟力是视,以攻其恶。而依违观望,进言于朝命之已行,措意于奸臣之复用,阴持两端,终无定论。御史如此,朕何赖焉?聊从薄责,出守近邦。汝其循省,毋蹈后悔。
侍御史翟思责通判宣州制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二七
朕以冲幼临位,而太母以帘帏听政,天下之耳目寄于御史者,又非异时之比也。排奸除恶,以肃中外,汝当何如?今确怨望讥讪,形于篇章,诋斥母慈,朕心惶愧。人神共怒,幽明一意。而汝等坐视,若无所闻。以谓确之言是耶,则宜明以其义告朕;以为非所宜言耶,则宜抗章请正其罪。而乃阴拱不言,两无可否,汝不出于朋党,则生于畏避,无所逃矣。嗟长孺之秃翁,何为首鼠;叹李陵之惜己,自同寒蝉。汝辈则尔,朕且何赖?不行罢斥,无以示惩。
乞停四方贡献以示俭薄奏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八、《宋会要辑稿》崇儒七之五八(第三册第二三一七页)
臣伏以陛下即政之初,宜示俭薄,为天下先。臣窃知四方贡献甚有非国朝旧例,出于继增而创起者,所在不能无扰。如定州之花绫、祁州之花絁,臣所见而知之者;婺州之细花罗、润州之大花罗,臣所闻而知之者。臣见闻之所不及,若此类必多。伏望诏皆停贡,庶成俭朴之风,以隆盛德。
按:《嘉定镇江志》卷五,宛委别藏本。
论王安石奏(熙宁五年)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八、《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一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七六
臣闻事之急者无徐行,心之痛者无缓声。今天下事急而臣已痛矣,尚忍徐行缓声,以忽君亲之忧哉!臣为此书,唯恐人知,臣不盗名;今日之事,唯恐君父不知,臣不避祸。使陛下自无心于生灵,臣虽抱忠,姑亦已矣。盖潜听天下深识之士相与而言曰:夫畋游之快心,声色之悦意,浮华之玩情,喜有溢赏,怒有过刑,虽古之历尝艰难而老于为国者之所难免。而吾君以鼎盛之春秋,临无事之天下,乃能不快心于畋游,不悦意于声色,不玩情于浮华,赏不以喜,刑不以怒,忧勤恭俭,唯以治道未举于尧舜三代之隆为急,此可谓盛德矣。然而有人焉,有逆常理,蛊坏万事,以蠹陛下盛德,而使四海内外不得睹日新之光辉,而同登于尧舜三代之域,此忠臣义士之所以拊膺而切齿也。臣谨按王安石性非忠良,心不造道,徒能著空文而欺世,谈高致以要君,可谓借凤羽翰以文枭音者矣。人以为凤,臣以为枭。天下皆知陛下所存,则是求治之心,而安石所为,乃召乱之本。陛下以腹心委安石,而安石不以腹心事陛下。自求死党,据满要津:司农曰布,彊悍而险刻;中丞曰绾,善柔而阴谗;曰向,剥下附上;曰起,很深;曰绛,苛佞;曰绎、曰琥,险回忮忌;曰定、曰秩,藏奸包慝;曰坰、曰确,狂诞轻狡;曰子厚、曰将,阿谀辩巧;曰宦官昉,暴横凶忍,荼毒一方,威焰所向,人莫敢指;曰唯惠卿奸邪之才,又冠其党,虽持丧家居,而中外畏之,犹若在朝。其下蜮狐山鬼,夜号窟居,以恐动人者,处处皆是,不足一一为陛下道也。盖未尝公心求一吉士以为朝廷,故天下谓其不以腹心事陛下者,非妄也。陛下知以权与之,而不知与之之过;知以诚信之,而不知信之之蔽。与之过,故难制;信之蔽,故易欺。三四年来,天下不知有朝廷,而只知有安石,福随其喜,祸逐其怒,四方之人如瘖如哑,不敢吐气。以至青天白日,舞奸攘权,以斲王室,而曾不畏人。此臣所以不能徐行缓声而告也。