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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库
古文训传序 西汉 · 孔安国
 出处:全汉文 卷十三
《孝经》者何也?
孝者,人之高行,经,常也。
自有天地人民以来,而孝道著矣。
上有明王,则大化滂流,充塞六合。
若其无也,则斯道灭息。
当吾先君孔子之世,周失其柄,诸侯力争,道德既隐,礼谊又废。
至乃臣弑其君,子弑其父,乱逆无纪,莫之能正。
是以夫子每于闲居而叹述古之孝道也。
夫子敷先王之教于鲁之洙泗,门徒三千,而达者七十有二也。
贯首弟子颜回闵子骞冉伯牛仲弓
性也,至孝之自然,皆不待谕而寤者也。
其馀则悱悱愤愤,若存若亡。
曾参躬行匹夫之孝,而未达天子诸侯以下扬名显亲之事,因侍坐而咨问焉,故夫子告其谊。
于是曾子喟然知孝之为大也,遂集而录之,名曰《孝经》,与《五经》并行于世。
逮乎六国,学校衰废;
秦始皇焚书坑儒,《孝经》由是绝而不传也。
汉兴,建元之初,河间王得而献之,凡十八章,文字多误,博士颇以教授
鲁共王使人坏夫子讲堂,于壁中石函得《古文孝经》二十二章,载在竹牒,其长尺有二寸,字科斗形。
鲁三老孔子惠抱诣京师,献之天子。
天子使金马门待诏学士博士群儒从隶字写之,还子惠一通。
以一通赐所幸侍中霍光甚好之,言为口实。
时王公贵人咸神秘焉,比于禁方。
天下竞欲求学,莫能得者。
使者至鲁,辄以人事请索。
或好事者募以钱帛,用相问遗。
鲁吏有至帝都者,无不赍持以为行路之资。
故《古文孝经》初出于孔氏,而今文十八章,诸儒各任意巧说,分为数家之谊。
浅学者以当六经,其大,车载不胜,反云孔氏无《古文孝经》,欲矇时人。
度其为说,诬亦甚矣。
吾悯其如此,发愤精思,为之训传。
悉载本文,万有馀言,朱以发经,墨以起传,庶后学者睹正谊之有在也。
今中秘书皆以鲁三老所献古文为正,河间王所上虽多误,然以先出之故,诸国往往有之。
汉先帝发诏称其辞者,皆言「传曰」,其实《今文孝经》也。
昔吾逮从伏生论《古文尚书》谊,时学士会云出叔孙氏之门,自道知《孝经》有师法。
其说「移风易俗,莫善于乐」,谓为天子用乐,省万邦之风,以知其盛衰。
衰则移之以贞盛之教,淫则移之以贞固之风,皆以乐声知之,知则移之,故云「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也。
师旷云:「吾骤歌南风,多死声,楚必无功」。
即其类也。
且曰:「庶民之愚,安能识音,而可以乐移之乎」?
当时众人佥以为善。
吾嫌其说迂,然无以难之。
后推寻其意,殊不得尔也。
子游武城宰,作弦歌以化民。
武城下邑,而犹化之以乐,故《传》曰:夫乐以关山川之风,以曜德于广远,风德以广之,风物以听之,修诗以咏之,修礼以节之。
又曰:「用之邦国焉,用之乡人焉」。
此非唯天子用乐明矣。
夫云集而龙兴,虎啸而风起,物之相感,有自然者,不可谓毋也。
胡笳吟动,马蹀而悲;
之弹,婴儿起舞。
庶民之愚,愈于胡马与婴儿也。
何为不可以乐化之?
经又云:「其父则子说,其君则臣说,而说者以为各自其为君父之道,臣子乃说也」。
余谓不然,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
父虽不父,子不可以不子。
若君父不敬其为君父之道,则臣子便可以忿之邪?
此说不通矣。
吾为传,皆弗之从焉也(《古文孝经》日本国本)
马先生(《白孔六帖》八) 西晋 · 傅玄
 出处:全晋文 卷五十
马先生钧字德衡,天下之名巧也。
少而游豫,不自知其为巧也。
当此之时,言不及巧,焉可以言知乎?
博士居贫,乃思绫机之变,不言而世人知其巧矣。
绫机五十综者五十蹑,六十综者六十蹑,先生患其丧功费日,乃皆易以十二蹑。
其奇文异变,因感而作者,犹自然之成形,阴阳之无穷,此轮扁之对不可以言言者,又焉可以言校也。
先生给事中,与常侍高堂隆骁骑将军秦朗争论于朝,言及指南车,二子谓古无指南车,记言之虚也。
先生曰:「古有之,未之思耳,夫何远之有」!
二子哂之曰:「先生名钧字德衡者器之模,而衡者所以定物之轻重,轻重无准,而莫不模哉」!
先生曰:「虚争空言,不如度之易效也」。
于是二子遂以白明帝,诏先生作之,而指南车成,此一异也,又不可以言者也,从是天下服其巧矣。
京师都城内有地,可以为园,患无水以溉,先生乃作翻车,令童儿转之,而灌水自覆,更入更出,其功百倍于常,此二异也。
其后人有上百戏者,能设而不能动也。
帝以问先生:「可动否」?
对曰:「可动」。
帝曰:「其巧可益否」?
对曰:「可益」。
受诏作之。
以大木雕构,使其形若轮,平地施之,潜以水发焉。
设为女乐舞象,至令木人击鼓吹箫;
作山岳,使木人跳丸踯剑,缘絙倒立,出入自在;
百官行署,舂磨斗鸡,变巧百端。
此三异也。
先生诸葛亮连弩,曰:「巧则巧矣,未尽善也」。
言作之可令加五倍。
又患发石车,敌人之于楼边县湿牛皮,中之则堕,石不能连属而至。
欲作一轮,县大石数十,以机鼓轮为常,则以断县石飞击敌城,使首尾电至
尝试以车轮。
县瓴甓数十,飞之数百步矣。
有裴子者,上国之士也。
精通见理,闻而哂之。
乃难先生先生口屈不能对。
裴子自以为难得其要,言之不已。
傅子谓裴子曰:「子所长者言也;
所短者巧也。
马氏所长者巧也;
所短者言也。
以子所长,击彼所短,则不得不屈;
以子所短,难彼所长,则必有所不解者。
夫巧者,天下之微事也。
有所不解而难之不已,其相击刺,必已远矣。
心乖于内,口屈于外,此马氏所以不对也」。
傅子见安乡侯,言及裴子之论,安乡侯又与裴子同。
傅子曰:「圣人具体备物,取人不以一揆也:有以神取之者,有以言取之者,有以事取之者。
有以神取之者,不言而诚心先达,德行颜渊之伦是也。
以言取之者,以变辩是非,言语宰我子贡是也。
以事取之者,若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
虽圣人之明尽物,如有所用,必有所试,然则试冉有以政,试游、夏以学矣。
游、夏犹然,况自此而降者乎!
何者?
县言物理,不可以言尽也,施之于事,言之难尽而试之易知也。
今若马氏所欲作者,国之精器,军之要用也。
费十寻之木,劳二人之力,不经时而是非定。
难试易验之事而轻以言抑人异能,此犹以己智任天下之事,不易其道以御难尽之物,此所以多废也。
马氏所作,因变而得是,则初所言者不皆是矣。
其不皆是,因不用之,是不世之巧无由出也。
夫同情者相妒,同事者相害,中人所不能免也。
故君子不以人害人,必以考试为衡石;
废衡石而不用,此美玉所以见诬为石荆和所以抱璞而哭之也」。
于是安乡侯悟,遂言之武安侯
武安侯忽之,不果试也。
此既易试之事,又马氏巧名已定,犹忽而不察,况幽深之才无名之璞乎?
后之君子其鉴之哉!
马先生之巧,虽古公输般墨翟、王尔,近汉世张平子,不能过也。
公输般墨翟皆见用于时,乃有益于世。
平子虽为侍中马先生给事省中,俱不典工官,巧无益于世。
用人不当其才,闻贤不试以事,良可恨也。
裴子者,裴秀
安乡侯者,曹羲也。
武安侯者,曹爽(《三国·魏·杜夔传》注,参辑《意林》,《北堂书钞》一百十一,《艺文类聚》四十四,《初学记》十二,《白孔六帖》八,《御览》三百三十六,又五百八十一,又七百五十二,又八百二十五)
典校五礼表 西晋 · 挚虞
 出处:全晋文 卷七十六
臣典校故太尉顗所撰《五礼》,臣以为夫革命以垂统,帝王之美事也,隆礼以率教,邦国之大务也,是以臣前表礼事稽留,求速讫施行。
又以《丧服》最多疑阙,宜见补定。
又以今礼篇卷烦重,宜随类通合。
事久不出,惧见寝嘿。
盖冠婚祭会诸吉礼,其制少变;
至于《丧服》,世之要用,而特易失旨。
子张高宗谅阴三年,子思不听其子服出母,子游谓异父昆弟大功,而子夏谓之齐衰,及孔子没而门人疑于所服。
此等皆明达习礼,仰读周典,俯师仲尼,渐渍圣训,讲肄积年,及遇丧事,犹尚若此,明丧礼易惑,不可不详也。
况自此已来,篇章焚散,去圣弥远,丧制诡谬,固其宜矣。
是以《丧服》一卷,卷不盈握,而争说纷然,三年之丧,郑云二十七月,王云二十五月。
改葬之服,郑云服缌三月,王云葬讫而除。
继母出嫁,郑云皆服,王云从乎继寄育乃为之服。
无服之殇,郑云子生一月哭之一日,王云以哭之日易服之月。
如此者甚众。
《丧服》本文省略,必待注解事义乃彰;
其传说差详,世称子夏所作
郑王祖《经》宗《传》,而各有异同,天下并疑,莫知所定。
而顗直书古《经》文而已,尽除子夏《传》及先儒注说,其事不可得行。
及其行事,故当还颁异说,一彼一此,非所以定制也。
臣自以为今宜参采《礼记》,略取《传》说,补其未备,一其殊义。
可依准王景侯所撰《丧服变除》,使类统明正,以断疑争。
然后制无二门,咸同所由。
又有此礼当班于天下,不宜繁多。
顗为百六十五篇,篇为一卷,合十五馀万言。
臣犹谓卷多文烦,类皆重出
案《尚书·尧典》祀山川之礼,惟于东岳备称牲币之数,陈所用之仪,其馀则但曰「如初」。
《周礼》祀天地五帝享先王,其事同者皆曰「亦如之」,文约而义举。
今礼仪事同而名异者,辄别为篇,卷烦而不典。
皆宜省文通事,随类合之,事有不同,乃列其异。
如此,所减三分之一(《晋书·礼志》上)
东征赋 东晋 · 袁宏
 出处:全晋文 卷五十七
惟吾生于末运,托一叶于邓林,顾微躯之眇眇,若绝响之遗音。
公瑾之明达,吐不世之奇策,挫百胜于崇朝,靡云旗于赤壁
三光一举而参分,四海指麾而中隔。
武昌以消摇,登樊山以流眄。
访遗老以证往,乃西鄂旧县
曩有吴之初基,升员丘而豹变。
尔乃出洛,会通川,背彭泽,面长泉
洲渚迢遰,㞦岫虚悬,即云似岭,望水若天。
日月出乎波中,云霓生于浪间,嗟我行之弥留,跨晦朔之倏忽。
风褰林而萧瑟,云出山而逢勃。
惊澜𭖷嶙而岳转,颓波嵔𡾊以岭没。
若鱼舟之小狭,冲奔湍以梼杌。
擢弱楫之弗施,投洪流以纤骨。
向孙氏之南面,钻灵龟以相土
酆镐之制度,穷河洛之规矩。
经始郛郭,筑室葺宇,金城万雉,崇墉百堵。
君臣有章,上下获叙。
所以能三分天下,而有其文武。
吴都以停舟,览阖闾之馀尘。
建修城以营郭,引通流而发津。
远矣吴德,旧邦维新,泰伯被发,仲雍文身。
言偃文学遗风,季札以让国称仁。
高节显于华夏,端委行乎海滨(《艺文类聚》二十七)
明佛论 南朝宋 · 宗炳
 出处:全宋文卷二十一
夫道之至妙,固风化宜尊,而世多诞佛。
咸以我躬不阅,遑恤于后。
万里之事,百年以外,皆不以为然,况须弥之大,佛国之伟,精神不灭,人可成佛,心作万有,诸法皆空,宿缘绵邈,亿劫乃报乎?
