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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丞相1181年7月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九、《水心文集》卷二七、《南宋文范》卷三四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
某皇恐再拜上书大丞相阁下:某往岁集英之对,山林朴野,言无可采。
相公时在政府,实拔异之,使某由此有闻于世,虽尝奉启陈谢,而不敢叙道其感戴之私。
甫还里舍,祸变不测,先妣倾丧,方痛苦号呼。
而闻相公进位上宰,独重任,天下企竦以观新政,某又不得以衔茹荼毒之馀,与搢绅群士同致其咏歌。
比者免丧不死,亦几年矣,则又以为州县卑冗之官,不宜辄通姓名作文字以干宰相,而自取于僭冒弃绝之罪。
相公之经纬密勿,在于政事之几:进退百官,在于人才之贤不肖;
其功业之著见,在于民心;
而为国家长远宏大之规,在于邪正消长之际:固非一士之言语能私致其轻重,而某所以辄疏远自外于门下者,直欲自明其区区之义而已。
顾今日之势,非一吐露情款相公,则区区之义不足以自明,不当复以疏远自外为言者,亦惟相公有以察之。
某之不肖甚矣,欲强学也而质不敏,欲力行也而心不逮,虽有其志而才能不踰于中人,顾尝怛然而内恐,望古人而不可复及也。
今者少师史公,以得还之谢,荐达海内之贤,而使若某者获与十五人之中;
主上以史公之重,例令审察,而使若某者遽在升擢之数;
相公出命庙堂,招纳英俊,而使若某者得以收召而察其才之所堪。
闻命之日,惭汗悚仄,不能出声气
盖前日之忝窃科第,视其等伦,已超越甚矣。
使不服勤幕职,尝试吏事,而遂躐他途以希进取,则不惟丧失名义,而他日之法令事功,疏拙旷废,将有面墙之羞,以辜朝廷器使之意。
而况今之武昌,以格待次,有问学读书之闲,使不能补治其所不足,而骤以未习之学施之于用,则必有迂阔不通之讥。
二者,揆之于私,无一而可,此某所以欲行而不敢也。
某又复思念,史公采虚名之誉,以足其所荐而已,不必以为真可举;
主上之恩,相公之命,不欲于史公之荐有所择而已,不必以为真可察。
而某幕僚得试吏之勤,待次有为学之暇,可以自守其义,而无负朝廷器使之意,则相公不必责其当至也。
夫可辞而犹不辞,则人必以为冒;
不可辞而犹辞,人必以为矫。
今未至于矫而有近于冒,则以相公长养人才之心,而惜其去就进退之义,宜不惮于敷陈以听其所乞也。
故已具公状申省,而又以其私告相公
烦渎皇恐,死罪死罪!
秋序浸凉,伏乞为国自重。
西府1174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九、《水心文集》卷二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某瓯粤之鄙人,行年二十有五,于今世最为不肖。
虽少曾读书,颇涉治乱,而言语迟钝,意向迂阔,自度无以求知于当世君子,在京逾年,未尝有所诣。
今者收拾废放,将就陇亩。
然而伏念天子明圣,亲御明堂,布德施教,润泽海宇,犹惧闾阎之隐或不自得,于是屡下直言之诏,招采山岩遁逸之士、狂狷朴野之人。
凡天下之大政,师旅刑赋之本末,道德法制之先后,至于宫掖之议,民伍之情,宰相之所未及行,谏官之所未暇言者,咸得极陈于前,无有所讳,而某虽不肖,实治其学。
伏惟执事英杰俊伟,材智特异,忠勇并昭,尝以再期之年,行数千里,尽守上流要塞之处。
今又近掌地官,不盈月而在右府,天下想望风采,日观盛德,位尊责厚,忧深虑远。
然则今天下之事,非某谁实言之,非明公谁能听之!
且尽言而无利害之心,与听言而求尽天下之利害,非明公与某而谁望!
故愿求见左右,略疏一二,惟明公深思之无忽!
某闻古之所谓英雄豪杰之士者,必能见天下之势,故能因人之未定以收其权,因天下之不足以成其功。
昔者光武起于圣公假立之中,受节济河,群盗相王,成算未立。
邓禹纳说,则收二郡,取河北,祀汉配天,业侔西京
其后玄德以摧败之馀,寄命新野,而群雄若崩厥角,北面曹氏,当是之时,以为无复争矣。
孔明一起,则江东合从,曹公奔遁;
刘璋失国,连荆、益之众,东向以争天下,汉几复兴。
今夫天下多才勇敢之士,居于可以有为之地,而终于无以建立,或反以败亡随之者,此无他,不能见天下之势,而陷溺于流俗之习也。
请遂言今天下之势。
夫使民无嗜战之意而亦无畏战之心,外可以立功而内不失为无事,鄙后世鞍马之劳而坐收三代揖逊服人之获,此岂非今日之所愿欲哉?
