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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摩诘经序 十六国 · 释僧肇
 出处:全晋文
维摩诘不思议经》者,盖是穷微尽化妙绝之称也。
其旨渊玄,非言像所测,道越三室,非二乘所议。
超群数之表,绝有心之境,渺漭无为,而无不为,罔知所以然,而能然者,不思议也。
何则?
夫圣智无知,而万品俱照;
法身无像,而殊形并应;
至韵无言,而玄籍弥布。
冥权无谋,而动与事会,故能统济群方,开物成务,利见天下,于我无为。
而惑者睹感照因谓之智,观应形则谓之身,觌玄籍便谓之言,见变动乃谓之权。
夫道之极者,岂可以形言权智,而语其神域哉?
然群生长寝,非言莫晓。
道不孤运,弘之由人。
是以如来命文殊于异方,召维摩于他土,爰集毗邪,共弘斯道。
此经所明,统万行则以权智为主,树德本则以六度为根,济蒙惑则以慈悲为首,语宗极则以不二为言。
凡此众说,皆不思议之本也。
至若借座灯王,请饭香土手接大千,室包乾像,不思议之迹也。
然幽关难启,圣应不同,非本无以垂迹,非迹无以显本,本迹虽殊,而不思议一也。
故命侍者,标以为名焉
大秦天王俊神超世,玄心独悟,弘至治于万机之上,扬道化于千载之下,每寻习兹典,以为栖神之宅,而恨支竺所出,理滞于文,常惧玄宗坠于译人,北天之运,运通有在也。
弘始八年岁次鹑火,命大将军常山左将军安城侯,与义学沙门千二百人,于常安大寺,请罗什法师重译正本。
什以高世之量,冥心真境,既尽寰中,又善方言,时手执梵文,口自宣译,道俗虔虔,一言三复,陶冶精求,务存圣意。
文约而诣,其旨婉而彰,微远之言,于兹显然。
余以闇短,时豫听次,虽思乏参玄,然庶得文意,辄顺所闻,而为注解,略记成言,述而无作,庶将来君子,异世同闻焉(《释藏迹》,八,又石一,又务)
沙门踞食表 其一 南朝宋 · 范泰
 出处:全宋文卷十五
臣言,陛下体达佛理,将究其致,远心遐期,研精入微,但恨起予非昔,对扬未易。
臣少信大法,积习善性,颇闻馀论,仿佛玄宗
往者侍坐,过蒙眷诱,意猥词讷,不能有所运通,此之为恨,毕世无已。
臣近难慧义踞食,盖区区乐同之意,不敢求长于人,侧餐下风,已达天听。
臣请此事自一国偏法,非经通永制,外国风俗不同,言论亦异,圣人不变其言,何独苦改其用。
言宣意,以意达言忘,仪以存敬,敬立形废,是以圣人因事制诫,随俗变法,达道乃可无律,思夫其防弥繁,用舍有时,通塞惟理,胶柱守株,不以疏乎。
今之沙门,匠乏善诱,道无长壹,各信所见,鲜能虚受,乃至竞异于一堂之闻,不和于时雍之世,臣窃耻之,况于异臣者乎。
司徒弘达,悟有理中,不以臣言为非,今之令望,信道未笃,意无前定,以两顺为美,不断为大,俟此而制,河可清矣。
慧严道生,本自不企,慧观似悔始位,伏度圣心,已当有在。
今不望明诏孤发,但令圣旨粗达宰相,则不而化,孰曰不允。
皇风方当远畅,文轨将就大同,小异虽微,渐不可长,青青不伐,将寻斧柯。
故宜自迩及远,令无思不服。
江左中兴,高座来游,爱乐华夏,不言此制,释公信道最笃,不苦其节,思而不改,容有其旨,罗什卓荦不羁,不可测,落发而不偏踞,如复可寻,禅师初至,诣阙求通,欲以故床入踞,理不可开,故不许其进。
后东安众集,果不偏食,此即先朝旧事,臣所亲见者也,谨启(《弘明集》十二。)
法华宗要序 南朝宋 · 释慧观
 出处:全宋文卷六十三
夫本际冥湛,则神根凝一;
涉动离淳,则精粗异陈。
于是心辔竞策,尘想争驰,翳有浅深,则昏明殊镜。
是以从初得佛,暨于此经,始应物开津,故三乘别流。
别流非真,则终期有会。
会必同源,故其乘唯一,唯一无上,故谓之妙法。
颂曰:是乘微妙,清净第一,于诸世间,最无有上。
夫妙不可明,必拟之有像,像之美者,莲华为上;
莲华之秀,分陀利为最。
妙万法而为言,故喻之分陀利。
其为经也,明发蒙不可以语极,释权应之所由;
御终不可以秘深,则开实以显宗致。
权应既彰,则局心自废;
宗致既显,则真悟自生。
故能令万流合注,三乘同往,同往之三。
会而为一,乘之始也。
觉慧成满,乘之盛也,灭景澄神,乘之终也。
虽以万法为乘,然统之有主,举其宗要,则慧收其名。
故经以真慧为体,妙一为称。
是以释迦玄音始发,赞佛智甚深,多宝称善,叹平等大慧。
颂曰:为说佛慧故,诸佛出世间。
唯此一事实,馀二则非真。
然则佛慧乃一之正实,乘之体成,妙之至足,华之开秀者也。
虽寄华宣微,而道玄像表,称之曰妙,而体绝精粗。
颂曰:是法不可示,言词相寂灭。
二乘所以息虑,补处所以绝尘,唯佛与佛,乃能究尽。
故恒沙如来,感希声以云萃;
已逝之圣,振馀灵而现证。
信佛法之奥区,穷神之妙境,其此经之谓乎!
此经之谓乎!
观少习归一之言,长味会通之要。
然缅思愈勤,而幽旨弥潜,未尝不面灵鹫以遐想,临词句而增怀,谅由枝说差其本,谬文乖其正也。
有外国法师鸠摩罗什,超爽俊迈,奇悟天拔,量与海深,辩流玉散,继释踪以嗣轨,秉神火以霜烛,纽颓网于将绝,拯漂溺于巳沦。
耀此慧灯,来光斯境。
秦弘始八年夏,于长安大寺,集四方义学沙门二千馀人,更出斯经,与众详究。
什自手执梵经,口译秦语,曲从方言,而趣不乖本,即文之益,亦已过半。
虽复霄云披翳,阳景俱晖,未足喻也。
什犹谓语现而理沈,事近而旨远。
又释言表之隐,以应探赜之求。
虽冥扉未开,固已得其门矣。
夫上善等润,灵液尚均。
是以仰感嘱累,俯慨未闻,故采述旨要,流布未闻,庶法轮遐轸,往所未往。
十方同悟,究畅一乘,故序之云尔(《释藏》迹八。)
龙光寺竺道生法师 南朝宋 · 释慧琳
 出处:全宋文卷六十三
元嘉十一年冬十月庚子道生法师卒于庐山。呜呼哀哉!善人告尽,追酸者无浅;含理云灭,如惜者又深。法师本姓魏氏彭城人也。父广戚县,幼而奇之,携就法汰法师,改服从业。天资聪茂,思悟夙挺。志学之年,便登讲座。于时望道才僧,著名之士,莫不穷辞挫虑,服其精致,鲁连之屈田巴,项托之抗孔叟,殆不过矣。加以性静而刚烈,气谐而易遵。喜舍以接诱,故物益重焉。中年游学,广搜异闻,自杨徂秦,登庐蹑霍。罗什大乘之趣,提婆小道之要,咸畅斯旨,究举其奥。所闻日优,所见逾赜。既而悟曰:象者理之所假,执象则迷理;教者化之所因,束教则愚化。是以征明责实,惑于虚诞。求心应事,芒昧格言。自胡相传,中华承学,未有能出期诚者矣。乃收迷独运,存履遗迹。于是众经云披,群疑冰释。释迦之旨,淡然可寻。珍怪之辞,皆成通论。聃周之伸名教,秀弼之领元心,于此为易矣。物忌光颖,人疵贞越,怨结同服,好折群游。遂垂翼敛趾,销影岩穴,遵晦至道,投迹愚公。登舟之迹,有往无归。命尽山麓,悲兴寰畿,呜呼哀哉。
泗汴之清,吕梁之峻,唯是淑灵,育此明俊。
如草之,如石之瑾,匪曰薰雕,成此芳绚。
爰初志学,服膺元迹,经耳了心,披文调策。
弱而登讲,靡章不析,善以约言,弗尚辞𢛯。
有识钦承,厌是钩赜,中年稽教,理洗未尽。
用是游方,求诸渊隐,虽遇殊闻,弥觉同近。
途穷无归,回辕改轸,芟夷名迹,阐扬事表。
何壅不流,何晦不晓,若出朝离,其明昭昭。
四果十住,藉以汲矫,易之牛马,庄之鱼鸟。
孰征斯实,弗迷斯道,淹留兹悟,告子晦言。
道诚在斯,群听咸播,不独抵峙,诮毁多闻。
予谓无害,劝是宣传,识协贞诚,见诲浮喧。
默荫去大,弭此腾口,增栖成英,夐逸篁薮。
遁思泉源,无阂川阜,庶乘间托,曰仁曰寿。
命也有悬,曾不永久。
兰荪连类,气伤于偶。
呜呼哀哉,爰念初离,三秋告暮,风肃清流,云高林素。
送别南浦,交手分路,茫茫去止,凄凄情顾。
熟在隐沦,各从沿溯。
惄是长乖,异成永互。
呜呼哀哉,溯来风之绝响,送行云之莫因。
缅三冬其巳谢,转献岁于此
听阳禽之悦豫,瞩神气之氤氲,念庠序于兹月,信习业之嘉辰。
隐讲堂之空觌,恻高座之虚闻。