此皆英奇超洞,理信事实,黄华之听,岂纳云门之调哉?
世人又贵、《书》、《典》,自尧至汉,九州华夏,曾所弗暨,殊域何感。
汉明何德,而独昭灵彩
凡若此情,又皆牵附先习,不能旷以玄览,故至理匪遐,而疑以自没。
悲夫,中国君子,明于礼义,而暗于知人心,宁知佛心乎?
今世业近事,谋之不臧,犹兴丧及之,况精神我也,得焉则清升无穷,失矣则永坠无极,可不临深而求,履薄而虑乎?
夫一局之弈,形算之浅,而弈秋之心,何尝有得,而乃欲率井蛙之见,妄抑大猷,至独陷神于天阱之下,不以甚乎?
今以茫昧之识,烛幽冥之故,既不能自览鉴于所失,何能独明于所得,唯当明精暗向,推夫善道,居然宜脩,以佛经为指南耳。
彼佛经也,包《五典》之德,深加远大之实,含老庄之虚,而重增皆空之尽。
高言实理,肃焉感神,其映如日,其情如风,非圣谁说乎?
谨推世之所见,而会佛之理,为明论曰:
今自抚踵至顶,以去陵虚,心往而勿已,则四方上下,皆无穷也,生不独造,必传所赀,仰追所传,则无始也。
奕世相生而不已,则亦无竟也。
是身也,既日用无垠之实,亲由无始而来,又将传于无竟而去矣,然则无量无边之旷,无始无终之久,人固相与陵之以自敷者也。
是以居赤县于八极,曾不疑焉,今布三千日月,罗万二千天下,恒沙阅国界,飞尘纪积劫,普冥化之所容,俱眇末其未央,何独安我而疑彼哉。
夫秋毫处沧海,其悬犹有极也,今缀彝伦于太虚,为藐胡可言哉?
故世之所大,道之所小,人之所遐,天之所迩,所谓轩辕之前,遐哉邈矣者。
体天道以高览,盖昨日之事耳。
《书》称知远,不出唐虞,《春秋》属辞,尽于王业,《礼》《乐》之良敬,《诗》《易》之温洁,今于无穷之中,焕三千日月以列照,丽万二千天下以贞观,乃知所述,盖于蛮触之域,应求治之粗感,且宁乏于一生之内耳,逸乎生表者,存而未论也。
若不然也,何其笃于为始形,而略于为神哉?
蒙山而小鲁,登太山小天下,是其际矣。
且又坟典已逸,俗儒所编,专在治迹,言有出于世表,或散没于史策,或绝灭于坑焚。
老子庄周之道,、列、真之术,信可以洗心养身,而亦皆无取于六经。
而学者唯守救粗之阙文,以《书》《礼》为限断,闻穷神积劫之远化,炫目前而永忽,不亦悲夫。
呜呼,有似行乎层云之下,而不信日月者也。
今称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不测之谓神者,盖谓至无为道,阴阳两浑,故曰一阴一阳也。
自道而降,便入精神,常有于阴阳之表,非二仪所究,故曰阴阳不测耳。
君平之说,一生二,谓神明是也。
若此二句,皆以明无,则以何明精神乎?
然群生之神,其极虽齐,而随缘迁流,成粗妙之识,而与本不灭矣。
今虽舜生于瞽,舜之神也,必非瞽之所生,则商均之神,又非舜之所育。
生育之前,素有粗妙矣,既本立于未生之先,则知不灭于既死之后矣。
又,不灭则不同,愚圣则异,知愚圣生死不革不灭之分矣,故云精神受形,周遍五道,成坏天地,不可称数也。
夫以累瞳之质,诞于顽瞽,嚣均之身,受体黄中,愚圣天绝,何数以合乎?
岂非重华之灵,始粗于在昔,结因往劫之先,缘会万化之后哉?
今则独绝其神。
昔有接粗之累,则练之所尽矣。
神之不灭,及缘会之理,积习而圣,三者鉴于此矣。
若使形生则神生,形死则神死,则宜形残神毁,形病神困。
据有腐则其身。
或属纩临尽,而神意平全者,及自牖执手,病之极矣。
而无变德行之主,斯殆不灭之验也。
若必神生于形,本非缘合,今请远取诸物,然后近求诸身,夫五岳四渎,谓无灵也,则未可断矣,若许其神,则岳唯积土之多,渎唯积水而已矣。
得一之灵,何生水土之粗哉?
而感托岩流,肃成一体,设使山崩川竭,必不与水土俱亡矣。
神非形作,合而不灭,人亦然矣。
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矣。
若资形以造,随形以灭,则以形为本,何妙以言乎?
夫精神四达,并流无极,上际于天,下盘于地,圣之穷机,贤之研微
逮于宰、赐、庄、嵇、吴札、子房之伦,精用所乏,皆不疾不行,坐彻宇宙,而形之臭腐,甘嗜所赀,皆与下愚同矣。
宁当复禀之以生,随之以灭邪?
又宜思矣。
周公郊祀后稷,宗祀文王,世或谓空以孝,即问谈者,何以了其必空,则必无以了矣。
苟无以了,则文、之灵,不可谓之灭矣。
斋三日,必见所为斋者,宁可以常人之不见,而断周公之必不见哉。
嬴博之葬,曰:「骨肉归于土,魂气则无不之」非灭之谓矣。
夫至治则天,大乱滔天,其要心神之为也。
尧无理不照,无欲不尽,其神精也。
桀无恶不肆,其神悖也,桀非不知尧之善,知己之恶,恶已亡也、体之所欲,悖其神也,而知尧恶亡之识,常含于神矣。
若使不居君位,千岁勿死,行恶则楚毒交至,微善则少有所宽,宁当复不稍灭其恶,渐脩其善乎?
则向者神之所含,知尧之识,必当少有所用矣。
又加千岁而勿已,亦可以其欲都澄,遂精其神,如尧者也。
辰月变则律吕动,晦望交而蚌蛤应,分至启闭,而燕雁龙蛇飒焉出没者,皆先之以冥化,而后发于物类也,凡厥群有,同见陶于冥化矣,何数事之独然,而万化之不尽然哉。
今所以杀人而死,伤人而刑,及为缧绁之罪者,及今则无罪,与今有罪而同然者,皆由冥缘前遘,而人理后发矣。
夫幽显一也,衅遘于幽,而丑发于显。
既无怪矣,行凶于显,而受毒于幽,又何怪乎?
今以不灭之神,含知尧之识,幽显于万世之中,苦以创恶,乐以诱善,加有日月之宗,垂光助照,何缘不虚己钻仰,一变至道乎?
自恐往劫,皆可徐成将来之汤、武。
况今风情之伦少,而泛心于清流者乎。
由此观之,人可作佛,其亦明矣。
夫生之起也,皆由情兆。
今男女构精,万物化生者,皆精由情构矣。
情构于己,而则百众神,受身大似,知情为生本矣。
至若五帝三后,虽超情穷神,然无理不顺。
苟昔缘所会,亦必循俯入精化,相与顺生,而敷万族矣。
况今以情贯神,一身死坏,安得不复受一身,生死无量乎。
识能澄不灭之本,禀日损之学,损之又损,必至无为,无欲欲情,唯神独照,则无当于生矣。
无生则无身,无身而有神,法身之谓也。
黄帝虞舜姬公孔父,世之所仰而信者也,观其纵辔升天,龙潜鸟飏,反风起禾,绝粒弦歌,亦皆由穷神为体,故神功所应,倜傥无方也。
今形理虽外,当其随感起灭,亦必有非人力所致而至者,河之出图,洛之出书,冥荚无栽而敷,玄圭不琢而,桑谷在庭,倏然大拱,忽尔以亡,火流王屋而为鸟,鼎之轻重大小,皆翕欻变化,感灵而作,斯实不思议之明类也。
夫以法身之极灵,感妙众而化见,照神功以朗物,复何奇不肆,何变可限,岂直仰陵九天,龙行九泉,吸风绝粒而已哉。
凡厥光仪,符瑞之伟,分身涌出,移转世界,巨海入毛之类,方之黄虞,神化无方。
向者众瑞之奄暖显没,既出形而入神,同惚恍而玄化,何独信此而抑彼哉?
冥觉法王清明卓朗,信而有征,不违颜咫尺,而昧者不知,哀矣哉。
夫《洪范》庶征休咎之应,皆由心来。
白虹贯日,太白入昴,寒谷生崩城陨霜之类,皆发自人情而远形天事,固相为形影矣。
夫形无无影,声无无响,亦情无无报矣。
岂直贯日陨霜之类哉?
皆莫不随情曲应,物无遁形,但或结于身,或播于事,交赊纷纶,显昧渺漫,孰睹其际哉?
众变盈世,群象满目,皆万世已来,精感之所集矣。
故佛经云:一切诸法,从意生形」。
又云:「心为法本,心作天堂,心作地狱」。
义由此也。
是以清心洁情,必妙生于英丽之境;
浊情滓行,永悖于三途之域,何斯唱之迢遰,微明有实理,而直疏魂沐想,飞诚悚志者哉。
虽然,夫亿等之情,皆相缘识,识感成形,其性实无也。
自有津悟已来,孤声豁然,灭除心患,未有斯之至也。
请又述而明之。
夫圣神玄照,而无思营之识者,由心与物绝,唯神而已。
故虚明之本,终始常住,不可凋矣。
今心与物交,不一于神,虽以颜子之微微,而必乾乾钻仰,好仁乐山,庶乎屡空。
皆心用乃识,必用用妙接,识识妙续,如火之炎炎,相即而焰耳。
今以悟空息心,心用止而情识歇,则神明全矣。
则情识之构,既新故妙续,则悉是不一之际,岂常有哉?
使庖丁观之,必不见全牛者矣!
佛经所谓变易离散之法,法识之性空,梦幻影响,泡沫水月,岂不然哉!
颜子知其如此,故处有若无,抚实若虚,不见有犯而不校也。
今观颜子之屡虚,则知其有之实无矣。
况自兹以降,丧真弥远,虽复进趋大道,而与东走之疾,同名狂者,皆违理谬感,遁天妄行,弥非真有矣。
况又质味声色,复是情伪之所影化乎?
舟壑潜谢,变速奔电,将来未至,过去已灭,见在不住,瞬息之顷,无一毫可据,将欲何守,而以为有乎?
甚矣伪有之蔽神也。
今有明镜于斯,纷秽集之,微则其照蔼然,积则其照朏然,弥厚则照而昧矣,质其本明,故加秽犹照,虽从蔼至昧,要随镜不灭,以之辨物,必随秽弥失,而过谬焉。
人之神理,有类于此。
伪有累神,精粗之识,识附于神,故虽死不灭。
渐之以空,必将习渐至尽,而穷本神矣,泥洹之谓也。
是以至言云富,从而豁以空焉。
夫岩林希微,风水为虚,盈怀而往,犹有旷然。
况圣穆乎空,以虚授人,而不清心乐尽哉。
是以古之乘虚入道,一沙一佛,未讵多也。
或问曰:神本至虚,何故沾受万有,而与之为缘乎。
又本虚既均,何故分为愚圣乎?