夫却药于瞑眩而愈疾于至危,此亦病者之所愿欲也,然而实难。
自唐末、五代之祸,天下生死于兵,艺祖因人心之患苦,削而损之。
其后太宗太原,势可以定燕、代而不果;
真宗澶渊,力可以破契丹而不听;
乃反黜币赐金,自诎不校以怀服之。
至于仁宗,遂专以偃兵不战持守天下。
当时元老大臣以和亲避狄为上策,学士大夫以因循苟简为正论。
乐喜之讥,成子木之诈,晏然自以为仁义之勋,莫能易也。
是故元昊、智高虽号桀黠,计其强武,曾何足以方冒顿、颉利之十一二!
而吾士马全盛,生民安业,然一方有警,天下震动,羽檄日奏,无战不衄。
天子为之忧愧太息,引咎镇抚,然后少安。
兵寝事竟,则谋议之臣动色相贺,以为万全,不自知其耻也,畏战无勇之俗于是成矣。
使其民便于击刺,狃于兵革,遂悍而不反,若秦人之末世,固为非也。
如使一切不计,以求苟安,侵肤及骨,扶服拜起,将成二周之馀俗,文、武之先君固如是乎?
熙宁元丰之际,始稍变其习,思有以振起之,然天下之心终以不服。
至于邪正相非,朋党相援,大坏极弊,以及靖康之忧。
女真小胡,弃靺羯,踰易水,长驱勾吴之地,如入穹庐之乡,所过屠戮郛郭,不可胜计。
而其父兄子弟,蓝缕窜伏,迄不敢怨,若无复有血气之知者。
又况乃加之以列淮之守,四十年之辱也哉!
厥今天下大义不明,趋身之便,偷惰耳目,《春秋》之作,《小雅》之废,嘻笑谐谑,以为当然。
虽有忠良谋智之士,学于圣贤,其陋更甚,刚心勇气,无复存矣。
执事以为今日之势何如也?
夫以江、淮之弱而兼西北之强,鼓思退之卒而战自奋之兵,轻腹心之忠而乐简策之谀,求驽骀于千里,抱鼠璞以待价,此智士所以寒心。
虽然,治乱无常势,成败无定谋。
独往独来,乃凝于神;
事成功立,莫识其门。
弱可强也,怯可勇也。
穰苴之胜,战已败之师;
勾践之霸,奋垂亡之国。
用今之民,求今之治,则亦变今之势矣。
然而非其人无以使下,非其言无以谕众,其名不正,其辞不顺,虽作于色,发于身,天下犹未从也。
易败素者必以紫,藉圭璧者必以绨,必入胡估之肆,莫能名其器而唯衒其美,则万金之直可至矣。
今也灿然陈于前,人独邈之而不顾者,何哉!
且今天下之患,其深大宏远者,某不敢遽言也。
言其所易知而最甚者,亦有三而已:朝廷之上,陋儒生之论,轻仁义之学,则相与摈贤者而不使自守以高世。
庸人诋道以从时,举缝掖而仇视者盖半天下,而名实之辨乱矣。
夫事有逆顺,命有祸福,为善未验,或蒙其尤,此时之常也。
而天下之人,消沮悼慄,遂以为不复有所就。
且上有复九庙安中国之心,帝王之盛节也,而群臣不能将顺圣意,左右推挽,庶几有成,而皆以为当一切无事而已,君子则拂之以求名,小人则悦之以求利。
积此之患,其本不立,其末皆废矣。
天作水旱,地为沟浍,非良农之疾也;
蟊贼之不除,螟螣之蕃滋,则后稷亦畏之。
故善医者,未论疾之虚实而先察其受病之处,傥在于此。
伏惟执事,诚有意于今世乎?
方明主虚心以待执事者,宜无不听,则当酌古今之变,权利害之实,以先定国是于天下。
然后收召废弃有名之士,斥去大言无验之臣,辟和同之论,息朋党之说;
据岁入之常以制国用,罢太甚之求以纾民力;
广武举之路,无限其任保;
多制科之选,无必其记问;
责州郡以荐士,则士林之气增;
委诸路以择材,则士卒之心勇;
四分上流之地以命羊、陆之帅,厚集荆、楚之郊以求宛、洛之绩;
仍旧兵之数以严蒐练,耕因屯之田以代军输;
稍宽闽、浙之患,无旷江南之野;
重台谏而任刺史,崇馆阁以亲讲读;
遴储佐之材,分幕府之寄:凡今之急政要务,不待朝夕而行之者,其大略在是矣。
委曲细故,皆足以兆治乱之端者,又不可悉数,则又在笃意以求之,平心以思之,人效其说,士程其技,则无遗矣。
行之不可以不公,守之不可以不信,受之不可以不广;
变已成之弱势,去方至之三患,推之以年数也,而少康之复夏,宣王之兴周,有不论矣。
自昔中兴之功,江左之策,盖未有高焉者也。
虽然,其所以行此者,则又有三焉:一曰诚,二曰赏,三曰罚。
夫发号出令,无有巨小,必思生民之大计而不徇乎一身之喜怒,是之谓诚。
爱人之功,求人之善,举之公卿之上而忘其疏贱之丑,是之谓赏。
惩人之过,明人之恶,加之窜殛之戮而遗其贵近之厚,是之谓罚。
执事居得致之位而值可为之时,、房、杜之流,非有他也,为之而合,行之而至矣。
某之于执事,未之见也;
执事之于某,未之闻也;
而深言当世之故遂至于此,宜若狂且易者。
然今天下之士,其不以得至于公卿大臣为悦者鲜矣,不以得至为悦而不以利言者鲜矣,不以利言而言能尽天下之利见天下之势者亦鲜矣。
不佞,自以为无三者之患而独有忧世之心,且其外不至于不当言者,是以遂言而无惮。
伏惟执事思其所以处此而一赐之可否,使执事有以慰天下之望,而某亦不为失人,幸甚!
