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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次韩诗序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三、《相山集》卷二三
次韩妙年秀颖,读书为古学,不作举子事业,故能以诗名家,而一时儒宗先生翕然称之。
仆去年春始得邂逅于南巢,当稠人广众中识其小异。
已而探其源,索其流,有如长河巨川,渺不见其津涯。
孔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
况今规模已若此,敢易言其来邪?
次韩名愈仲姑苏人
常从吴勋不伐、韩驹子苍游,佥许其可嗣东坡一派云。
宏词黄帝律本序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三、《相山集》卷二三
夫乐,先王所以致鬼神、和邦国、谐万民、安宾客、说远人、作动物,无所不用者也。
而其作也本乎六律、六吕,谓之十二律。
阳六为律,律以统气办物:一曰黄钟,二曰太簇,三曰姑洗,四曰蕤宾,五曰夷则,六曰无射。
阴六为吕,吕以旅阳宣气:一曰林钟,二曰南吕,三曰应钟,四曰大吕,五曰夹钟,六曰中吕。
六律所以合阳声也,六吕所以合阴声也。
阳为天,阴为地,天气下降,地气上齐,阴阳相摩,天地相荡,而乐在其中焉。
然则,律吕者阴阳之声,阴阳者天地之气,是乐为天地之和明矣。
宜其幽足以感鬼神,明足以谐民人,微而至于百兽率舞、六马仰秣,有不期然而然者。
且律始乎黄帝,取竹于大夏之西、昆崙之阴,地曰嶰谷,竹生而窍厚,乃命伶伦断两节而吹之,以听凤鸣。
雄鸣为六,雌鸣亦六,故制筒一十有二。
起于黄钟之管九寸,转而相生,各因而三分之,上生者益一,下生者去一,而十二律备焉。
兹《云门》、《大卷》之所由作也。
自时厥后,如尧之《咸》、舜之《韶》、禹之《夏》、汤之《濩》、武王之《武》,未见其舍是而能有作者。
呜呼,律之妙一至于斯耶!
班固既已推明其功,以为律本,载之《汉志》,故愚辄复抚其事实,而系之以序。
无为集序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三、《永乐大典》卷二二五三七、《四库辑本别集拾遗》第二一六页
大梁赵侯端质守无为之明年,距始至才数月,民安清静宽厚之政,如热者之得濯,病者之得药,饥渴者之得饮食,疲弊以苏,流亡以还,境内翕然称治。
游刃恢恢,所向辄解,视一郡若无足为者。
因顾其僚属曰:「文翁之于巴蜀,常衮之于闽越,皆汲汲乎庠序之教是修。
今正复未暇,必欲厚士俗而助王化,盍亦风以动之乎?
吾闻无为先生杨次公,淮海之望也,以道义文章知名当世。
至今学士大夫咸推尊之。
其博物洽闻则有若刘更生,应谐不穷则有若东方朔
探礼乐之本,而妙于制作;
究韬略之微,而达于权变。
旁通道藏,妙解佛理。
殆古人所谓通于一而万事毕者。
孟子不云:『闻伯夷之风者,顽夫廉,懦夫有立志。
柳下惠之风者,鄙夫宽,薄夫敦』。
今其文集具在,目之曰《无为》。
吾将使无为之人诵公之文,仰公之名,化公之风,而知所自勉。
夫然后修庠序之教,庶几其不肃而成。
则斯集之传,为不可缓也」。
侯以之道于先生为乡里后进,以序见托。
义不可辞,敢述侯之所以语僚属者,而系之于篇末。
无为别集序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三、《永乐大典》卷二二五三七、《四库辑本别集拾遗》第二一六页
万物莫不由之之谓道,而道非圣人不行。
故自伏羲、神农、黄帝,以至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咸以此道维纲四方,扶持万世,载在方册,命之曰儒。
其后老聃氏得此道,而一于清净无为,是为道教。
释迦氏得此道,而一于慈悲方便,是为释教。
二家虽建立不同,语言有异,而其诱掖警动吾民,使恶者化而为善良,邪者化而为正直,阴有辅于吾教亦多矣。
兹其所以更历代之废绌,经诸儒之排诋,而终不能以绝也。
后之君子以浮虚长而晋乱,斋戒修而梁亡,遂并罪其教,至耻言而恶闻之。
不知当时君臣之所崇信,诚得夫清净慈悲之本,晋虽至今治可也,梁虽至今存可也。
悲夫!