叹因事以矜理,悲缘情以怀人。
呜呼哀哉,天道茫昧,信顺可推,理不湮灭,庶或同归。
申夭可略,情念可遗。
短章无布,聊以写悲。
呜呼哀哉(广弘明集二十六。)
若耶山敬法师 南朝宋 · 张畅
四言诗 出处:全宋文卷四十九
夫待物而游,致用生外,道来自我,怀抱以欢。故晦宝停璞,导兼车以出魏,鸾逸云绪,岂增轩以入。是以士之傲俗,尚孤其道,幽居之民,无闷高独。吾每宣书,夙流照烂,故已跂予感咏,身心不足。若乃冲独之韵,少岁已高。绝岭之气,早志能远。初憩驾庐山,年始胜发。缅邈之志,直已千里,乃求剃形就道,忘家入法。时沙门释慧远虽高其甚高,以其尚幼,未之许也。遂乃登绝涧,首太阳,临虚投地之险,以身易志,法师乃奇而纳焉。胄翔华胤,业集素履,劲露未严,先风苦节,同学不胜其劳,若人不改其操。于时经藏始东,肄业华右,遂扣途万里,屡游函洛,定慧相晓,致用日微。罗什既亡,远公沉世。乃还迹塞门,屏居穷岫,其不出意若耶之山者,于兹二十馀年矣。余叔谢病归身,唯风停想,法师乘感来游,积席谈晏,清谢竟言,不别而别。故已默语交达,而动静虚员矣。征士戴颙,秀调宣简,神居共逸,风理交融,乃倚岫成轩。停林启馆,即此人外。因心会友,西河方浪,东山已隤,风灵既尽,草木馀哀,心之忧矣,泪合无开,呜呼哀哉,乃为诔曰:
在尚上王,歌凤伊洛,逸路翔云,高轩鸣鹤。
灵源世流,幽人代作,归来之子,跨古逢运。
结辙承风,遵途袭问,纬玉则温,经金斯振。
岁学两幼,年盈数始,令德既轩,其秀唯起。
锋颖万代,风标千里,情爱相轻,家国如草。
达矣哲人,独肆玄宝,总驾七觉,飞鞍八道。
三江多静,湛胜庐山,地去万物,迹轨停玄。
辽辽清慧,结宇承烟,前驱群有,首路人天。
吾生制融,集彼清风,业流善会,情竦妙同。
白日春上,素月秋中,方寸无底,六合可穷。
卓彼罗什,三界特秀,真俗冠冕,神道领袖
若人对响,承车即辙,沙漠织寒,长风负雪。
投袂冰霜,揽裾暮节。
谁斯问津,悠焉在哲。
庄衿老带,孔思周怀,百时如一,京载独开。
匈地既满,愿惟糟魄。
移此无生,凄居树席。
妙入环中,道出形上。
所谓伊人,玄途独亮,智虚于情,照实其相。
生住无住,异壤相寻。
罗什就古,慧远去今。
匠石何运,伯牙罢音,殷忧逃遁,昔还尔心。
东岩解迹,削景若耶。
早帐风首,春席云阿,流庭结草,复渚含波。
月轩东秀,日落西华,情步不辞,寝兴高绝。
白云临操,清风练节。
经纶五道,提衡六趣。
四谛归想,三乘总路,生灭在法,诸行难常。
哲人薪尽,旧火移光。
白日投晦,中春起霜。
呜呼哀哉,昔余九发,早宴清襟,送志非岁,迎韵者心。
家贫亲老,耕而弗饱,就檄追欢,身素孤夭,既隔于形,徒通以道。
自我徙病,高榭东山
明月途静,白云路间,承吐啸,风上舒言。
咨予载侯,夙居凉峻,伫馆伊人,流心酌韵,如何高期,隔成幽显。
五弦丧弄,三觞谁饯。
呜呼哀哉,山泉同罢,松竹衰凉,秋朝霜露,寒夜严长。
呜呼哀哉,孤猿将思,旅雁声时,广开性品,无情者谁?
连台成草,比馆唯悲。
存亡既代,物色长衰。
呜呼哀哉,苍生失御,万物无归,阴爽就夜,重阳顿晖。
呜呼哀哉,伊四望之茫茫,怆予心之悄悄。
虽泪至之有端,固忧来其无兆,隐长思以欢悲,谅纵横于言表,呜呼哀哉(《广弘明集》二十六。)
佛记序 南梁 · 沈约
 出处:全梁文卷三十
含灵万品,既非记牒所穷;
物物禀生,岂伊积尘能计。
莫不起乎无理,而至乎无生者也。
虽要终有地,而原始莫闻。
自非灵照特达,宗极斯在,则理闭机初,钻叩事绝。
非唯四果不议,固亦十地罔窥。
邈乎悠尤,有之而莫知所从者也。
如来覆篑爰始,言登永路,起灭回还,驰骤不息。
去来五道,大千比之毫端;
往复三界,只劫未足称远。
积明累照,念念不休,离此生灭,证成妙果
固已空有兼谢,岂徒齐迁鲁变而已哉!
旻昊区区,犹秉何言之称;
至人无已,宁以词义为珍?
盖由万感相扇,昧明代起,业假缘何,事须晓达。
一音所吐,无思不服;
义在徇物,动非为己。
法吼震洒于无外,甘露炳焕于龙宫。
开宗阐教,致之有渐。
标四谛于鹿园,辩百非于双树。
不二法门,广一乘之长陌。
行迷复路,弱丧知归。
而因应回舛,厥涂不一。
白毫所照,遍刹土于恒沙;
七步降践,壅龙堆而攸被。
推极神道,原本心灵
感之所召,跨无边而咫尺;
缘之所乖,面法城而不睹。
及像教云末,经纪东流,热坂艰长,寒山峻阻。
横书左字,累万方通;
剪叶成文,重译未晓。
自此迄今,千祀过半。
灵迹稍启,名僧间出。
律藏方等,行来渐至。
蕴乎西国,未至者多。
虽法身常住之奥远,二谛三假之渊旷,悟道求宗,于斯可足!
而能仁体兹大圣,实为本师。
悠悠群品,精灵所系,迄于前因往业,多所昧略。
神化应感,参差互见。
又世胄名氏,本国俗缘,散析众部,卒难讨究
神功妙力,同出异名;
降胎求道,宁止一相托生迦维,本由权迹。
出自北门,非悟法之始;
遍照东方,岂通化之极。
适道已来,四十九载,妙应事多,宜加总缉,其成区畛。
至于经像旧录,境刹遗记,开劝之功,于斯自远。
大权弘旷,亡身以济物;
应真耿介,标心非为己。
分踪或异,适末必同;
神涂诡互,难以臆辨。
灵怪倜傥,言语斯绝。
图澄之龙见赵魏,罗什之凤集关辅
犍陀近游京洛,单开远罗浮
虽迹与俗同,而意无可察。
涂出玉门,法座不远;
七处九会,峨然在目。
灵应肝蛮,篇富延泽以西;
光景葳蕤,多见天山之表。
有志奇僧,每经游历,神迹昭然,咸有文注。
繁芜舛杂,实须裁整
五道于人天,设重牢于厚地,各随业力,的焉不差。
此皆卷舒真俗,终始名相。
其玄涂幽远,大则直至道场;
其徵证切近,小则开劝晚学。
斯实兼济之方舟,大悲之广路。
虽复智昏视肉,形穷尺棰,缘动必应,又况进于此者乎!
是以至圣殷勤,每存汲引;
垂文见意,贻厥将来。
皇帝行成无始,道承旷劫,十号在躬,三达靡碍。
屈兹妙有,同此转轮
伤昏悯惑,久迷正路。
悱发之徒,空怀钻仰;
条流缅旷,事难总一。
志浅业劳,迄用无就。
非可以辟彼四衢,出之火宅者也。
乃诏中书侍郎虞阐、太子洗马刘溉、后军记室周舍,博寻经藏,搜采注说,条别流分,各以类附。
日少功多,可用譬此。
名曰《佛记》,凡三十篇。
其有感应之流,事类相似,止取其一,馀悉不书。
或后死而更生,陈说经见,事涉杳冥,取验无所,亦皆靡载,同之阙疑;
或凭人以言,托想成梦,尤难信晓,一无所录。
若夫欲遐适者,必远记所从;
欲悟道者,必妙识所宗;
然后能允得其门,亲承音旨。
未有不知厥路,莫辩伊人。
胶目暗践,自与理合。
所以引彼众流,归之一源。
可令莘莘含识,望涂知往。
案砥矢而言归,不回遑于岐路。
俾厥清信之士,亦有取于此云(《广弘明集》十五)
梵汉译经音义同异记 南梁 · 释僧祐
 出处:全梁文卷七十一
夫神理无声,因言辞以写意;
言辞无迹,缘文字以图音。
故字为言蹄,言为理筌,音义合符,不可偏失。
是以文字应用,弥纶宇宙,虽迹系翰墨,而理契乎神。
昔造书之主,凡有三人,长名曰梵,其书右行,次曰祛楼,其书左行
少者仓颉,其书下行,梵及祛楼,居于天竺
史仓颉,在于中夏,梵祛取法于净天,仓颉因华于鸟迹,文画诚异,传理则同矣。
仰寻先觉所说,有六十四书,鹿轮转眼,笔制区分,龙鬼八部,字体殊式,唯梵及祛楼,为世胜文。
天竺诸国,谓之天书。
西方写经,虽同祖梵文。
然三十六国,往往有异,譬诸中土,犹篆籀之变体乎。
仓颉古文,沿世代变,古移为籀,籀迁至篆,篆改成隶,其转易多矣,至于旁生八体,则有仙龙云
二十四书,则有楷草针殳。
名实虽繁,为用盖鲜。
然原本定义,则体备于六文,适时为敏,则莫要于隶法。
东西之书源,亦可得而略究也,至于梵音为语,单复无恒,或一字以摄众理,或数言而成一义。
寻大涅槃经,列字五十,总释众义,十有四音,名为字本。
观其发语裁音,宛转相资,哉舌根唇末,以长短为异。
且胡字一音,不得成语,必馀言足句,然后义成
译人传意,岂不艰哉?