王正言1174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九、《水心文集》卷二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嘉兴市
某再拜:人之所以贵于君子者,以其存心也。
心之所存,高出于道德,卑溺于功名,旁达于技艺,而微极于幽远,举无非是心者,盖亦博矣。
然大要皆以社稷生民为主,而一身之利害不参焉。
自昔唐、虞、三代之君子,随世就功,因事用力,其存心有小大,故所成就有厚薄,不可掩也。
孟子曰:「有事君人者,事是君则为容悦者也;
有安社稷臣者,以安社稷为悦者也;
有天民者,达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者也」。
夫所谓天民者,吾不得而见之矣。
视今之士,崇饰诈巧,造作成败,缓则专利于己而急则归过于君,自以为身之用舍无与于君之安危,则犹未得为能事是君也,而所谓安社稷者,尚安能之!
今夫利有便于民而决为之,计有所不合于众而勇行之,昭然号于人曰:「此吾君之所欲」。
天下莫能违也。
然利兴而民怨,计行而众诽,社稷危矣,而君谁与安!
是以昔之君子,言不苟徇,必依于道,事不苟悦,必顾于理,其所以慨然而力争,坚守而不变者,凡皆以为社稷也。
社稷苟存,而君尚谁与亡!
所谓社稷臣者,必至于此。
然其干君之所忌,婴祸之所聚,亦已甚矣。
时有变兴,道有用舍,不能以尽然也,君子于此,则亦尽其心而已。
所患者,才不足以副其心,而道不足以周其才,果于靖难,而于天时人事人情物理之微有所未察,则不免以其身与社稷俱毙,其发而不中而为仁人义士之所哀,若陈蕃李固之流,盖患是也。
夫由其前以行其志,而又思其后以全其功,亦可谓难矣。
伏惟执事,才器之刚果,学术之正大,议论之闳远,脱身亳、宋,中间阅草棘,来见天子,为谏官
时值朝廷有大废置,立殿陛上,语移数刻,奄人侍宦,股慄失气
当是时,忠义之气盖天下。
及其屏居田野,一室萧然,不闻国家之论。
然发言措辞,慷慨明白,语及社稷事,辄愤激流涕。
其于饮食衣服,盖有若不得已然者。
闻之于人,以为今之君子未始见也。
呜呼!
非其心之所存,何以及此!
某一生多难,学为世嗤,誓将去瓯闽之上,凿井筑室,有以自老,于今天下之事无所复置其念矣。
惟其深悲于孟子之言,而有感于执事之意,故所愿有谒焉。
伏惟执事,安佚以养其身,和平以养其心,发而中节以养其言。
昆岗之炎,玞珷皆烬,则所谓良玉者,可不深藏而自爱乎!
昨舟行过秀州詹望君子,近在咫尺,有病不能自力。
既去,始大悔,故一作此道其区区。
拜见无期,惟千万为国自重。
黄岩林元秀1181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九、《水心文集》卷二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
上覆元秀国材二兄:尊友姚君俞之行,附讯必达
忽领来教,慰喜不可言也。
冬中凝冱,伏惟侍奉有相,尊履万福。
侯官事简,而闽中县多佳,非江、浙费力之比,但益入南,非有志者所宜往耳。
君举要觅福倅,某有此说,渠不以为然,今亦从此论也。
添创屋已毕否?
且喜国材亲事有期,见从黄岩来者,皆云国材近日学问之规模甚严,而此讯乃不曾说及,何耶?
向亦曾说及子静事,不知曾记忆否?
世之所谓无志者,混然随流俗,颓堕于声利而已矣。
及其有志,则又以考之不详,资之不深,随其所论,牵陷于寡浅缺废之地,此自古之所患,是与无志者同为流俗也。
与二君亲厚,非复他人之比,每愿相聚数日,讲学其所当言。
而事役参差,竟不一遂,将如之何!
牒试俟到官不容不尽力,有即报矣。
或因此得早来吴中,岂非幸会!
改习《尚书》甚好,取人差宽,又省力耳。
某今岁家事劳费,又倍于前时,所谓久之无间然者,外间之说,是诚如此,然二兄未知其故也。
新妇曾有娠,数月而失。
妇女兼后生,当此艰难百罹,内外极觉无意。
况但业如此,无可论者。
浙西之行,已取此月二十八日就道。
临期转行李于妻家,一宵邻舍火作,生生之具燔爇略尽,尤可叹笑也!
某行役兼之灾变,颇复扰冗,未能别有所言。
须到吴复作书。
万先生事,曾属象先矣,恐未易集,奈何!
