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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寿县太君聂氏墓志铭元祐八年十一月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四、《范太史集》卷四三
夫人聂氏,其先太原人
曾祖遵美大理评事,徙居陈。
祖咏右补阙,赠尚书刑部员外郎
父震,太常博士秘阁校理
母吕氏,永乐县
校理以德行文学名一世,生五女,皆适士大夫之贤者,夫人其季也。
年十七,归郝氏。
郝公讳戭,蔡人也。
夫人之归,诸姊之夫皆已宦达,郝公家世清白,笃行苦节,夫人安于淡泊,若将终身。
郝公晚登进士第,为通山,年五十,以父耋老,上书辞禄,守太子中允致仕。
请荫授父官,未及命而丁忧
居丧毁瘠,负土起坟,庐墓三年乃还家,诏赐粟帛。
大臣交荐,朝廷累降告命起之,郝公志不可夺。
所亲或劝夫人,公方年踰知命,盍勉以仕乎?
夫人曰:「吾不德,无以助君子,矧敢强其所不欲,以累其高哉」!
郝公终辞不受。
由是得赠父大理寺丞,母斛斯氏、继母顾氏、冉氏、田氏追封县太君
夫人事舅,历事皇姑,前后如一,皆以孝闻。
聚族众多,接之礼意得宜。
郝公三妹在室,夫人爱养过于己子。
夫族有甚贫者,日周其急,斥奁具以继之。
尝饬家人曰:「事能忍,则何所不利」?
至于妾御,亦不加以声色,中外未尝有间言。
教诸子涖官守法,廉慎平恕,勿为苛察,故诸子从政,所居称治,所去见思。
夫人从夫封长安县君,以长子升朝,进封长寿县太君
元祐八年九月戊戌,终于河南府福昌县季子之官舍,享年七十有九。
四子皆力学。
长辟之,及进士第,累官左朝奉郎大宗正丞
阐之,右宣德郎、知汝州郏城县事,皆先卒。
问之,河南府永安主簿
阅之,乡举经明行修,为福昌
二女:长适进士董诜,早卒;
次适乡贡进士李祐
孙男女二十九人,曾孙一人。
夫人之没,福昌吏民往往聚哭尽哀。
丧归蔡,过郏城次子旧治,邑人辍耕罢市,吊酹而哭,皆曰:「此善教其子者也」。
夫人不出闺闼,而仁心所感如此。
其年十一月甲申,祔于西平县明化乡德化里郝公之墓。
初,夫人伯姊嫁天章阁待制司马公池,是生太师温国文正公
夫人既葬,季氏以左朝请郎元某之状来请曰:「先君之葬,文正公铭其墓。
惟吾母之行不可以隐晦不闻,愿为之铭」。
余诺而铭曰:
惟古君子,必有贤配。
敬修于家,由内及外。
猗欤郝公,孝感神明。
实惟夫人,辅以至诚。
克成其夫,又训其子。
立朝居官,是有是似。
天锡之报,寿考令终。
子孙振振,不坠素风。
黔娄之妻,孟氏之母。
夷考夫人,无愧于古。
张夫人墓志铭元祐三年九月 北宋 · 张耒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七○、《柯山集》卷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中散杨公讳希元夫人张氏,亳州谯县人,赠礼部尚书讳成之曾孙,礼部侍郎讳传之孙,赠太常博士讳彭之女也。
夫人秀美惠和,治女工精工绝人,内外宗族无与比。
蚤孤,母燕夫人笃爱之,曰:「有男子如吾女者,乃以归之」。
媒妁日走门,燕夫人辄挥之曰:「吾女非若辈偶」。
中散公与夫人之叔为寮,来请婚。
夫人素闻中散公贤,又窃奇其状貌为有福禄者,曰:「是足以当吾女矣」。
遂归中散公。
夫人既归杨氏,其宗族敬爱之如一。
夫人仁爱慈淑出天性,柔声怡色,无丝毫忤人意,其于妒忌,生不知有也。