又梵书制文,有半字满字,所以名半字者,义未具足,故字体半偏,犹汉文月字,亏其傍也。
所以名满字者,理既穷竟,故字体圆满,犹汉文日字,盈其形也。
故半字恶义,以譬烦恼,满字善意,以譬常住,又半字为体,如汉文言字,满字为体,如汉文诸字,以者配言,方成诸字,诸字两合,即满之例也。
言字单立,即半之类也。
半字虽单为字根本,缘有半字,得成满字,譬凡夫始于无明,得成常住,故因字制义,以譬涅槃,梵文义奥,皆此类也。
是以宣领梵文,寄在明译,译者释也,交释两国,言谬则理乖矣。
前汉之未,经法始通,译音胥讹,未能明练。
故浮屠桑门,遗谬汉史,音字犹然,况于义乎。
中夏彝典,诵诗执礼,师资相授,犹有讹乱。
诗云:有免斯首,斯当作鲜,齐语音讹,遂变诗文,此桑门之例也。
《礼记》云:孔子蚤作,蚤当作早,而字同蚤虱,引古字同文,即浮屠之例也。
中国旧经,而有斯蚤之异,华戎远译,何怪干屠哉?
若夫度字传义,则置言由笔,所以新旧众经,大同小异。
天竺语称维摩诘,旧译解云无垢称,关中译云净名,净即无垢,名即是称,此言殊而义均也。
旧经称众祐,新经云世尊,此立义之异旨也。
旧经云乾沓和,新经云乾闼婆,此国音之不同也。
略举三条,馀可类推矣。
是以义之得失,由乎译人;
辞之质文,系于执笔。
或善梵义,而不了汉音;
或明汉文,而不晓梵意。
虽有偏解,终隔圆通。
若梵汉两明,意义四畅,然后宣述经奥,于是乎正,前古译人,莫能曲练。
所以旧经文意,致有阻碍,岂经碍哉,译之失耳!
安息世高,聪哲不群,所出众经,质文允正,安玄严调,既亹亹以条理,支、越、竺、,亦彬彬而雅畅。
凡斯数贤,并见美前代,及护公专精,兼习华梵,译文传经,不愆于旧。
逮乎罗什法师,俊神金照,僧融肇,慧机水镜。
故能表发挥翰,克明经奥,大乘微言,于斯炳焕。
至昙谶之传涅槃,跋陀之出华严,辞理辩畅,明逾日月,观其为美,继轨什公矣。
至于杂类细经,多出四含,或以汉来,或自晋出,译人无名,莫能详究。
然文过则伤艳,质甚则患野,野艳为弊,同失经体。
故知明允之匠,难可世遇矣。
祐窃寻经言,异论咒术,言语文字,皆是佛说。
然则言本是一,而梵汉分音。
义本不二,则质文殊体。
虽传译得失,运通随绿,而尊经妙理,湛然常照矣。
既仰集始缘,故次述末译,始缘兴于西方,末译行于东国。
故原始要终,寓之记末云尔(《释藏》迹一。)
略成实论记 南梁 · 释僧祐
 出处:全梁文卷七十一
《成实论》十六卷,罗什法师于长安出之。
昙晷笔受昙影正写,欲使文玄。
后自转为五翻,馀悉依旧本。
齐永明七年十月文宣王招集京师硕学名僧五百馀人,请定林僧柔法师谢寺慧次法师于普弘寺迭讲,欲使研核幽微,学通疑执,即坐仍请安乐智称法师,更集尼众二部,名德七百馀人,续讲十诵律志,令四众净业还白。
公每以大乘经渊深,漏道之津涯,正法之枢纽。
而近世陵废,莫或敦修,弃本逐末,丧功繁论。
故即于律座令次等诸论师抄比成实,简繁存要,略为九卷。
使辞约理举,易以研寻。
八年正月二十三日解座,设三业三品,别施奖有功,劝不及上者得三十馀件,中者得二十许种,下者数物而已。
即写略论百部流通,教使周颙作论序,今录之于后(《释藏》百一)
来汉地四部序录 其一 萨婆多部十诵律 南梁 · 释僧祐
 出处:全梁文卷七十一
甘露初开,经法是先,因事结戒,律教方盛。及氎萝表其五分,而鞠多当其异部,故知道运推移,化缘不一矣。至于中夏闻法,亦先经而后律,律藏稍广,始自晋未。而迦叶维部,犹未东被。既总集五家,故存其名录。若乃梵文至止之岁,胡宣译之人,大众讲集之处,名德书翰之文。并具举遗事,交相为证,使览者昭然,究其始末云尔。
萨婆多部者,梁言一切有也。
所说诸法,一切有相,学内外典,好破异道。
所集经书,说无有我,所受难能答,以此为号。
昔大迦叶具持法藏,次传阿难,至于第五师优波掘,本有八十诵。
优波掘以后世钝根,不能具受,故删为十诵,以诵为名,谓法应诵持也。
自兹已下,师资相传,五十馀人。
至秦弘奴之中,有罽宾沙门弗若多罗,诵此十诵梵本,来游关右,罗什法师长安逍遥园三千僧中,共译出之,始得二分馀。
未及竟而多罗亡。
俄而有外国沙门昙摩流支,续至长安
于是庐山远法师慨律藏未备,思在穷竟,闻其至止,乃与流支书曰:「佛教之兴,先行上国,自分流已来,近四百年,至于沙门德式,所阙犹多。
西域道士弗若多罗者,是罽宾持律,其人讽十诵梵本。
有鸠摩耆婆者,通才博见,为之传译,十诵之中,始备其二,多罗早丧,中途而废。
不得究竟大业,慨恨良深。
传闻仁者赍此经自随,甚欣所遇,冥运之来,岂人事而已邪?
想弘道为物,感时而动,叩之有人,必情无所吝。
若能为律学之众,留此经本,开示梵行,洗其耳目,使始涉之流,不失无上之津,参怀胜业者,日月弥朗。
此则惠深德厚,人神同感矣。
幸望垂怀,不孤往心,一二悉诸道人所具,不复多白。
昙摩流支得书,方于关中,共什出所馀律。
遂具一部,凡五十八卷。
后有罽宾律师卑摩罗叉,来游长安罗什先在西域,从其受律,罗叉后自秦适晋,住寿春石涧寺,重校十诵律本,名品遂正,分为六十一卷,至今相传焉(同上)
来汉地四部序录 其二 昙无德四分律 南梁 · 释僧祐
 出处:全梁文卷七十一
昙无德者,梁言法镜,一音昙摩毯多。
如来涅槃后,有诸弟子颠倒解义,覆隐法藏,以覆法故,名昙摩毯多,是为四分律,盖罽宾三藏法师佛陀邪舍所出也。
初邪舍于罽宾诵四分律,不齐梵本,而来游长安
司隶校尉姚爽,欲请邪舍于中寺安居,仍令出之。
姚主以无梵本,难可证信,众僧多有不同,故未之许也。
罗什法师劝曰:「邪舍甚有记功,数闻诵习,未曾脱误」。
于是姚主即以药方一卷,民籍一卷,并可四十许纸,令其诵之。
三日,便集僧,执文请试之,乃至铢两人数年纪,不谬一字,于是咸信伏,遂令出焉。
肇法师作《长阿含序》云:「秦弘始十二年,岁上章掩茂,右将军司隶校尉姚爽,于长安中寺集名德沙门五百人,请罽宾三藏佛陀邪舍出《律藏四分》四十卷,十四年讫十五年,岁昭阳奋若,出《长阿含》,凉州沙门佛念为译,秦国道士道含笔受
余以嘉运,猥参听次,虽无翼善之功,而预亲承之末,略记时事,以示来贤」。
又答江东隐士刘遗民书末云:「法师大寺(辇九作「什师于大石寺」)
出新至诸经,法藏渊旷,日有异闻。
禅师瓦官寺教习禅道,门徒数百,夙夜匪懈,邕邕肃肃,致可欣乐三藏法师于中寺出律,本末精悉。
若睹初制,毗婆沙于石羊寺出舍利弗阿毗昙梵本。
虽未及译,时问中事,发言奇新(辇九作「新奇」。)贫道一生,预参嘉会(辇九作「猥参嘉运」。)
遇兹盛化。
自不睹释迦祇洹之集,馀复何恨。
但恨不得与道胜君子,同斯法集耳(案此下有脱文。)
故撮举肇公书序,以显其证焉(同上)
新出首楞严经序 南齐 · 释弘充
 出处:全齐文卷二十六
《首楞严》三昧者,盖神通之龙津,圣德之渊府也。
妙物希微,非器像所表;
幽玄冥湛,岂情言所议?