臣知王室作之甚苦,成之甚难,陛下岂不为祖宗爱惜之,而容他人坏之耶?臣请为陛下疏其大者,至于纷纷交举,以挠万类者,未暇种种而数也。夫王室之所以重者,虽以人主之尊,不敢以名器轻授人也;而今也,涂巷之人朝游私门,则暮纡金朱矣。取名器于万乘之旁,而曾不少顾。安石可谓陵王室矣。王室之所以尊者,以老成在侧,忠鲠在庭也;而今也,离间老成,弃逐忠鲠,独为陛下引顽童,进柔佞。安石可谓卑王室矣。王室之所以彊者,以纲纪振,法度修,赏罚正也;而今也,纲纪则乱之,法度则毁之,赏罚则倒之。安石可谓弱王室矣。王室之所以安者,以能使百姓有馀力而乐其生也;而今也,敛于民者烦,督于民者急,夺于民者尽,而人人救死恐不暇。安石可谓危王室矣。夫王室之所以明者,以人情不壅于上闻,而万里兼听也;而今也,朋邪壅之,或近在辇毂之下、国门之外,而君父不知,赤子嗷嗷,控告无路。安石可谓翳王室矣。忠臣义士言之及此,往往声泪俱发。臣知陛下方倚望太平,必以臣言为非是。然愿陛下密择一二正人,以他事使于四方,使潜采公议,及遴选一二亲信,访于都城,使尽录众说,则必有甚于臣所陈者矣。臣犹恐未必敢以其实告陛下也。其为忿嫉,亿兆所同,唯陛下穆然凝邃,独不得闻。臣每思奉天之变,卢杞养成,未尝不为陛下寒心。故人怨而不知,天下之深忌也;以危为安,天下之深祸也。惟陛下念之无忽。臣尝读《易》,至于孔子之《杂卦》曰「亲寡,旅也」,不觉为君父掩书而泣。夫惟天下之忠信为可亲。陛下试察今左右前后之臣,皆忠信耶,非耶?为权臣用耶,为陛下用耶?彼其唯相朋以逢迎陛下,以窥伺陛下,以蒙蔽陛下,为权臣地尔。而君父独立于群邪之中,可谓所亲者寡矣。奈何以南面之尊、天下之势、多士之盛,而自谓旅人也?陛下学备古今,独不见朱温之事乎?先使昭宗孤然寄身于汴人之间,而后为乱。唯天下之至明,为能见之于至微,而破之于未大。愿陛下少回天几以照之,社稷幸甚。陛下若惓惓于其贤,以为用之未尽,则何不静心潜思,自用之以来,四年于今,其益于陛下者何事?成于天下者何功?施于生民者何惠?可垂后来者何法?进于列位者何贤?投于四荒者何佞?陛下心通目明,能不昭觉,岂待臣一一指其人而条其事也?意者,陛下数年以来,力排天下之议,主张斯人,而赧于卒不效,不果去之耶?此又臣以为固无伤陛下之明,而适足示陛下之圣也。前日闻天下誉之则用,今日见天下怨之则舍,是用以天下,舍以天下也,陛下何私哉?不出反掌之间,而取泰于否,转危为安,圣人之能,孰过此者?陛下幸思臣言,勿复以为疑。且历古以来,贤王英主所与取天下、守天下者,莫非中原伟人。今陛下坐中原,不与中原端厚之士共之,而独引远荒奇邪轻浅之人,与议大计,臣切恐中原豪杰,有侮笑陛下于林间者矣。以陛下天资如此,自励又如此,真得忠贤而用之,尧舜三代不难到。天下何时无真贤,今日取之者非其道尔。彼真贤不以辩给为能,不以文采为高,不以聚敛为智,独能平心正意,深思远谋,为社稷久计尔,顾肯屑图近利以误苍生哉?然其人谁不欲为君父用者,但耻以其身出于权臣之门,故逡巡晦缩而不肯进,岂尝须臾忘陛下?陛下旷然奋英断,自收主权,诛大奸而窜群恶,以一清中外,而下半纸诏书以谢天下,曰:「听任之偏,大事几去,天启朕明,洞扫疑蔽,今愿复与士民相亲也」。则可以激忠义于已阑,消祸灾于欲起,尧舜之治,咫尺在前,可不为陛下贺也!如不留意于斯焉,后日之事,臣不忍言矣。惟陛下察之。
论保甲之害奏(元丰八年四月)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八、《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二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一、《文献通考》卷一五三、《宋史》卷一九二《兵志》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二一
