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知人辨论 北宋 · 孙抃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四、《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三三
宋穆公疾,召大司马孔父而属殇公曰:「且先君舍其子而立寡人,今若弃德不让,是废先君之举,请奉之以主社稷」。
及出,使公子凭出居于郑,而立与夷,是为殇公焉。
君子曰:「宋宣公可谓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飨之,命以义夫」。
某谓是言也,其一人之私议,试辩之。
在昔世淳民朴,理道简易,故官天下者建禅让之礼。
厥后世浇民滥,纪纲繁炽,故家天下者定绍嗣之议。
文质迭胜,焕乎□挽,然而行之非他,待人而已矣。
子之善,封树之可也;
子之不善,慎择之可也。
建贤与亲之用,固何常焉。
案《传》载宋殇之即位也,怠荒闇懦,罔念政纪,邻国窥伺,交斗不暇,立十年,十一战,民不堪命。
华父得以挟公卿之位,因众庶之叛,内肆媒孽,阴渐凶丑,而兴干纪乱常之志焉。
身死邦困,污辱宗庙,彰灼史传,为笑千古。
左丘明躬授经旨,臆决事体,若谓宣公审穆公之英毅,察殇公之昧弱,割忍天性,曲全社稷,而加以知人之号,则褒贬之善,炳焕不朽矣。
若曰立穆公,其子飨之,是徇小让而忘暴民戕国之大耻,得为先君耶?
姑引《商颂》「受命咸宜,百禄是荷」以为證,何违戾之相万!
且尧荐舜,舜之终也,退丹朱而进禹,谓尧为不知人,可乎?
舜举禹,禹之终也,斥商均而奉启,谓舜为不知人,可乎?
是皆谋其大,不顾其小惠,资乎民,不资乎亲,又安有中硁硁之节以兆乱耳?
噫,其亦圣人笔削之意乎?
辨名政论 唐 · 牛僧孺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八十二
史记商鞅孝公
以为说之以帝王道。
公曰安得待数十百年。
以伯说之。
欲而未能。
以强国之术说之。
而公甚欢也。
似云强国非帝王之道。
又若云帝王之道必成于数十百年。
余愈恐后之为政者。
舍强国富人
而别求帝王之道。
则溃溃然无指归矣。
请搉而论之。
且君道无定名。
便国利人。
则君之道也。
然予所谓之政。
必可以强国富人也。
之传曰。
令不十年而人大悦。
家给而人足。
怯私斗而勇公战。
予则不知皇帝王伯。
舍此何为君道也。
且帝如轩辕虞舜乎。
蚩尤而格有苗。
是不欲强其国欤。
王如夏启周文乎。
灭有扈而伐有崇。
是不欲强其国欤。
齐桓晋文乎。
修内政而蒐被庐。
是不欲强其国欤。
况秦之患者六国。
若不先富其人而强其国。
又可以高枕无为而成君道欤。
况皇帝王伯。
同位而异名者也。
孰谓皇帝之名优乎哉。
王伯之名劣乎哉。
君人者当务乎道适时。
不务乎名饰位也。
故舍名而就时者日昌。
舍时而就名者日亡。
宋襄之亡。
慕伯之名而失时者。
徐偃之亡。
慕仁之名而失时者。
隐之亡。
慕让之名而失时者。
若使秦居六国之衡。
不先富人强国。
而别求皇帝王伯之道。
予谓就帝王之名而失时者。
又安得君于天下乎。
呜呼。
天地不分于皇人帝人王人伯人。
政利于人皆君也。
秦始可以弱其国而有天下皇矣乎。
子曰。
足食足兵。
民信之矣。
又曰既庶矣。
继曰富之。
若此。
则夫子之政。
亦先强国富人也。
庸可谓夫子之道。
非帝王之道欤。
又曰。
有用我者。
期月而已可也。
若如此。
又不可谓帝王之道必成于数十百年也。
或曰。
子云如有王者。
必世而后仁。
百年亦可胜残去杀矣。