老兄不可不频惠书。
馀祝自厚,不宣。
与吕丈书1176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九、《水心文集》卷二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乐清市雁荡山
春初因章端叟到婺,草草附一书,计须呈彻。
自后缺便,弗获嗣遣,实劳詹问。
中夏届时,伏惟雠校雍容,神相万福。
某授徒僧舍,凡百粗遣。
应酬虽无观书之暇,然亦胜索居也。
去冬之书,辄自陈道。
大抵以乍出坑谷,忽见天地日月,不觉欣跃惊诧,过于高快。
自接报赧,益用力其间,乃知天地尽大,日月尽明,缉熙工夫无有穷已,其智愈崇,其礼愈卑,向时平实之语,乃今始知味矣。
更惟有以进之,不胜颙俟。
同志林百顺,依君举兄为学,志况颇坚。
平时愿叩门墙而不可得,想今已获趋拜,当蒙与进也。
末由亲承,临风耿耿!
戴少望1176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六九、《水心文集》卷二七、《宋元学案》卷五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台州市黄岩区
少望兄足下:奉别忽已三改月,詹望詹望!
日来伏惟起居佳胜。
十日前及陈傅良遇于黄岩,说足下决以此月初三日行天下求世外之道,欲抵书已无及,徒益怅恨。
昨日里人来,知尚因循未果行。
始在韩丈时,屡闻少望此言,心谓戏耳,不识诚有之。
少望天下奇才,于今世不过数人,造物者所庇惜,柰何以少得丧,一不当意,遂为此等绝世自好、苍莽不可知之事?
惊惊怪怪!
切计诸公已有为少望留行者,若犹未也,则愿进其愚。
往时陆惟忠学内外丹法,东坡先生谓之曰:「子神清而骨寒,其清可以仙,其寒亦可以死」。
惟忠学之,每几乎成,物辄有以害之,则叹曰:「吾真坐寒而死矣」。
今为足下言不可出之故,不但寒耳。
古之至人,未有闻也,未有行也。
必疲筋骨,极精神,甘贱役,甚至侮蛟龙,冒锋镝,竟其死而不知倦,然犹有不闻,闻之而不行者。
吾料足下是数者皆不能尽。
平时拣求美便,斥弃酸咸,尊夫人、贤兄佳爱,故曲徇其所欲耳。
步行至十里外,足弱不能前而反,非舟车不能越乡。
将遂舍之而去,道里甚远。
荆、襄、江、淮,土俗嗜好不同东浙。
即不幸一日有饥寒劳苦之间,风雨露雾之气从而乘之,疾病且作,旁无亲党,药物不至,则为之奈何?
无乃贼其所爱之身,失天生贤之意,废于贤母兄之望乎?
少望一读至此,可以遂释前念也。
列仙者,必用心于寂寞,笃学于无为,已而道充其中,大发乎外,是以旦暮于吴、越之区,飞翔乎秦、汉之郊,纵意所如,无留焉者。
足下犹未能充也,遂肆然发之,搂取其名而不思其难,恐力穷气尽,则必有俟之者焉。
故为少望计,当杜门端居,危坐深念,时用《参同契》、《九龠》之书、老氏《道德》言,以增益其所未定,道引关节,屏闲思虑,以远去少年之习,高人长者当袭武而至矣。
仆旧读柳子厚文,独爱其序送娄图南极有理,使世之君子,畔其道以从异学,劳而无成者,可以自镜。
正惟不劳而成,固与龟蛇木石无以异耳。
愿足下深思惟忠之事,而反复子厚之意,救世俗之失,正诸子之非,明圣人之经,是所期于少望者。
鄙言可听,不可忽!
岁行尽矣,寒苦,惟厚自爱!
少詹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七○、《水心文集》卷二七、《八代文钞》第三七册、《宋元学案》卷五五
某虽薄多难,自少粗闻义理之大方,所愿守常道,不踰乎中庸之德。
虽其间气质有偏,不能尽合,然要当修为充扩,勉而中道。
每见少詹厉志笃意,欲一日千里,未尝不赞叹。
及见少詹欲自负太过,慕为豪杰非常之行,轻鄙中正平易之论,而多为惊世骇俗绝高之语,又未尝不太息也。
凡所谓豪杰者,卓然兴起者,世间常理也,君臣、父子、夫妇、朋友、宾主之大伦也,慈孝、恭敬、友悌、廉逊、忠信之大节也。
所谓豪杰者,卓然兴起,不待教诏而自能,不待勉强而自尽,通达无间而可以显仁藏用者,故孟子谓不待文王而兴,此某所以愿望于朋友。
少詹若不相信,反以不肖者为隐藏埋伏,不能尽切磋琢磨之道,此某之所以疑愧而不敢深言也。
夫不能共由此道,则当各行其志而已。
至于以机变为经常,以不逊为坦荡,以窥测隐度为义理,以见人隐伏为新奇,以跌荡不可羁束为通透,以多所疑忌为先觉,此道德之弃才也。
为之必不成,行之必不遂。
读书之博,祇以长傲;
见理之明,祇以遂非。
故不愿少詹如此,而不敢深言也。
少詹番然相听信,知此为忠爱之极,厌勉之至,只循常理,有日新之功,孔子所谓「吾为尔宰」也,则忧患急难,岂有不相告之理乎!