臣窃以保甲之法行之累年,朝廷固已知人情之所共苦,而前日下诏,蠲疾病,汰小弱,释第五等田不及二十亩者,省一月之六教,而为三日之并教,甚大惠也。然其司尚存,其患终在。今臣蒙恩,由河北知县擢置御史,敢以其所目见而身自历之者为陛下言。不敢隐其实以欺朝廷,亦不敢饰其事以罔成法,惟陛下垂听,幸甚。朝廷知教民以为兵,而不知教之太苛,而民不能堪;知别为一司以总之,而不知扰之太烦,而民以生怨。教之欲以为用也,而使之至于怨,则恐一日用之者不能如吾意矣,不可不思也。民之言曰:「教法之难不足以为苦也,而羁縻之虐有甚焉。羁縻不足以为苦也,而鞭笞之酷有甚焉。鞭笞不足以为苦也,而诛求之无已有甚焉」。方耕而辍,方耘而罢,方干而去,此羁縻之所以为苦也。其教也,保长得笞之,保正又笞之,巡检之指使与巡检者又交挞之,提举司之指使与提举司之干当公事者又互鞭之,提举之官长又鞭之;一有逃避,县令又鞭之。人无聊生,每相与言曰恨不死尔。此鞭笞之为甚苦也。创袍、市巾、买弓、修箭、添弦、换包指、治鞍辔、盖凉棚、画象法、造队牌、缉牌架、僦倚卓、团典纸墨、看厅人雇直、均菜缗、纳秸粒之类,其名百出,不可胜数。故其父老之谚曰「儿曹空手,不可以入教场」,非虚语也。都副两保正、大小两保长,平居于家,婚姻葬丧之问遗,秋成夏熟,丝麻谷麦之邀求,遇于城市,一饮一食之责望,此迫于势而不敢不致者也。一不如意,则以艺不应法为名而捶辱之,无所不至。又所谓巡检者、指使者,多由此涂以出,贪而冒法,不顾后祸,有踰于保正、保长者。此诛求之所以为甚苦也。又有逐养子,出赘婿,再嫁其母,而兄弟析居,以求免者;有毒其目,断其指,炙烙其肌肤,以自致于残废而求免者。有尽室以逃而不归者,有委老弱于家而保丁自逃者。保丁者逃则法当督其家出赏钱十千以募之。使其家有所出,当未至于逃,至于逃则困穷可知,而督取十千,何可以得?故县县皆常有数十百家老弱嗟咨于道路,哀诉于公庭。如臣之愚且知不忍,使陛下仁圣,见之当如何也?又保丁之外,平户之家凡有一马,皆令借供逐场教骑,终日驰骤,往往至于饥羸残坏而就毙,谁复敢言?或其主家偶因出处,一误借供,遂有追呼笞责之害。又或其家官逋督迫,不得已而易之,则有抑令还取之苦,故人人以有马为祸。此皆提举司官吏倚法以生事,重为百姓之扰者也。臣窃惟古者未尝不教民以战也,而不闻其有此,何则?因人之情而为之法尔。夫缘情以推法,则愈久而愈行,倚威以行令,则愈严而愈悖,此自然之理也。兽穷则搏,人穷则诈,自古及今,未有穷其下而能无危者也。臣观保甲一司,上下官吏无毫发爱百姓之意,故百姓视其官司不啻虎狼,积愤衔怨,人人所同。比者保丁执指使,逐巡检,攻提举司干当官,大狱相继,今犹未已。虽民之愚,顾岂忘父母妻子之爱,而喜为犯上之恶以取祸哉?盖激之至于此极尔。臣以谓蓄而益深,安知其发有不甚于此者?情状如此,不可不先事而处,以保大体为安静计。夫三时务农,一时讲武,先王之通制也。臣愚以谓一月之间并教三日,不若一岁之终并教一月。农事既毕,无他用心,自安于讲武而无憾,遂可罢提举司,废巡教官,一以隶州县,而俾逐路安抚司总之。每俟冬教,则安抚司旋择教官,分诣诸邑,与令佐同教于城下。一邑分番,当一月起发,则与正长论阶级罢教,则与正长不相谁何,而百姓获优游以治生,无终年逃遁之苦,无侵渔苛虐之患,无争陵犯上之恶矣。且武事不废,威声亦全,岂不易而有功哉?惟陛下深计远虑,断在必行,以省多事,以为生灵安乐之惠,以为国家安静之福。天下幸甚。