如此。
则帝王之道。
久而成者也。
予又不知其然矣。
且尧之有道乎。
丹朱焉。
之有道乎。
商均焉。
则尧之道。
宜成于也。
之道。
宜成乎也。
又何尧舜之道。
末成于身。
而不成于朱均之世也。
且危邦之人思治
甚于饥人之思食也。
若以数十百年之道导危邦。
是犹强柔嘉之食。
远其期而给饥人。
邦危人饥。
此何以安之乎饱之乎。
予故曰政有富生人强国家。
皆安得不谓之君道也。
不知皇帝王伯之名升降也。
又不知数十百年而成何待也。
子言性辩 唐 · 杜牧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五十四
子言人性善。
子言人性恶。
子言人性善恶混。
曰喜曰哀曰惧曰恶曰欲曰爱曰怒。
夫七者情也。
情出于性也。
夫七情中。
爱者怒者。
生而自能。
是二者性之根。
恶之端也。
乳儿见乳必挐求。
不得即啼。
是爱与怒与儿俱生也。
夫岂知其五者焉。
既壮而五者随而生焉。
或有或亡。
或厚或薄。
至于爱怒。
曾不须臾与乳儿相离。
而至于壮也。
君子之性。
爱怒淡然。
不出于道。
中人可以上下者。
有爱拘于礼。
有怒惧于法也。
世有礼法。
其有踰者。
不敢恣其情。
世无礼法。
亦随而炽焉。
至于小人。
虽有礼法而不能制。
爱则求之。
求之不得即怒。
怒则乱。
故曰爱怒者。
性之本。
恶之端。
乳儿俱生相随而至于壮也。
凡言性情之善者。
多引舜禹。
言不善者。
多引丹朱商均
夫舜禹二君子。
生人以来。
如二君子者。
凡有几人。
不可引以为喻。
丹朱商均尧舜子。
夫生于尧舜之世。
被其化皆为善人。
况生于其室。
亲为父子。
蒸不能润。
灼不能热。
是其恶与尧舜之善等耳。
天止一日月耳。
言光明者岂可引以为喻。
人之品类。
可与上下者众。
可与上下之性。
爱怒居多。
爱怒者。
恶之端也。
荀言人之性恶。
比于二子。
荀得多矣。
安人陈氏墓志铭淳熙五年 宋 · 胡铨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二五、《胡澹庵先生文集》卷二四
安人姓陈氏,先兄处士府君讳宗古字民师之配也。
考世系,陈出自妫姓,夏禹商均虞城
三十二世孙遏父为周陶正武王妻以元女太姬,生满,封之于陈,赐姓妫,以奉舜祀。
十世孙敬仲奔齐,以国为姓。
食邑于田,又为田氏。
十五世孙齐王建,三子升、桓、轸,桓称王氏,轸封颍川侯,称陈氏,生婴。
仲至婴凡十八世,自婴至霸先凡二十五世,是为武帝
厥后子孙散佚,曰晖者自金陵江西,遂为吉之泰和人
二子曰承进、承逸,世未有闻。
逮国朝建炎戊申,曰千龄者始中进士第,距承逸世凡七,以武帝为始祖。
安人其后也。
父讳时彦,字周辅,政、宣间舍法行,为二戴《礼》有声庠校。
府君从事舍选,公高其才,以安人归焉。
母邑中曾氏,提举公安南夫之族,敦厚贤淑,故安人钟母德,事父母孝。
既笄,归夫家。
胡氏族大,少长率礼法,己能移其所以事父母者以事姑。
时舅已不逮事,独姑欧阳夫人在。
夫人文忠族,静顺惠慈。
既日侍侧,谓妇当学姑,其所趋向,目濡耳染以熟。
岁时伏腊,冠昏丧祭,及其所行,一切以夫人为准。
故安人为妇孝。
夫人凡五男子,教戒有法度。
元丰贡士府君寿不及中,夫人训督昕夕不敢怠。
训子妇亦然。
尝语府君兄弟:「汝辈少孤,我家文忠亦如是,克自成立,为世大儒,岂必父训」?
当世称贤。
安人习闻话言,淬砺子姓,令就器业。
曰:「吾姑如是,是故庐陵多贤母,岂可不勉」!
府君已下世,籍一出脱白丁,然后曾祖而降,三室中科第,少申夫人之志,亦安人教子之效。
箕入太学垂三十年,间岁一归省。
安人每谓箕:「修身谨行,是亦为孝,初不以禄利望汝,何栖栖为」?
