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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侍郎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一、《陈亮集》卷二六
德迈丘山,人非土石,不敢浅量君子之识,而竟失事大夫之恭。
罪则奚逃,心犹可见。
窃以遇人于险,必动其心;
出己之恩,何嫌于谢!
此不易之常理,未有知其由来。
激者为之,动辄过甚。
越石晏子而未已,叔向置祁老而自朝。
第知效颦,不悟成拙。
言念昔者,皇皇何以为心;
所谓伊人,望望若将浼我。
五年之屈,一日而伸。
徒费号呼,竟繇幸会。
此盖伏遇某官,置身于绳准之内,临民有父母之心。
宁失不经,忍视向隅之泣;
以其所爱,曾微识面之嫌。
借其力于一言,活人父于九死。
捐躯未足为报,况一至门;
执笔不知所云,抑万无地。
郑侍郎1192年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一、《陈亮集》卷二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永康市
文致诋欺之法,久矣不行;
生死肉骨之恩,今焉创见。
事实关于国体,道允惬于人心。
曾是馀年,无非大造。
伏念某少尝有志于当世,晚乃自安于一廛。
身名俱沈,置而不论;
衣食才足,示以无求。
人真谓其有馀,心固疑其克取。
而况奴仆射日生之利,子弟为岁晏之谋。
怨有所归,谓可从于勿恤;
内常无歉,岂自意其难明!
俄而积世之冤,端若从天而下。
涂人相杀,罪及异乡;
当路见憎,勘从旁郡。
恟恟之势可畏,炎炎之焰若何!
一死一生,足累久长之福;
十目十手,具知来历之非。
莫弭人言,爰兴诏狱。
是非错出,真伪相淆。
不以大公而并观,孰从众證而细考?
附法以杀,虽百喙以何言;
出意而行,恐单词而无据。
念天下之有冤士,盖古人之所用心。
坦然周道之平,翕若汉庭之
悉归绳尺,犹有鬼神。
此盖伏遇判部侍郎,以独见之明,持甚平之论;
学期圣秘,肯姑徇于俗传;
心与天通,宁曲从于世好!
正色不挠,以法自将。
曾子之慨然,昔闻斯勇;
使宣尼而尚在,今见其刚。
纯意国家,不遗微小。
拯匹夫于焚溺,惧损万分;
办大事于从容,可观一节。
弥纶妙手,经济长才。
古道今时,合为全体;
正人端士,朗在下风。
萃之微躯,昭厥来世。
阖门六十口,分无免矣之期;
行法二百年,未有若斯之懿。
自今以始,制命知归。
曾察院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一、《陈亮集》卷二六
上下交攻,命危丝发;
是非随定,恩重丘山。
不欲凡民之有冤,肯使杀士而无故!
公论所在,善类知归。
伏念某本无他长,耻居人下。
常想英豪之行事,堕乃尘凡;
颇知圣贤之用心,杂之泥滓。
宜身名之不竞,谩衣食之是谋。
志念不出里闾,下流多谤;
姓字何干朝宁,厚禄误人。
合成悔尤,莫可湔洗。
虽明知其非罪,孰肯昌言?
但阴觊于加怜,翻成私祷。
第有途穷之哭,俄逢阳长之亨。
此盖伏遇察院执事,挺然英果笃实之资,辅以正大渊源子学,严于律己,出而见之事功;
心乎爱民,动必关夫治道。
抱规矩准绳之大器,爱毫发丝粟之小才。
取诸深沟,置之平地。
扶植正义,以协天心;
审克祥刑,以寿国脉。
翻然风动,成此岩瞻
岂以蝼蚁之微生,不关念虑;
终然天地之一命,永感私恩。
何正言1192年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一、《陈亮集》卷二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永康市
肃此台纲,无非体国;
求其情实,要岂容心。
方物论之正胜,匪诏狱而莫定。
持平以听,惟是之归;
死则匪伊,活之造次。
伏念某徒有凌高厉空之志,本无应时适用之才。
同故旧之戚休,乃名「任侠」;
通里闾之缓急,见谓「豪强」。
欲为饱暖之谋,自速摧残之祸。
谤出事情之外,百喙莫明;
变生意料之馀,三肱并折。
友朋私忧其身后,儿女环泣于生前。
吾道非邪?
一穷至此!
男儿死尔,正命谓何!
台评欲付之大公,天定竟还于无事。
国是所系,恩私有归。
此盖伏遇正言执事,挺特性资,屹然山立;
优游心事,湛若镜平;
尽洗偏阿,具知情伪。
举一世之端人正士,莫之或先;
合二百年之忠言嘉谟,于斯并建。
故虽小小,亦使昭昭。
况蝼蚁之微生,系天地之一命。
苟私意皆可致人于死,则圣朝容有倚法之威!