又既云心作万有,未有万有之时,复何以累心使感,而生万有乎?
答曰:今神妙形粗,而相与为用。
以妙缘粗,则知以虚缘有矣。
今愚者虽鄙,要能处今识昔,在此忆彼,皆有神功,则练而可尽,知其本均虚矣。
心作万有,备于前论,据见观实,三者固己信然矣。
但所以然者,其来无始,无始之始,岂有始乎?
亦玄之又玄矣。
庄周冉求问曰:「未有天地,可知乎」?
仲尼曰:「古犹今也」。
盖谓虽在无始之,前仰寻先际,初自茫渺,犹今之冉求耳。
今神明始创,及群生最先之祖,都自杳漠,非追想所及,岂复学者通塞所预乎?
夫圣固凝废,感而后应耳,非想所及,即六合之外矣。
无以为感,故存而不论,圣而弗论,民何由悟。
今相与践地戴天,而存践戴之外,岂有纪极乎?
禹之弼成五服,敷土不过九州者,盖道世路所及者耳。
至于大荒之表,旸谷蒙汜之际,非复人理所预,则神圣己所不明矣。
况过此弥往,浑瀚冥茫,岂复议其边陲哉?
今推所践戴,终至所不议,故一体耳。
推今之神用,昔之所始,终至于圣人之所存而不论者,亦一理相贯耳,岂独可议哉。
皆由冥缘随宇宙而无穷,物情所感者有限故也。
夫众心禀圣以成识,其犹众目会日以为见。
离娄察秋毫于百寻者,资其妙目,假日而睹耳。
今布毫于千步之外,目力所匮,无假以见,而于察微避危,无所少矣。
何为以千步所昧,还疑百寻之毫乎?
今不达缘本,情感所匮,无以会圣,而知取至于致道之津,无所少矣。
何为以缘始之昧,还疑既明之化矣哉。
或问曰,今人云:「不解缘始,故不得信佛」。
此非感邪?
圣人何以不为明之?
答曰:「所谓感者,抱升之分,而理有未至,要当资圣以通,此理之实感者也。
是以乐身滞有,则朗以苦空之义;
兼爱弗弘,则示以投身之慈。
体非俱至,而三乘设;
分业异脩,而六度明。
津梁之应,无一不足,可谓感而后应者也。
是以闻道灵鹫,天人咸畅,造极者蔚如也,岂复远疑缘始,然后至哉?
理明训足,如说脩行,何所不备,而犹必不信终,怀过疑于想所不及者与?
将陨之疾,馈药不服,流矢通中,忍痛不拔,要求矢药造构之始,以致命绝,夫何异哉!
皆由猜道自昔,故未会无言,致使今日在信妄疑耳,岂可以为实理之感哉?
非理妄疑之感,固无以感圣而克明矣。
夫非我求蒙,蒙而求我,固宜虚己及身,随顺玄化,诚以信往,然后悟随应来。
一悟所振,终可遂至冥极
守是妄疑,而不归纯,敛衽者方将长沦惑网之灾,岂有旦期?
背向一差,升坠天绝,可不慎乎。
或问曰:孔氏之训,「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仁之至也。
亦佛经说菩萨之行矣。
老子明无为,无为之至也,即泥洹之极矣。
而曾不称其神通成佛,岂孔老有所不尽与?
明道欲以扇物,而掩其致道之实乎?
无实之疑,安得不生?
答曰:教化之发,各指所应。
世蕲乎乱,洙泗所弘,应治道也。
纯风弥凋,二篇乃作,以息动也,若使、宰、赐,尹、喜、庄周,外赞儒玄之迹,以导世情所极,内禀无生之学,以精神理之,世孰识之哉?
至若冉季子游子夏子思孟轲林宗康成、盖公、严平班嗣、杨王之流,或分尽于礼教,或自毕于任逸,而无欣于佛法,皆其寡缘所穷,终有僭滥。
孔、老发音指导,自斯之伦,感向所暨,故不复越叩过应。
儒以弘仁,道在抑动,皆已抚教得崖,莫匪尔极矣。
虽慈良无为,与佛说通流,而法身泥洹,无与尽言,故弗明耳。
凡称无为而无不为者,与夫法身无形,普入一切者,岂不同致哉?
是以孔、老、如来,虽三训殊路,而习善共辙也。
或问曰:自三五以来,暨于孔老,洗心佛法,要将有人,而献酬之迹,曾不乍闻者,何哉?
答曰:余前论之旨,已明俗儒而编专在治迹,言有出于世表,或散没于史策,或绝灭于坑焚,今又重敷所怀。
夫三皇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
尔时也,孝慈天足,岂复训以仁义,纯朴弗离,若老庄者复何所扇?
若不明神本于无生,空众性以照极者,复何道大道乎?
斯文没矣,世孰识哉。
史迁之述五帝也,皆云生而神灵。
或弱而能言,或自言其名,懿渊疏通,其知如神,既以类夫大乘菩萨,化见而生者矣,居轩辕之丘,登崆峒,陟凡岱,幽林蟠木之游,逸迹超浪,何以知其不由从如来之道哉?
以五帝之长世,尧治百年,舜则七十,广成、大隗、鸿崖、夸父、北人姑射、四子之流,玄风畜积,洋溢于时。
而五典馀类,唯唐虞二篇,而至寡辟。
子长之记,又谓百家之言黄帝,文不雅驯,搢绅难言,唯采杀伐治迹,犹万不记一,岂至道之盛,不见于残缺之篇,便当皆虚妄哉,今以神明之君,游浩然之世,携七圣具茨,见神人于姑射,一化之生,复何足多谈,微言所精,安知非穷神亿劫之表哉?
广成之言曰:「至道之精,窈窈冥冥」,即《首楞严》三昧矣。
得吾道者,上为皇,下为王,即亦随化升降,为飞行皇帝,转轮圣王之类也。
失吾道者,上见光,下为土,亦生死于天人之界者矣。
大隗之风,称天师而退者,亦十号之称矣。
自恐无生之化,皆道深于若时,业流于玄胜,而事没振古,理随文翳,故百家所摭,若晓而昧。
又劫绅之儒,不谓雅驯,遂令至理,从近情而忽远化,困精神于永劫,岂不痛哉。
伯益述《山海》:「天毒之国,偎人而爱人」。
郭璞《传》:「古谓天毒即天竺,浮屠所兴,偎爱之义,亦如来大慈之训矣」。
固亦既闻于三五之世也。
国典不传,不足疑矣。
凡三代之下,及孔、老之际,史策之外,竟何可量?
孔之问礼,老为言之;
关尹之求,复为明道。
设使二篇或没,其言独存于《礼记》,后世何得不谓柱下翁直是知礼老儒?
岂不体于玄风乎?
今百代众书飘荡于存亡之后,理无备在,岂可断以所见,绝献酬于孔、老哉?
东方朔汉武劫烧之说,刘向《列仙》,叙七十四人在佛经,学者之管窥于斯,又非汉明而始也。
但驰神越世者众而显,结诚幽微者寡而隐,故潜感之实不扬于物耳。
道人澄公,仁圣于石勒、虎之世,谓虎曰:临淄城中,有古阿育王寺处,犹有形像,承露盘在深林巨树之下,入地二十丈。
使者依图搜求,皆如言得。
近姚略叔父为晋王,于河东蒲坂,古老所谓阿育王寺处,见有光明,凿求得佛遗骨于石函银匣之中,光曜殊常,随路迎睹于灞上比丘,今见存辛寺。
由此观之,有佛事于齐晋之地,久矣哉!
所以不说于三传者,亦犹干宝孙盛之史无语称佛,而妙化实彰有晋,而江左也。
或问曰:若诸佛见存,一切洞彻,而威神之力,诸法自在,何为不曜光仪于当今,使精粗同其信悟,洒神功于穷迫,以拔冤枉之命?
而令君子之流,于佛无睹,故同其不信,俱陷阐提之苦。
秦、之众,一日之中,白起项籍坑六十万。
夫古今彝伦,及诸受坑者,诚不悉有宿缘大善,尽不睹无一缘而悉积大恶。
而不睹佛之悲一日俱坑之痛,慭然毕同,坐视穷酷而不应,何以为慈乎!
缘不倾天,德不邈世,则不能济,何以为神力自在,不可思议乎?
鲁阳回日,耿恭飞泉,九江虎远江而蝗避境,犹皆心力横彻,能使非道玄通,况佛神力,融起之气,治之心,以活百万之命殊易。
夫纳须弥芥子,甚仁于毁身乎一虎一鸽矣,而今想焉而弗见,告焉而弗闻,请之而无救,寂寥然与太空无别。
而于其中有作沙门而烧身者,有绝人理而剪六情者,有苦力役倾资而事庙像者,顿夺其当年,而不见其所得。
吁!
可惜矣!
若谓应在将来者,则向六十万,命善恶不同,而枉灭同矣。
命善恶虽异,身后所当,独何得异,见世殊品,既一不蒙甄别,将来浩荡,为欲何望?
况复恐实无将来乎?
经云:「足指案地,三千佛土皆见,及盲聋瘖哑,牢狱毒痛,皆得安宁」。
夫佛,远近存亡,有戒无戒,等以慈焉。
此之有心,宜见苦痛,宜宁与彼一矣,而经则快多是语,实则竟无暂应。
安知非异国有命世逸群者,构此空法,以胁异翼善交?
言有微远之情,事有澄肃之美,纯而易信者,一己轮身,遂相承于不测而势无止薄乎?
答曰:今不睹其路,故于夷谓险,诚瞰其途,则不见所难矣。
夫常无者道也。
唯佛则以神法道,故德与道为一,神与道为二。
二故有照以通化,一故常因而无造
夫万化者,固各随因缘,自作于大道之中矣。
今所以称佛云诸法自在,不可思议者,非曰为可不由缘数,越宿命而横济也。
盖众生无量,神功所导,皆依崖曲畅,其照不可思量耳。
譬之洪水、四凶,瞽、顽、象、傲,皆化之固然,弗能易矣,而必各依其崖,洚水流凶,允若克谐,其德岂不大哉!
夫佛也者,非他也。
盖圣人之道,不尽于济生之俗,敷化于外生之世者耳。
至于因而不为,功自物成,直尧之殊应者耳。
夫钟律感类,犹心玄会,况夫灵圣以神理为类乎?
凡厥相与冥遘于佛国者,皆其烈志清神,积劫增明,故能感诣洞彻,致使释迦发晖,十方交映,多宝涌见,灯王入室,岂佛之独显乎哉?
能见矣!
至若今之君子,不生应供之运,而域乎之内,皆其诚背于昔,故会垂于今,虽复清若,贞如柳、季,所志苟殊,复何由感而见佛乎?
况今之所谓,或自斯已还,虽复礼义熏身,高名馥世,而情深于人,志不附道,虽人之君子,而实天之小人,灵极之容复何由感应,岂佛之偏隐哉?
我弗见矣!
若或有随缘来生,而六度之诚发自宿业,感见独朗,亦当屡有其人。
然虽道俗比肩,复何由相知乎?
然则粗妙在我,故见否殊应,岂可以己之不曜于光仪,而疑佛不见存哉?
夫天地有灵,精神不灭,明矣!
今秦、赵之众,其神与宇宙俱来,成败天地而不灭,起、籍二将,岂将顿灭六十万神哉?
神不可灭,则所灭者身也。
岂不皆如佛言,常灭群生之身,故其身受灭,而数会于起、籍乎?