故箕久而得监举且升舍。
岁丁酉,孙楷、模联荐书,父子将俱试南宫,而安人已疾病矣。
及见二孙荐,人皆归之贤祖母。
故安人为母义而慈。
安人妯娌七而次居六,与叔姒萧尤睦。
叔壮年遭乱避地,萧氏病革,府君往访存没,至则道梗,因留视医,叔竟不起。
既办丧,而绿林跳梁,府君间道归,萧与二子留。
久之,而二幼来,安人视犹己子。
萧亦来归,相与不异平日。
自尔同居四十年,无纤芥失。
既其子若女成立,就婚嫁,生理益饶,筑室为比邻,而情意依依,不一日相舍去,族人义之。
安人于妯娌久而益
安人以子在仕版,该郊恩封太孺人
太上皇庆寿七十恩,加封太安人
子男五人,箕、公武、符、籍、篆。
籍今为宣教郎,新知隆兴府新建县
女二人,长适孟处约,次适倪求己。
求己中进士第,今为迪功郎,新永州司户参军
孙男十二人,楷、模、格、椐、槔、楀、橾、𣗖、、棁、栳。
孙女十四人,长适刘德衍,次许倪升卿,次适邓执规,皆士族。
馀尚幼。
安人岁时坐堂上,子若孙、子妇、孙妇若女以次为寿拜堂下,晬容愉色,人称为寿母
初,籍中科,戒以脱身簿尉乃吾意。
陈福公当国,除章贡教授,秩满关升,又除教授宜春,悉迎侍以行,皆安人精诚所致。
安人之终,实淳熙四年十有一月己酉也。
安人居家尽和易,驭奴婢未尝大声色,不事鞭扑。
子姓或戾慈训,则移日不食,以故家人为之弛鞭扑,而家事益理。
奴婢既去复来,待之如初,有老死不忍去者。
自乱离凡八徙居,所至有恩意,乡闾敬服其
至于恤孤保嫠,终始不替。
某顷闻犹子昌龄云:府君仁恕,田夫输租米多湿,收者难之。
府君曰:「米虽湿犹可食」。
人推为长者,中馈之助为多焉。
某尝窃谓吾宗同堂同荐者则有之矣,未有同胞同荐如楷、模者,此又见积善之报云。
戊戌夏四月,箕率诸弟以安人行实来请铭,且曰:「先亲平日仁厚慈祥,皆可以率世励俗,惧湮没不闻。
顾今非核不言,言必信后,莫如吾叔。
愿丐一言为不朽」。
某泣曰:「吾受先兄教多矣,义不可辞」。
铭曰:
惟顺,妇道之能。
坤德惟厚,母道之亨。
懿矣安人,既顺既厚。
姑曰孝妇,子曰慈母。
宾祭必躬,牢醴齐稷。
协比婚姻,畏我在侧。
胡不偕老,夫先其归。
堋不同藏,吁其可悲。
木皮散人鼓词 清 · 贾凫西
释闷怀,破岑寂,只照着热闹处说来。
十字街坊,几下捶皮千古快;
八仙桌上,一声醒木万人惊。
凿破混沌作两间,五行生克苦歪缠。
兔走乌飞催短景,龙争虎斗耍长拳。
生下都从忙里老,死前谁会把心宽!
一腔填满荆棘刺,两肩挑起乱石山
试看那汉陵唐寝埋荒草,楚殿吴宫起暮烟。
倒不如淡饭粗屋下,和风冷露一蒲团。
科头跣足剜野菜,醉卧狂歌号酒仙。
正是那:“日上三竿眠不起,算来名利不如闲”。
从古来争名夺利的不干净,教俺这江湖老子白眼看。
忠臣孝子是冤家,杀人放火享荣华。
太仓里的老鼠吃的撑撑饱,老牛耕地使死倒把皮来剥!
河里的游鱼犯下什么罪?
刮净鲜鳞还嫌刺扎。
那老虎前生修下几般福?
生嚼人肉不怕塞牙。
野鸡兔子不敢惹祸,剁成肉酱还加上葱花
古剑杀人还称至宝,垫脚的草鞋丢在山洼。
杀妻的吴起倒挂了元帅印,顶灯的裴瑾挨些嘴巴。
活吃人的盗蹠得了好死,颜渊短命是为的什么?
莫不是玉皇爷受了张三的哄!
黑洞洞的本帐簿那里去查?
好兴致时来顽铁黄金色,气煞人运去铜钟声也差。
我愿那来世的莺莺丑似鬼,石崇脱生没个板渣。
世间事风里孤灯草头露,纵有那几串铜钱你慢扎煞!
俺虽无临潼关的无价宝,只这三声鼍鼓走遍天涯。
老子江湖漫自嗟,贩来古今作生涯。
从古来三百二十八万载,几句街谈要讲上来。
权当作蝇头细字批青史,撇过了之乎者也矣焉哉。
但凭着一块破皮两页板,不教他唱遍生旦不下台
你看起初时茹毛饮血心已狠,燧人氏泼油添盐又加上熬煎。
有巢氏不肯在山窝里睡,榆林遭殃才滚就了椽。
庖牺氏人首蛇身古而怪,鼓弄着百姓结网打净了湾。
自古道“牝鸡司晨家业败”,可怎么伏羲的妹子坐了金銮!
女娲氏炼石补天空费了手,到于今抬头不见那补钉天。
老神农伸着个牛头尝百草,把一些旺相相的孩子提起病源。
黄帝平了蚩尤的乱,平稳稳的乾坤又起了争端。
造作了那枪刀和弓箭,这才是惯打仗的祖师不用空拳。
嫌好那毛达撒的皮子不中看,弄斯文又制下衣和冠。
桑木板顶在脑盖子上,也不怕滴溜着些泥弹打了眼圈!