论为君难四事奏(元丰八年六月)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八、《国朝诸臣奏议》卷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
臣闻孔子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臣窃以君道之大,无所不难,苟得其要而持之,则所难者少矣。臣请略举其要,陛下试垂听,幸甚。言无所隐之谓忠,心无所欺之谓信。忠于主者不避嫌,信其己者不思谤,所以忠信或至于获罪,故人君以察忠信而主之为难。巧于言之谓佞,顺于事之谓柔。巧言则易得,顺事则易从,所以佞柔常至于日亲,故人君以辨佞柔而远之为难。广大业者存乎勤,而人情常易于生倦,以隳其业,故人君以久而不倦为难。成大谋者存乎断,而人情常牵于小不忍以乱其谋,故人君以弃小不忍为难。臣以谓为国之要,能察忠信而主之,使得尽言,辨佞柔而远之,使不害政,行之以勤而无废弛之忧,济之以断而无优游之患,则治道成矣。陛下盛德日新,四事之要,曾无所难,而皆自得益。愿陛下不以易心处之,则德日新,又日新矣。
论治道贵清静俭约奏(元丰八年六月)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八、《国朝诸臣奏议》卷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九
臣观历代君臣讲治道者多矣,然莫如贵清静而敦俭约。盖天下本无事,因扰之而事多,事多则民劳,民劳则怨,民怨则国家有缓急,虽赏之而不为用。此所以莫如贵清静也。天下之人所以养生送死者本自足,由夺之而后困,困而后为盗贼。若不厚其本而徒严其末,虽杀之而不禁,此所以莫如俭约也。臣窃伤比岁以来,好进之人纷纷建议,天下劳于多事,百姓困于不足,故臣愿陛下以清静俭约养天下,使百姓安且乐。百姓安乐,则自然阴阳和而风雨时,海内将不胜其富矣。人以为难,臣以为易,何则?陛下自已有此心,惟在守之而勿失尔,不劳陛下费精神、用智力,臣故曰易。如蒙采纳,乞以臣言诏辅臣,使体圣意。幸甚。
乞罢提举保甲钱粮司奏(元丰八年八月)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一
三路提举保甲钱粮司名列监司,实无职事。逐处郡县惟有封桩钱数百千文、历五七道,一月之间一转结而已。每至巡教,无可指挥,从使州县有逢迎烦扰之弊。若俾他司兼之,理无不可。伏乞废罢,以省冗员。
上宣仁皇后论察贤佞之说(元丰八年九月)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八、《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七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三七