侍讲杨公讳杰,字次公无为人,少以文学致身兰省,而尤深于释迦、老聃之教。
元丰中,尝诏对便殿,问以佛法,继被旨道门科仪。
平生所著二家诗文最多,得大辨才,通达无碍。
当时好谈性理之学,如临川王介甫眉山苏子瞻,犹或避路,放一头地,而况馀人乎?
今《无为集》外有别集若干卷,载二家之诗文云。
户部陈子强守节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三、《相山集》卷二七
好生恶死,人情所同,故天下莫重于生,莫难于死。
士大夫委质立朝,当其迫险临危,诚审所谓事君之义有重于生,而不为好恶之所夺移,则其奋不顾身以徇国家之急,是谓死得其所,又何难哉?
分宁之所以能截然于溃叛中,排群议,抗彊敌,保孤城以建功立名。
而使一时拥貔貅、守金汤、望道引遁、闻檄请降者,羞愧骇汗而不能自已也。
公既被褒赏,自邑得郡,以至奉使为郎,而高节伟迹,书之太史,与河北二十四郡中颜平原相为长雄。
后二十八年,岁在壬寅,其子乂实尉无为,与予游,获观其功状,如见当时忠愤之气劘拂穹壤云。
审礼观德堂连理诗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三、《相山集》卷二七
审礼,予乡人也。
宣和末,始倾盖于京师,中间更兵火,奔避相从,不为不久,而未获闻观德堂之盛事。
积善之家,必有馀庆,兹固今昔不易之论。
审礼其勉之。
跋王无邪九华杂咏诗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三、《相山集》卷二七
予家濡须,郡城之北五十里有山曰银瓶者,神仙之窟宅也。
峰峦高秀,隐若碧玉,自非云烟蔽亏,一举目则见之。
今行年六十有三,欲游之心,昼夜不舍,而因循未能。
然后信韩退之所谓「洞门无锁钥,俗客不曾来」,非虚言也。
王君无邪,番阳人,比寓吾里累年,数获过从,好论诗,志尚不群。
一日登九华楼,遥望其山,怅然恨无羽翼不能飞去。
建安黄知求罢令庐江,无邪附舟以东。
不踰年,知求被命出宰青阳,九华实青阳之胜境,而江左之名山也。
无邪既偕来,遂能穷搜遍览,形于歌咏。
俾自有此山以来,骚人逋客遗踪逸迹,不得遁而皆存,令人窃愧之。
虽然,予方学道,而尚友乎广成子浮丘伯与夫钟、吕之流。
虽方壶、员峤、蓬莱远在海上,隔弱水三万里,犹当乘云御风,翱翔于其间,银瓶之游,盖不足道也。
程元吁手帖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四、《相山集》卷二七
元吁与予有甲辰同升之好。
当其为宰,属偶同彦逢弟赴调,获一再见之,甚相亲也。
后十八年,岁在乙亥蔡元德解濡须幕,携示异时往还手帖数纸。
观其作字遒劲,造语警拔,想见风度云。
无为王正仲奉直跋所赐御劄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四、《相山集》卷二七
绍兴三年秋,臣权将命七闽。
岁偶旱饥,上轸渊衷,亲洒云章以赐臣权,令措置劝诱赈济。
其言至诚恻怛,视一时之饥者,不翅由己饥之,与帝尧、文王之用心无以异。
帝尧不虐无告,不废困穷,而后世称其仁如天;
文王怀保小民,惠鲜鳏寡,而当时歌仁如驺虞。
惟仁足以长人,惟仁足以得天下之心,而不庸释。
用能中兴宋室,上配仁祖,而巍巍之功,穆穆之德,辉映今古,于皇休哉!
臣权诹度无状,幸生圣代,恭被丁宁之训,正复殚竭犬马,何以报塞?
而臣区区之意,莫获表见,谨刊诸石,昭示无穷。
非独以为小臣之光,欲俾天下后世知吾君之仁及物如此。
谨记。
跋休粮方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四、《相山集》卷二七
予初得此方,以为食者民之命,人自免乳以上,一日不再食则饥,非有病,七日不食则死,而此方之效,一食乃可七日不饥,再食乃可四十九日不饥,三食乃可三百日不饥,四食乃可二千四百日不饥。
嘻,欺亦甚矣,世岂有此理哉!