冠九位以虚升,果万行而圆就,量种智以穷贤,绝殆庶而静统。
用能灵台十地,扃鐍法云,罔象环中,神图自外。
然心虽澄一,应无不周,定必凝泊,在感斯至。
故明宗本则三达同寂,论善救则六度弥纶,辩威效则强魔慑沦,语众变则百亿星繁。
至乃征号龙上,晦迹尘光,像告诸乘,有尽无灭,斯皆参定之冥功,成能之显事,权济之枢纲,勇伏之宏要矣。
罗什法师弱龄言道,思通法门,昔纡步关右,译出此经。
自云布已来,竞辰而衍。
中兴启运,世道载昌,宣传之盛,日月弥懋。
太宰江夏王,该综群籍,讨论渊敏,每览兹卷,特深远情。
充以管昧,尝厕玄肆,预遭先匠,启训音轨,参听儒纬,仿佛文意。
以皇宋大明二年岁次奄茂,于法言精舍略为注解,庶勉不习之传,敢慕我闻之义。
如必纰谬,以俟君子(《释藏迹》七)
注解大品经序 南梁 · 萧衍
 出处:全梁文卷六
机事未形,六画得其悔吝,玄象既运,九章测其盈虚,斯则鬼神不能隐其情状,阴阳不能遁其变通。
至如摩诃般若波罗密者,洞达无底,虚豁无边,心行处灭,言语道断,不可以数术求,不可以意识知,非三明所能照,非四辩所能论,此乃菩萨之正行,道场之直路,还源之真法,出要之上首,本来不然,毕竟空寂,寄大不能显其博,名慧不能庶其用,假度不能机其通,借岸不能穷其实,若谈一相,事绝百非,补处默然,等觉息行,始乃可谓无德而称,以无名相,作名相说,导涉求之意,开新发之眼,故有般若之字,彼岸之号。
顷者学徒,罕有尊重。
或时闻听,不得经味,帝释诚言,信而有徵,此实贤众之百虑,菩萨之魔事,故唱愈高,和愈寡,知愈希,道愈贵,致使正经沈匮于世,实由虚己情少,怀疑者多,虚己少,则是我之见深,怀疑多,则横构之虑繁。
然则虽繁虑纷纭,不出四种,一谓此经非是究竟,多引涅槃以为硕诀。
二谓此经未是会三,咸诵法华,以为盛难。
三谓此经三乘通教,所说般若,即声闻法。
四谓此经是阶级行,于渐教中,第二时说,旧义如斯,乃无是非。
较略四意,粗言所怀,涅槃是显其果德,般若是明其因行,显果则以常住佛性为本,明因则以无生中道为宗,以四谛言说,是涅槃,是般若,以第一义谛言说,岂可复得谈其优劣?
法华会三以归一,则三遣而一存,一存未免乎相,故以万善为乘体。
般若即三而不三,则三遣而一亡。
然无法之可得,故以无生为乘体,无生绝于戏论,竟何三之可会。
所谓百花异色,其成一阴,万法殊相,同入般若,言三乘通教,多执二文,今复开五意,以增所疑,一,声闻若智若断,皆是菩萨无生法忍。
二,三乘学道,宜闻般若。
三,乘同学般若,俱成菩提。
四,三乘欲住欲证,不离是忍。
五,罗汉辟支,从般若生。
于此五义,不善分别,坚著三乘,教同一门,遂令朱紫其色,珉玉等价。
若明察此说,深求经旨,连环既解,弄丸自息。
谓第二时,是亦不然。
人心不同,皆如其面,根性差别,复过于此,非可局以一教,限以五时。
般若无生,非去来相,岂可以数量拘?
宁可以次第求?
始于道树,终于双林,初中后时,常说智慧,复何可得,名为渐教。
释论言,须菩提闻法华经中说,于佛所作少功德,乃至戏笑,渐渐必当作佛。
又闻阿乃跋致品中,有退不退,又复闻声闻人皆当作佛。
是故今问为毕定。
为不毕定,以此而言,去之弥远、夫学出离,非求语言,应定观道,以正宗致,三乘不分,休何义说。
相与无相,有如水火,二性相违,岂得共贯?
虽一切圣人,以无为法。
三乘入空,其行各异,声闻以坏缘观,观生灭空,缘觉以因缘观,观法性空,菩萨以无生观,观毕竟空。
此则淄渑殊味,泾渭分流,非可以口胜,非可以力争。
欲及弱丧,去斯何适?
值大宝而不取,遇深经而不求,亦何异穷子反走于宅中,独姥掩目于道上,此乃惑行之常性,迷途之恒心。
好龙而观画,爱象而玩迹,荆山可为流恸,法水所以大悲,经譬兔马,论喻鹿犀,俱以一象,配成三兽,用渡河以测境,因围鹿以验智,格得空之浅深,量相心之厚薄,悬镜在前,无待耳识,离娄既睇,岂劳相者。
若无不思议之理,岂有不思议之事?
放瑞光于三千,集奇莲于十方,变金色于大地,严华台于虚空,表舌相之不虚,证般若之真实,所以龙树、道安童寿慧远,咸以大权应世,或以殆庶救时,莫不服膺上法,如说修行。
况于细人,可离斯哉?
此经东渐,二百五十有八载,始于魏甘露五年,至自于阗,叔开源,弥天导江鸠摩罗什,澍以甘泉,三译五校,可谓详矣。
龙树菩萨,著大智论,训解斯经,义旨周备,此实如意之宝藏,智慧之沧海。
但其文远旷,每怯近情。
朕以听览馀日,集名僧二十人,与天保寺法宠等,详其去取;
灵根寺慧令等,兼以笔功,探采释论,以注经本,略其多解,取其要释;
此外或捃关河旧义。
或依先达故语,时复间出,以相显发。
章门未开,义势深重,则参怀同事,广其所见,使质而不简,文而不繁,庶令学者有过半之思。
讲般若经者,多说五时,一往听受,似有条理,重更研求,多不相符。
唯仁王般若,具书名部,世既以为疑经,今则置而不论。
僧睿《小品序》云,斯经正文。
凡有四种,是佛异时适化之说,多者十万偈,少者六百偈,略出四种,而不列名。
释论言般若部党,有多有少,光赞放光道行,止举三名,复不满四。
此士别有一卷,谓为《金刚般若》,欲以配数,可得为五。
既不具得经名,复不悉时之前后,若以臆断,易致讥嫌,此非义要,请俟多闻。
今注大品,自有五段,非彼所言五时般若,劝说以不住标其始,命说以无教通其道,愿说以无得显其行,信说以甚深叹其法,广说以不尽要其终,中品所以累教,未章所以三属,义备后释,不复详言。
设乃时旷正教,处无法名,犹且苦辛草泽,经历险远,翘心逖听,澍意希夷,冀迟玄应,想像空声,轻生以重半偈,卖身以尊一言,甘歃血而不疑,欣出髓而无吝,况复龙宫神珠,宝台金牒,难得之货,难闻之法,遍布塔寺,充牣目前,岂可不伏心受持,虚怀钻仰,使佛种相续,菩提不断,知恩反覆,更无他道。
方以雪山,匹以香城,宁得同日语其优劣?
率书所得,惧增来过,明达后进,幸依法行(《释藏》迹八)
头陀寺碑文 南梁 · 王屮
四言诗 出处:黄鹄山志卷五
盖闻挹朝夕之池(朝夕之池:大海。朝夕,潮汐。)者无以测其浅深,仰苍苍之色(苍苍之色:指天。)者不足知其远近,况视听之外若存若亡、心行之表不生不灭者哉?是以掩室摩竭(摩竭:指古代中印度摩揭陀国,为释迦牟尼佛悟道成佛处。),用启息言之津;杜口毗邪(毗邪:亦作“毗耶”。佛教语,梵语的译音,地名。),以通得意之路。然语彝伦者,必求宗于九畴(九畴:畴,类。指传说中天帝赐给禹治理天下的九类大法,即《洛书》。);谈阴阳者,亦研几于六位(六位:即《易》卦之六爻。)。是故三才既辨,识妙物之功;万象已陈,悟太极之致。言之不可以已,其在兹乎?然爻系所荃,穷于此域,则称谓所绝,形乎彼岸矣。彼岸者,引之于有,则高谢四流(四流:佛教语,流谓流而不返,谓众生由三惑之所流转,漂泊三界,而不能返于涅槃彼岸。四流又名四暴河。一见流,二欲流,三有流,四无明流。);推之于无,则俯宏六度(六度:佛教语。又译为“六到彼岸”。指使人由生死之此岸度到涅槃(寂灭)之彼岸的六种法门: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精虑(禅定)、智慧(般若)。)。名言不得其性相(性相:佛教语。性指事物的本质,相指事物的表象。),随迎不见其终始。不可以学地(学地:佛家认为是断除欲界思惑的境界。)知,不可以意生(意生:能变化生死、随意往生的菩萨境界。)及,其涅槃之蕴也。夫幽谷无私,有至斯响;洪钟虚受,无来不应。况法身圆对,规矩冥立(冥立:佛家认为法无定性,一切诸法,既唯心现,从缘而起,所以无定性,所以叫冥立。),一音称物,宫商潜运。是以如来利见迦维,托生王室。凭五衍之轼,拯溺逝川;开八正(八正:佛教谓修习圣道的八种基本法门:正见、正思维、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之门,大庇交丧。于是玄关幽键(玄关幽键:比喻深邃的佛法。),感而遂通;遥源浚波,酌而不竭。行不舍之檀而施洽群有,唱无缘之慈而泽周万物。演勿照之,明而鉴穷沙界;导亡机之,权而功济尘劫。时义远矣,能事毕矣,然后拂衣双树(双树:娑罗双树。也称双林。为释迦牟尼入灭之处。),脱屣金沙。惟恍惟惚,不皦不昧,莫系于去来,复归于无物。因斯而谈,则栖遑大千,无为之寂不挠;焚燎坚林,不尽之灵无歇(不尽之灵无歇:意思是佛的涅槃不过是方便说法,佛性本无生无灭,无迁无变,真如常在。)。大矣哉!正法(正法:释迦牟尼所说的教法。别于外道而言。)既没,象教(象教:象,似。释迦牟尼离世,诸大弟子想慕不已,刻木为佛,以形象教人,好像佛在世,有教有行,一如正法时。)陵夷。