臣闻治天下者不患乎无贤,而患乎有而不能用,用而不能尽,而使小人间之,以乱其治尔。盖小人之杰者皆有材可称,有能可喜。修威仪,正颜色,饰辞令,与贤并进于前,谁非贤哉?此人主所宜察之而勿误也。臣以谓旁求素履而深考之,博采公议而审观之,则贤佞可得而分矣。臣请详道所以察贤佞之说,陛下垂聪明以听焉,幸甚。贤人之所为,其进也难,其退也易。利之所在不竞也,势之所居不趋也。言行则惴惴以留而色不骄,言不行则迟迟以去而色不怨。以百姓之安为乐,而不以己之安为乐;以国家之危为忧,而不以身之危为忧。矫世厉俗,有所不为,以触忌也而不变;犯颜逆鳞,无所不尽,以婴祸也而不悔。不蔽天下之善,不隐天下之恶,专以不欺事其君;执德秉义,终始如一,不观当时之所好恶而顺之。此所谓贤者也。陛下试持此以取之,而天下之贤有不为陛下所得者,臣不信也。佞人之所为无定志也,无定言也,上所欲为则为之,不惜其君之过举也,不恤其民之后害也。进人不以为国家而以为己,谋事不以先社稷而以先身,天下有疾苦而不以告也,天下有善良而不以闻也。怀禄耽宠,人情之所共厌,而不自知也;前日以为是,后日以为非,而不愧也。然而自古中材之主未尝不为所惑者,其巧言可听,其令色可悦,仁人君子之朴讷非所敌尔。此所谓佞人也。陛下试持此以照之,天下之佞人有不为陛下所见者,臣不信也。孔子曰:「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伏惟太皇太后陛下知足以知之,仁足以守之,勇足以行之,惟知之益深,守之益固,行之益笃,以终之而已。延登忠贤,以辅成主上之圣德;放远佞柔,使不为清明之瑕,天下幸甚,社稷幸甚!
乞养诚心以来谏奏(元丰八年九月)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八、《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
臣伏以社稷有安危,天下有治乱,群生有忧乐,系人君措之何如尔。夫以一身之寡而应万机之繁,以九重之深而察万里之远,非谏诤以寄聪明于万有,使人人为我视,物物为我听,则何以遂群生之乐,成天下之治,保社稷之安哉?然而听谏非难,来谏为难。来谏非难,在诚心以好之,诚心以行之而已矣。百姓至愚也,诚心则可以感;四海至广也,诚心则可以达;鬼神至幽也,诚心则可以通;天地至大也,诚心则可以动,而况于其馀乎?人主茍诚心于好谏而诚心以行之,则天下之人皆愿以诚心告之,惟恐其后尔,惟恐其不至尔。好名之君,盖亦未尝不自以为好谏也。然天下之善不至于前,而天下之美不归焉者,何也?无诚心以将之也。无诚心以将之者,患在蔽于有所偏好尔。有所偏好,则小人得乘间以进,而君子之论远矣。小人固亦自以为能谏也,特顺其所好而补助之以为说,岂谏也哉!然其君自以为忠于我,而日加亲近,曾不知所以说己而成己之恶也。君子之于谏,直拂其意,以攻其偏好,而勉之于大道。然其君或以为异己而恶之,甚者至以为谤己而害之。此安危、治乱、忧乐之所以分也。臣以谓养诚心有道守之,以至静处之,以至虚持之,以至平行之,以至公而不置毫釐他意于其间,则诚心得矣。诚心得则明,明则是非不乱而忠邪判矣。忠邪一分,天下之治可坐而致也。伏惟皇帝陛下始初清明,圣德方进,愿养诚心以来天下之善,不立偏好以杜小人乘间,而使君子之论日闻于前,天下幸甚,社稷幸甚。
乞罢青苗免役保甲奏(元丰八年九月)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八、《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一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五九、《太平治迹统类》卷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五七