暇日因依方修制,将食以验其方,而家人争以为不可。
余曰:「老固多病,而比尤甚。
它不可概举,至于齿牙动摇,每咀嚼饭蔬,辄痛不能堪,似非久于世者。
愿试食此,幸其效,或可延寿命。
不然,死无日」。
家人知不可夺,听其如法服之。
一杯径饱,曾不满三合,果得七日不饥。
后七日再服,果能四十九日不饥,而向之病皆去,色力康强如少壮时。
余览照,不觉击节称叹,至于再四,曰:「有是哉,朱君之言不我欺也」!
予自束发读书,入乡校,游国学,既壮始登第。
少不更于世,故长遂拙于谋生,今年过六十,家贫口众,有薄产,常计岁入以制用度,犹多苦其不足,岁稍歉则甚,故无馀以济人。
虽有区区自利利他人之心,福鲜位下,莫获施设。
独念广此方于无穷,则庶几焉,识者其怜之。
其详自有天圣中二公勒石本末,见之前后序可考而知,兹不复赘云。
跋元祐党籍事迹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四、《相山集》卷二七
君子小人之所以异,邪正而已,然而邪正未易辨也。
方其同朝杂处,君子既指小人为邪,小人亦指君子为邪。
君子小人相鬨于其前,而小人常胜,君子常不胜。
非它,惟特立独行,危言覈论,上必期于致君,下必期于泽民,不然则释位拂衣而去之,兹其所以常不胜也。
而邪则反是,惟利之从,不顾是非利害,苟可以中主之欲,为身之谋,以售其说,而保宠固位,无所不用其至,兹其所以常胜也。
邪正之不并立尚矣。
小人既得志,则思所以尽逐君子以快私忿。
凡挺特不群,刚方不屈,平时之议论稍异于己者,往往指以为朋党,草薙而禽狝之。
如是,而举世俊杰靡有孑遗矣。
崇宁用事之臣,以元祐群贤为奸党,殆为是耶。
虽然,天岂可欺也哉?
后三十年,中原多故。
黄循圣之先公直阁乃得元丰之《日历》、元祐之《时政记》于蔡氏家藏故书中。
焚焫之馀,遂获上之朝廷,书之太史,以暴白宣仁圣烈太后之德音,与夫先帝晚年追悔之遗意。
使天下后世晓然知奸臣贼子之用心,虽间能行险侥倖,欺世盗名于一时,而其终不可掩覆者盖如此。
呜呼,兹岂人力哉,天实为之!
石守道负谤死,欧阳文忠公读《徂徕集》,有诗哭之,云:「谗诬不复辨,亦止百年间。
百年后来者,爱憎不相缘。
是时公议出,自然见媸妍。
孔孟固一生,毁逐遭百端。
后世苟不公,至今无圣贤。
所以忠义士,恃此死不难」。
信哉斯言!
绍兴二十八年冬十月丁亥
李仲览所藏东坡满庭芳法帖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四、《相山集》卷二七
东坡先生元丰间以抗议直言忤宰相,竟坐罪谪黄冈
方是时,亲戚故旧、平日至厚善者往往畏咎,绝不通问,况有能不远数百里,冒犯风涛之险,朝夕謦欬于其侧,以相顾恤者耶?
吾观李公仲览之从先生游,初非有求,徒以慕先生之高风,乃至于此。
想其心亦固,断之天地,质之鬼神,正复以此获罪,上下无所憾恨者,是岂小丈夫之所为哉?
先生喜公诗,至谓气节刚迈,读之使人肃然自失。
逮其还朝,遇公于富川,又书异时黄冈所制长短句以遗公。
公之于先生亦至矣,而先生之所以待公盖不薄也。
跋籍田诏石刻(代淮西贾曹茂德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四、《相山集》卷二七
臣闻农者天下之大本也,而籍田者又劝农之本也。
周自后稷以农事开国,至于文武而有天下,籍田之祈,播于声诗,迄用康年,殆天之所以报也。
中更板荡,逮宣王乃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复文武之境土,亦云盛矣。
而千亩不籍,虢公讥之,何哉?