穿凿异端者,以违方为得一;顺非辩伪者,比微言于目论。于是马鸣(马鸣:实有其人,古印度佛教学者,弘扬大乘佛法。)幽赞,龙树(龙树:实有其人,古印度佛教学者,继马鸣之后弘扬大乘佛法。)虚求,并振颓纲,俱维绝纽。荫法云于真际,则火宅晨凉;曜慧日于康衢,则重昏夜晓。故能使三十七品(三十七品:佛教正规修行的菩提分法,包括四念处、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七觉支、八正道。)有樽俎之师,七十六种(七十六种:“七”当作“九”,罗什《维摩经》注曰:“摩诃,秦言大,亦言胜,亦言多。于一切众中最上,天人所宗,故言大。能胜九十六种论议,故言胜。”此处意指邪说分崩,无藩篱以自固。无藩篱之固。)既而方广(方广:大乘经典、教义的通称。其言富、其理正,故名。亦借指佛教。)东被,教肄南移。周鲁二庄,亲昭夜景之鉴;汉晋两明,并勒丹青之饰。然后移文间出,列刹相望,澄什(澄什:指竺佛图澄(232—348)鸠摩罗什(344—413)二高僧。)结辙于西山,林远(林远:林指支遁(314—366)号道林。远指慧远(334—416)晋代二高僧。)肩随乎江左矣。头陀寺者,沙门释慧宗之所立也。南则大川浩汗,云霞之所沃荡;北则层峰削成,日月之所薄;西眺城邑,百雉纡馀;东望平皋,千里超忽:信楚都之胜地也。宗法师行洁圭璧,拥锡来游。以为宅生(宅生:犹言寄托生命。)者缘,业(业:佛教谓业由身、口、意三处发动,分别称身业、口业、意业。业分善、不善、非善非不善三种,一般偏指恶业,孽。它决定在六道中的生死轮回。)空则缘废;存躯者惑,理胜则惑亡。遂欲舍百龄于中身,殉肌肤于猛鸷,班荆者久之。宋大明五年,始立方丈茅茨,以庇经象。后军长史江夏内史会稽孔府君讳觊,为之薙草开林,置经行之室。安西将军郢州刺史江安济阳蔡使君讳兴宗,复为崇基表刹,立禅诵之堂焉。以法师景行大迦叶(大迦叶:摩诃迦叶。释迦牟尼涅槃后,他传播正眼法藏,为佛教长老。禅宗尊他为西土二十八祖的始祖。),故以头陀为称首(称首:第一。这是说大迦叶为称举头陀的首位,所以用来作为寺名。)。后有僧勤法师贞节苦心,求仁养志,纂修堂宇未就而没。高轨难追,藏舟易僧徒阒其无人,榱椽毁而莫搆,可为长太息矣。惟齐继五帝洪名,纽三王绝业,祖武宗文之德,昭升严配,格天(格天:君主自称受命于天,施政行为,感通上天就叫格天。)光表之功,宏启复兴,是以惟新旧物,康济多难,步中《雅》《颂》,骤合《韶濩》,炎区九译(炎区九译:炎区即炎洲,指极地区。炎洲是神话中的地名。九译谓多次翻译。指边远地区或外国。),沙场一候(沙场一候:意即设官镇守南北边疆。)。粤在于建武焉,乃诏西中郎将郢州刺史江夏王观政藩篱,树风江汉。择方城之令典(方城春秋时楚北的长城。由今之河南省方城县,循伏牛山北至邓县,为古九塞之一。以此指代楚国。),酌龟、蒙龟、蒙鲁国境内的龟山蒙山,指代鲁国。)之故实,政肃刑清,于是乎在。宁远将军长史江夏内史行事、彭城刘府君讳諠,智刃所游,日新月故,道胜(道胜:语本《三藏法数》:“道胜谓菩萨慈悲心修行六度,既自度己,复能度脱一切众生。”)之韵,虚往实归。以此寺业废于已安,功坠于几立,慨深覆篑,悲同弃井。因百姓之有馀,閒天下之无事,庀徒揆日,各有司存。于是民悦来,工以心竞。亘邱被陵,因高就。层轩延袤,上出云霓;飞阁逶迤,下临无地。夕露为珠纲,朝霞为丹雘。九衢之草千计,四照之花万品。崖谷共清,风泉相涣。金姿宝相,永藉閒安。息心了义,终焉游集。法师释昙珍,业行淳修,理怀渊远,今屈知事任,永奉神居。夫民劳事功,既镂文于钟鼎;言皆称伐,亦树碑于宗庙。世弥积而功宣,身愈而名劭。敢寓言于雕篆,庶髣髴乎众妙。其辞(辞:碑文前面的散文叫叙,后面的韵体赞词叫铭,此辞即赞词。)曰:
质判玄黄,气分清浊。
涉器千名,含灵万族。
淳源上派,浇风下黩。
爱流成海,情尘为岳。
皇矣能仁,抚期命世。
乃眷中土,聿来迦卫
奄有大千,遂荒三界。
殷鉴四门,幽求六岁。
亦既成德,妙尽无为。
帝献方石,天开渌池。
祥河辍水,宝树低枝。
通庄九折,安步三危。
川静波澄,龙翔云起。
耆山广运,给园(给园:给孤独园。古印度拘萨罗国舍卫城长者给孤独,以黄金向祗陀太子购得园地,为释迦牟尼修建祗园洹精舍,此精舍称给孤独园。)多士。
金粟来仪金粟:即维摩诘大士。来仪:现出容仪,出现。),文殊戾止(文殊戾止:文殊菩萨来到佛的身边。戾止:至;到。)
应乾动寂,顺民终始。
法本不然,今则无灭。
象正虽阑,希夷(希夷:虚寂玄妙。)未缺。
于昭(于:音乌,叹词。)有齐,式扬洪烈。
释网更维,玄津重枻。
惟此名区,禅慧攸托。
倚据崇岩,临倪通壑。
沟池湘汉,堆阜衡霍
膴膴亭皋,幽幽林薄。
媚兹邦后,洪流是挹。
气茂三明(三明:指宿命明、天眼明、漏尽明。),情超六入(六入:佛教理论,眼入色、耳入声、鼻入香、舌入味、身入触、意入法。)
眷言灵宇,载怀兴葺。
丹刻翚飞,轮奂离立。
象设既辟,睟容已安。
深冬燠,疏夏寒。
神足游息,灵心往还。
胜幡西振,贞石南刊。
按:《昭明文选》
灭惑论 南梁 · 刘协
 出处:全梁文卷六十
或造《三破论》者,义证庸近,辞体鄙拙。
虽至理定于深识,而流言惑于浅情,委巷陋说,诚不足辨。
又恐野听,将谓信然,聊择其可采,略标雅致。
《三破论》云:道家之教,妙在精思得一,而无死入圣。
佛家之化,妙在三昧神通,无生可冀,铭死为泥洹,未见学死而不得死者也。
《灭惑论》曰:二教真伪,焕然易辨。
夫佛法练神,道教练形。
形器必终,碍于一垣之里;
神识无穷,再抚六合之外。
明者资于无穷,教以胜慧;
暗者恋其必终,诳以仙术,极于饵药。
慧业始于观禅,禅练真识,故精妙而泥洹可冀。
药驻伪器,故精思而翻腾无期。
若乃弃妙宝藏,遗智养身,据理寻之,其伪可知。
假使形翻无际。
神暗鸢飞戾天,宁免为鸟?
夫泥洹妙果,道惟常住,学死之谈,岂析理哉?
《三破论》云:若言太子是教主,主不落发,而使人髡头;
主不弃妻,而使人断种,实可笑哉。
明知佛教是灭恶之术也。
伏闻君子之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灭惑论》曰:太子弃妻落发,事显于经,而反白为黑,不亦罔乎?
夫佛家之孝,所苞盖远,理由乎心,无系于发,若爱发弃心,何取于孝?
泰伯虞仲,断发文身,夫子两称至德中权。
以俗内之贤,宜修世礼,断发让国,圣哲美谈。
况般若之教,业胜中权;
菩提之果,理妙克让者哉!
理妙克让,故舍发取道,业胜中权,故弃迹求心。
准以两贤,无阙于孝,鉴以圣境,夫何怪乎?
第一破曰:入国而破国者。
诳言说伪,兴造无费,苦克百姓,使国空民穷,不助国,生人减损,况人不蚕而衣,不田而食,国灭人绝,由此为失。
日用损废,无纤毫之益,五灾之害,不复过此,《灭惑论》曰:大乘圆极,穷理尽妙,故明二谛以遣有,辨三空以标无,四等弘其胜心,六度振其苦业,诳言之讪(一作诎),岂伤日月!
夫塔寺之兴,阐扬灵教,功立一时,而道被千载。
昔禹会诸侯,玉帛万国,至于战伐,存者七君。
更始政阜,民户殷盛,赤眉兵乱,千里无烟,国灭人绝,宁此之由?
宗索之时,石谷十万,景、武之世,积粟红腐,非秦末多沙门,而汉初无佛法也。
验古准今,何损于政。
第二破曰:入家而破家。
使父子殊事,兄弟异法,遗弃二亲,孝道顿绝,忧娱各异,歌哭不同,骨血生仇,服属永弃,悖化犯顺,无昊天之报,五逆不孝,不复过此。
《灭惑论》曰:夫孝理至极,道俗同贯,虽内外迹殊,而神用一揆。
若命缀俗因,本修教于儒礼;
运禀道果,固弘孝于梵业。
是以咨亲出家,《法华》明其义;
听而后学,《维摩》标其例,岂忘本哉?
有由然也。
彼皆照悟神理,而鉴烛人世,过驷马于格言,逝川伤于上哲。
故知瞬息尽养,则无济幽灵;
学道拔亲,则冥苦永灭。
审妙感之无差,辨胜果之可必,所以轻重相权,去彼取此。
若乃服制所施,事由追远,礼虽因心,抑亦沿世。
昔三皇至治,所慕,死则衣之以薪,葬之中野,封树弗修,苴斩无纪,岂可谓三皇教民,弃于孝乎?
爰及五帝,服制焕然,未闻执礼,追责三皇,三皇无责,何独疑佛?
佛之无服,理由拔苦,三皇废丧,事沿淳朴。
淳朴不疑,而拔苦见尤,所谓朝三暮四,而喜怒交设者也。
明知圣人之教,触感圆通,三皇以淳朴无服,五帝以沿情制丧,释迦拔苦,故弃俗反真。
检迹异路,而玄化同归。
第三破曰:入身而破身。
人生之体,一有毁伤之疾,二有髡头之苦,三有不孝之逆,四有绝种之罪,五有亡体从诫。
惟学不孝,何故言哉?
诫令不跪父母,便竞从之。
儿先作沙弥,其母后阿尼,则跪其儿。
不礼之教,中国绝之,何可得从!