何以明之?
夫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至于鸡彘犬羊之命,皆乾坤六子之所一也。
民之咀命充身,暴同蛛蟱为网矣。
鹰虎非搏噬不生,人可饭蔬而存,则虐已甚矣,天道至公,所布者命,宁当许其虐命,而抑其冥应哉?
今六十万人,虽当美恶殊品,至于忍咀群生,恐不异也。
美恶殊矣,故其生之所享,固可实殊;
害生同矣,故受害之日,固亦可同。
今道家之言,世之所述,无以云焉。
至若于公、邴吉、虞怡德应于后,严延年、田言、晋宣杀报交验,皆书于魏、汉,世所信睹。
夫活人而庆流子孙,况精神为杀活之主,无殃庆于后身乎?
杀活彼身,必受报己身,况通塞彼神,而不荣悴于己神乎?
延年所杀,皆凡等小人,窦婴王陵宰牧之豪,贤不殊、贵贱异,其致报一也。
报之所加,不论豪贱将相晋王不二矣。
岂非天道至平,才与不才亦各其子,理存性命,不在贵贱故邪?
然则肫鱼虽贱,性命各正于乾道矣。
观大鸟之回翔,小鸟之啁噍,葛卢所听之牛,西巴所感之鹿,情爱各深于其类矣。
今有孕妇稚子于斯,而有刳而剔之,燔而炙之者,则谓冤痛之殃,上天所感矣。
今春猎胎孕,燔菹羔雏,亦天道之所一也,岂得独无报哉?
但今相与理,缘于饮血之世,畋渔非可顿绝,是以圣王庖厨其化,盖顺民之杀以灭其害,践庖闻声,则所不忍。
豺獭以为节,疾非时之伤孕;
解乂而不网,明含气之命重矣。
孟轲击赏于衅钟,知王德之去杀矣。
先王抚鹿救急,故虽深其仁,不得顿苦其禁。
如来穷神明极,故均重五道之命,去杀为众戒之首。
萍沙见报于白兔,释氏受灭于昔鱼,以示报应之势,皆其窈窕精深,迂而不昧矣。
若在往生,能闻于道,敬修法戒,则必不坠长平而受坑马服矣。
及在既坠,信法能彻,必超今难。
若缘衅先重,难有前报,及戒德后臻,必不复见坑来身矣。
所谓洒神功于穷迫,以拔冤枉之命者,其道如斯,慈之至矣。
今虽有世美,而无道心,犯害众命,以报就迫,理之当也。
佛乘理居当,而救物以法,不蹈法则理无横济,岂佛无实乎。
譬之扁鹊,救疾以药,而不信不服,疾之不瘳,岂鹊不妙乎?
鲁阳耿恭,远祖九江,所以能回日飞泉,虫虎避德者,皆以烈诚动乎神道。
神道之感,即佛之感也,若在秦、赵,必不陷于难矣。
则夫陷者,皆己无诚,何由致感于佛,而融冶起、籍哉?
夫以通神之众,萃穷化之堂,故须弥可见于芥子之内耳。
又虽今则虎鸽,昔或为人,尝有缘会,故值佛嘉运,投身济之,割股代之。
苟无感可动,以命偿杀,融冶之奇,安得妄作?
吹万之死,咸其自己,而疑佛哉?
夫志之笃也,则想之而见,告之斯闻矣。
交梦,传说形求实至,古今悠隔,傅岩遐岨,而玄对无碍,则可以信。
夫洁想西感,睹无量寿佛,越境百亿,超至无功,何云大空无别哉?
夫道在练神,不由存形,是以沙门祝形烧身,厉神绝往,神不可灭,而能奔其往,岂有负哉?
契阔人理,崎岖六情,何获于我,而求累于神;
诚自剪绝,则日损所情,实渐于道,苦力策观,倾资夐居,未几有之。
俄然身灭,名实所收,不出盗跨
构馆栖神象,渊然幽穆,形从其微,神随之远。
微则应清,远则福妙,盗跨与道,孰为优乎?
顿夺其当年所以超升。
潜行协于神明,神德彰于后身,岂能见其所得哉?
夫人事之动,心贯神道,物无妄然,要当有故而然矣。
若使幽冥之报不如向论,则六十万命何理以坑乎?
既以报坑,必以报不坑矣。
战国之人,眇若安期,幽若四皓,龙颜而帝,列地而君,英声茂实,不可称数,同在羿之彀中,独何然乎?
岂不各是前报之所应乎?
既见福成于往行,则今行无负于后身明矣!
见世殊品,既宿命所甄,则身后所当,独何容滥?
经之所奇,自谓当佛化见之时,皆由素有嘉会,故其遇若彼。
今曾无暂应,皆咎在无缘,而反诬至法空构
呜呼!
神鉴孔昭,侮圣人之殃,亦可畏也!
敢问空构者将圣人与?
贤人与?
小人与?
夫圣无常心,盖就物之性化使遂耳。
若身死神灭,但当一以儒训,尽其生极,复何事哉?
而诳以不灭,欺以成佛,使烧祝发肤,绝其《片半》合,所遏苗裔,数不可量。
且夫彦圣育无常所,或潜有塞矣,空构何利而其毒大苦,知非圣贤之为矣。
若人哉,樊须之流也,则亦敛身,畏惧异端,敢妄作哉!
若自兹已降,则不肖之伦也,又安能立家九流之外,增徽老、庄之表,而照列于千载之后?
龙树、提婆、马鸣、迦旃延法胜山,贤达摩多罗之伦,旷载五百,仰述道训,《大智》、《中》《百论》、《阿毗昙》之类,皆神通之才也。
孙绰所颂耆域、健陀勒等八贤,支道林像而赞者竺法护、于法兰、道邃阙公,则皆神映中华。
中朝竺法行,时人比之乐令江左蜜,群公高其卓朗,郭文举廓然邃允,而所奉唯佛。
凡自龙树以达,宁皆失身于向所谓不肖者之诧乎?
然则黄面夫子之事,岂不明明也哉?
今影骨齿发,遗器馀武,犹光于本国,此亦道之证也。
夫殊域之性,多有精察黠才而嗜欲类深,皆以厥祖身立佛前,累叶亲传世祗,其实影迹遗事,融显,故其裔王则倾国奉戒,四众苦彻,死而无悔。
若理之诡暖,事不实奇,亦岂肯倾己破欲以尊无形者乎?
若影物无实,声出来往,则古今来者何为苦身离欲,若是之至?
往而反者,宜其沮懈,而类皆更笃乎?
粗可察矣。
论曰:夫自古所以不显治道者,将存其生也。
而苦由生来,昧者不知矣。
故诸佛悟之以苦,导之以无生。
无生不可顿体,而引以生之,善恶同,善报而弥升,则朗然之尽可阶焉。
是以其道浩若沧海,小无不律,大无不通,虽邈与务治存生者反,而亦固陶潜《五典》,劝佐礼教焉。
今世之所以慢祸福于天道者,类若史迁感伯夷而慨者也。
孔圣岂妄说也哉?
称积善馀庆,积恶馀殃,而夭疾,厥胤蔑闻,商臣考终,而庄则贤霸。
凡若此类,皆理不可通。
然理岂有无通者乎?
则纳庆后身,受殃三涂之说,不得不信矣。
虽形有存亡,而精神必应,与见世而报,夫何异哉?
但因缘有先后,故对至有迟速,犹一生祸福之早晚者耳,然则孔氏之训,资释氏而通,可不曰玄极不易之道哉!
夫人理飘纷,存没若幻,笼以百年,命之孩老,无不尽矣。
虽复黄发鲐背,犹自觉所经俄顷,况其短者乎?
且时则无止,运则无穷,既往积劫,无数无边,皆一瞬一阅,以及今耳。
今积瞬以至百年,曾何难及,而又鲜克半焉?
夫物之媚于朝露之身者,类无清遐之实矣,何为甘臭腐于漏刻,以枉长存之神,而不自疏于遐远之风哉?
虽复名法佐世之家,亦何独无分于大道,但宛转人域,嚣于世路,故唯觉人道为盛,而神想蔑如耳
若使回身中荒,升岳遐览,妙观天宇澄肃之旷,日月照洞之奇,宁无列圣威灵尊严乎其中,而唯唯人群,忽忽世务而已哉?
固将怀远以开神道之想,感寂以昭明灵之应矣。
仲尼脩《五经》于鲁以化天下,及其眇邈太、蒙之颠,而天下与鲁俱小,岂非神合于八遐,故超于一世哉?
然则《五经》之作,盖于俄顷之间,应其所小者耳,世又何得以格佛法,而不信哉?
请问今之不信,为谓黔首之外,都无神明邪?
为之亦谓有之,而直无佛乎?
若都无神明,唯人而已,则谁命玄鸟,降而生商
孰遗巨迹,感而生弃哉?
汉、魏、晋、宋,咸有瑞命,知视听之表,神道炳焉。
有神理必有妙极,得一以灵,非佛而何?
夫神也者,依方玄应,不应不预存,从实致化,何患不尽,岂须诡物而后训乎?
然则其法之实,其教之信,不容疑矣。
论曰:群生皆以精神为主,故于玄极之灵,咸有理以感。
尧则远矣,而百兽舞德,岂非感哉?
则佛为万感之宗焉。
日月海岳犹有朝夕之礼,秩望之义,况佛之道众,高者穷神于生表,中者受身于妙生,下则免夫三趣乎?
今世教所弘,致治于一生之内。
夫玄至者寡,顺世者众,何尝不相与,唯习世情,而谓死则神灭乎?
是以不务邈志清遐,而多循情寸阴,故君子之道鲜焉。
若鉴以佛法,则厥身非我,盖一憩逆旅耳,精神乃我身也,廓长存而无已。
上德者,其德之畅于己也无穷,中之为美,徐将清升以至尽,下而恶者,方有自新之迥路,可补过而上迁。
是以自古精粗之中,洁己怀远,祗行于今,以拟来业,而迈至德者,不可胜数,是佛法之效矣。
此皆世之所壅,佛之所开,其于类岂不旷然融朗,妙有通途哉!
若之,何忽而不奉乎?
夫风经炎则暄,吹林必凉,清水激浊,澄石必明,神用则丧,亦存所托。
今不信佛法,非分之必然。
盖处意则然,诚试避心世物,移映清微,则佛理可明,事皆信矣。
可不妙处其意乎?
资此明信已往,终将克王神道。
百世先业,皆可幽明永济,孝之大矣;
众生沾仁,慈之至矣;
凝神独妙,道之极矣,洞朗无碍,明之尽矣。
发轸常人之心,首路得辙,纵可多历劫数,终必径集玄极,若是之奇也。
等是人也,背辙失路,蹭蹬长往而永没九地,可不悲乎?
若不然也,世何故忽生懿圣,复育愚鄙,上则诸佛,下则蜎飞蠕动乎?
皆精神失得之势也。
今人以血身七尺,死老数纪之内,既夜消其半矣,丧疾众故又苦其半,生之美盛荣乐,得志盖亦何几?
壮齿不居,荣必惧辱,乐实连忧,亦无全泰,而皆竞入流俗之险路,讳陟佛法之旷途,何如其智也?
世之以不达缘本,而闷于佛理者,诚亦众矣!
夫缘起浩汗,非复追想所及,失得所关,无理以感,即六合之外,故佛而不论,已具前论。
请复循环而伸之。
夫圣人之作《易》,天之垂象,吉凶治乱,其占可知。
然原其所以然之状,圣所弗明,则莫之能知。
今以所莫知,废其可知,逆占违天而动,岂有不亡者乎?