欲民无冤,为国远虑。
周道有小人之视,各使适平;
汉纲无吏治之奸,本非过察。
怅馀年之何用,合四体以为公。
复吴氏定婚启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一、《陈亮集》卷二六
天所作配,固非偶然;
人各有心,未易相向。
众以为可,谁其敢违!
伏承某人从容庠序之间,英声如许;
而某小女子跧伏闺门之内,女训谓何。
岂不愿为之有家,宁敢自诡于得士。
有朋友之诏,遂成佳好于斯;
将币帛而来,亦脩故事而已。
凌兢承命,仓卒何辞!
有少答仪,具如别楮。
周立义参政1180年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二、《陈亮集》卷二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永康市
仆愚不肖,百罔一有,顾尝习为文字,用以获知于门下。
自惟无以报称,每思求天下之贤士,致之于公门,使本朝诸公不得擅美于前,斯亦仆区区报称万一之心也。
故向者辄诵其所知,而执事未辱留念;
敢复拔其尤者而论之。
左宣教郎胡权,研《六经》之旨要,得圣人之心传,持身端方,俯仰无愧。
若置之讲劝之地,当有以增助君德。
左文林郎王道,强学力行,内严外顺,通究民情之利病,明于事体之是非。
若置之论议之地,当有以资补时政。
左朝奉郎叶衡右迪功郎伯虎,文章清古,议论正当,临机明敏,莅政公方,化顽猾而有条,处剧烦而不乱。
见知临安于潜,百姓未尝有翻词至府,一境之内,风化肃然。
伯虎尉婺之永康,民有词讼,皆请于州,愿决之于尉;
及摄邑事,民相戒无以曲事至县。
此皆众耳目之所共知,非仆敢为过言。
若置之繁难之地,必能随机处置,井井有理。
凡兹四人,皆当今人材中可以一二数者也。
执事傥论荐之于朝,天下将翕然以为得人
苟一口以为不然,仆亦当得诛绝于门下。
今丑虏未灭,边防尚扰,财匮兵乏,士怨民离。
执事方当大政,宜日夜搜求人才,致之于朝,以共办兹事。
倘曰「京局未有阙员,姑为后图」,日复一日而事去矣,虽伊、吕更生,亦何救哉!
区区之心,如此而已。
伏惟钧慈,特加裁察。
王季海丞相1185年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二、《陈亮集》卷二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永康市
亮窃惟大丞相秉国钧,士之归心门下者,岂但诚服德谊,要亦不能无利于其间。
天下之士,其无求于世者固少,而吾之权又足以奔走天下之人,则其势固然也。
独亮之于门下,心悦诚服而未尝自言,丞相亦不得而知之。
岁杪尝欲略布诚悃,而迫归仓卒,又成自外。
入春以来,贫病交攻,更无一日好况,虽欲拜一书以叙其本末,亦复因循。
私切自念:向者丞相于客退之后,促膝而命之坐,使得款语良久,且忧其无用于时,欲使得一试,恩意恳恳,虽父兄之于子弟不是过也。
亮而自外于门下,是曾犬马之不若。
故尝愿自献其愚忠,惟丞相审听之。
圣上天日之表,本非苟安于无事,而又英明夐绝古今。
前后任相,非一人矣,盖亦有所甚属意者,而倚权以行其私,上亦终厌之。
丞相布诚心,开公道,进退则采之舆论,废置则付之准绳。
事上之日久,而上亦察其无他也,故确然信用而不疑,久任而不拔。
章圣皇帝所谓「王旦事朕之日久,而朕亦察之熟矣,卿等有事但与王旦商量」。
故在中书十四五年,而上不以为疑、下不以为过。
丞相今日真有祖风矣。
甚盛甚休,非馀人所可望其阃域也。
亮独有所甚忧者,秦丞相主和,薰炙天地,身享不过十五年,又六年而和败,通止二十一年耳。
近者乙酉丙戌之和,本非有一定之计,而今亦二十一年矣。
此其势恐不能久也。
南北分裂,于今六十年,此天数之当复也。
阿骨打之兴,于今近八十年,正胡运之当衰也。
天下一统,犹不能以五六十年无事于其间,必有水旱盗贼乘时窃发之变,况南北之势而欲三十年苟安,盖亦甚难矣。
天下无事,上之所以信任宰相者,他人所不得而间也。
一旦缓急,丞相能保上之终任我乎?
奉身而退,在丞相本非难事,然平时之觖望于我者,能保其不以我为奇货乎?
无事则我享其福,有事则人当其难,此又非丞相之素心也。
抱不哭之孩儿则当之而不辞,肩千钧之重负则赧然而自退,此又丞相之所当耻也。
亦尝以区区管见窥测圣意,缓急之所用,决非今日之所用也。
一辈无赖,平居大言以诳人,交结以自鬻,盖亦有许其真能办事者,上安得不疑其可用乎!