这些都是平白里生出来的闲枝节,说不尽那些李四与张三!
隔两辈帝挚禅位把兄弟让,那唐尧虽是个神圣也遭了磨难。
爬爬屋三间当了大殿,衮龙袍穿这一领大布衫。
沽突突洪水滔天谁惹的祸?
百姓们鳖嗑鱼吞死了万千。
拿问了治水大臣他儿子续了职,穿着些好古董鞋子跑的腿酸。
教伯益放起了一把无情火,那狼虫虎豹也不得安然。
有一日十日并出晃了一晃,吓得那狐子妖孙尽胆寒。
多亏了后羿九枝雕翎箭,十个红轮只剩了一个圆。
说不尽这桩桩件件蹊跷事,再把那揖让盛典表一番。
常言道“明德之人当有后”,偏偏的正宫长子忒痴顽!
放着个钦明圣父不学好,教了他一盘围棋也不会填。
四岳九官举大舜,倒赘个女婿掌江山。
商均不肖又是臣作了主,是怎么神禹为君他不传贤?
从今后天下成了个子孙货,不按旧例把样子翻。
中间里善射的后羿篡了位,多亏了少康一旅整朝权。
四百年又到了商家手,桀放南巢有谁哀怜!
虽然是祖辈的家业好过活,谁知道保子孙的方法不如从前。
再说那成汤解网称仁主,就应该风调雨顺万民安,为什么大旱七年不下雨?
等着他桑林摆桌铺起龙坛
更可笑剪爪当牲来祷告,不成个体统真是歪缠。
那迂学包子看书只管瞎赞叹,只怕这其间的字眼有些讹传!
自从他伐桀为君弄开手,要算他征诛起稿第一位老先。
到后来自家出了个现世报,那老的结果比老桀还憨。
现成成的天下送给周家坐,不道个生受也没赏过钱。
净赔本倒拐上一个脖儿冷,霎时间白牛犊变成了大红犍。
这才是“浆了捞来水里去,一更里荷包照样儿穿”!
周朝的王业根茎里旺,你看他辈辈英雄都不差。
这才是栽成林后来的大,到西伯方才发了个大粗芽。
可恨那说舌头的杀才崇侯虎,挑唆着纣王昏君把他拿。
打在南牢里六七载,受够了那铁锁和铜枷。
多亏了散宜生定下胭粉计,献上个兴周灭商的女娇娃。
一霎时蛟龙顿断了黄金锁,他敢就摇头摆尾入烟霞。
更喜的提调两陕新挂印,驾前里左排钺斧右金瓜。
他生下了儿子一百个,那一个是个善菩萨?
不消说长子武王是圣主,就是他令弟周公也是个通家。
渭水打猎作了好梦,添上个惯战能征的姜子牙
儿媳妇娶了邑姜女,绣房里习就夺槊并滚叉。
到于今有名头的妇人称“十乱”,就是孔圣人的书本也把他夸。
他爷们昼夜铺排着行仁政,那纣王还闭着俩瞎眼在黑影里爬。
多少年软刀子割头不知死,直等到太白旗悬才把口吧!
纣王倘然留得一口气,他还有七十万雄兵怎肯安宁?
万一间黄金钺斧折了刃,周武王,只怕你甲子日回不得孟津城
再加上二叔保住武庚的驾,朝歌地重新扎起了商家营。
姜太公杀花老眼溜了阵,护驾军三千丧上命残生。
武庚作起一辈中兴主,诛杀逆臣屠了镐京
监殷的先讨过周公的罪,撇下那新鲜红鞋穿不成。
净弄的火老鸦落屋没有正讲,河崖上两场瞎关了兵。
到其间武王纵有千张嘴,谁是谁非也说不分明(所以武王就下了个毒手,一刀斫下纣王的头来……)
都说是“无道昏君合该死”!
把一个新殿龙爷称又尊。
全不念六百年的故主该饶命,都说“这新皇帝的处分快活煞人”!
这个说:“没眼色的饿莩你叩的什么马”?
那个说:“干舍命的忠臣你剖的什么心”?
这个说:“你看那白胡子的元帅好气概”!
那个说:“有孝行的君王还载着个木父亲”!
满街上拖男领女去领钜桥的,后宫里秀女佳人都跟了虎贲
给了他个泰山压顶没有躲闪,直杀的血流漂杵堵了城门。
眼见他一刀两断君臣定,他可才稳坐在龙床不用动身。
灵长自古数周朝,王迹东迁渐渐消。
周天子二衙管不着堂上的事,空守着几个破鼎惹气淘。
春秋出头有二十国,一霎时七雄割据把兵鏖。
这其间孔孟周流跑杀马,须知道不时行的文章谁家瞧?