不可以缘始弗明,而背佛法,亦犹此也。
又以不忆前身之意,谓神不素存。
夫人在胎孕至于孩龆,不得谓无精神矣,同一生之内耳,以今思之犹冥然莫忆,况经生死、历异身,昔忆安得不亡乎?
所忆亡矣,而无害神之常存。
则不达缘始,何妨其理常明乎?
子路问死,子曰:「未知生,安知死」?
问事鬼神,则曰:「未知事人,焉知事鬼」?
岂不以由也尽于好勇,笃于事君,固宜应以一生之内。
至于生死鬼神之本,虽曰有问,非其实理之感,故性与天道,不可得闻。
佛家之说众生,有边无边之类,十四问,一切智者皆置而不答,诚以答之无利益,则堕恶邪?
然则禀圣奉佛之道,固宜谢其所绝,餐其所应,如渴者饮河,挹洪流以盈已,岂须穷源于昆山哉?
凡在佛法,若违天碍理,不可得然,则疑之可也,今无不可得然之碍,而有顺天清神之实,岂不诚然哉?
夫人之生也,与忧俱生,患祸发于时事,灾珍奋于冥昧,虽复雅贵连云,拥徒百万,初自独以形神坐待无常,家人嗃嗃,妇子嘻嘻,俄复沦为惚况,人理曾何足恃?
是以过隙宜竞,赊谤冥化,纵欲侈害,神既无灭,求灭不得,复当乘罪受身。
今之无赖群生,虫豸万等,皆殷鉴也。
为之谋者,唯有委诚信佛,托心履戒,以援精神。
生蒙灵援,死则清升,清升无已,径将作佛。
佛固言尔,而人侮之,何以断人之胜佛乎?
其不胜也,当不下坠彼恶,永受其剧乎?
呜呼!
六极苦毒而生者,所以世无己也。
所闻所见,精进而死者,临尽类多神意安定,有危迫者,一心称观世音,略无不蒙济。
皆向所谓生蒙灵援,死则清升之符也。
夫万乘之主,千乘之君,日昃不遑食,兆民赖之于一化内耳。
何以增茂其神,而王万化乎?
今依以养民,味佛法以养神,则生为明后,没为明神,而常王矣。
如来岂欺我哉!
非崇塔侈像,容养滥吹之僧,以伤财害民之谓也。
物之不窥远实而睹近弊,将横以诟法矣,盖尊其道,信其教,悟无常空色,有慈心整化,不以尊豪轻绝物命,不使不肖窃假非服,岂非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天下归仁之盛乎!
其在容与之位,及野泽之身,何所足惜,而不自济其精神哉?
远和尚澄业庐山,余往憩五旬,高洁贞厉,理学精妙,固远流也。
其师安法师,灵德自奇,微遇比丘,并含清真,皆其相与素洽乎道,而后孤立于山,是以神明之化,邃于岩林。
骤与余言于崖树涧壑之间,暖然乎有自言表而肃人者,凡若斯论,亦和尚据经之旨云尔。
夫善即者。
因鸟迹以书契,穷神与人之颂;
缇萦一言而霸业用遂,肉刑永除。
事固有俄尔微感而终至冲天者。
今无陋鄙言,以警其所感,奄然身没,安知不以之超登哉(《弘明集》二)
昭庆王璠清德颂碑 隋末唐初 · 李大亮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三十三
六义垂训。有国风之词焉。
十翼发挥。有震雷之体焉。
雷也者。一同法雷而分地。
风也者。万井宣风以代天。
周列子男之班。汉疏令长之任。
铜墨彰其美制。龟蛇宠其旐斿。
中都之男女异途。灌坛风雨不作。
鲁仲康之仁恕。作践三台
常伯魏之清贞。终居九列
雕琼鏻琬。谓之不忘。
翼子谋孙。谓之不朽。
传芳播美。其在兹焉。
公讳璠。字伯玉
其先琅琊人也。系文武之遥源。
绍灵仙之庆绪。导扬前烈。
垂裕后昆。秦则三将登坛。
汉则五侯通轨。迪哲踵武。
论道槐庭。邦淑国华。
庆兴椒掖。奕叶不泯。
非共筮。室家君王。
无亏砺岳。曾祖岌。
隋任北海郡长史德表题舆。
材称展骥。袭海沂之谦让。
庆源之重望。祖德。
皇朝义阳郡义阳县。庞水生金。
昆峰产玉。抚桐乡之耆老。
先问百年。静蒲邑之阶庭。
巳闻三善。父知。
皇朝颍州郡襄城县上柱国。桂林一枝。
凤毛五色。龙泉出匣。
彩发珠星。鹊绕临台。
精含满月。擅子游文学
政洽弦歌。伏门豹之英雄。
人怀畏爱。公禀粹辰象。
降灵海岳。岁方童丱。
子将为其题目。未及志学。
士季识其非凡。天与聪明。
帝资㯋悟。班孟坚之文彩。
黄叔度之波澜。精微之书。
殆将三绝。温柔之旨。
蔽在一言。侪辈挹其多能。
敏悟嘉其才对。洞张华之博识。
晁错之甲科。以国子监太学明经擢第辉扬。
上党郡长子县主簿。又任北京乐平县主簿
长子望邑。乐平帝畿。
黄绶班雄。朱丝抗直。
秩满授此县令河东士女。
不忘遗恩。沣北编氓。
首欣来晚。此土分晋馀境。
全赵名都。覆釜前通。
登僧后镇。风烟临代。
斜望宝符。郊壤连邢。
傍临玉井冀州既载。
陶唐帝都。士庶殷繁。
麻条畅。公下车宰邑
视俗施教。先之以敬让。
示之以好恶。明察则俗无幽枉。
正谊则吏不忍欺。声调子贱之琴。
尘覆史云之甑。妾不衣帛。
有类季孙。父对霜缣。
雅同胡质。或让鱼留犊。
辞玉谢金。不之过也。
公之清洁也如此。建初启运。
先皇陵寝。圣上虔恭之所。
群下肃雍之地。崇奉茔域。
发自宸衷。裒建美名。
实由天旨。改象城而为昭庆
贵先祖而创嘉声。郡之与县。
俱同十望。国资孝理。
寄在循良。妙帝心。
授公此令。至若公卿巡谒。
夙夜祗共。物有备而无亏。
俗惟勤而不觉。公之干蛊也如此。
欲求忠臣。出于孝子。
公仁慈恻隐。累代同居。
幼子童孙。家无异爨。
每志摄享。竭力禋诚。
陵侧居人。数馀千户。
或旁圣(疑)英杰。或招复逃迁。
茂陵阳陵之俦。三徙七迁之邑。
并加抚育。有同赤子。
公之异化也如此。鸧鹒春啭。
勖之以耕桑。鸿雁秋飞。
敦之以收穫。田夫执耒。
蚕妾承筐。凤遍于郊原。
鹓绮盈于杼柚。遂得冰丝委筐。
露积如山。妇子馌而无辞。
田畯悦而相贺。励朽勉惰。
载酒劳勤。公之劝农也如此。
缧索绳犯。降绥志偷。
伺绳而执凶徒。焚饰而擒贼煞。
境绝探丸之客。途逢守剑之夫。
不假埋梧。无烦候
豺狼自屏。钩距无施。
巳除梁上之奸。讵用史瞒之𣘚。
公之明略也如此。孝弟者人之本。
慈爱者化之先。道协五常。
伦分十等。蟹筐蚕绩。
蝉冠范緌。既革知人之非。
方识宰君之化。人同李郭。
俗齐曾闵。境无鹿犯。
块有鸟衔。感应通诚。
公之孝理也如此。地迩幽燕。
境连赵魏。土多剽悍。
人尚櫜鞬。自戎马在郊。
鸣鼙接响。骑射驰逐。
罕习诗书。公抚教以仁。
崇文备武。斌斌杂半。
君子道存。开设学校。
检阅庠塾。人如
俗同邹鲁。公之兴学也如此。
大君有命。中使巡风。
激浊扬清。旁求俊彦。
昭庆阖境。以公清平
感恩申状。使司览奏。
寻以名闻。总众美而为最。
择其义而临之。抚字才周。
芳声满岁。昔甘棠勿剪。
叹羡诗人。伐枳兴谣。
见称舆颂。缁黄道路。
率有雅词。儿齿台背。
愿旌其善。四子讲德
尚著篇章。百姓预谋。
宜刊厥绩。莫不他山采石。
异邑求文。请镌无愧之词。
用纪非常之德。大亮精非吐凤。
思尽怀蛟。过谈见推。
辞不获免。其词曰。
伟哉圣贤。生德自天。
山泽通气。孕育云仙。
凝祯沙禁。禀粹沂川。
英俊之地。黻冕相连。
王孙公子。令闻不巳。
西北玉玺。东南箭美。
传家兰桂。司徒继轨。
坚贞。霜霰难毁。
挺生良佐。望重州端。
恤人以惠。济猛以宽。
化消蜂虿。俗比鹓鸾。
不异邦国。齐氓共欢。
资父事君。以配祖考。
忠为令德。不贪为宝。
义阳襄城。异邑同道。
上以化物。犹风靡草。
仕为时须。天工人代。
下车作宰。吏怀畏爱。
肃高洁。庶氓仰赖。
正直清平。百城之最。
虔奉陵庙。惟精惟一。
公仰巡谒。以兢以栗。
良宰摄享。神歆元吉
明德惟馨。芳猷秩秩。
务啬劝分。不愆穮蓘。
兆人勤艺。惟邦之本。
禁令严刻。鲜不为则。
虽赏不窃。罕用徽纆。
刑赏无差。教化之柄。
宁僭不滥。用恤人命。
我有箴规。孝弟恭敬。
君子万年。室家相庆。
下之从政。犹泥在钧。
不敢暴虐。不敢违仁。
道兮不远。德兮有邻。
吾君敷化。可书诸绅。
孝经老子注易传议 唐 · 刘子玄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七十四
谨按今俗所传孝经。题曰郑氏注。
爰在近古。皆云郑注即康成
魏晋之朝。无有此说。
江左晋穆帝永和十一年。及孝武帝太元元年
再聚群臣。共论经义。
有荀茂祖者。撰集孝经诸说。
始以郑氏为宗。自齐梁以来。
多有异论。陆澄以为非元所注。
请不藏于秘省王俭不依其请。
遂得见传于时。魏齐则立于学官
著在律令。盖由肤俗无识。
故致斯讹舛。然则孝经非元所注。
其验十有二条。据郑君自序云。
遭党锢之事。逃难注礼。
党锢事解。注古文尚书毛诗论语。
袁谭所逼。来至元城
乃注周易。都无注孝经之文。
其验一也。郑君卒后。
其弟子追论师注所述。及应对时人。
谓之郑志。其言郑所注者。
唯有毛诗三礼尚书周易。都不言孝经。
其验二也。又郑志目录记郑之所注。
五经之外。有中候书传七政论乾象历六艺论毛诗谱荅临硕难礼駮许慎异义发墨守针膏肓及荅甄子然等书。
寸纸片言。莫不悉载。
若有孝经之注。无容匿而不言。
其验三也。郑之弟子。
分授门徒。各述师言。
更相问荅。编录其语。
谓之郑记。唯载诗书礼易论语。
其言不及孝经。其验四也。
赵商郑先生碑铭。具称诸所注笺駮论。
亦不言注孝经。晋中经簿周易尚书尚书中候尚书大传毛诗周礼仪礼礼记论语凡九书。
皆云郑氏注名元。至于孝经。
则称郑氏解。无名元二字。
其验五也。春秋纬演孔图云。
康成注三礼诗易尚书论语。其春秋孝经则有评论。
宋均诗纬序云。我先师北海郑司农
是元之传业弟子也。师所注述。
无容不知。而云春秋孝经唯有评论。
非元之所注。于此特明。
其验六也。又宋均孝经纬注。
郑六艺论叙孝经云。元又为之注。
司农论如是。而无闻焉。
有义无辞。令予昏惑。
举郑之语。而云无闻。
其验七也。宋均春秋纬注云。
元为春秋孝经略说。则非注之谓。
所言元又为之注者。汎辞耳。
非事实。其序春秋亦云。
元又为之注也。宁可复责以实注春秋乎。
其验八也。后汉史书存于代者。
谢承薛莹司马彪袁山松等。其为郑元传者。
载其所注。皆无孝经。
其验九也。王肃孝经传首有司马宣王之奏云。
奉诏令诸儒注述孝经。以说为长。
若先有郑注。亦应言及。
而都不言郑。其验十也。
王肃著书。发扬郑短。
凡有小失。皆在圣證。
若孝经此注亦出郑氏。被攻击。
最应烦多。而无言。
其验十一也。魏晋朝贤。
论辨时事。郑氏诸注。
无不撮引。未有一言引孝经之注。
其验十二也。凡此證验。
易为讨覈。而代之学者。
不觉其非。乘彼谬说。
竞相推举。诸解不立学官
此注独行于代。观夫言语鄙陋。
义理乖疏。固不可以示彼后来。
传诸不朽。至古文孝经孔传。
本出孔氏壁中。语其详正。