布之边徼,付之繁剧,人亦往往指目之矣;
异时误国,识者当议丞相之不早计也。
丞相今日纵未能尽收召天下之人才,当一一知其姓名,某人可当何任,某人可办何事。
四方之将帅,当一一察其能否,某人可当一面,某人可临一阵。
边陲之急慢,粮草之虚实,兵卒之强弱,城壁之坚脆,历然在目,朗然在心。
一旦缓急,则从容为上言之,使上有知人未尽之叹,天下有事故难量之识,虽其号有才力者,亦固在吾驱使间耳。
一辈无赖不得群起而误国,其为天下国家之福,岂浅浅哉!
丞相虽长秉国钧,公论当不以为过。
范文正公所谓「身安而后国家可保」者,于丞相见之矣。
丞相详入思虑,以幸斯世,非亮一人之私言也。
丞相苟以为然,则亮又将有裨千虑之一得者,继此以进。
亮向尝言叶适之文学与其为人,此众所共知,丞相亦尝首肯之矣。
此人极有思虑,又心事和平,不肯随时翻覆,既有时名,又取甲科。
今一任回,改官,极易拈掇,丞相若拔擢而用之,必将有为报效者。
秀才要索事分,若使之随例久候于逆旅,恐非其所能。
今已馀两月,丞相若于半月间那辍一差遣与之,徐议拔擢,亦无不可。
薛叔似文学虽不及适,然识虑精密,心事和平,盖亦不减。
向因面对,上亦意其可用,丞相盖已将顺上意矣。
若并收此人,更与一迁,而适代之,上必不以为难。
丞相一举而得两士,亦足以厌满天下之公论。
亮当以五十口保任其终始可信也。
其次如陈谦之文学识虑,施迈之心事和平,亦不宜久在掌故。
亮固愿使多士尽出门下,岂敢以一时之私,妄有所论荐,此亦效忠之一事也。
事之所当言、心之所欲言者无限,今直未敢缕缕耳。
丞相苟察其忠诚,则我决不敢于此遂已。
惓惓之心,伏冀恕,幸甚,幸甚!
韩无咎尚书元吉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二、《陈亮集》卷二七、《南宋文范》卷三四
亮获从一世士君子游,独不识尚书,岂非大阙!
不徒以民事太守,于分不应僭干典谒,忽若无因而遭按剑,则其羞又有甚焉。
贵贵尊贤之心人谁无之,持其说而两不相值,迹涉疏慢,固其势也。
然区区尊慕之诚,昭如白日。
往者友人刘仲光尝欲作启以自通,方口吻悲鸣之际,亮夺其笔而为之,曰:「吾以泄吾意耳」。
友朋无间,竟用以达于下执事
尚书试取而观之,此岂属吏应用备礼、以求免罪于记曹而谩为之者乎?
今者尚书见亮城中故旧,辄为齿及姓名,若将进而教之者,无乃有以得其心乎,亦但疑其久不来见乎?
是以冒昧请谒;
尚书抚存教诫若素出门下者,幸甚过望
亮少以狂豪驰骤诸公间,旋又脩饰语言,诳人以求知。
诸君子晚又教以道德性命,非不屈折求合,然终不近也。
如亮所闻,则又有异焉。
会亮涉历家难,穷愁困顿
丁孤苦,皆世人耳目之所未及尝者。
不幸十馀年之间,大父母、父母相继下世,是以百念灰冷,不复与士齿。
今但与妻孥并力耕桑以图温饱,虽书册亦已一切弃去,况更能脩饰语言,作少年涂抹事乎!
尝记欧阳文忠公黄梦升剧谈尽欢,求其文,终不肯出。
梦升之言曰:「吾已讳之矣。
穷达有命,非世人不知我,我羞道于世人也」。
亮今者不幸似之;
然纵谈及此,亦窃有感焉。
本朝二百年之间,学问文章,政事术业,各有家法,其本末源流,班班可考。
两汉无所不及,而或过之。
前辈递相授受,厥有准绳;
渡江诸贤收拾遗馀,无所坠失。
不幸三四十年之间,废置不讲,后生小子不获闻前辈绪论,皆以为天下安有定法,各出意见,自立尺度,惟平者为合律,奇者为出伦耳。
岂不悲哉!
岂不痛哉!
合渡江诸贤所闻,而又浩然自得于其间者,于今惟尚书一人。
亮虽不言,尚书固自知之。
如亮岂不愿从之学,顾筋力念虑已如此,恐不复堪锤炉耳。
鄙文数篇,辄溷崇视,祗以致尊慕之诚。
子师尚书告以尚书欲见其《送徐知县序》,亦附见于后,因以问「于渡江诸贤之论亦或有合否」?
不然,亦将得其所以不合者。
至于托文以觊一日之知,则亮也何敢!