《灭惑论》曰:「夫栖形禀识,理定前业,入道居俗,事系因果。
是以释迦出世,化洽天人,御国统家,并证道迹,未闻世界普同出家,良由缘感不一,故名教有二,缙绅沙门,所以殊也。
但始拔尘域,理由戒定。
妻者受累,发者形饰,受累伤神,形饰乖道。
所以澄神灭爱,修道弃饰,理出常均,教必翻俗。
若乃不跪父母,道尊故也;
父母礼之,尊道故也。
礼新冠见母,其母拜之,喜其备德,故屈尊礼卑也。
介胄之士,见君不拜,重其秉武,故尊不加也。
缁弁轻冠,本无神道,介胄凶器,非有至德。
然事应加恭,则以母拜子,势宜停敬,则臣不跪君。
礼典世教,所制,论其变通,不由一轨。
况佛道之尊,标出三界,神教妙本,群致玄宗
以此加人,实尊冠胄。
冠胄及礼,古今不疑,佛道加敬,将欲何怪?
《三破论》云:佛,旧经本云浮屠,罗什改为佛徒,知其源恶故也。
所以铭为浮屠,胡人凶恶,故老子云,化其始。
不欲伤其形,故髡其头,名为浮屠,况屠割也。
至僧祎后改为佛图。
本旧经云丧门。
丧门由死灭之门,云其法无生之教,名曰丧门,至罗什又改为桑门,僧祎又改为沙门
沙门由沙汰之法,不足可称。
《灭惑论》曰:汉明之世,佛经始通,故汉译言,音字未正。
浮音似佛,音似沙,声之误也。
以屠为图,字之误也。
罗什语通华》戎,识兼音义,改正三豕,固其宜矣。
五经世典,学不因译,而马、郑、注说,音字互改。
是以昭穆不祀,谬师资于《周颂》;
允塞宴安,乖圣德于《尧典》。
至教之深,宁在雨字,得意忘言,庄周所领;
以文害志,孟轲所讥。
不原大理,惟字是求,宋人申束,岂复过此?
《三破论》曰:有此三破之法。
不施中国,本正西域
何言之哉?
胡人无义,刚强无礼,不异禽兽,不信虚无。
老子入关,故作形像之教化之又云:胡人粗犷,欲断其恶种,故令男不娶妻,女不嫁夫,一国伏法,自然灭尽。
《灭惑论》曰:双树晦迹,形像代兴,固已理精无始,而道被无穷者矣。
李叟出关,运当周季,世闭贤隐,故往而忘归。
接舆避世,犹灭其迹,况适外域,孰见其踪。
于是奸猾祭酒,造《化胡》之经,理拙辞鄙,厮隶所传。
寻西胡怯弱,北狄凶炽,若老子灭恶,弃德用刑,何爱凶狄,而反灭弱胡?
遂令𤞤狁横行,毒流万世,豺狼当道,而狐狸是诛,沦湑为酷,覆载无闻。
商鞅之法,未至此虐,伯阳之道,岂其然哉?
且未服则设像无施,信顺则孥戮可息。
既巳服教矣,方加极刑,一言失道,众伪可见。
东野之语,其如理何?
《三破论》曰:盖闻三皇五帝三王之徒,何以学道并感应而未闻?
佛教为是,九皇忽之,为是佛教未出?
若是佛教未出,则为邪伪,不复云云。
《灭惑论》曰:神化变通,教体匪一;
灵应感会,隐现无际。
若缘在妙化,则菩萨弘其道;
化在粗缘,则圣帝演其德。
夫圣帝、菩萨,随感现应,殊教合契,未始非佛。
固知三皇以来,感灭而名隐,汉明之教,缘应而像现矣。
若乃三皇德化,五帝仁教,此之谓道,似非太上。
羲农敷治,未闻奏章。
缉政,宁肯书符,汤武抒暴,岂当饵丹?
五经典籍,不齿天师,而求授圣帝,岂不悲哉?
《三破论》曰:道以气为宗,名为得一。
寻中原人士,莫不奉道,今中国有奉佛者,必是羌胡之种。
若言非邪?
何以奉佛?
《灭惑论》曰:至道宗极,理归乎一;
妙法真境,本固无二。
佛之至也,则空玄无形,而万象并应,寂灭无心,而玄智弥照。
幽数潜会,莫见其极;
冥功日用,靡识其然。
但言万象既生,假名遂立,梵言菩提,汉语曰道。
其显迹也,则金容以表圣;
应俗则王宫以现生。
拔愚以四禅为始,进慧以十地为阶。
总龙鬼而均诱,涵蠢动而等慈。
权教无方,不以道俗乖应。
妙化无外,岂以华戎阻情?
是以一音演法,殊译共解,一乘敷教,异经同归。
经典由权,故孔、释教殊而道契,解同由妙,故梵、汉语隔而化通。
但感有精粗,故教分道俗;
地有东西,故国限内外。
其弥纶神化,陶铸群生,无异也,故能拯拔六趣,总摄大千,道惟至极,法惟最尊,然至道虽一,岐路生迷,九十六种,俱号为道。
听名则邪正莫辨,验法则真伪自分。
案道家立法,厥品有三,上标老子,次述神仙,下袭张陵
太上为宗,寻柱史嘉遁,实为大贤,著书论道,贵在无为,理归静一,化本虚柔。
然而三世弗纪,慧业靡闻,斯乃导俗之良书,非出世之妙经也。
若乃神仙小道,名为五通,福极生天,体尽飞腾,神通而未免有漏,寿远而不能无终,功非饵药,德沿业修,于是愚狡方士,伪托遂滋。
张陵米贼,述记升天,葛玄野竖,著传仙公,愚斯惑矣。
智可罔舆,今祖述李叟,则教失如彼,宪章神仙,则体劣如此。
上中为妙,犹不足算,况效鲁,醮事章符,设教五斗,欲拯三界,以蚊负山,庸讵胜乎?
标名大道,而教甚于俗,举号太上,而法穷下愚,何故知邪?
贪寿忌天,含识所同,故肉芝石华,谲以翻腾,好色触情,世所莫异,故黄书御女,诳称地仙,肌革盈虚,群生共爱,故宝惜洟唾,以灌灵根;
避灾若病,民之恒患,故斩缚魑魅,以快愚情;
凭威恃武,俗之旧风,故利兵钩骑,以动浅心。
至于消灾淫术,厌胜奸方,理秽词辱,非可笔传。
事合氓庶,故比屋归宗,是以张角李弘,毒流汉季;
卢悚、孙恩,乱盈晋末,馀波所被,实蕃有徒。
爵非通侯,而轻立民户;
瑞无虎竹,而滥求租税。
麋费产业,蛊惑士女,运迍则蝎国,世平则蠹民,伤政萌乱,岂与佛同?
且夫涅槃大品,宁比玄妙上清?
金容妙相,何羡鬼室空屋?
降伏天魔,不慕幻邪之诈;
净修戒行,岂同毕券之丑?
积弘誓于方寸,孰与藏宫将于丹田;
响洪钟于梵音,岂若鸣天鼓于唇齿。
校以形迹,精粗已悬,核以至理,真伪岂隐?