年尚少,能淡世虑,斋戒奉浮屠,不治妇女玩好。
年三十六岁,感疾,少间,召其家人婢妾环坐,酌酒饮之,劝抚之如他时,皆喜曰:「吾夫人疾且起」。
俄而正衣起坐,家人惊问之,已卒矣。
后二十七年,当元祐三年,而中散公卒。
诸孤迎夫人之柩于京师,是岁九月丁卯,合葬郑州管城县怀恩乡神崧里先茔之次。
始以中散公登朝恩,封寿昌县君追封清河郡君
子四人:彦真、彦龄,皆宣德郎
彦臣慈州吉乡县
彦章绛州太平县
五女:长嫁左班殿直李祐,次嫁左藏副使曹谱,次嫁朝奉郎程复,次嫁大名府魏县主簿王需,次嫁河南登封县李昂
孙八人:长逵,次迈,皆太庙斋郎
馀尚幼。
夫人于某为从姑,故诸孤属之铭。
铭曰:
择所宜从,初艰其归。
既逢其良,身先之萎。
匪谋不臧,天实戾之。
于穆夫人,令德婉娩。
物皆怛终,独裕其返。
惟昔弱子,衣冠颀颀。
逾二十年,以丧而归。
鲜原靡靡,从于君子。
有蕃其承,视此松梓。
论彰义1115年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宪宗元和九年秋讨,至十有二年冬十一月然后元济就独之诛。
尝私怪宪宗以英锐之资而制一孺子,据上人之势而讨一叛臣,圜天下之兵而搏蚍蜉蚁子之聚,将李愬、光颜之朋而与赵玉、仁清为敌,当吴、蜀、江东、泽潞、易定、魏博厎平之后,破竹迎刃之势,而致讨于蕞尔之三州,碫石投卵,未足为易。
宜其咄嗟谈笑之间,摧灭破荡,顾乃涉四年而后定,尝窃迟之。
论者曰自希烈盗蔡而少诚踵之,弥四十年,民不知天子之恩泽,习暴掠,嗜搏斗,宛然有夷貊风。
赵翼其北,承宗为之援,齐隐其东,师道为之谋,内恃陂浸以为阻,是以拿兵累年,官军仅克其一县,厎定若此艰难也。
尝窃迹其事,政以当时庙堂有二失五败而已。
讨蔡之役未竟,而堂堂之师又出于镇、冀之郊。
于时李绛谓蔡镇不可并取,韦贯之请释镇州专力淮西张弘靖谓戎事并兴,鲜克有济,请俟淮西平乃治承宗,而谋适不用。
方且命刘总武强之役,诿郗士美柏乡之战,是以势分力屈,兵不坚决,其失一矣。
李逢吉险谲,王涯暗沓,非惟才识不足属大事,且忌裴度有功,阴图阻止,排抵中伤,訾訾百绪,而帝不之察。
顾使与并肩当国,由是二子得与钱徽萧俛辈共为首鼠,而屡有休师之请。
逮至十二年,逢吉始罢,十三年始出,不既晚耶?
其失二矣。
杜牧论兵,谓元和诛蔡,天下乾耗,四岁不能取,由五败不去也。
牧之言,诚中时病。
当是时,调兵诸道,名为客军。
每战,客军居前,主人在后,志羸力弱,多致败衄,此董重质所深恨也。
以不蒐练为一败,信矣。
韩愈请四道置兵,道率三万,乘时逐利,一日俱纵,则蔡首尾不救,可以责功。
吴武陵欲分三大将环贼而屯,以实期授濒蔡诸将,而以三期绐贼,皆指日破贼计也。
而不议出此,是以师老兵屈,饷亿不继,天子至出禁钱以赡军,程异讽诸路输货,李鄘先诸道籍府库,皇甫镈且因是得宰相
以不责实料食为二败,信矣。
韩弘都统,以官齐王锷为耻,陈书自列,遽授司徒,班上;
他时诸将告捷,辄累日不怡,逗挠若此,而受赏每与诸将埒,虽裴度犹畏之,至避「更张琴瑟」之语。
以赏重为三败,信矣。
袁滋斥堠,与贼通好,六月无功,而止贬为刺史
高霞寓轻悍寡谋,统制不善,败于铁城,而旋召为将军
严绶有磁丘之衄,令狐通马塘之败,而未闻斥责以励将卒。
以轻罚为四败,信矣。
崔峻为监军李义成为制将,谋画不同,进退掣肘,一曰为偃月,一曰为鱼丽,三军万夫,目翔惝恍之间,贼骑之来,每至折北。
以不专任责成为五败,信矣。
乡使二失五败无可议之迹,则缓不过岁月无蔡州矣,何至旷日持久而后胜,相府有横尸之祸,陵戟有燔毁之辱乎!