虽天实鉴临之,然其迹已如泥中之斗兽,进退皆可以一笑也。
七八月之交,尚书既许其赐顷刻之閒,纵谈忘势,或至于古之圣贤豪杰所以阴扶天下之大势,转移天下之大机,抗人谟,立天命,于《易》之所谓「与时偕行」者,或能出其所见,以裨经纶之万一。
丧失所守之罪,独亮自当之耳。
干溷死罪。
徐彦才大谏(良能)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二、《陈亮集》卷二七、《南宋文范》卷三四
亮闻之,天下有二道:其一分也,其一义也。
亮也不守为士之分,切愿有谒于门下者,抑将以行其义云尔。
义行,则分立矣。
天子设学校于行都,使之群居切磨,朝暮讲究,斥百家之异说而不以为诞,言当今之利害而不以为狂,所以养成其才而充其气也。
往者朝廷举事,公论一不协则诸生群起而献其忠,虽天子为之动容而不深罪也。
今也不然。
独亮自以生长明公之里中,又尝拜伏门下,不可谓无一日之雅,则于明公之举动,乌能漫不经意于其间?
于是而有言焉,非特以行其义也,亦分也。
伏惟明公试幸听之。
伏见朝廷由閤门之官而迁一执政,公论沸腾:上者,献其忠于天子,自忘其力之不逮;
其次,类欲以病引去,若前临污渠,反身疾走,惟恐其污;
又其次,则口不敢言而腹非之;
以至将校卒伍,闾巷小民,无问识与不识,意汹汹不自安,肆言无忌,不虞诛殛之随后。
夫岂閤门之官一一结怨而至此哉!
信公论之所在,天实临之,不期合而自合,虽欲已其言而不可得也。
恭惟圣上方锐意图洒国家五十年之深耻,所恃以进者独人心耳。
人心之所在,圣上翻然从之而不以为难,顾恐未能以尽知耳。
今也,上而士大夫不以为然,无以慰之则失其心矣;
下而军民不以为然,无以慰之则失其心矣。
恢复之初,而使士大夫不得自尽,军民至于解体,此固奸雄之所窃笑,而仇雠欲幸其然而不可得者也。
朝廷举动,岂宜至此!
方圣上之为此举也,亦将合文武为一涂,惟才是用,浮议之不恤云耳。
自今观之,本无战功,亦无将略,不可谓武;
小谨自媚,小劳自鬻,不得谓才;
拔近日之,蔓戚里之草,累圣主之德,沮中外之气,而通国皆以为不然,不得为浮议。
亮以为圣上直未尽知尔。
殿院李公既以公议而达诸上,明公起而成之,犹反掌尔。
明公之谙于世故,岂不及此,而犹迟迟未即发者,欲求事之万全也。
万一明公未言而圣上感悟,不顾反汗之小嫌而欲塞沸腾之公议,罢去其人,而问当言而不言者,明公心虽不然,而何以自明?
就使圣眷方隆,置而不问,世之狷直之士必有不察明公之心者,明公虽欲自恕而不可得。
此亮所以反覆为明公念之而不能自已也。
明公无嫌发于他人而我则后之。
以利而言,则千人逐鹿,先发者为功乎,后获者为功乎?
利非明公之所欲闻也。
以吾之一身而置诸天地万物之间,何者为彼,何者为我,何者为先,何者为后,要以无慊诸其心而忠于国家尔。
夫以圣上之仁明英武,必不肯以一閤门之故而违通国之心也审矣;
明公之忠诚通练,必不肯爱一日之力而受夫当言不言之责也亦审矣。
曲逆之端居深念,非陆贾无以发之,此亮所以荐其区区而无疑也。
夫阴阳之气,阖辟往来,间不容息。
建亥之月,六阴并进,宜于无阳矣,而昔人谓之阳月者,阳运于其间而不知也。
子一建而一阳遽出,而为群阴之主,此天地盈虚消息之理,阳极必阴,阴极必阳,迭相为主而不可穷也。
明公察之天行,参之人事,则今日之议必有处乎此矣。
亮之所为荐区区于门下者,以为天下无万全之事,求全者未必全,不求全者未必不全也。
亮也昔常奉教于君子矣。
进不敢为甚讦之言,必求罪以取名;
退不敢萌自私之心,欲觊幸以避罪。
隐诸吾心而不安,验之公论而有證,揆之乡曲之义而不能以自已。
幸而蒙听,不幸而斥绝之,一归诸命而听诸明公
亮岂敢有所取、有所避于其间哉!
章德茂侍郎(一)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二、《陈亮集》卷二七
秋中参谒,政以拜违台光踰半年,冀以释崇仰之怀,且庆禁林之拜,为两地之验。
区区承教之心本不浅,乃以妻弟之挠,早夜不得安,以此遂失其始图。
且烦台慈讲过厚之礼,而不得终享台意,负负何言!