无俟商搉。而旷代亡逸。
不复流行。至隋开皇十四年
校书学士王孝逸于京市陈人处买得一本。送与著作郎王邵
以示河閒刘炫。仍令校定。
而此书更无兼本。难可凭依。
辄以所见。率意刊改。
因著古文孝经稽疑一篇。以为此书经文尽正。
传义甚美。而历代未尝置于学官
良可惜也。然则孔郑二家。
云泥致隔。今纶旨发问。
校其短长。愚谓行孔废郑。
于义为允。又今俗所行老子
河上公注。其序云。
河上公者。汉文帝时人。
草庵河曲。仍以为号。
以所注老子文帝。因冲空上天。
此乃不经之鄙言。流俗之虚语。
按汉书艺文志。注老子者有三家。
河上所释无闻焉尔。岂非注者欲神其事。
故假造其说耶。其言鄙陋。
其理乖讹。虽使才别朱紫。
粗分菽麦。亦皆嗤其过谬。
而况有识者乎。岂如王弼英才隽识。
探赜索隐。考其所注。
义旨为优。必黜河上公
王辅嗣。在于学者。
实得其宜。又按汉书艺文志。
易有十二家。而无子夏作传者。
至梁阮氏七录。始有子夏易六卷。
或云韩婴作。或云丁宽
作。然据汉书艺文志。
韩易有十二篇。丁易有八篇。
求其符会。则事殊隳刺者矣。
夫以东鲁伏膺。文学子游齐列。
西河告老。名行将夫子连踪。
而岁越千龄。时经百代。
其所著述。沈翳不行。
岂非后来。假凭先哲。
亦犹石崇谬称阮籍郑璞滥名周宝。
必欲行用。深以为疑。
臣窃以郑氏孝经河上公老子二书。舛讹不足流行。
孔王两家。实堪师授。
每怀此意。其愿莫从。
伏见前敕令所司详定四书得失。具状闻奏。
臣寻草议。请行王孔二书。
礼部讫。如将为允。
请即颁行。谨议。
追谥孔子十哲并升曾子四科诏 盛唐 · 玄宗皇帝
 出处:全唐文卷三十一
宏我王化。在乎儒术。
能发挥此道。启迪含灵。
则生人以来。未有如夫子者也。
所谓自天攸纵。将圣多能。
德配乾坤。身揭日月。
故能立天下之大本。成天下之大经。
美政教。移风俗。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人到于今受其赐。不其猗欤。
于戏。楚王莫封。
鲁公不用。俾夫大圣。
才列陪臣。栖迟旅人。
固可知矣。年祀寖远。
光灵益彰。虽代有褒称。
而未为崇峻。不副于实。
人其谓何。朕以薄德。
祗膺宝命。思阐文明
广被华夏。时则异于今古。
情每重于师资。既行其教。
合旌厥德。爰申盛礼。
载表徽猷。夫子既称先圣。
追谥为文宣王。宜令三公持节册命。
文宣王陵并旧宅庙。量加人洒扫。
用展诚敬。其后嗣褒圣侯。
宜改为文宣公。至如辨方正位。
著自礼经。苟非得所。
何以示则。昔缘周公南面。
夫子西坐。今位既有殊。
坐岂依旧。宜补其坠典。
永作成式。自今巳后。
两京国子监。夫子皆南面坐。
十哲等东西列侍。天下诸州亦准此。
且门人三千。见称十哲。
包夫众美。实越等夷。
畅元圣之风规。发人伦之耳目。
并宜褒赠。以宠贤明。
颜子既云亚圣。须优其秩。
可赠兖公。闵子骞可赠费侯
冉伯牛可赠郓侯。冉仲弓可赠薛侯。
冉子有可赠徐侯。仲子路可赠卫侯。
宰子我可赠齐侯。端木子贡可赠黎侯
言子游可赠吴侯卜子夏可赠魏侯。
又夫子格言。参也称鲁。
虽居七十之数。不载四科之目。
顷虽参于十哲。终未殊于等伦。
允稽先旨。俾循旧位。
庶乎礼得其序。人焉式瞻。
宗洙泗之丕烈。重胶庠之雅范。
布告中外。咸使知闻。
曾参不为孔门十哲论 中唐 · 李观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三十四
论曰。客有言曰。
仲尼圣人也。曾参孝子也。
十哲皆仲尼门人也。察其能孝于家。
能忠于君。能友于兄弟。
能信于友朋。可以临事。
可以成章。故加其美目也。
曾参虽不闻兼此数者。乃其近者小者。
仲尼区别四科。前后十哲。
曾参不与者何也。主人对之曰。
噫。非仲尼于此异也。
四科十哲之名。乃一时之言也。
非燕居之时。门人尽在而言也。
于时仲尼围于陈。畏于匡。
曾参不在从行之中。故仲尼言在左右者。
扬其德行言语政事文学。皆可邀时之遇。
行己之材不得者。是以美而类之。
伤而叹之。非曾参不当此数子也。
使曾子于时得与数子从行。则仲尼之圣。
不遗参之孝。不后冉伯牛仲弓之目也必矣。
客于是称谢而退。或者止之曰。
客之问。知其一未知其二。
主人对。得其细未得其大。
仲尼抱至圣之德。值多难之代。
周游栖迟。不遇天下。
仕鲁不终聘。过宋伐树
之卫不用。适楚逢患。
而四科之徒。未尝离其起居。
阙其弦诵。不以师道穷而曰妨已之进。
不以身之私而越去。终日温温孜孜。
提携负荷。从其行止。
如手足羽翼。时仲尼有仁思德虑未言者。
颜回辄发之。故谓之德行矣。
仲尼言有所陈未达。而端木赐辄达之。
故谓之言语矣。子路勇毅果正之士也。
仲尼而不善之道不得入焉。故谓之政事矣。
子游子夏之文。春秋之外。
得与仲尼论之。故谓之文学矣。
故数子居则讲仲尼之道。行役则任仲尼之事。
曾参安则在焉。患难则未尝有用焉。
且夫孝者。人性常然也。
不至者非人也。苟至之。
乃得为人矣。夫何异也。
且十哲之徒。孰有非孝乎。
曾参独以有孝之名。加其数子之长。
故不得与之同目也。何谓不在从行之中而遗之也。
夫孝者不止于家也。事君慎其事。
忠其命。乃孝也。
事师聘其道。敬其事。
乃孝也。不去危即安。
不冒利背谊。乃孝也。
不敬其事矣。不能冒义背利矣。
乃孝其孝矣。非孝也。
子从儒守学。宜识所言。
何言之介也。主人拊几而起曰。
尔之辨则辨矣。如何。
斯可谓攻乎异端。斯害也巳。
进士策问十三首 其十二 798年11月 中唐 · 韩愈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四十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问。古之学者必有师。
所以通其业。成就其道德者也。
由汉氏已来。师道日微。
然犹时有授经传业者。及于今。
则无闻矣。德行若颜回
言语子贡。政事若子路
文学子游。犹且有师。
非独如此。虽孔子亦有师。
问礼于老聃。问乐于苌宏是也。
今之人不及孔子颜回远矣。而且无师。
然其不闻有业不通而道德不成者。何也。
三教论衡 其三 唐 · 白居易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七十七
孔门之徒三千
其贤者列为四科。
毛诗之篇三百
其要者分为六义。
六义者。
一曰风。
二曰赋。
三曰比。
四曰兴。
五曰雅。
六曰颂。
此六义之数也。
四科者。
一曰德行。
二曰言语。
三曰政事。
四曰文学
此四科之目也。
在四科内。
列十哲名。
德行科则有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
言语科则有宰我子贡
政事科则有冉有季路
文学科则有子游子夏
此十哲之名也。
四科六义之名数。
今已区别。
四科六义之旨义。
今合辨明。
请以法师本教佛法中比方。
即言下晓然可见。
何者。
即如毛诗有六义。
亦犹佛法之义例有十二部分也。
佛经千万卷。
其义例不出十二部中。
毛诗三百篇
其旨要亦不出六义内。
故以六义可比十二部经。
又如孔门之有四科。
亦犹释门之有六度
六度者。
六波罗蜜。
六波罗蜜者。
即檀波罗蜜波罗蜜羼提波罗蜜波罗蜜禅定波罗蜜般若波罗蜜。
以唐言译之。
即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是也。
故以四科。
可比六度。
又如仲尼之有十哲。
亦犹如来之有十大弟子。
即迦叶阿难须菩提舍利弗迦旃延目乾连阿那律优波离罗喉罗是也。
故以十哲可比十大弟子。
夫儒门释教。
虽名数则有异同。
义立宗。
彼此亦无差别。
所谓同出而异名。
殊途而同归者也。
所对若此。
以为何如。
更有所疑。
请以重难。
乐天樊著作810年 中唐 · 元稹
 创作地点:湖北省荆州市
君为著作诗,志激词且温。
璨然光扬者,皆以义烈闻。
千虑一失,冰玉不断痕。
谬予顽不肖,列在数子间。
因君讥史氏,我亦能具陈。
羲黄眇云远(羲黄:伏羲氏黄帝之并称。伏羲氏即古帝太昊。),载籍无遗文。
煌煌二帝道,铺设在典坟(典坟:《三坟》、《五典》之省称。《左传·昭公十二年》:“子善视之,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正义引孔安国尚书序》云:“伏牺、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少昊颛顼、高辛、、虞之书,谓之五典,言常道也。”此泛指各种古代典籍。)
尧心惟舜会,因著为话言。
益稷禹(“”句:皋陶虞舜之司法官。夔,虞舜典乐官。益,即伯益,佐禹治水有功,禹欲让位于益避居箕山之北。稷,即后稷虞舜时之农官。禹,虞舜之治水官。),粗得无间(间然:非议,异议。《论语·泰伯》:“子曰:‘禹,吾无间然矣。”)
缅然千载后,后圣曰孔宣(孔宣:即孔宣父,古代对孔丘之尊称。《新唐书·礼乐志第五》(卷一五):“(贞观)十一年,诏尊孔子宣父,作庙于兖州,给户二十以奉之。”)
迥知皇王意,缀书为百篇(百篇:《文选·孔安国尚书序〉》:“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凡百篇。”张铣注:“如此之类,惣有百篇,此略举之。”后因为《尚书》之代称。)
是时游夏辈(游、:子游(言偃)与子夏(卜商)之并称。二人为孔子学生,均长于文学三国魏曹植《与杨德祖书》:“昔尼父之文辞,与人通流。至于制《春秋》,游夏之徒乃不能措一辞。”),不敢措舌端
信哉作遗训,职在圣与贤。
如何至近古,史氏为闲官。
但令识字者,窃弄刀笔权。
由心书曲直,不使当世观。
贻之千万代,疑信(一作言)相并传(信:原作“言”,据蜀本、卢本、杨本、何焯校改。)
人人异所见,各各私所偏。
以是曰褒贬,不如都无焉。
况乃丈夫志,用舍贵当年。
顾予(一作愿子)有微尚,愿以出处论(出处:出仕与退隐。《易·系辞上》:“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
出非利吾已(一作己),其出贵道全
全道岂虚设,道全当及人。
全则富与寿,亏则饥与寒。
遂我一身逸,不如万物安。
解悬泽手,拯溺无折旋。