议者徒见德宗合十六道兵以讨少诚,溵河、广利、五楼之役相次而败,尺地一级无得焉,未几怵韦皋之说,听贾耽之计,而复其官封,终其身不能臣也;
宪宗裴度而得李愬,由而得王士良,而得吴秀琳,由秀琳而得李祐,遂定袭蔡之谋而赤叛者之族,遂以德宗为稔寇,宪宗为成功,殊不知宪宗特贤于德宗耳。
《兵法》:「有役不再籍。」宪宗何预也?《丹阳集》卷七。
奏论赵士𤥙高邮军再任不当状1127年6月12日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七九、《浮溪集》卷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六、《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三、《续资治通鉴》卷九八、嘉庆《高邮州志》卷一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商丘市
臣准中书省送到词头一道,奉圣旨,知高邮军赵士𤥙因发运司举留,令依旧在任,其稽违朝命,特降两官,苏迟别与差遣,令臣撰词进入者。
右,臣窃以人主之柄,赏罚而已。
赏必及善,然后人知所劝;
罚必及恶,然后人知所惩。
未闻且赏且罚,而可以为政也。
谨按赵士𤥙,始以苏迟赴官,不肯受代。
朝廷怒其稽违,朝命特降两官。
又缘自陈四任堂除,粗有劳效,乃发运使李祐劄子保奏,在任。
臣不知朝廷以士𤥙为是耶,为非耶?
若以为非,则方命不从者,尧四凶之罪也,不应使之在任。
若以为是,则借留在任者,汉循吏之恩也,不应使之降官。
以一士𤥙之身,而一日之间可赏可罚,臣窃惑之。
且士𤥙自陈历任有劳,至据其所临,推之不去,公违诏条,不顾义理,亦可谓无廉耻甚矣。
纵方今乏材,岂无一人可治高邮如士𤥙者耶?
况新除人别与差遣,在任人迁延依旧,使有力者交结当权,无日不居官,无援者待阙及期,辄为人所夺。
有十年不沾一日之禄者,宣和之风也。
今陛下中兴,当痛革此弊,奈何因士𤥙复启侥倖之门耶?
臣以为不罢士𤥙,恐人人效其所为。
茍欲贪禄,则冒耻自陈,及计会监司,侥倖保奏者,皆得之矣,此风渐不可长。
伏望圣慈别择能吏知高邮军
或且令苏迟赴任,斥去士𤥙,为后来鄙夫之戒。
所有赵士𤥙依旧在任降两官词头,臣未敢撰进。
赈济京西路饥民诏宣和元年二月十八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三、《宋会要辑稿补编》第五九○页
京西路颍、汝、陈、蔡等州见今民已流移饥殍,监司、州郡并不申奏运司,庇隐不放租税,致不得依灾伤赈济,遂使斯民转于沟壑。
吏为奸罔,不奉法令,以致如此,为之恻伤。
可令新京西漕臣李祐放谢辞,星夜乘骑前去体量。
常平官孙延寿先次勒停,馀监司守臣一一并具名奏。
应一路义仓可并特通融支拨,赈济施行。
应灾伤流移地分,并令依法放免租税。
疾速行下。
按:《宋会要辑稿》食货五七之一五(第六册第五八一八页)。又见同书食货五九之一六(第六册第五八四六页)、六八之五四(第七册第六二八○页)。
经筵上殿时务劄子 宋 · 张守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八四、《毗陵集》卷五
臣久去轩陛,孤陋寡闻。
比蒙召寘经幄,复瞻穆穆之清光,千载之遇,敢不竭愚虑,以渎天听。
窃惟今日之先务有六,而外患不与焉,盖敌国相争,莫先自治,试为陛下毕其说。
一曰立国,二曰察言,三曰任贤,四曰使能,五曰抑侥倖,六曰破朋党。
何谓立国?