匆匆告违,又踰一月,西望台闳,第剧耿耿。
侍郎开豁亮直,足以起士气;
高明宏远,足以壮天朝。
此舆论之所共归,不独游从之私也。
主上有北向争天下之志,而群臣不足以望清光,使此恨磊磈而未释,庸非天下士之耻乎!
世之知此耻者少矣。
侍郎为君父自厚,为四海自振,使已弃无用之人时得一见,时通一书,发胸中之扫灭未尽者,岂不幸甚!
章德茂侍郎(二)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二、《陈亮集》卷二七
亮岁之二日扶病东渡,诸弟接之江头,相与携手而归。
一庶弟竟染病以死,亮亦轗轲一月而能复常。
又妻孥更番病,意绪惘惘,殆不知身世之足赖也。
入夏脚气殊作梗,贫病相寻,天于不肖亦云惨矣。
尺纸不复到门下,非敢慢也,势固至此。
惟是山斗崇仰之心,与日俱积而不自禁。
方图拜书,乃辱八月一日所赐台翰,捧读再四,惶恐无地。
虽大贤君子所以加辱于不肖者甚厚而不替,至于遂成先施,则不肖之惰亦甚矣。
乡间大旱,家间所收不及二分。
岁食米四百石,只得二百石,尚欠其半,逐旋补凑,不胜其苦。
主上焦劳忧畏,仰格天心,使旱不为大灾,此皆一人独运之力而非尽求助也。
垂象之异,村落中无从知之。
渡江安静且六十年,辛巳之变,行三十年,和议再成又二十三年。
老秦掀天扑地,只享十六年之安,通不过二十二年。
今者文恬武嬉,宜若可为安静之计;
揆之时变,恐劳圣贤之驰骛矣,不待天告而后知也。
侍郎英雄磊落,不独班行第一,于今大抵罕其比矣。
心之耿耿,每欲与侍郎剧谈一番,而坐有他客,欲吐辄止。
屠龙之技,虽成何用!
侵寻暮景,行将抱之以死矣。
元晦江西宪,恐未必能出也。
近有一词为渠寿,陈君举亦有一诗见寿,并录以付一笑。
又有《好事近》四阕,谓可为画赞,试评之如何?
亮不识岳降之辰,欲作一词不能也。
十月八日入都,首得参觐,以究其所欲言而未能言者,尚冀台照。
章德茂侍郎(三)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二、《陈亮集》卷二七
亮拜违台光,未尝如此久;
不拜起居状,亦未尝如此久。
祸患奔走流离中,此心倾注惟门下而已,非不欲告急,正恐危疑之踪,重以相累;
兼当路作意欲杀之,亦恐非片言所可解,徒劳台念,故一切悯然不言。
最是八月二十三日,正囚系囹圄中,忘其项上及手中之为何物,却倒在匣床,犹欲牵缀小词以舒祈祝千秋之意。
虽牢落困顿,终不能成,亦无奈是耿耿者何。
一年遂成疏阔,正以此耳。
承局元日到龙窟,伏辱台翰,甚宠。
贬损道德,轩豁心事,如亮何以辱此!
已经新元,缅惟旌纛所至,百神呵卫,台候动止万福。
闻遂徙镇荆南,岂以留都重地,犹受朝廷成画以行,而上流之重,刷洗展拓,一以付之帅臣,非门下无以遥当天意邪!
向见王公明、叶梦锡,具言:「荆南非他比,形势地利须人以为重。
义勇八千,禁卫诸军不能过」。
开府之初,旗帜营垒虽无所变更,门下一号令之,气象精明,便当与昔人不异矣。
所恨相去愈远,又方禁锢于斯世,有其心而无其事,有其事而无其时,穷达异路,合并之日终难耳。
朱元晦、辛幼安相念甚至,无时不相闻。
各家年龄衰暮,前程大概已可知。
古语所谓「痴人自相惜」,自今言之,要亦不妄。
门下方为公朝所眷倚,善类所属望,手头做得,脚力行得,及今强健,展布四体,为异日青史一段话说,不但不辜天宠而已。
亮乃事尚堕危机,且看料理如何收煞。
无繇面叙,临染不任依黯!
章德茂侍郎(四)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二、《陈亮集》卷二七
敬惟侍郎西州之英,负一世之望,汉廷诸公莫之敢先,遂膺天宠,远持从橐。
于今东西二府,非公莫宜。
圣上方欲发扬寿皇北向之志,借公风采于留都,以震动中州
上流须人,则又奉命而驰。
东西扬历,无所择于天地之间,心事落落,固应随时而见也。
如亮已为天所摈弃,而门下独提拂奖与,如世间不可少之人,虽眷私之隆,祇以重其罪耳。
黄、范二公,一见如旧交,得非门下诳之太过而至此乎!