神哉伊尹伊尹伊尹名挚又名阿衡,说商汤以王道,被委以国政,佐为相。事详《史记·殷本纪》),可以冠古先。
其次有独善,善己不善民。
天地为一物,死生为一源。
合杂分万变,忽若风中尘。
抗哉:见卷1《四皓》注。)不可迁。
舍此二者外,安用名为宾名为宾:《庄子·逍遥游》:“名者,实之宾也,吾将为宾乎?”成玄英疏:“然实以生名,名从实起,实则是内是主,名便是外是宾。”)
持谢著书郎,愚不愿有云。
剡溪 中唐 · 舒元舆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二十七
剡淡上绵四五百里。多古
株蘖逼土。虽春入土脉。
他植发活。独古气候不觉。
绝尽生意。予以为本乎地者。
春到必动。此亦本于地。
方春且有死色。遂问溪上人。
道者言。溪中多纸工。
刀斧斩伐无时。擘剥皮肌。
以给其业。噫。
虽植物者。温而荣。
寒而枯。养而生。
残而死。亦将似有命于天地间。
今为纸工斩伐。不得发生。
是天地气力。为人中伤。
致一物疵疠之若此。异日过数十百郡。
东雒西雍。历见言书文者。
皆以剡纸相夸。乃寤曩见剡藤之死。
职正由此。此过固不在纸工。
且今九牧士人。自专言能见文章户牖者。
其数与麻相多。听其语。
其自重皆不啻掘骊龙珠。虽苟有晓寤者。
其论甚寡。不胜众者亦皆敛手无语。
胜众者果自谓天下之文章归我。遂轻傲圣人道
使周南召南风骨折入于折扬皇荂中。言偃卜子夏文学陷入于淫靡放荡中。
比肩握管。动盈数千百人。
数千百人下笔动数千万言。不知其为谬误。
日日以纵。自然残命易甚桑叶
波浪颓沓。未见其止。
如此则绮文妄言辈。谁非书剡纸者耶。
纸工嗜利。晓夜斩以鬻之。
虽举天下为剡溪。犹不足以给。
况一剡溪者耶。以此恐后之日不复有藤生于矣。
大抵人间费用。苟得著其理。
则不枉之。道在则暴耗之过。
莫由横及于物。物之资人。
亦有其时。时其斩伐。
不为夭阏。予谓今之错为文者。
皆夭阏剡溪藤之流也。藤生有涯而。
错为文者无涯。无涯之损物。
不直于剡藤而已。予所以取剡藤以寄其悲。
高骈云南 晚唐 · 胡曾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十一
牒。
前件木夹。
万里离南。
一朝至北。
开缄捧读。
辞藻焕然。
奖饰过多。
欣慰何极。
实以昨同边镇。
才到藩篱。
且按此朝之旧仪。
未委彼国之新制。
不知鹤拓
惟认苴咩。
尚呼南诏之佳名。
岂见大朝之美号。
要从微耗。
且是所宜。
伏承骠信
王化风行。
君德云被。
雕题屈膝。
鴃舌折腰。
卉服来庭。
毳裘入贡。
盖以深明豹略。
精究龙韬。
波伏西天。
草偃南土者。
然侵轶我华夏。
无乃不可乎。
将谓我皇帝有所负于彼邦。
边臣有所负于彼国。
虑彼直我曲。
获罪于天。
是陈木夹申怀。
用贮荣报。
及披回示。
已见事根。
止于囚系使人。
放归彼国。
始乎小怨。
终此深雠。
吞噬我朗宁
虔刘我交阯
取我越巂
犯我益州
若报东门。
乃及再四。
夫物居中者尊也。
处外者卑也。
是以众星拱之北辰。
百谷趋之东海
天地尚不能违。
而况于人。
我国家居天之心。
宅地之腹。
四方八表。
莫不辐辏。
亦由北辰之于东海也。
诚知土地山河。
归于有德。
虽云有德。
亦须相时。
苟无其时。
安可妄动。
明公博识多闻。
岂不见仲尼乎。
仲尼之圣踰
颜子之贤过
六合茫茫。
无立锥之地者。
盖无其时也。
适使孔子生于秦末。
胡亥之乱。
颜回闵损宰相
子路冉有领将军
子贡宰我充行人。
子夏言偃典书檄。
虽六合鼎沸。
可期月而定也。
当此之时。
刘项只可都头
不过部将耳。
圣人虽有帝天下之德。
而无帝天下之时。
终不妄动。
子路欲使门人为臣。
以为欺天乎。
及自叹曰。
凤鸟不至。
河不出图。
吾已矣夫。
止于负手曳杖。
逍遥倚门。
告终而已。
王莽不识天时。
符坚不知历数。
妄恃强富。
争帝乾坤。
以百万统师。
来袭后汉
光武以五千之旅。
破于昆阳
坚以六十万精兵。
寇于东晋
谢元以八千之卒。
败于寿春
岂不为欺天罔地所致者也。
国富兵强。
何足恃之。
周王仗箠于岐山
汉祖脱褐于泗水
高祖起自陇州
明公只知其一。
未知其二。
见其形未知其兆也。
今与明公陈之。
望审参焉。
周公公刘之德。
殷纣之暴。
刳剔孕妇。
涂炭生灵。
剖贤人之心。
断朝涉之胫。
三分天下而二归周。
文王率诸侯而朝之。
武王观兵孟津
八百诸侯不期而会。
尚曰彼有人焉。
未可图也。
退归修德。
观乎圣人去就。
岂容易哉。
微子去。
比干剖。
箕子奴。
民不聊生
皇天厌之。
国人弃之。
武王方援旗誓众。
一举而灭者。
盖天夺殷而与周也。
皇帝宵衣旰食
肩尧踵舜。
父事三老。
兄友百僚。
推赤心于比干腹中。
悬白日于微子头上。
诸侯合德。
百姓欢心。
天下有人圣如周王
家有姬旦
户生吕望者乎。
汉祖帝尧之德。
秦皇无道。
并吞六国。
恃宇宙一家。
焚烧诗书。
坑灭贤哲。
筑长城于紫塞。
造阿房于皇州。
鬼母哭蛇。
人臣指鹿。
民不聊生
皇天厌之。
国人弃之。
是以陈胜一呼。
天下响应。
汉祖西入。
星都聚者。
盖天夺秦而与汉也。
皇帝方崇诗书。
任贤哲。
卑宫室。
恤黔黎。
野无歌凤之人。
朝有问牛之杰。
天下有人英如汉祖
家有韩信
户生张良者乎。
高祖承元元之德。
隋炀荒淫。
徭役不均。
征敛无度。
竭民生之财产。
为巡幸之资粮。
虎噬群贤。
猱蒸庶母。
浮沈辽海。
疏凿汴河
今年东征。
明年西伐。
民不聊生
皇天厌之。
国人弃之。
是以高祖应天顺地。
奄有四海者。
盖天夺隋而兴唐也。
皇帝方澹泊声色。
杜绝巡游。
梦卜宰辅。
倚注藩屏。
思成垂拱。
恶习干戈。
皇天方赞。
国人方欢。
天下有人雄如唐祖。
家有敬德
户生玄龄者乎。
仆虽自绛纱。
素耽黄石
既探师律。
亦识兵机。
奉诏镇压三巴
抚安百姓。
思敦礼乐。
耻用干戈。
每伤虞芮之争田。
念姬周之让路。
苟不获已。
即须训戎。
且蜀地数千里
郡列五十城。
户口之多。
士卒之众。
可以挥汗成雨。
吐气成云。
盖缘从前元戎。
皆是儒者。
有昧见机而作。
但守升平之元规
虽分常忧。
不教民战。
是以彼国得以深入。
无备故也。
仆示之以三令。
教之以八阵。
鼓声而进。
钲动而退。
甘与之共。
苦与之均。
义等埙篪。
情犹瓜葛。
悦礼乐而敦诗书。
务耕桑而聚谷帛。
使家藏甲冑。
户贮干戈。
赏罚并行。
公私共贯。
既识三略。
便可七擒
不惟喝倒不周。
亦可劈开太华。
况彼国自长庆以来。
搔扰益部。
杀人之父。
孤人之子。
掠人之妻。
鳏人之夫。
焚人之庐舍。
使人暴露。
剪人之桑麻。
使人寒冻。
人怨恨。
痛入骨髓。
仆乘其众怒之势。
示其暴怨之门。
况抱鸡搏狸。
不繇人教。
乳犬敌虎。
自是物情。
既仗宗庙之威灵。
兼统华夏之精锐。
若乘流纵棹。
下坂推车。
岂劳心哉。
仆官是宰衡。
位当侯伯。
披坚执锐。
虽则未曾。
济河焚舟。
平生所贮。
彼国将帅之强弱。
邦国之盈虚。
坐可酌量。
何烦询诱
且六合之外舟车不至。
圣人不言。
彼国在圣人不言之乡。
舟车不及之地。
纵主上英哲。
人臣俊乂
亦犹烛龙衔耀。
只可照于一方。
春雷振声。
不能过于百里。
天与不取。
谈何容易
夫天有五贼。
见之者昌。
彼国纵晓六韬。
未娴五贼。
而欲泥封函谷
水灌晋阳
何其谬哉。
五贼者。
夏桀张罗。
祝网
是以仁而贼不仁也。
殷纣剖生人。
周文葬枯骨。
是以德而贼不德也。
齐国厚徵薄贷。
鲁国厚贷薄徵。
是以恩而贼不恩也。
项羽义帝
高祖举哀。
是以义而贼不义也。
陈后主骄奢。
隋文帝恭俭。
是以道而贼不道也。
能行五贼。
兼晓六韬。
方可夺人山河。
倾人社稷。
我朝未有五失。
彼国徒自陆梁。
以此推之兴亡可鉴。
何劳远离庭户。
始识安危。
久习韬钤。
方明胜负。
而妄要姑息。
不务通和。
回示荒唐。
一何乖戾。
罔念之知命。
翻效莽坚之覆车。
交阯丧亡。
可知人事。
新都失律。
足见天时。
若望降尊。
便希抗礼。
但百谷不趋东海
众星不洪北辰。
则不可议也。
苟未如是。
则不可改图。
管仲入周。
不受上卿之礼。
苏武在北。
无亏中国之仪。
事有前规。
固难更易。
况小不事大。
春秋所诛。
若彼直我曲。
恐招天殃。
既彼傲我谦。
何患神怒。
见已训齐士卒。
调集糗粮。
或玉露垂
金风动
建鼓数里。
命车指南。
涉巂吊民。
渡泸会猎。
齐鲁之夹谷。
绍秦赵之渑池
便是行人。
岂遗佳策。
皇帝圣旨。
已具前缄奉闻。
臣下不复多谈。
恐乖忠告。
谨牒。
杂说879年 唐 · 陆龟蒙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一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先儒曰。瞽瞍憎舜。
使涂廪浚井。酖于觞酒。
欲从而杀之。舜谋于二女。
二女教之以鸟工龙工药浴注豕。而后免矣。
夫势之重。壮夫不能不畏。
位之尊。圣人不得不敬。
况舜婿于天子。顽嚣嫚戾者独不畏之。
又从而杀之耶。且尧之妻二女帅九子观舜之德。
舜反受教于女子。其术怪且如此。
是不教人以孝道。教人以术免也。
固尧使勖之。非观德也。
何足以天下付。邰侯姜女之生子也。
始弃之。命之曰弃。
宋芮司徒之生女也。始弃之。
亦命之曰弃。邰弃为稷官。
蒸民赖之。宋美而生佐。
几移于宋国。名之同也奚伤。
舜重瞳子。项羽亦重瞳子。
形之类也奚病。择其道如何耳。
季札以乐卜。赵孟以诗卜。
襄仲归父以言卜。子游子夏以威仪卜。
沈尹戍以政卜。孔成子以礼卜。
其应也如响。无他图。
在精诚而已。不精诚者不能自卜。
况吉凶他人乎。传曰。
武王罢朝而袜系绝。顾左右。
无可使结者。卫褚师呼声子结袜而登席。
廷尉王生结袜。袜之有带。
其来尚矣。今独亡之。
呜乎。古之制亡者十九。
袜带之足云。柳下惠之妻诔其夫。
门人不能窜一字。吕不韦作春秋。
秦人不敢损一字。德与刑如何哉。
曾参不列四科论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一、《文庄集》卷二○
四科者十人而已。
「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
言语,宰我子贡
政事,冉有、季路
文学子游子夏」。
曾参于孔门为达者也,不预十哲之选,其故何哉?