陛下巡幸江浙,行且十年。
去冬金人不能渡江,入秋以来,复无他警,议者便谓长驱深入,恢复中原,以立大功,时不可失。
臣以谓今日之骁将励兵,蓄愤养锐,固可折箠而笞刘豫,顿辔而还旧京,然不过策勋第赏,为一时美观,而未为国家长久之利也。
何者?
敌国尚强,藩篱未立,秦晋韩魏之地,强兵健马之区,悉属于彼。
就使尅复州县,能保有其土地而抚奄其人民乎?
千里馈粮,能不乏乎?
为今之计,当一意经理淮甸,以壮屏翰,驻跸建康,暂为别都,储练兵,自为不可攻之计,然后待时而动,一举而图万全,此立国之谋也。
何谓察言?
伏自陛下大开言路,谋行计从,上之宰执进呈,次之台谏论事,下之百官转对,远之草茅上书。
发言盈庭,未易决择,又况知言,自古所难。
臣顷承乏台属,首尝以伊尹之言告陛下矣,曰「有言逆心,必求诸道;
有言逊志,必求诸非道」。
臣每谓听言莫要于此。
盖不知人主所向而言,鲜有不逆者;
迎合人主所向而言,鲜有不顺者。
因逆心而求其是,因逊志而求其非,则十已得五六。
然后考覈其邪正,参订其虚实,于是或用或舍,鲜有不当矣。
此听言之要也。
何谓任贤?
宣王之中兴,任贤使能而已。
禹之戒舜则曰「任贤勿贰」。
所谓任者,非止崇以爵位,富以禄廪而已,求之欲审,付之欲专,疑则勿用可也,用则勿疑可也。
求之审则当其才,付之专则尽其用。
孟子所谓左右、诸大夫、国人皆曰贤而后用之,则求之审矣。
齐威之用管仲,一则仲父,二则仲父,则付之专矣。
不然,则畏首畏尾,救过不给,何暇展四体而修职业乎?
夫求之既审,付之既专,又在久任,以责其成功。
尧之用鲧而堙洪水,为害大矣,必俟九载绩用弗成而后黜,尧岂不恤昏垫之民哉?
盖守当时三考黜陟之法也。
况或一时之举措有纤芥之失,一人之爱憎有毁誉之私,随即废置,不惟不尽其材,而法令弛张莫知其端,恩雠报复各快其意,徒为纷纷,无补治道。
臣愿陛下苟得真贤,则略其细故,不规近效,以责成于持久。
此任贤之道也。
何谓使能?
能则与贤者异矣,使之则与任者异矣,贤者而役使之,则无以尽其心;
能者而信任之,则必有误于国。
盖才可以办事者未必贤也。
右近习,百司庶府,各因其能,使办一职,则事无不举,然非当信任也。
又在弃其小瑕,录其大略,舍其旧恶,许其自新,故使智使勇,使贪使愚。
封伦裴矩以奸亡隋也,而以智佐唐;
李祐贼将也,而卒缚吴元济
天下之才未尝不可用也,顾使之如何耳。
若乃以《春秋》责备之义以使能,则能者不可得而用矣,能者不得而用,则不过取夫碌碌阘茸不才之人。
夫阘茸不才之人虽无显过,而败事必矣,不可不戒也。
此使能之方也。
何谓抑侥倖?