范于亮尤不遗馀力。
世既有望而恶之者,则必有望而喜之者,此乃所谓对待法,而亮遭之特分明。
乡间岂可复居,京口亦恐惹人闲话。
今只当买一小业于彼,却于垂虹之傍买数间茅屋,时以扁舟寻范、张、陆辈于、吴江上以终残年。
其他一笔勾断,不复作念矣。
张定叟拯拔其祸患尤力,而事乖人意,薄命所招,无可言者。
君举、象先皆将漕,而徐子宜又持畿内小节正则亦得淮郡近阙。
饱饭以及妻子,而行些小志念以及物,正自不恶。
天运人事,看到那里,亦非一手一足之所能及也。
武昌必须与象先、元善小款,吾人要一聚首,良不易得。
旧部当尊之人,相马不失之瘦,采葑采菲取节焉,诚有使人不能忘怀者。
玉色正不足论,向见其歌门下伟词,抑扬高下,一一可听。
彼亦知世间有所谓人品者,门下岂亦以此假之辞色耶!
涝漉红尘,终恐不能自别于凡流,士之不遇,亦若此耶!
一笑。
荆公数小诗极佳,一乡僧收得共二十馀诗,其亲写太史迁《史赞》亦二十来篇,若有能刻之,亦金陵一段奇事。
番罗縠子又为门下费,下拜良剧愧感。
恭惟奖谕诏旨,有见军政之举;
而有劳必念,亦以彰吾君之圣。
甚盛,甚休!
所欲言者无限,聊见一二,率略之甚。
应仲实孟明1172年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二、《陈亮集》卷二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永康市
仲实别,于今八年矣。
祸患奔走,自分死生不相闻知;
既而适有天幸,遂得比数于人,然犹于故旧之书阙然不讲,几若自外于门下者。
重惟少之时,猖狂妄行,乡闾所不齿,仲实以儒先生抚摩煦饫,若昆弟朋友;
虽识者亦有不择交之疑,而仲实不顾也。
困苦之馀,百念灰冷,视前事已若隔世,洗心涤虑,谓可以承君子之教矣,而八年之间,话言不接,吉凶不相问吊,反有白头如新之嫌。
退而求之,敢逃其责!
去年秋,群试监中,有司以为不肖,始决意为息肩弛担之计。
所居僻左,有疑孰问?
仲实辈人在尔。
方图缓步造谒,遇仲实有行都之役,逡巡数月,遂闻新除。
官况绝佳,职事简少,儒先生雅宜处之。
斯道之伸,此其权舆。
喜甚至于不寐。
前月末,始闻来归,暑溽如许,不敢辄诣斋阁。
又思此别相见定何时,进退首鼠,卒以其所欲求正于仲实者而寓之书。
亮两年来,方悟孟子所谓「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
仁于我何常之有,朝可夷而暮可蹠也;
不仁于我亦何常之有,朝可蹠而暮可夷也。
「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非圣人姑为是训;
「无若丹朱傲,无若受之酗于酒」,亦非独忧治世而危明主;
人心无常,果如是也。
曾子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
子张曰:「君子曰终,小人曰死,吾今日其庶几乎」!
古之贤者,其自危盖如此,此所以不愧屋漏心广体胖也。
世之学者,玩心于无形之表,以为卓然而有见,事物虽众,此其得之浅者,不过如枯木死灰而止耳;
得之深者,纵横妙用,肆而不约,安知所谓文理密察之道?
泛乎中流,无所底止,犹自谓其有得,岂不可哀也哉!
故格物致知之学,圣人所以惓惓于天下后世,言之而无隐也。
夫道之在天下,何物非道,千涂万辙,因事作则,苟能潜心玩省,于所已发处体认,则知「夫子之道,忠恕而已」非设辞也。
亮少不自力,放其心而不知求;
行年三十,始知此事。
日用之间,颠倒错紊,如理乱丝,更无着手处。
日复一日,终不免于自弃,不识仲实其何以救之?
近作十篇,往求檃括,置其言语而索其理之非是,批于左方,使得于是省焉,仲实于亮可以无慊矣。
切毋以故意待之,曰「是」曰「好」而已!
儒释之道,判然两涂,此是而彼非,此非而彼是。
而溺于佛者,直曰「其道有吾儒所未及者」,否亦曰「其精微处吻合无间」,而高明之士犹曰「儒释深处,所差秒忽尔」。
此举世所以溺焉而不自知;
虽知其非者,亦如猩猩知酒之将杀己,且骂而且饮之也。
近世张给事学佛有见,晚从杨龟山学,自谓能悟其非,驾其说以鼓天下之学者,靡然从之,家置其书,人习其法,几缠缚胶固,虽世之所谓高明之士,往往溺于其中而不能以自出。
其为人心之害,何止于战国之杨墨也!
亮不自顾,尝痛心焉,而力薄能鲜,无德自将,有言不信,徒慨然而止耳。
然使贼假募士之名,得入帐下,一旦起而缚之,此李元平所以孺弄于李希烈也。
茍无儒先生驾说以辟之,则中崩外溃之势遂成,吾道之不绝如缕耳。
仲实力可以有为者,其将何辞!