臣闻忠臣之事君,犹孝子之事亲,一家之事,知而不言,非孝也,言而不尽,亦非孝也。有人于此,为奸言诡说,阴蔽善谋,以欺其亲而幸利焉,而其亲未之察,则当告乎,勿告乎?孝子不忍以此心事亲,忠臣不忍以此心事君。臣虽至愚,慕孝子之心,以为事君之法。臣昨在外方,闻皇帝陛下即政之始,太皇太后陛下垂帘之初,内批废罢京师民情不便十馀事,及屏出宋用臣等数人,中外喧呼,交相庆快。又协天下之望,登用忠贤以为辅弼,积年之弊,指日可除。而七月于今,未闻勇决,犹郁天下之望,何也?盖忠贤少而奸邪众,阴为朋党,沮隔于其中耳。臣诚惜陛下有哀矜庶物之心,有爱育群生之意,四方疾苦又尽知之,而未得旷然以发于天下也。奸朋邪党既已辜负圣君于前日,又欲欺惑陛下于此时,臣窃痛心。彼见四方之人密封交进,以诉疾苦于陛下,则亦自知为朝廷谋者不忠矣。其心颠沛,唯恐陛下有所更张,盖其事既穷,则其过自显,而其身难立,不得不多方以自为计也。固有与忠贤佯为相亲而心实忌恶之,以伺其倦厌者;有明肆悖戾,以侵侮忠贤而欲挠之使去者;有默默不言,是非两可,而茍容于其间者。大抵皆欲以自固其权,自盖其恶尔。故议者曰「奸邪不易去,忠贤不易留,治乱安危在忠邪去留之间尔」,此陛下不可不思也。陛下知孤忠之难立,则定力以主之可也;知群邪之难却,则尽意以图之可也。先民之语曰:「屋漏在上,知之在下」。今在下之人则皆知某人为忠贤,某人为奸邪,而不知朝廷之上、宫闱之中,能种种知乎?以陛下之聪明,宜无不知。然臣私忧奸计密行,群邪浸长,则陛下之仁心无复得施,左右之忠贤无复能立,朝廷之公议无复可伸,四海之生灵无复受福,天下之势危矣。此臣所以寤寐反侧而为陛下忧之也。今民之大害不过三五事而已,傥陛下如听政之初,直从中批出指挥,令罢某事罢某事,则奸心自沮,而陛下之圣泽行矣。臣昨在河北为知县,奉行青苗、免役、保甲之法,亲见其害至深至悉,非若他人汎汎而知之也。如青苗实困民之本,须尽罢之,百姓乃苏。而近日指挥但令敛散不立额而已,则所以困民之本十分之八九犹在,此必陛下不知也。役钱,天下亿兆之家所共苦也,须如旧来复行差法,民乃便安。而近日指挥,但令减宽剩钱而已,亿兆之家所共苦者十分之七八犹在,此必陛下不知也。保甲之害,三路之民如在汤火,未必皆法之弊,盖由提举一司上下官吏逼之使然。而近日指挥,虽令冬教,然尚存官司,则所以为保甲之害者十分之六七犹在,亦必陛下不知也。此皆奸邪遂非饰过而巧辞强辨,以欺惑圣听,将至深之弊略示更张,以应副陛下圣意而已,非至诚为国家去大害,复大利,以便百姓,为太平长久之策者也。此忠义之良心所以尚愆也。天下识者皆言陛下不绝害源,百姓无由乐生;不屏群奸,太平终是难致。臣愿陛下奋然独断,如听政之初,行此数事,则天下之大体无事,陛下高枕而卧矣。臣不胜愤懑纳忠之至。
〔贴黄〕如执论者以为青苗、免役遽罢之,恐国用不足,则乞陛下问以治平、嘉祐之前,国用何以不阙?愿令讲究而行之。臣蒙圣恩,召自疏远,誓不为朋党以欺天聪。以孤忠上事仁圣,言触众怨,惟陛下力赐主张,臣得尽其愚以效万分,密为聪明之助,幸甚。
乞罢就配法奏(元丰八年九月)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五九
窃见诸州自行就配法以来,民间多苦凶徒骚扰之患。缘其人皆是狃于为恶,无所畏惮,不复自新之人。平昔流之远方,犹或逃归,以肆凶虐;今既不离本乡,更无限隔,足以遂其为恶之志,恣其报怨之心。使被苦与告捕之家,常忧仇害,一乡上下,不获安居。若日月益久,其徒转盛,愈恐易于结集,为患更深。伏望朝廷采察,罢就配法,以为群凶之戒,以为良民之福。