不知所本故也。
洪惟熙朝若稽古,太宗端拱之改元,首讲三推之礼,以观稼穑,以供粢盛,以诒子孙万世无疆之休。
徽考祖述宪章,振百王之坠典,而宣和盛举,辉映今昔。
肆主上纂承,兴衰拨乱,用再造我有宋。
爰念食为民命,乃追前烈,以今年正月戊子躬耕籍田,示为农先。
且复亲洒宸翰,赐诏中外,期与世俗跻于富寿之域,而庶几于汉文。
臣虽庸愚,不足以窥圣谟之渊懿,然历观三代盛王,敦本务农,其蔑以加于此矣,而下比汉文,盖谦德也。
臣寮建议,请以前日之诏,立石郡邑之厅事,所以儆有位,冀使吏知所承,民从其化。
被旨曰「可」。
臣滥将使指,敢不祗若,以率先所隶郡邑,而为一路农人之劝乎?
有实其积,万亿及秭,臣幸朝夕见之。
绍兴十六年六月甲子,具官臣某,谨拜手稽首而书于下。
跋思古上人华严经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四、《相山集》卷二七
古上人飞锡来自湖之何山,过圆觉道场。
寺有大檀越所开毗卢一大藏教,四方以工墨之直来请者如市。
古出冬裘以示圆觉之众,得钱二万六千,就易此经以归,将以遗宿云大士,为崇因无穷之施。
经云:「以一手擎十佛刹,能于一劫空中住。
彼之所作未为难,能信此法是为难」。
古临冬市裘,不远千里,能与此经俱来,与椟而藏之、过而不问者,岂可同年而语哉?
后之读是经者,当作是念。
又跋所施先茔德馀庵华严经后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四、《相山集》卷二七
德馀庵盖先大夫翠峰居士、先宜人施氏之茔,奉严香火之所。
中间住庵比邱广言尝作僧伽龛,其旁设经函十二室,曰:「他日当置《大方广佛华严经》并李长者合论,分十二函以实之,为德馀庵不可称量、不可思议之功德」。
言之所愿未及,遂而示寂。
后十三年,岁在己卯,上人思古自崇因来继领庵事,欲踵成之。
予曰:「此岂可以累人」?
是夏六月十一日,还自临安,乃赎此经以归,授古庵主。
每十册护以五色帕纳之函,经合论计一百二十册,释音二册,谨以藏之龛中。
傥见闻读诵,从此悟入,譬如一灯然百千灯明者,自明明终不尽,其功德岂易言哉?
绍兴二十九年闰六月二十一日壬申
和州重开新河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四、《相山集》卷二三
曲阜孔公纯老倅濡须之后年,以尝连摄郡事,无为及龙、舒二郡之民鼓舞政化,歌颂惠爱,故其治状闻于当路,诸司交荐。
未及终更而历阳阙守,天子用周汉进律增秩之典,俾往治之。
无为吾乡里也,命下之日,备见耄倪欢踊,万口称赞。
已而咨嗟太息,曰:「何为夺我贤别驾」?
至挽留不能去。
公既至历阳,下车未几,已而其吏民安于清静不扰,且复服习二郡之先声,不烦告戒申令,自底于治。
乃恤民隐,乃访民病,苟可以为人除害兴利者,无不为之。
新河东西横截郡城而过,在郡治之南百步外,上彻麻湖,下彻当利河,濒河南北皆民居。
自更兵火,迨今三十年失浚治,瓦砾粪壤,日填月壅,几与岸平。
含山历阳竹木、薪刍、麦、菽,凡可以为民食用者,咸自麻湖入新河,直抵郡城。
新河既湮塞,舟止历湖门外数百步,人始知有般挈负担之劳。
而历湖南西北三面群山森罗,众水所潴,下流既阻新河之淤,积潦无所泄,并湖之田岁稍多雨,则成巨浸,民甚苦之。
公既受愬,暇日按视河浚,审度利害,得其要领。
绍兴二十九年冬十一月己亥,乘农之隙,用民力而浚之,千里之民,欣欣然而来。
隆冬冱寒,举锸成云,挥汗如雨,曾不踰月,土功告毕,而河流汤汤导麻湖而东之,害于焉除,利由以兴。
渔舠粲舸,辐凑阛阓,贾谣商讴,鼎沸市井。
濒河居民就涤濯,资灌溉,得爽垲之乐,去底滞之苦。
其耕于麻湖之滨者,自今以始,岁其有而无复水溢之患,岂曰小补之哉?