陕西的秦家得了风水,他那蚕食方法起的心高。
那知道异人返国着了道,又被个姓吕的光棍顶了包。
他只说化家为国王作了帝,而其实是以吕易嬴李代了
原来这杂种羔子没有长进,小胡亥忤逆贼达又是祸苗。
始皇欹在灵床没眼泪,假遗诏逼杀他亲哥犯了天条。
望夷宫虽然没曾得好死,论还账还不够个利钱梢!
到后来楚汉争锋换了世界,那刘邦是一个龙胎自然不糙。
“一杯羹”说的好风凉话,要把他亲娘的汉子使滚油熬。
乌江逼死他盟兄弟,就是那座下的乌骓也解哀号。
这是个白丁起手新兴样,把一个自古山河被他生掏。
最可笑吕后本是他结发妇,是怎么又看上个姓审的郎君和他私交!
平日家挺腰大肚装好汉,到这时鳖星照命可也难逃。
中间里王莽挂起一面新家的匾,可怜他四百年炎祚斩断了腰。
那老贼好象转世报仇的白蛇怪,还了他当初道上那一刀。
幸亏了南阳刘秀起了义,感动的二十八宿下天曹。
逐日家东征西讨复了汉业,譬如那冷了火的锅底两番烧。
不数传到了桓灵就活倒运,又出个瞅相应的曹瞒长馋痨。
他娘们寡妇孤儿受够了气,临末了一块喘气的木头他还不饶!
小助兴桃园又得了个中山的后,刘先主他死挣白缠要创一遭。
虽然是甘蔗到头没大滋味,你看他鱼水君臣倒也情意高。
且莫说关张义气卧龙的品,就是那风流常山是何等英豪!
空使杀英雄没捞着块中原土,这才是命里不该枉费劳。
可恨那论成败的肉眼说现成话,胡褒贬那六出祁山的不晓六韬。
出茅庐生致了一个三分鼎,似这样难得的王佐远胜管萧。
倒不如俺这捶皮的江湖替他吐口气,当街上借得渔阳大鼓敲。
曹操当年相汉时,欺他寡妇与孤儿。
全不管“行下春风有秋雨”,到后来他的寡妇孤儿又被人欺。
我想那老贼一生得意没弄好脸,他自从大破刘表就喜■({角者})了脂。
下江东诈称雄兵一百万,中军帐还打着杆汉家旗。
赤壁鏖兵把鼻儿扛,你拖着杆长枪赋的什么诗?
倒惹得一把火燎光了胡子嘴,华容道几乎弄成个脖儿齐!
从今后打去兴头没了阳气,那铜雀台上到底也没捞着乔家他二姨。
到临死卖履分香丢尽了丑,原是个老婆队里碜东西!
始终是教导他那小贼根子篡了位,他学那文王的伎俩好不跷蹊!
常言道“狗吃蒺藜病在后”,准备着你出水方知两腿泥。
他作了场奸雄又照出个影,照样的来了一个司马师
活象是门神的印板只分了个左右,你看他照样的披挂不差一丝。
年年五丈起秋风,铜雀台荒一望空。
卧龙已没曹瞒就灭,那黄胡子好汉又撇下江东
三分割据周了花甲,又显着司马家爷们弄神通。
晋武帝为君也道是“受了禅”,合着那曹丕的行径一样同!
这不是从前说的个铁板数,就象那打骰子的凑巧拼了烘。
眼看着晋家的江山又打个两起,不多时把个刀把给了刘聪
只见他油锅里的螃蟹支不住,没行李的蝎子就往南蹦。
巧机关小吏通奸牛换了马,大翻案白版登舟蛇做了龙。
次后来糊里糊涂又挨了几日,教一个扫槽的刘裕饼卷了
这又是五代干戈起了手,可怜见大地生灵战血红!
南朝创业起刘郎,贩鞋的光棍手段强。
他龙行虎步生成的贵,是怎么好几辈的八字都犯刑场?
那江山似吃酒巡杯排门转,头一个是齐来第二个是梁。
姓萧的他一笔写不出两个字,一般的狠心毒口似豺狼。
萧衍有学问的英雄偏收了侯景,不料他是掘尾巴的恶狗乱了朝纲!
在台城饿断了肝花想口蜜水,一辈子干念些弥陀瞎烧了香。
陈霸先阴谋弱主篡了位,隋杨坚害了他外甥才起了家。
东宫杨广杀了父,积作的扬州看花把命化。
六十四处刀兵动,改元建号乱如麻。
统前后混了一百九十单八载,大唐天子才主了中华。
大唐传国二十辈,算来有国却无家。
教他爹乱了宫人制作着反,只这开手一着便不佳。
玄武门谋杀建成和元吉,全不念一母同胞兄弟仨!