少詹既未能从人而舍己,又疑人之不相与而以为外己,所以枝叶横生,意见多疑,不得与一世之贤者游于大中至正之途,实非鄙野之人敢有自外于门下也。
更望深思详察!
某已取此月二十九日毕亲。
平生虽不妄逋负人,然就省约中亦自有理。
柑子已领贶,钱二十千,谨用回纳。
穷冬苦寒,千万为学自爱。
代人上书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七○、《水心文集》卷二七
某投迹山林,居闲岁久。
今者祠禄满罢,又当造朝,方明天子登拜二三大臣,作新庶事以图中兴,天下更易观听,庶几成效,少补万分。
而某昔者盛年志锐,喜论世事,比及晚暮,心志彫落,又以未尝施用,抚己自疑,辄布所闻,幸垂采择。
盖天下之计,远有在于疆界之外,则不可豫言;
近在阃奥之内,则不足深论。
惟其墙垣之固,障蔽所加,若舍而不营,则内外俱丧。
其或经昼稍定,防变既周,内可以安国家,外可以灭雠虏
《诗》曰:「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
此言行之有本末而施之有次第。
然而当世之士,于凡远者则或侈大其说以为奇,于凡近者则亦苛碎其辞以为切;
至于所当后先,众所共知,则反以为古今常谈,文墨之旧事。
因循掩覆,受患已深,诚恐垣墙颓圮,障蔽有缺,空言曼衍,至计莫施,则天下之事所损多矣。
伏惟相公留听而深思之,不以为熟烂而无取也。
游士大夫,争为恢复之说久矣。
言东事者则曰取鲁取齐,言西事者则曰取秦取陇;
又自淮直北以至京师,自襄阳指武关,捣河中以抵函谷
甚者欲遣间刺,招熟户,纳豪杰,绕海复出,以结远夷藩落之援。
其日夜思索,惟恐不精。
若此者,某所谓在疆界之外,不可豫言者也。
天下大事,庙堂之上当有成谋,岂容纷纷苟为虚论!
抗颜高议,朝往暮随,无所责成,徒乱人意,勿听可也。
若乃兴利之臣,转对之日,所谓闽、浙、湖、广之间,更易茶盐税役之法,至于创建官司,网罗遗利,铸山煮海,无所不言。
向者禦盗之画,遍及内地,烽燧相望,烦扰无益。
某以为若此者,皆阃奥之内而不足深论者也。
朝廷法令之大备,每患太烦。
利已穷尽,不可损益。
举其大槩,惟在吊民。
区区之谈,谫刻过矣。
相公宜听而置之,不宜听而行之也。
若执此二端,已得其要,则规摹可言,政事可修。
惟是垣墙障蔽之地,未有条画
两淮,国之墙垣,江之障蔽也。
宜在过为防虑,严设捍卫。
而观今之所以措置疆界,不知其何故也。
三国争利,南北戍守,尺寸之地,莫不建城筑坞,坐分要害。
今其遗址,具在策书。
爰自通和之久,例作寻常州郡一差遣
庐、扬置帅,仅存虚名,列城具官厚禄,坐食其间,贵人子弟,因缘请托,遂为馈遗脯醢之地。
不惟措置未尽其术,而边政日以隳矣。
且夫障蔽厚则室家完,墙垣固则外患息。
绍兴三十馀年,江、淮无一日之政,故逆亮骤来而江左震动,人不自保。
此淮不固则江不安之验也。
且其地广人寡,平野莽然,朝廷屡议劝耕,固尝经理。
夫农田之政,非有他巧,止在委任朴厚英茂才力之上,坚久尽心。
若民得安居,土壤尽辟,则有增税之利。
若官自募人耕作,则储米窖谷,仓廪盈积,可以待外敌之变而无仓卒艰匮之忧,前人施设,皆有成效。
今但止于间遣命使,或乃暂付守臣,至有给空名告身,夺农人牛具,犁伐之地,草莱随长,立意苟且,儿戏是同,信妄人之浮言,无一成之定计。
如此则其土不可得而食,民不可得而居,险要不可得而守,实藩篱以安内地,其势不可得而成也。
故愿相公惜之重之,不以为常人之所共知而加忽,不以为朝廷之所已行而不问。
谓当别为条画,参考古今,选择能臣,专一委任。
至于二路大帅,不可止缘虚名,无所节制;
必与支郡相临相统,贵令脉理贯通,士马防戍,招怀抚纳,咸听号令。
虽不能尽如前世,举以付之其人;
犹须久任五七年之间,俾有绩状,乃令代易。
若乃劝耕之策,不可外选,使人客寄其地,势力孤弱,心志睽乖,难以责功,易以败事。
惟当精择贤令,俾满十年,自然土壤尽辟,富实可考。
如使幅员千里,粗有成规,隐然垣墙,外禦牢密;
自北而南,江左固无可虑,自南而北,中原然后可图。
圣上方且倚留于二三大臣,欲令见功成算,近在岁月,惟愿务实而行,不至汗漫而无统也。
某来下郡,闻见寡浅。
自念不可以见相公,而为是书生之谈论,固不足以动心而役虑矣。
虽然,天下之计,有决不可易者,则又安可讳避而不称。
一日有事,起而谋之,其可及乎!