艰难以来,风俗败坏,贪怀苟得,炽于前日。
在下者既启侥倖之心,在上者遂行姑息之惠。
名器日轻,费出日广,民力愈困,国势愈弱。
朝受一命则夕图堂除,一有除授则继求迁擢。
除代至三四辈,待次至十馀年。
稍加裁抑,则谤起于下而怨归于上,甚至以危言上惑宸聪,卒如所欲而后已。
为今日之计,痛加裁抑,势或难行。
如内外官吏足以任使矣,不必更增员阙也;
既有代人矣,不必更有除授也;
官吏将士之俸廪足以赡养矣,不必更有增益也。
人既习安,无所归咎。
至于为人而设官,有求而必予,于是纷纷竞起,人有觊觎,而纪纲日隳,无以善后矣。
要在稍严资格,奖用静退之士,以息浮竞之风。
凡妄行申请攀援不已者,痛惩而申儆之,则息侥倖之渐也。
何谓破朋党?
朋党之祸尚矣。
孔子曰「君子群而不党」,则君子固无党也。
然义理所尚,不谋而同,故闻善而相称誉,见善而相荐引,未必有心而近于为党。
唐虞九官,济济相逊,武王十乱,同心同德,帝王之盛节也。
小人欲排陷君子,将一举而尽去之,求其过而不得,则一指以为党耳。
善乎欧阳修之论曰:「欲空人之国而去其君子者,必进朋党之说;
欲孤人主之势而蔽其耳目者,必进朋党之说;
欲夺国而予人者,必进朋党之说」。
汉之末以朋党禁锢天下贤人君子,而立其朝者皆小人也,然后汉从而亡。
唐之末又先以朋党尽杀朝廷之士,而其从者皆庸懦倾险之人也,然后唐从而亡。
所谓一言丧邦者如此,岂不痛哉!
古者上以直道用人,故殛鲧而兴禹,诛蔡叔而封蔡仲
下以直道自任,故祁奚举其子,崔祐甫多除亲旧,载在经史,号为美谈
况非父子亲旧,而以其类逐之,曰朋党,此何谓也?
本朝庆历之间韩琦范仲淹杜衍富弼辈尝以为党而尽逐之矣;
以至元祐之间,又以司马光等命之曰奸党而禁锢之矣。
大抵人指以为党者多贤士,凡进朋党之论,亦必痛惩而申儆之,此破朋党之策也。
陛下于此六者,每致意焉,则中兴之期指日可待,其他细故,不足为陛下道也。
然以陛下之英睿天纵,固深明乎此,而区区以为献者,特在于果断而不疑,力行而不怠,又必以诚意先焉。
大学》曰:「欲治其国,先齐其家;
欲齐其家,先正其身;
欲正其身,先诚其意」。
故诚者天之道也。
臣愿陛下正心诚意,造次不忘,终始惟一。
董仲舒曰:「事在强勉而已矣」。
强勉学问,则闻见博而智益明;
强勉行道,则德日起而大有功。
《书》称「汤德日新」,盖欲常新而不蔽也。
《诗》称汤「圣敬日跻」,盖圣欲有进而无已也。
傥强勉而行之,则圣帝明王异世同符,人自归心,天自悔祸,天下不足治,四裔不足平,中兴之业不难致矣。
顾虽书生常谈,无新奇可喜之论,而臣区区平昔笃信而可行者,不过如此。
惟留神裁择,天下幸甚。
取进止。
李祐检察措置催促纲运诏建炎元年八月十二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四二、《宋会要辑稿》职官四二之五二(第四册第三二六○页)
发运副使李祐南京真州往来躬亲检察、措置,催促粮运并应见在淮汴金帛钱物纲运,限一日起发,户部给行程历付李祐
所至州、军、府、县、镇、关、津官,批上到发月日,回日缴赴户部点检。
仍令督责诸州县当职官并催促直达纲,及发运司干办官等亦给觉察催促纲运历,亦各每日批上行程。
知佐巡尉、州通判及排岸催纲官,从发运及逐路转运司官点检,仍三日一次具所至检察并催过纲运物数,及逐纲押纲官职位、姓名申户部,委张悫专一督察。