若以粗笑精,以伪谤真,是瞽对离朱,曰我明也(《弘明集》八)
鸠摩罗什旧堂所建浮图诏太和二十一年五月 北魏 · 拓跋宏
 出处:全后魏文卷六
罗什法师可谓神出五才志入四行者也。
今常住寺,犹有遗地,钦悦修踪,情深遐远,可于旧堂所为建三级浮图。
又见逼昏虐,为道殄躯,既暂同俗礼,应有子胤,可推访以闻,当加叙接(《魏书·释老志》)
高僧传论 其一 传译论 南梁 · 释慧皎
 出处:全梁文卷七十三
传译之功尚矣,固无得而称焉。
昔如来灭后,长老迦叶、阿难、末田地等,并具足任持八万法藏宏道济人,功用弥博,圣慧日光,馀辉未隐。
是后迦旃延子、达磨多罗,达摩尸梨帝等,并博寻异论,各著言说,而皆祖述四《含》,宗轨三藏
至若龙树、马鸣,婆薮磐头,则于方等深经,领括枢要。
源发般若,流贯双林,虽曰化洽窐隆,而亦俱得其性。
故令三宝载传、轮转未绝,是以五百年中,犹称正法在世。
夫神化所被,远近斯届,一声一光,辄震他土,一台一盖,动覆恒国。
振丹之与迦维,虽路绝葱河,里逾数万,若以圣之神力,譬犹武步之间,而令闻见限隔,岂非时也。
及其缘运将感,名教潜洽,或称为浮屠之主或号为西域大神
汉明帝楚王英云:「王诵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祀」。
及通梦金人遣使西域,乃有摄摩腾竺法兰怀道来化,挟策孤征,艰苦必达,傍峻壁而临深,蹑飞絙而渡险。
遗身为物,处难能夷,传法宣经,初化东土,后学与闻,盖其力也。
爰至安清
支谶康会、竺护等,并异世一时,继踵宏赞。
然夷夏不同,音韵殊隔,自非精括诂训,领会良难。
属有支谦、聂承远,竺佛念释宝云、竺叔、无罗叉等,并妙善梵汉之音,故能尽翻译之致。
一言三复,辞旨分明,然后更用此土宫商,饰以成制。
论曰:「随方俗语,能示正义,于正义中,置随义语」。
盖斯谓也。
其后鸠摩罗什,硕学钩深,神鉴奥远,历游中土,备翻方言,复恨支、竺所译,文制古质,未尽善美,乃更临梵本,重为宣译,故致今古二经,言殊义一。
时有生、融、影、睿、严、观、恒、肇,皆领悟言前,辞润珠玉,执笔承旨,任在伊人,故长安所译,郁为称首。
是时姚兴窃号,跨有皇畿,崇爱三宝,城渐遗法。
使夫慕道来仪,遐迩烟萃,三藏法门,有缘必睹,自像运东迁,在兹为盛。
其佛贤比丘江东所译,《华严》大部,昙无谶河西所翻《涅槃》妙教,及诸释所出四《含》五部、犍度、婆沙等,并皆言符法本,理惬三印。
童寿有别室之衍,佛贤有摈黜之迹,考之实录,未易详究。
或以时运浇薄,道丧人漓,故所感见,爰至于此。
若以近迹而求,盖亦圭璋一玷也。
世高、无,法祖、法祚等,并理思淹通,仁泽成务,而皆不得其死,将由业有传感,义无违避,故罗汉虽诸漏已尽,尚有贯恼之厄,比干虽忠谨竭诚,犹招赐敛之祸,匪其然乎。
闻有竺法度者,自言专执小乘,而与三藏乖越,贪用铜钵,本非律仪所许,伏地相向,又是忏法所无。
且法度生本南康,不游天竺,晚值昙摩耶舍,又非专小之师,直欲溪壑其身,故为矫异。
然而达量君子,未曾回适,尼众易从,初禀其化。
夫女人理教难惬,事迹易翻,闻因果则悠然扈背,见变术则奔波倾饮,随坠之义即斯谓也。
窃惟正法渊广,数盈八亿,传译所得,卷止千馀。
皆由逾越沙阻,履跨危绝,或望烟渡险,或附杙前身,及相会推求,莫不十遗八九,是以法显智猛智严、法勇等,发迹则结旅成群,还至则顾影唯一,实足伤哉。
当知一经达此,岂非列赐受命,而顷世学徒,唯慕钻求一典,谓言广读多惑,斯盖惰学之辞,匪曰通方之训。
何者,夫欲考寻理味,决正法门,岂可断以胸襟,而不博寻众典。
遂使空劳传写,永翳箱匣,甘露正说,竟莫披寻,无上宝珠,隐而弗用,岂不惜哉。
若能贯采禅律,融冶经论,虽复祇树息荫,玄风尚启,婆罗变叶,佛性犹彰。
远报能仁之恩,近称传译之德,倘护身命,宁不勖欤(《高僧传》三)
高僧传论 其五 明律论 南梁 · 释慧皎
 出处:全梁文卷七十三
礼者出乎忠信之薄,律亦起自防非。
是故随有犯缘,乃制篇目。
迄乎双树,在迹为周。
金河灭影,迦叶嗣兴,因命持律尊者忧波离比丘,使出律藏。
波离乃手执象牙之扇,诵调御之言。
满八十反,其文乃讫。
于是题之树叶,号曰《八十诵律》。
是后迦叶、阿难、末田地、舍那波斯、忧波掘多,此五罗汉,次第任持。
至掘多之世,有阿育王者,王在波吒弗多城。
以因往昔见佛,遂为铁轮御世。
而猜忌不忍,在政苛虐,焚荡经书。
害诸得道。
其后易心归信,追悔前失,远会应真,更集三藏
于是互执见闻,各引师说。
依据不同,遂成五部,而所制轻重,时或不同,开庶废立,不无小异。
皆由如来往昔,善应物机,或随人随根,随时随国,或此处应开,馀方则制,或此人应制,馀者则开。
五师虽同取佛律,而各据一边,故篇聚或时轻重,纲目不无优降。
依之修学,并能得道。
故如来在世,有梦氎因缘,已悬记经律应为五部
《大集经》云:「我灭度后,遗法分为五部
颠倒解义,隐覆法藏,名昙无鞠多,即昙无德也。
读诵外书,受有三世,善能问难,说一切性,皆得受戒,名萨婆,即萨婆多也。
说无有我,轻诸烦恼,名迦叶毗,说有我不说空,名婆蹉富罗。
以广博遍览五部,名摩诃僧祇,善男子。
如是五部,虽名别异,而皆不妨诸佛法界,及《大涅槃》,又《文殊师利问经》云:我涅槃后百年,当有二部起。
一摩诃僧祇,二大众。
老少同会共菩萨会出律也。
从此部流散,更生七部。
二者体毗履部,纯老宿共会出律也?
从此部流散,更生十一部。
故彼经偈云:十八及二本,悉从大乘出。
无是亦无非,我说未来起。
又执见不同,传中亦有十八部,而名字小异,故以五部为根本。
从萨婆多部生四部,弥沙塞生一部,迦叶毗生二部。
并是佛泥洹后,二百年内,僧祇生六部,流传至四百年中,昙无德生五部
经中或时止道五师者,举其领袖而言,或时十八二十,则通列异论也。
自大教东传,五部皆度。
弗若多罗诵出十诵梵本,罗什译为晋文未竟多罗化焉。
昙摩流支又诵出所馀,什译都竟。
昙无德部佛陀耶舍所翻,即四分律也。
摩诃僧祇部及弥沙塞部,并法显得梵本。
佛驮跋陀罗译出《僧祇律》佛驮什译出,弥沙塞部,《即五分律》也。
迦叶毗部或言梵本已度,未被翻译。
其《善见》摩得勒伽,《戒因缘》等,亦律之枝属也。
虽复诸部皆传,而《十诵》一本,最盛东国,以昔卑摩罗叉律师、本西土元匠,来入关中,及往荆陕,皆宣通《十诵》,盛见《宗录》。
昙猷亲承音旨,僧业继踵宏化
其间璩俨隐荣等,并祖述猷,列奇宋代。
而皆依文作解,未甚钻研。
其后智称律师,竭有深思。
凡所披释,并开拓开户,更立科目。
齐梁之间,号称命世,学徒传记,于今尚焉。
夫慧资于定,定资于戒,故戒定慧吕义次第故,当知入道即以戒律为本,居俗则以礼义为先。
《礼记》云: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
经云:戒为平地,众善由生。
三世佛道,藉戒方住。
故神解五法,制使先知斩草三根,不可可识。
然后定慧法门,以次修学。
而谬执之徒,互生异论。
偏于律者,则言戒律为指事,数论虚诞。
薄知篇众名目,便言解及波离。
止能漉水翻囊,已谓行齐罗汉。
唯我曰僧,馀皆木想。
此则自赞毁他,功不赎过。
我慢矜高,盖斯谓也。
偏于数论者,则言律部为偏分,数论为通方。
于是扈背毗尼,专重阴入,得意便行,曾莫拘碍。
谓言地狱不烧智人,镬荡不煮般若。
此皆操之失柄,还以自伤,相鼠看羊,岂非斯谓(《高僧传》十一)
释三破论(十九条◇本论道士张融作) 南梁 · 释僧顺
 出处:全梁文卷七十四
论曰:泥洹是死,未见学死而得长生,此灭种之化也。
释曰:夫生生之厚,至于无生,则张毅单豹之徒,是其匹矣。
是以儒家云,人莫不爱其死,而患其生。
老氏云:「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庄周亦自病痛其一身。
此三者,圣达之流,区以生为患。
夫欲求无生,莫若泥洹,泥洹者,无为之妙称。
谈其迹也,则有王宫双树之文;
语其实也,则有常住常乐之说。
子方轮回五道,何由闻涅槃之要;
或有三盲摸象,得象耳者。
争云:象如𥳽箕,得象鼻者。
争云:象如舂杵。
虽获象一方,终不得全象之实。
子说泥洹是死,真摸象之一盲矣。
论云:太子不废妻使人断种。
释曰:夫圣实湛然,迹有表应,太子纳妃于储贰者,盖欲示人伦之道已足,遂能弃兹大宝,忽彼恩爱耳。
至如诸天夕降,白骥飞城,十号之理斯在,何妻子之可有哉!
且世之孥孺,为累最深,饥寒则生于盗贼,饱暖则发于骄奢。
是以厉妇夕产,急求火照,唯恐似己,复更为厉。
凡夫之种,若厉产焉。
经云:「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仰寻此旨,则是佛种」。
舍家从道,弃厉就佛,为乐为利,宁复是加。
子迷于俗韵,滞于重惑,梦中之梦,何当晓哉?
论云:太子不剃头,使人落发。
释曰:在家则有二亲之爱,出家则有严师之重,论其爱也,发肤为上;
称其严也,剪落为难。
所以就剃除而欢。
若辞父母而长往者,盖欲去此烦恼,即彼无为,发肤之恋,尚或可弃。
外物之徒,有何可惜哉!
不轻发肤,何以遵道?
不辞天属,何用严师?
譬如丧服,出绍大宗,则降其本生,隆其所后。
将使此子,执人宗庙之重;
割其归顾之情,还本政自一期,非恩之薄,所后顿伸三年,实义之厚。
《礼记》云:「出必降者,有爱我而厚,其例矣」。
经云:诸天奉刀,持发上天不剃之谈,是何言也。
子但勇于穿凿,怯于寻旨,相为慨然。
论云:子先出家,母后作尼,则敬其子,失礼之甚。
释曰:出家之人,尊师重法,弃俗从道,宁可一概而求。
太子就学,父王致敬,汉祖善嘉令之言,以太皇为臣。
魏之高贵,敬齐王于私室晋之储后。
臣厥父于公庭,引此而判,则非疑矣。
论云:剃头为浮图。
释曰:经云,浮图者,圣瑞灵图,浮海而至,故云浮图也。
吴中石佛,泛海傥来,即其事矣。
今子毁图像之图,为刑屠之屠,则泰伯端委而治,故无惭德,仲雍剪发文身,从容致化。
遭子今日,必罗吠声之尤;
事有似而非,非而似者。
外书以仲尼为圣人,内经云。
尼者女也,或有谓仲尼为女子,子岂信之哉!
犹如屠图之相类,亦何以殊!
论云:丧门者,死灭之门也。
释曰:门者本也,明理之所出入,出入从本而兴焉。
释氏有不二法门老子众妙之门
书云:「祸福无门」。
皆是会通之林薮,机妙之渊宅。
出家之人,得其义矣。
丧者灭也,灭尘之劳,通神之解,即丧门也。
当为乘,字之误耳。
乘门者,即大乘门也。
烦想既灭,遇物斯乘。
故先云灭门,末云乘门焉。
且八万四千,皆称法门,奚独丧二门哉?