执事毋以督过,幸甚!
刘子至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七○
寄示新诗,吟玩不能暂释,友朋间皆为之传说。
盖自风雅骚人之后,占得大家数者不过六七,苏、李至庾信通作一大家,而韦苏州皆兼有之,陶元亮则又尽弃众人家具而独作一大家者也。
从来诗人,不问家数大小,皆模楷可法。
渊明苏州,纵极力仿像,终不近似
惟韦诗中有数首全似渊明者。
江淹渊明《田居》,语若类而意趣全非。
子至以平日研精之深,一旦悟入自然,得其七八,可谓古今难之事。
若由此进而不已,浑脱圆成,继两大家,真为盛矣。
近世独李季章赵蹈中笔力浩大,能追古人,虽承平盛时亦未易得。
子至遂谓如天机自动,天籁自鸣,不待雕琢,證此地位,则其不然!
子至得从来下功深之,方有今日,第其间尚有短乏未坚等,滓垢未明净者,以下功犹未深也。
若便要放下,随语成章,则必有退落,反不逮雕刻把持者矣,切须审详,当使内外两进,未可内外两忘也。
渊明诗亦自有工拙,绝好者十居三四尔。
苏州局面多,却尽应副得过,此亦他人所不能知也。
其间曲折,非纸上可尽(《水心文集》卷二七。)
而:原缺,据四库本补。
吴明辅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七○、《水心文集》卷二七、《宋元学案》卷五五
陈寿老言其表弟齿甚少,文墨颖异,超越辈流,思见未获也。
忽承枉示笺翰,兼惠篇什,意特新,语特工,韵趣特高远,虽昔之妙龄秀质,其终遂以名世者,不过若是,何止超越辈流而已哉!
慰甚!
幸甚!
垂谕道学名实真伪之说,《书》:「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
允怀于兹,道积于厥躬」。
言学修而后道积也;
《诗》:「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
佛时仔肩,示我显德行」。
言学明而后德显也;
皆以学致道而不以道致
道学之名,起于近世儒者,其意曰:「举天下之学皆不足以致其道,独我能致之」。
故云尔,其本少差,其末大弊矣。
足下有志于古人,当以《诗》、《书》为正,后之名实伪真,毋致辨焉,更与寿老讲求之可也。
许将见临,尚俟面尽。
执政荐士书1188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七○、《水心文集》卷二七、《八代文钞》第三七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国家之用贤才,必如饥渴之于饮食,诚心好之,求取之急惟恐不至,口腹之获惟恐不尽。
及其醉饱之馀,嗜好衰息,方复调适众味,和剂八珍,祈恳而后进,勉强而后餐,其不弃去者寡矣。
故上有失士之患,而士有不遇时之悲,至使官职旷阙,治功陵夷,雅俗隳坏,遗风不接,由其始用之非诚心,善人之类遭厌薄而散漫也。
窃以近岁海内方闻之士,志行端一,才能敏强,可以卓然当国家之用者,宜不为少。
而其间虽有已经选用,不究才能,尝预荐闻,未蒙旌擢;
亦有已罹忧患,恐致沈沦,既得外迁,因不复入。
以一疑而伤众信,用浮华而伤实能。
又况其自安常分,无所扳援,复贻颓年,永绝荣进者乎!
每一思之,深切痛悼!
伏惟丞相国公晋当国柄,所宜察饥渴饮食之时,体尽诚好士之心,急求力取,博选亟用,以为国本民命永远之地,以报明主之遇,以塞多士之责。
某等见闻所亲不相为比,所爱不相为私,疏以公相信,远以义相昭。
班固奏记东平王苍,荐者六人,国为得才,不专幕府,而纳之;
裴伯为李吉甫疏三十士,吉甫藉以举用,而当时翕然称其得人
某等滥膺朝列,叨窃禄食,常愧听闻短狭,知贤不多,无以裨补万一,不胜惭愧!
谨自陈傅良以下三十四人,冒昧以闻,伏候采择。
陈傅良刘清之勾昌泰,祝环,石斗文陆九渊沈焕王谦丰谊章颖陈损之郑伯英黄艾王叔简马大同吕祖俭石宗昭范仲黼徐谊杨简潘景宪徐元德戴溪蔡戡岳甫王楠游九言吴镒项安世刘爚舒璘林鼐,袁謇,廖德明
郭君德谊应辟书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七○
翁私淑于二张先生,近诣卓越,又与往时不侔,甚善。
嗣此晦翁朱先生东莱吕先生,俱天下大豪俊,一旦尽属公门,百里内当有德星照耀,非偶然也。
但天下一道,出与处是矣。
十年隐求,固将行义以达之,宁独超然肥遁而无济世之心乎!
往日元祐党锢之起,流祸匪轻,遂使濂、洛、关、闽诸贤重足而立,良可哀悼!