贪恋着巢剌王的妃子容颜好,难为他兄弟的炕头怎样去扒!
纵然有十大功劳遮羞脸,这件事比鳖不如还低一扎!
不转眼则天戴了冲天帽,没志气的中宗又是个呆巴。
唐明皇虽是平了韦后的乱,他自己的腔像也难把口夸。
洗儿钱亲自递在杨妃手,赤条条的禄山学打哇哇。
最可恨砀山贼子坐了御座,只有个殿下的猢狲掴他几掴!
从此后朱温家爷们灭了人理,落了个扒灰贼头血染沙。
沙陀将又做了唐皇帝,不转眼生铁又在火灰上爬。
石敬瑭夺了他丈人的碗,倒踏门的女婿靠着娇娃。
李三娘的汉子又做了刘高祖,咬脐郎登极忒也软匝。
郭雀儿的兵来挡不住,把一个后汉的江山又白送给他。
姑夫的家业又落在他妻侄手,柴世宗贩伞的螟蛉倒不差。
五代八君转眼过,日光摩荡又属了赵家。
陈桥兵变道的是“禅了位”,那柴家的孩子他懂的什么?
你看他作张作致装没事,可不知好凑手的黄袍那里拿?
“有大志”说出得意话,那个撒气的筒子吃亏他妈!
让天下依从老婆口,净落得烛影斧声响嗑叉!
此后来二支承袭偏兴旺,可怜那长支的痴儿活活吓杀。
你看那远在儿孙又报应,五国城捉去的是谁的根芽?
康王南渡吓破了胆,花椒树上的螳螂爪儿麻。
他爹娘受罪全不管,干操心的忠臣呕血蛊了疮疤。
十二道金牌害了岳武穆,那讲和的秦桧他不打死蛇。
这其间雄赳赳的契丹阿骨打,翻江搅海又乱如麻。
三百年的江山倒受了二百年的气,那掉嘴的文章当不了厮杀!
满朝里咬文嚼字使干了口,铁桶似的乾坤半边塌。
临末了一个好躲难的杭州又失了守,教人家担头插尽江南花!
文天祥脚不着地全没用,陆秀夫死葬鱼腹当了什么?
说不尽大宋无寸干净土,你看那一个汉寝唐陵不是栖鸦?
从今后铁木真的后代又交着好运,他在那斡难河上发了渣。
元世祖建都直隶省,把一个花花世界喝了甜
看他八十八年也只是闰了个大月,那顺帝又是不爱好窝的癞蛤蟆。
这正是有福的妨了没福的去,眼见这皇觉寺的好汉又主了中华。
接前文再讲上一辈新今古,明太祖那样开国贤君古也不多。
真天子生来不是和尚料,出庙门便有些英雄入网罗。
不光是徐、常、沐、邓称猛将,早有个军师刘基赛过萧何
驾坐南京正了大统龙蟠虎踞掌山河。
这就该世世的平安享富贵,谁料他本门的骨肉起干戈!
四子燕王原不是一把本分手,生逼个幼主逃生作头陀。
莫不是皇觉寺为僧没会了愿?
又教他长孙行脚历坎坷!
三十年的杀运忒苦恼,宰割了些义士忠臣似鸭鹅。
铁铉死守济南府,还坑上一对女娇娥。
古板正传的方孝儒,金銮殿上把孝棒儿拖。
血沥沥十族拐上了朋友,是他那世里烧了棘子乖了锅!
次后来景清报仇天又不许,只急得张草楦的人皮手干搓!
到英宗命该充军道是“北狩”,也用不着那三声大炮二棒锣。
这几年他兄弟为君翻■({火专})饼,净赘上个有经济的于谦死在漫坡!
正德无儿取了嘉靖,又杀了些好人干天和。
天启朝又出了个不男不女二尾子货,和那奶母子客氏滚成窝。
崇祯爷他扫除奸党行好政,实指望整理乾坤免风波。
谁知道彰义门开大事去,那煤山上的结果那里揣摩?
莫不是他强梁的老祖阴骘少,活该在龙子龙孙受折磨!
更出奇真武爷显圣供养的好,一般的披散着发赤着脚。
为什么说到这里便住了手?
只恐怕你铁打的心肠也泪如梭!
唐论 宋 · 范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七五、《范香溪文集》卷四
尧有天下,不以传丹朱而授之舜。
舜有天下,不以传商均而授之禹。
夫岂不爱其子哉?