吕颐浩等准备修治城池诏建炎元年九月七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四二、《宋会要辑稿》方域二之三(第八册第七三三二页)
将来巡幸驻跸扬州,可行下知扬州吕颐浩修治城池,差膳部员外郎陈兖干办顿递行宫、一行官吏将佐军兵安泊去处,虞部员外郎李俦干办舟船并桩办粮草,发运使李祐淮南转运使李传正并差随军转运使
河南诸州互相救应诏绍兴元年九月二十一日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六三、《宋会要辑稿》职官四二之七六(第四册第三二七二页)
河南府汝唐州镇抚使翟兴襄阳府邓随郢州镇抚使桑仲、金房州镇抚使王彦淮宁顺昌府蔡州镇抚使李祐互相救应,一处有急,候文字到别镇,方许出兵。
轮对劄子(二)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一七
臣闻「惟辟作福,惟辟作威」者,人主揽权之术;
得之于此,失之于彼者,又人主揽权之弊。
臣请借唐以论。
唐自高宗中宗以来,权移房闼。
明皇亲平内难,惩孽后骄主之祸,挈大柄而掌握之,可谓能收之于此矣。
承平既久,怠于听断,内则移于奸臣,外则移于藩将,是又失之于彼也。
肃宗再造王室,代宗平乱守文,而权稍归朝廷,亦可谓能收之于此矣。
然君臣苟安,瓜分土壤以授叛将,继以德宗之姑息,自是而后,权归藩镇矣。
是又失之于彼也。
宪宗刚明果断,削平僭叛,而权复归朝廷,可谓能收之于此矣。
晚节任用非人,祸生所忽,自是而后,权归阉寺矣。
是又失之于彼也。
陛下比惩大臣之盗权,收还威福之柄,朝廷清明,皆谓陛下为不世出之英主。
迩者众口籍籍,谓权虽归于陛下,政复出于多门。
是一秦桧死,百秦桧生也。
其间最甚者,如三衙管军辈与北司深文固结,盗陛下之大权,养成跋扈之势,不可制遏。
昔汉之祸起于、王氏之相为终始,唐之祸起于北军、藩镇之相为表里。
今祸胎于内而乱形于外,臣窃为陛下忧之。
夫权之大者莫如名器与财与兵,今以管军而位居三公,是盗名器之极矣,古之时无有也,祖宗之时无有也。
又天下之利源财路皆入其门,掊克聚歛不知纪极,国用日蹙而私室愈富。
三家擅鲁,田氏擅齐,殆不过此。
且身总禁旅,久而不代,阴结诸将以为之党,深忌元功宿将之功名者,不容其进。
自恃兵柄在手,有轻视朝廷心。
枢密者号本兵之地,号令节制天下之诸将者也。
今殿廷立班,管军傲然居前,枢密甘心其后,而不自以为耻,事势倒置如此,不奉行其意旨者几希,其能节制号令之耶?
又其子弟亲戚咸盗清要之职,台谏有论列之者,朝廷必委曲庇护,俾其言卒不得行。
唐大将管崇嗣背阙语笑,李勉劾其不恭,肃宗谓:「吾有,乃知朝廷之尊」。
李祐有入蔡缚吴元济之功,违诏进马温造正衙抨劾,自谓胆落于温御史
今台谏言及侍从大臣,随即罢斥,而风宪独不行于管军之门,其何以为国耶?
不独此也。
至若清资横加于哙伍,高爵滥及于医门,诸军置承受,福威自恣,甚于唐之监军皇城逻卒,旁午察事,甚于周之监谤
内外将帅剥下赂上,结怨于三军,道路之间捕人为卒,结怨于百姓,皆非治世事也。
陛下自总揽以来,圣政不可胜纪,如前日窜逐猾阉,天下尤服陛下之英断。
惟此数事,臣所谓得于此而失于彼者,可不深惩而痛革之耶?