于是宾僚吏属、庠序之士、畎亩之民,填溢公门,愿纪实建碑,垂示无穷。
且谓予往者尝官历阳,熟知斯民利病,来丐予文以记其事。
予窃闻之,薛大鼎在唐为沧州刺史
先是无渠淤塞,大鼎浚而属之海,商贾流行,里民歌之曰:「新河得通舟楫利,直达沧海鱼盐至。
昔日徒行今骋驷,美哉薛公德滂被」。
今公之浚新河,殆与大鼎异世同功,而能使麻湖夏潦有所从泄,并湖数千百顷之田岁丰而无饥。
算课见效,则似过之。
然天下之理,有开斯有闭,有通斯有塞。
是河行于郡中,其阔不踰四丈,其深不满八寻,而居于其傍者苟于自便,投瓦砾、堆粪壤,日加益而人不知。
然则,后二十年积而至于闭塞,可以前料,开而通之,必有与公同志者焉。
通济渠记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四、《相山集》卷二三
唐有天下,因隋之旧都长安,以关中地狭,所出不足以给京师、备水旱,故常转漕东南之
然自江淮距汴洛以达于关中,除其间陆运,略计水行无虑数千里,动有风涛覆溺之患。
李杰、裴耀卿、常坚相继领漕事,当时称其举职,后不复有继者。
盗起天宝,陵夷至于代宗,漕路几绝不通,京师米斗千钱,天子为之宵旰。
于是元载当国,而刘晏实主东都、河、淮西江南东西租庸盐铁转输,有意事功,乃抵书元载,条具运之四利四病。
乃尽以漕事委,故得竭其才。
因自淮泗溯汴入河,究观三门遗迹,至河阴、巩、洛,见宇文恺梁公堰,厮河为通济渠,且随江、汴、河、渭所宜。
江船不入渭,而江南之运积于扬州
汴船不入河,而汴河之运积于河阴
河船不入渭,而河阴之运积于渭口。
自渭口而易船,然后达于太仓,而漕以无壅,岁致四十万斛。
由是关中虽水旱,物不翔贵矣。
初,渠成时,禁膳无兼时之储,甸农方挼穗以供,而岁输适至。
天子大悦,特遣卫士以鼓吹迓东渭桥,驰使劳曰:「卿,朕之酂侯也」。
者,可谓有功于国者欤。
观夫陈谏推为管、萧之亚,而当时不以为过,有能循其法者,往往至于富国而以才闻于世。
其规模宏远,是可书也,故略其兴建日月,而记其事之本末云。
无为军淮西道院记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四、《相山集》卷二三
两淮之俗,从昔号淳厚,故其民重犯法而少斗讼。
长吏者诚能因其俗以布政施教而不扰焉,家家可使和协辑睦,人人可使敦庞纯固,而乖争凌犯之愬不至于庭,得以暇日啸咏湖山之胜,从容宾僚之乐,把酒赋诗,围棋鼓琴,以度朝夕,而民惟恐其去。
不然,敝精神、竭智力,以从事簿书刑狱,非特身不得须臾宁,而民亦困以病且贫,恨其去之不速。
无为在淮右,地最僻左,盖大江注乎东南,巢湖潴其西北,群山环之,纬之川流。
太平兴国三年创建军垒以来,部使者以职事按临属部,虽过境上,亦往往惮其纡而罕至。
民既淳朴畏事,二税之外,间有催科,初不烦鞭朴,率先期告办。
故前后郡太守苟不自为异而与斯民安于清净者,类皆谈笑治之,因目之曰「淮西道院」。
绍兴二十二年春二月,赵侯若虚以帝室之英,被命出镇。
天性岂弟,济以明敏,故其吏事一切务简肃以便民,而向之烦苛凡近于扰人者,率皆革去。
不数月,而民乐其政、服其教,囹圄为之空虚,日以无事。
于是喟然叹曰:「无为之旧称道院,以今观之,名不虚得矣。
道院未建,殆阙典乎」!