以为子不肖而授以位,则天下蒙其害,故不敢用一己之私意,易天下之公心。
夫以圣人不私其子也,犹外求贤人而授之,况有贤子不能立,而曰必立所爱,亦已惑矣。
唐太宗之所以不明也。
方承乾得罪,太宗欲立晋王,限以非次,回惑不决,至取佩刀自向,以要其臣,使必己从。
继又欲立吴王恪,谓长孙无忌曰:「公劝我立雉奴,雉奴懦惧,不能守社稷。
吴王英果类我,欲立之,何如」?
雉奴即晋王也。
嗟夫,诚英果耶,则不当以无罪弃;
晋王诚懦不可守社稷也,则不当越次而立。
太宗以一旦之爱必立晋王,岂公心乎?
、雉奴等己子耳,犹以私爱弃英果而立柔懦,借使诸王朱均也,其肯舍己子而外求贤人授之位乎?
此其去圣人远矣。
然观太宗尝立论讥评晋武,以为知子者贤父,知臣者明君,子不肖则家亡,臣不忠则国乱,国乱不可安也,家亡不可齐也。
又曰:「弃一子者忍之小,安社稷者孝之大,畏小忍而忘大孝,圣贤之道岂若斯乎」?
其诋诃前古如此,而昧于己子,卒使庸昏嗣有大位,劫于牝晨,几至覆邦,岂所谓笑古人之未工,忘己事之已拙耶?
身属鞬执锐,取天下于百斗之馀,一举而委之孱子,岂不自念其国乱不可安之论耶?
彼以佩刀自向,盖小夫贱妇之为,而谓太宗为之耶?
勤勤托孤于李绩,而卒所以立武乱唐者,也,岂不惟不明于知子,而又不明于知臣耶?
且以永业业齐人,以府兵强本干,以租调立常经之法,凡太宗之规为计虑欲以维持后世者,皆亿万年不易之良图。
储贰之重,乃独失授如此,岂智以爱昏,所为悖缪,而不自知耶?
尧之时,二八未登,四凶未去,五品不逊,民庶艰食,皆未尝以为言也,惟急于授位得人。
太宗储贰失授,而徒汲汲于维持后世之法,是犹缔架巨室,涂茨丹雘,高墉大鐍,无所不至,已而付于败家之子,其能传之久耶?
然则唐中遭革命,宗枝剥丧,酷吏日出,生人毒痡者,皆太宗立懦子之祸也,人君可不戒哉!
商均古墓 明 · 范良彦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出处:古今图书集成
商均遗迹枕城荒,封邑千秋事渺茫。
绕墓东风吹稼穑,平芜落日下牛羊。
苔生新碧埋幽径,鸟倦春啼抱野棠。
自是土人供伏腊,九原那复更心伤。
按:整理自《古今图书集成》归德府
宝学颜尚书神道碑1262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六、《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三 创作地点:福建省莆田市莆田
端平甲午,余始有列于朝,与员峤颜公同升,寻皆去国。
三十年间,出处聚散不常,然情好如一日。
公小余一岁,先挂其冠,余以此愧公独往,敬公高致。
意公轻赵、孟之贵,必享松、乔之寿,俄而仙去。
余告老得归,则闻公将葬,既发书吊之,于是其孤兴祖奉家传来请铭。
公颜氏,讳颐仲字景正漳州龙溪人
曾祖实,赠正议大夫
陈淑人
祖师鲁,宝文阁学士通议大夫,赠光禄大夫谥定肃
永嘉郡薛夫人。
父彻,奉议郎、知永福县,赠少傅
魏国郑夫人。
乾、淳间,侍从极天下选,定肃在其间尤号名臣。
公幼英悟,定肃钟爱之,以遗泽授通仕郎
宁化
环邑皆溪峒,公与隅总约,不差孤卒下乡,非急遽不发文引,众感悦。
剧盗廖窃啸,公单马迹捕,隅总助之,尽获首从。
论赏,班改承务郎,再转为西安丞。
民有争水利死者,凶身逸去,蔓延平人,宪委公覈实。
屏骑微服,访知其人,捕论如法,疑狱遂决。
某甲豪霸一方,众讼之,公适摄县,以属吏夕暴疾死,宪疑焉,移江山主簿,民遮道不散。
宪诘之,皆曰:「权县为我侬除害,适为身累」。
宪闻其语,曰:「我为汝等留之」。
民欢迎公归。
除知西安县,创义役,立规约,至今行之。
后每经从,父老必持酒食劳舆隶。
丁魏国忧,调衡山县
未上,两浙转运司干办公事,迁通判临安府,除将作监主簿,知严州
钱楮中半之令初行,吏民震恐,公力争曰:「郡人纳纯用楮而责以见镪,是强其所无也」。
又曰:「忤旨获戾,罪止一身,便文自营,害延千里」。
朝廷不能夺,令用全楮解发。
明年乙未,入为司农丞,摄金部郎官,除直秘阁两浙转运判官
禁旅失伍,都人不安,公行诸营,谕之曰:「辇毂之下,渠敢率尔声喏」!