臣愿陛下慨然发愤,断自宸衷,杜邪枉之门,塞侥倖之路,鉴汉唐之祸而斥近习,惩齐鲁之患而抑强臣。
不惟尊严朝廷,亦所以保全此类。
不然,臣恐太阿倒持,日甚一日,天下之忧不特在夷狄而已。
此臣所以不避斧钺之诛,为陛下痛哭流涕言之也(《梅溪先生奏议》卷二。又见《中兴两朝编年纲目》卷一二,《宋史》卷三八七《王十朋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九八,嘉靖温州府志》卷八,《古今图书集成》宫闱典卷一三五。)
:原无,据雍正本、四库本、光绪本补。
酌古论四 其五 李愬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三三
天下之事,众人之所不敢为者,有一人焉奋身而出为之,必有术以处乎此矣。
虎者,人之所共畏而不敢肆者也,而善养虎者狎而玩之,如未始有可畏者,此岂病狂也哉,盖其力足以制之,而又能去其爪牙,啖以肉饵,使之甘心焉,故虽驱而用之,而垂耳下首,卒不敢动。
何者?
有术以縻其心也。
夫将者,天下之所难御者也,御之必以术,而况于降将乎。
彼其心之不可测,孰敢信用之哉。
古之人盖亦有度其可用而用之者矣,然亦未尝专倚之以成功。
李愬用三降将以擒吴元济,当时之人皆谓其不可,而独以为可,遂决意用之,卒能如其意之所逆料
不知者以为幸,知之者以为神,乃若则有术以处乎此也。
何以言之?
敌人之将,无故而降者,此未可信也,恐其谋也;
至于势穷力屈而后就缚者,盖可保其无谋矣。
且此数子者,亦一时之杰也,不幸而事逆,犹竭忠以报之;
使其获背逆事顺,则其忠报之心当如何哉!
而又之才智足以驱之,豁达足以容之,复能待以厚礼,示以赤诚,言笑无间,洞见肺腑,此南霁云所以眷眷于张巡而不肯去也。
数子者固已甘为役矣。
虽然,李愬未足以縻其心也。
如丁士良之擒吴秀琳,秀琳之擒李祐,其忠款固可见矣,独李祐未有以縻其心,而又欲专倚之以谋蔡,则其术不可不尽也。
故方其得也,诸将皆请杀之,不听,待之愈厚,会霖雨不止,将吏汹然以为不杀祐之罚,力不能胜,乃表诸朝,且言:「必杀,无与共诛蔡者」。
诏释还之,卒赖其用。
夫将者,三军之纲纪也。
生杀予夺,皆禀其令。
故虽天子之诏犹或不受,而亦何畏于将吏之言乎!
使将吏必欲杀,不过以色辞拒之,如嚣嚣不止,则又从而戮之,彼固不敢有辞矣,何至表诸朝而后用之哉!
吾于此识之心矣。
其心曰:「吾之待者如此其厚也,全者如此其至也。
将吏嚣然不已,吾力不能独胜,复泣涕而送诸朝,表言其必不可杀,此虽父母之所以生全者不过如是也」。
安得不竭其死力以报之哉!
虽啖以高爵,胁以白刃,固不肯弃而就贼也。
故其始也,虽待之无间,未使之佩剑统兵也;
及朝廷还之,乃使佩刀出入帐下,统六院锐士,而袭蔡之谋始定。
之心盖可见矣。
吾以是知古之英豪所以临事机者,未尝无术,特其不以语人,而人亦莫之识也。
韩信背楚归汉,高帝用之,无以异于楚也,及滕公言之,上亦未之奇,使其愤怒而出亡,然后命萧何往追之;
力言其可用,乃以为大将
夫以一将之亡而丞相自追之,人主骤用之,之身固甘为汉役矣。
其后汉之所以定天下者,皆信之力,而蒯通武涉之说不得而间,即其效也。
论者乃以为何之追高帝不知也;
不然,何以反疑何之亡乎?
曾不知高帝,如失左右手,然迟之一二日而不问者,也?
帝之心固可见矣。
嗟夫!
古之人所以御降将者,其术如此。
苟不思其术而欲遽用之,其不为所陷者几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