胸中所怀千万,念遂为仲实言之,而笔困纸穷,不能以究。
暑伏恐未可迎侍,上道果未有日?
尚当握手一吐其肺腑,不敢以相扰动自外也。
万一便上道,恐宅眷既众,必不免从诸应取道龙窟,过我为一夕之款否?
是所望也,不敢必也。
若从铜坑口趋界牌,所省不能一二里,而纡曲亦不少矣。
临纸无任惓惓。
吕伯恭正字祖谦(一)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二、《陈亮集》卷二七
家奴归,得所报教,发读足慰尊仰。
讯后尊履复何似?
示以《士龙墓铭》,反覆观之,布置有统,纪载有法,精粗本末,一般说去。
正字虽不以文自名,近世名能文者要何能如此?
顾使若亮者参论于其间,足见用心之广,不以人为可狭。
谨以区区之意,具如别纸,高明更详酌之。
不必其然,意非不甚明,上已闻可,则姑已矣,而犹口疏不已,不几于愤疾者乎!
又「好名」直中伤之一事耳,此虽不载亦可。
正字方为善类所倚赖,于石显、郑注一事,亦复重复如此,奈何无事取官府乎!
使人畏而远之,宜于正字平日所论未合。
愿自「公复进曰」,止「上是之」,并去此段,不惟全记事体而已。
正字以为如何?
或别有意,亦愿见教。
此纸读罢,宜即焚之,颇类事未发自造公案故也。
区区之心,必蒙见察。
《本政书》板末章所望,亦任世责者平时所宜深究。
世固有同好此书,同疏此事,同施此策,而其实不同者,此不可不论也。
屹然横流之中而不立己者,所见唯正字一人,想决不随世好恶以上下其听。
亮非复有求于斯世者,独于正字未能自默耳。
承教邈未有日,所冀强饭自厚。
吕伯恭正字祖谦(二)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二、《陈亮集》卷二七
违去又复许久,不胜尊仰。
即日首夏清和,伏惟编摩有相,台候万福。
廷试揭榜,正则、居厚、道甫皆在前列,自闻差考官,固已知其如此,然犹遗恨于德远、应先、少望何也?
正则才气俱不在人后,非公孰能挈而成之?
天民对后,有无指挥
益恭闻亦得对,计亦有遇合之理。
此君蹉跎,日已老矣,六十以后,虽健者不能有所为也。
辛幼安、王仲衡俱召还。
静江无别命否?
元晦亦有来理乎?
天下事常出于人意料之外,志同道合,便能引其类,自非元恶大憝,皆可借其利心以成回复之势。
阴阳消长代谢之际,可熟玩矣。
吴平之后,其虑亦自不少,况不必平乎!
亮已如枯木朽株,不应与论此事,亦习气未易顿除也。
亮本欲从科举冒一官,既不可得,方欲放开营生,又恐他时收拾不上;
方欲出耕于空旷之野,又恐无退后一着;
方欲俛首书册以终馀年,又自度不能为三日新妇矣;
方欲杯酒叫呼以自别于士君子之外,又自觉老丑不应拍。
每念及此,或推案大呼,或悲泪填臆,或发上冲冠,或拊掌大笑。
今而后知克己之功、喜怒哀乐之中节,要非圣人不能为也。
海内知我者惟兄一人,自馀尚无开口处。
虽浮沈里闾,而操舍不足以自救,安得有可乐之事乎!
然一夫之忧欢悲乐,在天地间去蚊虻之声无几,本无足云者,要不敢不自列于知我者之前耳。
时节亦甚迫,譬之失火之家,众人以为此人实能救,则亦无所逃其责,此秘书今日之势也。
事机所系,无所多逊,况「揖逊不足以救焚」,此语亦有理。
子约一向在侍旁否?
不敢叠番为问眷请委。
尊閤宜人懿候万福!
新妇儿女再三拜起居。
吕伯恭正字祖谦(三)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二、《陈亮集》卷二七
比家奴回,得所答教;
正则来,又承专书,副以香茶之贶,甚珍。
其间所以教笃之者,无非至言,如亮浅薄,何以堪之!
然事不亲历,常不知其难;
亮今知其难矣。
孔子沐浴而有请,以常从大夫之后;
孟子以布衣传食于诸侯:盖事变之所迫,举一世陷溺于其中,而我独卓然而有见焉,其势不得而但已也。
彼皆以身任道,而执寸莛以撞万石之钟者,可笑其不知量也。
大著何不警其越俎代庖之罪,而乃疑其心恻井渫不食乎?
天下患无才耳;
有才之人,则索手之徒踏一片闲田地,便可以饱食暖衣而长雄于一方一所,安在其有才而求售也!
有才而求售,其才亦可知矣。
大著不察其心之所忧,则亮将何所望!