论河北榷盐之害奏(一 元丰八年十月)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九、《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宋史》卷一八二《食货志》下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六九
臣窃见河北二年以来新行盐法,考观其文,纤悉皆具,所以用意于国家,收利于公上,不为不至。然立法之初,必以谓官不劳而法可行,民无苦而利可得。臣今观之,大异于此。运载之车,名为和雇,而郡县镇寨或无可雇者,则不免有配车于上户之扰。主司移文,则惟知和雇,郡县应办,则其实均科。一岁之间,或至数四,其能胜乎?载而至官,官自卖之,势须准留以备消耗,故买者又不免有分两不足之弊。平日商旅通行,随力大小,乘时辇置,盐亦有馀,民间不知有阙绝之患。今车脚既艰,运载不续,则又不免有时阙数。谓之良法,固如此乎?臣窃度计议之人,必曰止笼商贾之利以归公家,而无所增于民。今则在在处处,民间盐价增贵一倍,乃是既夺商贾之利,又增居民之价,以为息尔。所以万口咨嗟,以谓不惯日食贵盐如此,又未尝买之艰难如此也。仍闻去城稍远,贫家下户,往往不复食盐,至有以盐比药之语。夫增价于民而收息于官,以为异效,其谁不能,虽十倍之亦无难也,顾于百姓何如尔!伏惟河朔天下根本,祖宗以来推此为惠,愿陛下不以损于民为利,而以益于民为利,复盐法如故,以为河北数百万生灵无穷之赐。
〔贴黄〕庆历六年尝有臣僚擘划盐法,一岁之间止旧数可增钱五十九万二千八百馀贯,利之所得可谓厚矣。仁宗曾不以为意,而恻然发德音云:「朕虑河北军民顿食贵盐,可且令依旧」。至今耆旧言之,往往流涕。其敕书刻石于北京,今录本上进,庶几陛下得见仁宗之意,体而法之,以益盛德,为社稷无疆之休。
〔贴黄〕庆历六年盐税额止一十九万馀缗,今若依元丰六年未推行榷法以前岁收盐税为额,自已三十三万馀缗,比旧亦增矣。
论河北榷盐之害奏(二 元丰八年十月)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九、《国朝诸臣奏议》卷一○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宋史》卷一八二《食货志》下四
臣伏睹朝旨,差范谔相度河北转运使范子奇所奏,乞令盐税收十分税钱事。臣昨在河北,亦知商贾有自请于官,乞罢榷买而愿纳倍税者。此盖出于商贾患榷买之得其利,而巧为此谋,主计者但知能于商贾倍得税缗以为利,不知商贾将于民间复增卖价以为害也。臣近因论河北盐法榷买不便,且录庆历六年仁宗敕书缴进,意谓得经圣览,不复更有此指挥。今既未然,理当再有论列。伏以仁宗既不行三司榷买之法,又不从都运司增税之请,直批云:「朕虑河北军民顿食贵盐,可且依旧」。一言感人,沦于骨髓,刻之琬琰,明若日星。方是时,计岁所增几六十万缗,仁宗岂不为公家之利博且久邪?意以谓藏之官不若藏之民,图于近不若图之远,故特捐数十万缗无穷之息,以为数百万家无穷之惠。岁月虽旧,而恩意则新。今陛下即位之始,正宜复以祖宗一言感悦天下,岂宜以小利失人心也?夫小利得之易,人心得之难,陛下岂不惜邪?借使使者复命以增为可行,陛下遂将用其言而增之邪?然则如仁宗敕书何?仁宗敕书之语,自河而北,人人共知,不可违而违之,如陛下名义何?臣诚知陛下初无此心,特为朝议者未之思耳。且以利害义,非善谋也,以怨易恩,非忠告也。要之,前日之德音不可忘,今日之驩心不可失,至理在目,了无可疑。臣乞罢谔勿遣,特以庆历敕书申谕言者,以昭陛下惠爱之心,以塞计臣聚歛之意,则不独河北之人幸甚,实天下幸甚。