今朝政肃清,禁网颇疏,先生可出而仕矣。
礼闱擢士,公屡应制,上名春官,不偶数也。
然而贤誉藉甚,蜚声遐播,京邑相君留公,渴想清尘,方将以蒲轮束帛贲于邱园。
不日檄书下临,惟拟翻然改图,以应公府之辟,大展经纶,为天下开太平也,幸甚!
按:《石洞贻芳集》卷二,金华丛书本。
叶丞相1174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七○、《水心文集》卷二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
伏审诞敷明命,宠陟上台。
宗社所临,独当眷赉之厚;
臣工是式,庶几观听之新。
伏惟
国家若稽治本,灼见俊心,考其盛衰之原,必关用舍之际。
三杰未臣于高帝,秦、项方争;
十夫既翼于武王,商、奄斯剪。
虽异世每烦于兴叹,而并时尝患于不遭。
管仲相齐,与孔明之佐蜀,皆以偏隅之地,坐收强霸之勋。
盖上之相信,无枘凿之乖;
故己得专行,有符节之合。
事罔间以儒陋之学,功不逾于素定之谋。
维时真人,勃兴昌运。
亟更元宰,卑房、杜而不庸;
梦想天民,宜之自至。
伏惟某官,器钟嵩、岳之厚,才配唐、虞之难。
从容烦乱之中,有如□□;
踊跃功名之会,动中事几。
体坤顺以承天,躬谦劳而接下。
遹樊子男之服,入均卿士之尊。
漕输江、淮,屏翰吴、楚;
擢参华近,密契圣神。
地官兼掌贰之隆,政府历东西之峻。
未能独任,容有累于设施;
命以仔肩,固显示于德行。
方今内康四海,外总六师。
刘晏得君,财茍匮而何患;
吉甫任政,官虽冗而自清。
钦闻卓异之名,一洗因循之陋。
某衰舛自屏,欣幸滋深。
外合搢绅之公言,内慰钧陶之私愿。
不腆缄縢之敬,莫伸庭著之仪。
愧喜兼怀,敷陈奚既!
龚参政1174年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七○、《水心文集》卷二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
伏审独由上旨,参贰国钧
涣号初颁,交庆仁人之用;
寻纲肆举,益振本朝之尊。
伏惟欢尉!
切观贤俊之所立,无如出处之最难。
自其养望于具僚之中,则有致身于上宰之意。
苟惟达志,建国无穷之基;
庶几得君,俾民与被其泽。
自期甚厚,成效罕闻。
时益变迁,既乖所学之素;
事乃丛委,或违应务之周。
而又气不足以行其言,节不足以徇其道,黾勉积禄,沈酣奉身。
功名之垂,逝云邈矣;
社稷之固,将何诿焉!
然物之萃者势必升,阴之剥者阳必复。
天地交泰,君臣会通,是生命世之英,出任天下之重。
某官德博而道大,体备而用全。
元化运于四时,莫测机缄之际;
善驭调于八骏,靡勤衔勒之劳。
屹然公辅之资,蚤著谏垣之日。
惠流旧楚,声冠中都
民具十年之瞻,帝求一德之赉。
果发大议,分别忠邪;
多举训词,旁招俊乂
岂徒因陋就简,袭制度于汉、唐之馀;
必将用夏变夷,复版籍于祖宗之故。
伫超鼎铉,大布甄衡。
某顷参御史之僚,老领偏郡之乏。
茫茫其远,深愧大夫之从;
断断无他,尚冀黎民之保。
忽闻新命,喜倍常伦。
木德方亨,水行未殄,伏乞为时自寿,少尉群情。
谢宰执(登科)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七○、《水心文集》卷二七
群士并进,未知孰贤;
特恩所加,忽为异等。
下有惭于朋友,上或累于朝廷。
惟先王度德以任官,司徒命乡而论秀。
必使行义已著,天下豫知其人;
然后车服肆颁,国家始赖其用。
固无以动世俗之耳目,斯可以为治道之楷模
科举之兴,古今殊制。
考之以无所统一之言语,寄之于不可测度之权衡,靡人不求,惟艺是择。
虽复方州论荐,宗伯选抡,以至亲烦明主之尊,屈访大廷之问。
防堤最密,谓非不肖之可容;
条对甚多,庶几实才之出此。
犹且士无定品,家有冀心
方其想望于进读之时,侧听于传呼之际,曾莫识其素守,遽超越于辈流。
市井叹惊,乡党夸耀
习惯既久,见闻谓何!
况如某者,少经历于贱贫,学不专于师法。
悔尤未尽,禄仕为难。
是以私自退藏,甘心农役之贱;
复无田里,可供公上之求。
虽黾勉而应书,每旁皇而却顾。
不谓锡以过分之宠,拔于偶然之中,集众人之所荣,为一身之厚愧。
始迷弗悟,徐揆厥由。
此盖伏遇某官,蹈履中庸,左右皇极。
圣贤相遇,持守泰宁之基;
忠厚成风,力行宽大之政。
思皇多士,咸造在廷。
以为笃意于举贤,未若无心而得俊。
遂令凡陋,致此叨踰。
某不敢恃以自强,因之有立。
追观前辈之盛,莫匪能臣之流,岂伊勋庸,可践轨躅!