亮之自放于杯酒者,亦每每先为大著忧尔。
人生岂必其为秀才
亮平生本不种得秀才缘,而春首之事,自侍从之有声名者固已文致于列,亮亦岂恋恋于鸡肋者乎,亦恃有大著在故也。
王道甫告以忌嫉之徒乘间谤毁之可畏,潘叔度以为「三年三百绿袍子,讵可以动其心」?
均是人也,而好恶异心,二君殊未之知耳。
亮之所敬闻者,圣贤切于忧时,而其中常若无事,不知何道而使之并行而不悖乎。
此非书语之所可解,惟大著就真实处教之,使有以凭藉度日,其赐为不小矣。
君举闻求金华添倅,何不早决之?
其势不可不出。
大著新迁,且应从容其间耳。
兼人各有力量,不可相学也。
初秋,伏惟台候万福。
戊戌冬吕伯恭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二、《陈亮集》卷二七
入冬无一事,遂与田里相忘矣。
君举天民一出恰好。
大著未有当去之理,只得安坐。
同类散落,非所当问。
公家有所谓「敬而无失,恭而有礼」,何往而非吾类乎?
去就只看自家今日地位耳。
百年盛时,往往于此犹未能豁然,激成党论,不得不归罪于一迁也。
至于二三小臣去来,岂能便干国家大体?
果能通天地于一身,安有尔许扰扰?
入室操戈,不罪唐突。
叶正则闰月二十三日丁忧,尝遣人慰之,连得近书,极无况。
居厚病未脱体,来谕诚然,谁敢为渠言之?
文海》已编成未?
子约在侍傍否?
台眷上下均庆,千万为世道崇护!
林和叔侍郎大中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二、《陈亮集》卷二七
亮窃惟侍郎屹然为四海端人正士之宗,国家赖以扶颠持危,有自通于天而非世人所能尽知者,入都始尽闻之。
南渡以来,永康林端公者,至侍郎而三矣。
尽掩前作,发挥特操,岂永康所可得而私哉!
出于永康而与天下共之耳。
使人心悦诚服,而尽忘一己之私计。
朱元晦人中之龙也,屡书与朝士大夫叹服高谊不容已,亦深叹二属能相上下其论为不易得。
且曰:「世间犹大,自有人在,鼠子辈未可跳梁也」。
其降叹如此,举天下无不在下风矣。
九重徐思语言有味,德谊可尊,亲语何坡,以为「林某好人,朕甚念之,已为易章贡见阙」,简记之意不能自已。
为善者果何所不利哉!
亮亲见坡为亮言如此。
圣意昭然,岂可不为吾君一行哉!
丞相却念清贫而计薪俸之厚薄,要非门下本志也。
侍郎已为天下公议所属,亮蝼蚁微生,赖门下而全,直一人之私计耳,不敢缕缕言谢。
但时事日以艰,父子夫妇之间,非复智力所能及,而天变甚异,非至公血诚不能当此圣贤驰骛不足之时,侍郎乃心王室,当作念异于他人也。
韩子师侍郎彦古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二二、《陈亮集》卷二七
亮拜违又见秋矣。
僻居与诸生钻故纸,虽或得味,仅如嚼橄榄尔。
怀想促膝对坐,抵掌剧谈之时,每欲颉颃飞动而未能也。
比闻有乡邦之命,喜甚至于不寐。
吴明可之去,于今十年,群吏为政久矣。
老奸少猾,戮虐无辜,罪恶贯盈,天将诛之。
百姓闻贤使君之来,举手加额,以为天眼开矣。
吏徒亦耸动碎胆,有望风引去者;
县官之肆为不法者,亦自分于不免。
自今以往,一邦清明,亮亦与一幸民之数,喜甚不寐,不独以从游之私也。
然贤士大夫间有私忧过计,以临安过于严为虑者。
亮因语以:「韩丈往数为亮言:作京辇与外郡不同。
又见梦锡叶丈言:和州之政平易近民,百姓至今德之如父母。
猛非所虑也,正恐其矫枉过直耳」。
宇宙虽广,能明贤者之心能几人?
本欲一见,面道区区,然乡邦之弊,决不能逃清鉴,老奸少猾锄其甚者,而肆为不法者亦移易一二以动其馀,然后一切以平易近民之政行之。
邦民非难治,又见贤使君严明如此,皆已存不犯有司之念。
因势顺导,殆如反掌,不出一月,政平讼息,必将有以自达于天听者。
使贤士大夫无所疑,而点白为黑者无所容其喙,此固畴昔之所望于门下者也。
亮于斯时始可以从容间见,相与道旧故以为乐,而他时一邦父母之思,亦将牢而不可解。
侍郎于此讲之熟矣,爱贤念旧之心不自知其为僭也。
方与邦民拭目拱手以观新政,平生之学可以出其一二无疑矣。
亮祈望良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