乃度厥材,乃鸠厥工,乃即郡治之西秋香亭,壮其基址,宏其规模,为堂五间于其后,而前翼以脩庑。
三旬而成,不陋不侈,上下远近,不知其有是役也。
路运使华原郑公,政尚清净,嘉侯之能因其俗而不扰也,为书其额,榜以「淮西道院」。
落成之日,民之来观者莫不欢踊称赞于其下,曰:「使君之意,是殆无事而使吾富乎,无欲而使吾朴乎,将昭示于无穷而使后来者知所遵乎。
俾尔昌而大,俾尔耆而艾,斯言非矫诬也,所以报使君爱我之赐也」。
予获寓是邦,窃闻其言,喜而书之。
庐州天庆观物产记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四、《相山集》卷二三
世以儒、释、道为三教,名虽不同,其实无二,以迹求之,但见其殊耳。
予尝观夫习为儒、释、道之学者,较其力于所事,不顾躯命,以极其严饰,奉其祭祀而为无穷之供、罔极之传者,往往儒不如道,道不如释。
或者以为善恶因果报应之说,莫如释氏深切著明,故能竦动群听如此。
虽然,为儒者之说者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
道者之说者曰:「为不善乎显明之中者,人得而诛之;
为不善乎幽闇之中者,鬼得而诛之」。
兹非明其善恶之报也哉!
言至于此,殆未可轻议也。
今之士大夫,未有不学乎诗书礼乐而能入官者,若是则无非儒家者流也。
以浮屠氏之不爱头目、髓脑、国城、妻子,而惟佛之从,为吾儒者当何如哉?
而世乃有侵学宫之地以广其居,占学粮之田以厚其生者,良可太息。
道士任致明,予之里人。
庐为淮西帅府,而管内道正久阙。
绍兴二十六年桐庐姜侯秘监被命出牧,下车未几,令其徒推择有道行可以为众所服者,远迩莫如任贤。
牒无为以礼敦遣,至则领道正事。
为之植僵兴仆,苟可以出力为观门利者,无不至。
庐有两观,一曰天庆,一曰报恩。
凡两观旧有物产,籍更兵火不存。
至是询究始末,悉以状上所属,勘验得实,前后给者凡四,将以劖之石以贻后人。
暇日携以示予,曰:「吾于合肥,其去来犹传舍也,而两观旧籍之物产,不可以吾去来有时,漫不加问」。
噫,任之用心如此,岂非予前所谓尽于其教,而能为无穷之供、罔极之传者哉?
是可喜也,乃为之书。
后二年岁在戊寅夏六月
绍兴府华山维卫像记 宋 · 王之道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四、《相山集》卷二三
按《西南维卫无量寿佛像记》云:「阿育王第四公主以姿貌寝陋,冀其端严,舍金银铜,冶铸斯像四十九躯,首饰火焰,足饰莲花,布四天下为众生植福之本」。
此山得四十九躯之一,而居其冠。
初,晋成咸和四年,有婆罗门僧宝奉斯像泛海东来,比至,齐祖兵乱,徬徨无所向,因穴地而藏之大河之侧。
顷之,发藏无见,夜梦神人告曰:「尔其往江左丹阳尹高公悝,当自知之」。
婆罗门僧如其言诣悝,悝曰:「某年月日,偶以职事至张侯桥,远望桥下有五色光,轮囷覆水,命左右视之,得斯像于溯流。
因闻于朝,有旨致之阙下,辟瓦官寺以居之。
辇入金陵,抵长岸坊口,牛不肯进,鞭之若与人竞,径入长干寺中。
有司以闻,上叹异久之,赐内府钱数百万为殿以奉香火」。
婆罗门僧闻悝言,悲喜交集,因辞悝走长干瞻礼,以终其身。
更宋齐,迄梁大同中昭明太子统亲自长干辇送斯像,奉安山中。
至山之日,顶放白毫相光,宛如组练,萦绕十峰。
明年,山发洪水,坠石崩崖,摧压涧谷,寺成巨浸,而像设中立,瑰然独存。
唐会昌之变,欲毁为钱,以不能碎故存之。
始在长干,当宋齐之代,尝失火焰、金莲所在。
宋人董琮因采珠于交州,睹物触舟之祥,而遂获火焰。
齐人张世系因捕鱼于临海,睹蟹相附之异,而遂获金莲
呜呼!
变化不常,去来自在,地祇所不能秘,王命所不能拘,火所不能烧,水所不能溺,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与于此哉?
故书之以告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