论云:胡人不信虚无,老子入关,故作形像之化也。
释曰:原夫形像始立,非为教本意,当由灭度之后,系恋罔己,旃檀香像,亦有明文。
仲尼既卒,三千之徒,永言兴慕。
以有若之貌,最似夫子,坐之讲堂之上。
令其说法,门徒咨仰,与往日不殊。
曾参勃然而言曰:「子起,此非子之座」。
推此而谈,思仰可知也。
罗什法师生自殊方,聪敏渊博,善谈法相,襁负佛经,流布关辅
诠以真俗二名,验以境照双寂,振无为之高风,激玄流于未悟,所谓遣之至于无遣也。
子谓胡人不信虚无,诚非笃论。
君子且强,理有优劣,不系形像,子以形像而语,不亦攻乎异端?
论云:剃头本不求佛,为服凶胡。
今中国人士,不以正神自训,而取顽胡之法。
释曰:夫六戎五狄,四夷八蛮,不识王化,不闻佛法者。
譬如畜生,事均八难
方今圣主隆三五之治,阐一乘之法,天人同庆,四海诉诉,蚑行喙息,咸受其赖,喘嚅之虫,自云得所。
子脱不自思厝言云云,宜急缄其舌,亦何劳提耳。
论云:沙门者,沙汰之谓也。
释曰:息心达源,号曰沙门
此则练神濯秽,反流归洁,即沙汰之谓也。
子欲毁之,而义逾美,真可仰之弥高,钻之弥坚者也。
论云:入国破国。
释曰:夫圣必缘感,无往非应,结绳以后,民浇俗薄。
末代王教,挻扬尧孔。
至如沙法所沾,固助俗为化,不待刑戮而自淳,无假楚挞而取正。
石主师澄而兴国,古王咨勃以隆道。
破国之文,从何取说?
论云:入家破家。
释曰:释氏之训,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
备有六睦之美,有何不善?
而能破家。
唯闲末学道士
有赤章咒咀,发谪阴私,行坛被发。
呼天叩地,不问亲疏。
相亲厌杀,此即破家之法矣。
论云:入身破身。
释曰:夫身之为累,甚于桎梏。
老氏以形骸为粪土,释迦以三界为火宅,出家之士。
故宜去奢华,弃名利,悟逆旅之难常,希寂灭之为乐。
流俗之徒,反此以求全,即所谓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也。
近代有好名道士,自云神术过人,克期轻举,白日登天。
曾未数丈,横坠于地。
迫而察之,正大鸟之双翼耳。
真所谓不能奋飞者也。
验灭亡于即事,不旋踵而受诛。
汉之张陵,诬罔贡高。
呼曰米贼,亦被夷剪。
入身破身,无乃角弓乎?
论曰:歌哭不同者。
释曰:人哭亦哭,俗内之冥迹,临丧能歌,方外之坦情,原坏丧亲,登木而歌,孔子过而不非者,此亦是名教之一方耳。
论云,不朝宗者,释曰,孔子云,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公侯。
儒者俗中之一物,尚能若此,况沙门者,方外之士乎?
伯成子高子州支伯,但希玄慕道,似不近屑人事。
论云:剃头犯毁伤。
释曰「发肤之解,具于前答,联更略而陈之。
凡言不敢毁伤者,正是防其非僻,触冒宪司,五刑所加,致有残缺耳。
沙门者,服膺圣师,远求十地,剃除须发,被服法衣,立身不乖扬名,得道还度天属,有何不可?
而入毁伤之义。
守文之徒,未达文外之旨耳。
轮扁尚不移术于其儿,子何言哉!
论云:出家者未见君子,皆是避役。
释曰:噫唉,何子之难喻邪?
《左传》云:言者身之文。
庄周》云:言不广不足以明道。
余欲无言,其可得乎。
夫出家之士,皆灵根宿固,德宇渊深,湛乎斯照,确乎不拔者也。
是以其神凝,其心道,超然遐想,宇宙不能点其胸怀,澹尔无寄,尘垢何能搅其方寸,割慈亲之重恩,弃房栊之欢爱,虚室生白,守玄行禅。
或头陀林野,委身馁兽,或静节蔬餐,精心无怠,将勤求十力,超登无上,解脱天罗,销散地网,兆百福于未萌,济苍生于万劫。
斯实大丈夫之宏图,非吾子所得闻也。
避役之谈,是何言欤?
孔子《羽页》喙三尺者。
虽言出于口,终不以长舌犯人。
则子之喙三尺矣,何多口之为累,伤人之深哉!
论云:三丁二出,一何无缘者。
释曰:无缘即是缘生,有缘即是缘有缘起,何以知其然邪?
世有阖门入道,故曰缘有缘起,有生不识比后者,故曰缘无缘生。
十六王子,同日出家,随父入道,是则缘之所牵。
阖门顿至,何其宜出二之有哉。
无缘者自就无缘中求,反诸己而已矣。
子方永坠无闲,遑复论此,将不欲倒置干戈乎。
若能反迷,殊副所望。
论云:道家之教,育德成国者。
释曰:道有九十六种,佛为最尊,梵志之徒,盖是培𪣻,假使山川之神能出云雨者,亦是有国有家之所祀焉。
其云育德成国,不无多少,但广济无边,永拔涂炭。
我金刚一圣,巍巍独雄。
夫太极剖判之初,已自有佛;
但于时众生,因缘未动,故宜且昧名称,□以言之。
推三皇已上,何容都无礼易,则乾坤两卦,履豫二爻,便当与天地俱生。
虽曰俱生,而名不俱出者,良由机感不发,施用未形,其理常在,其迹不著耳。
中外二圣,其揆一也。
故《法行》云:先遣三贤,渐诱俗教,后以佛经,革邪从正,李老之门,释氏之偏裨矣。
经云:处处自说,名字不同,或为儒林之宗,国师道士
寂漠无为,而作佛事。
金□所说,合若符契。
何为东西跳梁,不避高下邪?
嗟乎!
外道籍我智慧,赀我神力,遂欲挠乱我经文,虔刘我教训,人之无良,一至于此也。
论云:道者气。
释曰:夫道之名,以理为用。
得其理也,则于道为备。
是故沙门号曰道人阳平呼曰道士
释圣得道之宗,居道之末;
得道宗者,不待言道,而道自显,居道之末者,常称道而道不足。
譬如仲尼博学,不以一事成名,游夏之徒,全以四科见目。
庄周有云:生者气也,聚而为生,散而为死,就如子言。
道若是气,便当有聚有散;
有生有死,则子之道。
是生灭法,非常住也。
尝闻子道又有合气之事,愿子勿言,此真辱矣。
庄子》又云:道在屎溺之道,得非吾子合气之道乎(《宏明集》八)
沙门慧皎 南梁 · 王曼颖
 出处:全梁文卷六十七
弟子孤子王曼颖顿首和南。
一日蒙示所撰《高僧传》,并使其掎摭。
力寻始竟,但见伟才。
纸弊墨渝,迄未能罢。
若乃至法既被,名德已兴。
年岁五百,时经六代。
自摩腾、法兰,发轸西域安侯支谶锡东都。
虽迹标出没,行实深浅。
咸作舟梁,大为利益。
固宜缁素传美,铅椠定辞。
昭示后昆,揄扬往秀。
道安罗什,间表秦书,佛澄道进,杂闻赵册。
晋史见舍,复恨局当时;
宋典所存,颇因其会。
兼且搀出君台之记,糅在元亮之说。
感应或所商攉,幽明不无梗概,泛显旁文,未足光阐。
间有诸传,文非隐括。
景兴偶采居山之人,僧宝偏缀游方之士,法济唯张高逸之例,法安止命志节之科。
康泓专纪单开,王季但称高座,僧瑜卓尔。
独载,立畅超然孤录。
释法进所造,王巾有著。
意存该综,可擅一家。
然进名博而未广,体立而不就。
梁来作者,亦有病诸。
僧祐,既同法济之责;
孝秀染毫,复获景兴之诮。
其唱公纂集,最实近之,求其鄙意,更恨烦冗。
法师此制,始所谓不刊之笔。
绵互古今,包括内外。
属辞比事,不文不质,谓繁难省,玄约岂加,以高为名。
既使弗逮者耻,开例成广,足使有善者劝,同之二三诸子。
前后撰述,岂得洁长量短,同年共日而语之哉。
信门徒竟无一言可豫,市肆空设千金之赏。
方入簉龙函,上登鳞阁,出内琼笈,卷舒玉笥。
弟子虽实不敏,少尝好学,顷日尪馀,触途多昧。
且获披来帙,斯文在斯,钻仰弗暇,讨论何所。
诚非子通见元则之论,良愧处道知休弈之书。
徒深谢安慕竺旷风流殷浩支遁才俊耳。
不见旬日,穷情已劳。
扶力此白,以代诉尽。
弟子孤子王曼颖顿首和南(《高僧传》十四)
笑道论 其三十 改佛为道二十九 北周 · 甄鸾
 出处:全后周文卷二十
《妙真偈》云:「假使声闻众,其数如恒沙,尽思共度量,不能测道智」。
臣笑曰:此乃改法华佛智为道智耳,自余并同。
诸文非一。
昔有问道士顾欢答:「《灵玉妙经》,天文大字,出于自然,本非《法华》。
乃是罗什妄与僧肇改我道经为《法华》也。
且灵宝偷于《法华》,可诳东夏
《法华》之异《灵宝》,不殊西域」。
今译人所出,不爽经文,以此推之,故知偷改为《灵宝》。
且佛经博约,词义弘深,千卷百部,无重文者。
不同老经,自无别计,倚傍佛经,开张卷部。
且五千之文,全无及佛,佛之八茂,亦不论道,自余后作,皆窃佛经,后自明之,不广其类。
是以古来贤达,讽诵佛经,至今流传,代代不绝。
道法必胜,何不诵持?
举国统括,诵道谁是?
是故知非,可为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