仲尼生周之末,立定、哀之间,斯文中微,不绝如线。
乃以仁义之道,行忠信之事,考其言行,采其材智,得是十子,第为四科,以标儒雅之道,其选盖至矣。
不列其间者,念其道有所未至矣。
试尝论之,曰:孔氏四科之选,皆有贤哲之具体者哉,非各言其一也。
贤者百行之先,阙一不可。
非独以德行选也,游、夏非独以文学举也,宰、赐非独以言语称也,冉、季非独以政事择也。
盖有五常之德,而后列其所尤至者哉。
故德行者岂无政事,政事者岂无言语,言语者岂无文学,斯互举所长之言也。
曾子惟以孝行著闻,不能具得能者之体,但行其一端,故所以不列于十哲者也。
孟子所谓伯夷叔齐,圣人之清者也。
不食周粟,采薇首阳,盖得圣人之一清德耳,蹈道则未也。
由是观之,则参之事夫子,学其道,推其心,但得圣人之一孝德耳,言其材则未也。
或曰也孝,何以非贤哲?
夫十子者有四科之德,岂无孝乎?
盖孝在其中矣。
三千之罪,莫大于不孝。
仲尼之门,英贤之选,而薄于孝行,圣人之心何以言哉?
或曰:孝者百行之先,居在四科之上。
夫孝养之道诚为至性,然莫逾于德行。
仲尼尝曰:「孝哉,闵子骞」!
而居德行之科。
盖孝者无以逾于德也。
是则有其德然后列在其间。
而参之孝,一介之孝也。
仲尼尝曰:「也鲁」。
故为之说天子诸侯之孝以治邦国,以及百姓,以广其志。
选任贤能论1036年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六、《范文正公集》卷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三三、《圣宋文选》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王者得贤杰而天下治,失贤杰而天下乱。
张良、陈平之徒,秦失之亡,汉得之兴。
房、杜、魏、褚之徒,隋失之亡,唐得之兴。
故曰「得士者昌,失士者亡」。
《书》曰:「先王昧爽丕显,坐以待旦,旁求俊彦,启迪后人」。
其勤求人材如是之急也。
然则求之之道,不可一端。
皋陶赞禹曰:「亦行有九德(言人性行有九德,以考真伪则可知。)
乃言曰:「载采采(载,行。采,事也。称其人有德,必言其所行某事某事以为验。)」。
曰:「何」?
皋陶曰:「宽而(性宽洪而能庄栗。),柔而立(和柔而能立事。),愿而恭(悫愿而恭恪。),乱而谨(乱,治也。有治而能谨。),扰而毅(扰,顺也。致果为毅。),直而温(行正直而气温和。),简而廉(性简大而有廉隅。),刚而塞(刚断而实塞。),彊而义(无所屈挠,动必合义。)
彰厥有常,吉哉(彰,明。吉,善也。明九德之常,以择人而官之,则政之善。)」!
孔子之门人目以四科:一曰德行,谓颜渊闵子骞颜渊闻一知十。)
二曰政事,冉有、季路也。
三曰言语,宰我子贡子贡使于诸国,而不辱君命也。)
四曰文学子游子夏(经纬天地曰文,礼乐典章之谓也。游、能述之者也。)
此所谓求人之道,非一端也。
又《书》之《说命篇》曰:「旁求俊乂,列于庶位」。
是朝廷庶位,惟俊乂是求。
唐太宗曰:「天下英雄落吾彀中」。
《语》曰:「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
智则可与治国家、安天下,愚则可与避怨恶而全一身。
故圣人以俊乂为德,不以柔讷为行。
如以柔讷为行而宠之,则四海英雄无望于时矣。
使英雄失望于时,则秦失张、陈,隋失房、杜,岂不误天下之计哉!
责荀 宋 · 贾同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皇朝文鉴》卷一二五、《文翰类选大成》卷一六三
荀况死旧矣,其言存于书,亦圣人仁义礼乐之谈也。
然其作《非十二子》篇,则它嚣魏牟首之,陈仲史䲡次之,墨翟宋钘又次之,慎到田骈又次之,惠施邓析又次之,而子思孟轲亦末其数,为十二焉,而各序其道于下。
子思孟轲则曰:「略法先王而不知其统,犹然而才极志大,闻见杂博。
案往旧造说,谓之五行。
甚僻违而无类,幽隐而无说,闭约而不解,案饰其辞而祗敬之,曰此先君之言也。
子思唱之,孟轲和之,世俗之讲师瞀儒嚾嚾然不知其非也,遂受而传之,以为仲尼子游为兹厚于后世,是则子思孟轲之罪也」。
又序其后,以为道之正者曰仲尼子弓之义,以务息十二子说,如是而天下之害除,仁人之事毕矣。
其处子思孟轲也,何如是之无谓乎!
今《礼记·中庸》之篇存者,子思之述也;
今《孟子》十四篇者,孟轲之述也。
其言道,则孔氏而下未有似之者也。
今以荀之书比之,而又出其后,则庶几学之未能似之,微得其具体矣,故唐韩愈但侪之扬子云而已。
今反其若是,吾甚见其无谓也。
又上十二子为六偶者,咸均道而言之也,则子弓者亦道均仲尼乎?
岂有圣人如仲尼,而独言不垂于后世,事不显于当时乎?
仲尼之徒未尝称之而泯灭若是乎?
此又甚无谓也。
且夫仲尼之道,孟轲学而行之,吾谓未有能出之者也。
而荀亦以学仲尼之道,而反以孟比十子为十二,而复云云。
此所谓是尧而非舜者也。
荀非舜,则尧亦未足信矣。
而曰仲尼子弓者,吾不知子弓者何如人也,而荀谓仲尼者何如人也。
噫!
吾观此,吾不信荀也,故作《责荀》,以示来者。
有若论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八、《宋景文集拾遗》卷一四、《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四
太史公仲尼弟子传》称:孔子既殁,弟子思慕。
有若状似孔子,相与共立为师。
他日,弟子进问云云(谓月离于毕,及商瞿年长无子事者。)
有若默然无以应之。
弟子曰:「有若避之,此非子之坐也」。
予尝推本其文,此殆邹鲁间野人语耳。
若夫多能攸纵,渊泉博厚,与日华天极,不可阶而踰者,此固卓然异禀,理绝夷等,生人以来,未有如之者矣。
及夫天不憖遗,人将安仿,服膺之徒,悼恫无所,则尊其言而奉行之可也,敷其教而懋明之可也,宁待索目皮之肖似,席师训以咨决,抠衣避席,北面而事之?
使弟子皆愚人也则可;
若其少知一体,宁不谓之痛心哉!
夫蜥蜴似龙,不以御天;
珷玞象玉,弗容礼神。
萍实拟日,羲仲面之;
寓木偶焉,仆夫云之。
何则?
真假有区,甚愚能判;
狂圣殊品,惟材谁强。
今乃遁道德之实,据形发之伪,扳而立之,质而逐之,是先圣宜被窃玉之诛(案,阳虎窃宝玉大弓,仲尼貌似阳虎。)项羽可膺降妫之锡(舜重瞳,项重瞳。)优孟足俾相楚孙叔敖也。)虎贲亦当佐汉虎贲状似蔡邕。)
鲁多君子,一何悖哉?
是使在三之义,永废于师严;
无服之丧,下同于儒戏。
昔周召伯,犹能爱树;
越求范蠡,因用铸金。
自假物以怀贤,非望人而责实,较之兹事,不以优乎!
及观《孟子》书,亦云子夏、子张、子游以有若似圣人,欲以所事孔子事之。
曾子曾子不可,曰:「江汉以濯之,秋阳以暴之,皓皓乎不可尚也已」。
由是而言,则始尝谋之,后弗克举。
又安有离毕亡应,商瞿乏对,撤坐攘臂,事之弗终之论乎!
古人多失实于传闻,此其验已。
奉符知县 北宋 · 石介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四、《徂徕石先生全集》卷一七
子游武城宰孔子曰:「子得人焉尔乎」?
曰:「有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之室」。
至哉,子羽之慎!
贤哉,子游之容!
由今言之,为慎易,为容难。
慎以远嫌,容以避谤。
嫌远谤不至,安身之道也,是为易。
夫犁是国之田,食是国之谷,为是国之民,征赋教命,皆出是国,是国之君,则不觐不谒,在礼近于傲与慢,容之为难。
介为奉符民,前奉符大夫马君永伯,下车逾月,先就见介于徂徕草庐中。
介惧得傲与慢之罪,不敢蹈子羽之节,因一谢马大夫于县
马曰:「吾治君邑,吾闻君贤,且与君为天圣八年同门生。
民之病、政之疵,君以告予。
病予疵予,是君以若病与疵遗我也」。
自兹屡牵介过县,然介不能守子羽之节。
岂不知足及公门,而嫌与谤辄随之?
凡四五招,勉强一往焉。
且以谓政虽出大夫,而及于吾民;
病虽在于民,茍有养民之心者,皆病政之疵、民之病,不敢不告。
虽然,未及于私焉。
山阳道德之老孙明复先生,世不我用,退居草茅,阖扉著书,不接人事。
马大夫尊之以师弟子礼,求传其道焉。
太平镇进士姜睶,倜傥有奇节,马大夫重之,时引在坐,与讲论古今治乱得失。
马大夫陷于笼网,苛致其罪,怒马者以为介三人尝与马公事,具以恶名加焉。
噫!
不能行子羽之节,时以足践公门,宜乎以为嫌也,宜乎被恶名也。
《诗》曰:「心茍无瑕,胡恤乎人言」?
虽然,不可不慎也。
执事临县,介固欲遂蹈子羽之节,不唯惧得傲与慢之罪,且诗人桑梓之敬,不可委也。
一拜执事于县之庭,得礼而退,然后愿守子羽之节终焉。
执事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