乞废罢保甲一司奏(元丰八年十月)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九、《国朝诸臣奏议》卷一二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二一
臣昨在河北为知县,亲见保甲之患,非止一端。及蒙恩召为御史,即详具保甲利害条列劄子,欲求面奏,而未到阙间,已承朝廷有指挥,止令冬教一月。暨臣赴台供职,适主兵察,窃见新降保甲法,尚存提举教阅一司,及改逐县巡教官为监教官,乃知朝廷未察所以为保甲之患者,大本犹在。臣须至以先所具到劄子上进,仰冀陛下委曲知保甲之害,盖由提举一司官属不体朝廷之本心,倚法用情,奉行深刻所至。百姓一闻其名,自已疾首蹙頞,无安乐意。今虽曲为之防,须亦别自生奸,终恐为害不已。伏望陛下深察民情,废提举保甲一司及监教官,但令州县及安抚司主之,使百姓安心于为生,以乐圣政,不胜幸甚。若不罢提举保甲司及逐县监教官,则是保甲无事之时,犹遭胁制,未免侵渔,终年不减骚扰之患。此朝廷不可不察也。且一司官属,三路不下数百员,虚负廪禄,亦非久远可行之理。今犹指挥自十月至正月分四番教阅。臣窃见民间十月场圃未终,正月夫役将兴,农绪亦起,此时教习,未免有妨。唯是分为两番,于十一、十二两月教毕,民情颇为利便,不销分作四番。臣深曾体访,备得其情,伏望朝廷更加详度。若罢提举官司,自于保甲都保不减,在国家民兵之势无所亏损。又人人既得平居泰然以为生,则国家一日用之,必乐于为用。伏乞陛下勿以为疑,早发睿断,以安百姓。如每年自京差指使往逐处同共监视教阅,窃虑粗勇之人挟恃朝廷所差,妄作气势,骚扰生事,只乞令安抚司差那使臣为便。
乞罢江西湖南盐法奏(元丰八年十月)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
臣伏以朝廷知江西、湖南盐法为害之深,而民无聊生,首遣使以按之,陛下恻怛而欲救之之心,可谓至矣。闻两路之民北望鼓舞,而相语曰:「幸朝廷知我之苦,而念我矣。立法以罔上之人,将正其罪矣」。有相与为佛事于通衢,以祝颂万寿者;有酌酒于市,欢呼以相贺者;有焚香于头,炷香于顶,炼香于臂,以迎使人者。推此以观,其于望陛下之恩何如哉!虽解倒悬,无以喻其急也。臣窃知使者须明年仲夏乃可复命,朝廷若必待使者之还而后更其法,则远民何负,宛转荼毒间尚此其久邪?独不念艰难之一日,非平安之一日也,臣恐有不及待陛下之泽而死者矣。伏望陛下即降德音,先罢其法,以俟使者奏书而复议将来之所行,则两路生民虽死无憾。
乞显黜章惇奏(一 元丰八年十月) 北宋 · 王岩叟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九、《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六○、《太平治迹统类》卷二
风闻章惇于帘前问陛下御批除谏官事,曲折再三,语涉轻侮。外庭传闻,众所共愤。谨按差除谏官,自属三省,无所预于密院,而惇不循所守,越职肆言,乃敢如此。况陛下所除数人,皆是天下公议从来愿得以为谏官、御史之人。惇为大臣,既不能荐贤以助国,见陛下用贤,又从而忌嫉之、沮抑之,臣不知惇何心以事陛下?且御批除谏官,祖宗以来亦是常事,而惇以为陛下不当自除。陛下聪明博问,能得贤而进之,不肖而退之,乃是盛德,而惇又谓陛下何从而知。是不欲威权在人主、端良入朝廷,惇之用心不忠可见。侵官犯分,慢上渎尊,义所不容,国有常宪。乞行显黜,以严臣职,以重主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