尚庶几于十一,以报答于万分。
赵运使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七○、《水心文集》卷二七
文字为官,已逾望始;
邦邑至重,忽忝命书。
稽参功绪之成,周知贡赋之等,上嘉计使,式厚民生。
伏念某,自知之愚,举世无取。
少而干禄,本场屋之空文;
误荐虚名,览周、秦之藏史。
未尝试吏,自请便亲,假荣渥之若斯,盖超踰而已甚。
然而州处甸官之外,地当瓯、粤之穷。
取金于山,嗟矿镤之既隐;
食盐于海,叹滋味之不充。
善政不施,得财何所。
此盖伏遇某官,身为权量,道筦盈虚,益下而惠之以仁,正辞而设之以义。
眷六飞行幸之所,而供亿兆利用之原。
国取具而人不劳,生者众而食常寡。
是用废举官吏,肃振纪纲,不专责于有无,姑务戒其苛虐。
坐令疲懦,尽力抚绥。
昔周三监,厥有保惠之道;
缅惟汉使,始专刺举之权。
古人与稽,何远之有!
芮提刑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七○、《水心文集》卷二七
外庸之始,领郡过优,延见吏民,周览风俗。
共惟大使,繄时上臣,姑愿察其愚衷,敢自饰于辞令。
伏念某,少而朴陋,发愤艺文;
迄无寸长,可当世用。
顷叨中秘之论定,许以便亲而告归,休其数年之劳,假以一城之守。
蒙恩若此,思报谓何!
然而以岁计功,曾何日月之积;
引经泥古,不求法令之师。
邈为山谷之生,食于草木之实。
嗟猿狖之与处,寻刀斧而相仇。
仁义未明,宽猛交病;
息争而治,无讼为难。
此盖伏遇某官,首公以身,惟义为质。
弟兄师保,俱为天下之望人;
门户仪刑,方观天下之论道。
周行江、汉,亲至乡闾,比出六卿,复使三辅,深知上意之所向,常持中典以与民。
岂惟伏念于囚辜,盖尝教诲其官属
有斯庸琐,敢不奉承。
助成必世之仁,以靖一人之狱。
过此以往,未知所裁。
张安抚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七○、《水心文集》卷二七
载涓良日,祗合左符
受要会于司存,上起居于大府。
顾忧忝冒,有愧趋承。
伏念某,学朴而无奇,行迂而遗俗。
图书之馆,犹或采其虚名;
民社所关,切非利其所据。
乃眷古括,为今近州。
文物声名,沾渍已久;
山川风土,夷险不除。
惟其险而难通,是以淳而寡讼。
哀此茕独,稍宽辔衔;
庶几从容,有补万一。
此盖伏遇某官,逢世以泰,保能以谦。
先王勤劳,固已载之彝鼎;
后嗣贤业,兹益大其烝尝。
为帝信臣镇国东屏
奎文宝训,侍天日之粹容;
锡盾雕戈,增郊畿之重势。
岂惟宠极而人不忌,抑亦民信而政易成。
矧是属城,有不承德
方伯之职,王政相维;
世室之卿,所见者远。
教其不逮,恃以自安,区区之心,断断若此。
韩提刑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七○、《水心文集》卷二七
误颁恩典,弗量智力之堪;
方惧谴诃,已及政刑之谬。
有严王命,肃告使台。
伏念某,才短易穷,事剧难胜。
自顷尘于仕籍,久叨领于书林。
忽被郡除,莫知
惟法令制时之要,而经术饰治之馀,二者之间,久焉难居,一成不变,无乃过中!
眷惟山谷之穷民,亦有父兄之善意。
争讼差简,可使向方;
鞭挞过多,祗伤和气。
顾如不肖,难以论兹。
此盖伏遇某官,以义行仁,本身及物。
天姿仁恕,宜委重于事权;
世故通明,莫致文于欺罔。
王都而近,浙水以东,亿万维民,动息待命。
方冕旒之兴叹,辄殿省之所亲。
吏多侵冤,人则奚罪!
仰遵宽大,粗免滋章。
造父之辔衔,疾徐不失;
蹈公输之规矩,巧拙可施。
过此以还,未知所措。
陈提举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七○、《水心文集》卷二七
昨奉诏恩,许承人乏。
拙无他断,贱不获辞;
惟日之良,上事如式。
伏念某,学无通变之益,生禀迟钝之资。
筮仕之初,以身自效。
悔不更于州县,已叨寘于朝廷。
行误择以及兹,恍不知其所措。
矧是古括,素称陋邦。
金铁所藏,有山脉夷伤之患;
鱼盐通馈,仰海潮枯竭之馀。
分财于邻,无他自食。
靖言补报之万一,敢复聚敛于毫釐!
此盖伏遇某官,诚明粹和,刚毅笃实。
大音不震,律吕既调;
元气无私,草木自遂。
有怀乾道之御史,上继先朝之巨公。
信道益坚,得名甚宠,临遣之际,上意可知。
京邑之为恩,振根本而益厚。
爱惜官吏,使各极其所长;
阔略简书,非务出其不测。
况辱趋承之旧,倍深倾尽之诚。
过此以还,未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