言枢掾行拣汰之严,廷绅靳御教之费,众遂汹汹。
公曰:「朝家当有处分,姑静以俟」。
众肃然无哗。
户部郎,兼知临安府、浙西安抚。
卒犹谇语,公曰:「昨者抚谕,从权弭变尔,今事定,宜讨有罪,以尊国体」。
密谕主帅物色鼓倡之尤者诛之。
诏书褒美,略云:「尔将漕阙下,声采奋厉。
抚虎兕之出柙,知牛羊之兼组弹压,都人安之,而国势增鼎吕之重」。
左曹轮对言:「迩者火土交陵,金月相守,流星陨,太白见,讯诸占书,其言可畏,而君臣上下晏若平时,愿严恭寅畏以弭变」。
又言:「纪纲者,国之命脉。
二十年来,纪纲荡然,宜绝宫中内降,杜傍蹊私请,以救其弊」。
将作监,仍兼府事。
轮对言:「今日兵骄楮贱,良由宽而不严致玩之渐,散而不敛积轻之源」。
上曰:「军民有争,当分曲直,不可姑息」。
公奏:「敢不仰遵圣训」!
上又曰:「楮尚折阅」。
公奏:「物少则贵,多则贱。
近印造数多,知散而不知敛,臣谓约浮就实,全在节用」。
又言中外毙事甚悉。
每奏,上辄称善。
明年丙申,进太府少卿京尹如故。
嘉熙改元,以直秘阁奉武夷祠。
广西转运判官,首奏乞罢海外四州熙、丰盐本钱云:「四州盐贱如泥,官不请于本司而有本钱之输,民不苦于淡食而有敷买之扰,户口耗,盗贼繁,职此之由。
百年毙法,徒以钱系上供,莫敢更变,乞求住罢,帅司愿撙节为四州补解」。
又乞罢二十五州身丁钱云:「丁钱始于五季,每丁十文,既而加倍,至十倍百倍,米亦如之。
远民以有身为患,有子为累,窜于蛮徭,逸为盗贼,实官吏驱之,乞并蠲免」。
二事皆报。
三年,令赴行在奏事,言:「今日旱被数路,潮齧堤岸,民死于虏、死于盗、死于饥,而赤子不聊生。
今年陷襄,明年,又明年破淮而长江为边面。
国势岌岌如此,乞下哀痛之诏,风厉有位,革旧图新,以回天意」。
太府卿,兼敕令所删修官,迁司农卿左司
四年,兼权户部侍郎,以直宝谟阁宁国府
其救荒行楮、宽征恤民,一如严陵之政。
淳祐改元,除浙东提刑,寻以旧职奉崇禧祠。
公尝援司马公训俭之语,乞赐御书「德美」二字以名其堂,至是宸奎挥赐,身虽退而上眷不忘如此。
二年,起知泉州
三年,以秘阁修撰福建提刑
泉田少人稠,民赖广米接济,客舟至则就籴,倅主军饷,亦就籴焉。
奸驵射利,尽揽客舟于家,与倅吏相表里。
某舟合籴若干,率虚申妄喝,高下在口,米价益穹,客舟细民苦之。
又创上溪和籴之名,且令诸刹抱籴输官,产户寺院亦苦之。
公素知其然,革去旧毙,欢声雷动,为浮屠事以报者数千人。
他如贷租税,平槩量,禁和买,养孤老,掩骸骼,视公先定肃、王梅溪、真西山遗爱有光焉。
去郡,攀卧者塞途。
四年与祠,起知温州
明年,迁右文殿修撰庆元府沿海制置副使
海乡细民资砂岸营口腹,龙断者以抱纳微入啖官司而擅众利,公奏「州郡岂较此数万缗,坐视海民困苦而不救」,悉行蠲弛。
桃花定海两渡,民旅樵牧必由之涂,岁纳官钱万计,监专篙梢诛求不与焉。
公奏罢官渡从民便,钱隶它司者郡为代输。
浚十里渠及慈溪定海港堰。
学宫书籍器服一新,饰斋宫、诸老祠,行乡饮礼。
六年,诏公职事修举,升集英殿修撰制置使
七年,除宝章阁待制因任。
岁旱,遣百馀艘往广浙收籴,郡仓低价折纳,甲户按籍劝分,计境内曰十万六千口,排日赈粜,以官仓及俸米倡。
不足,以甲户富商均认之数济之
又不足,则以广浙之米济之
犹不足,奏乞常平二万馀石,半济半粜。
诏俞其请,全活甚众。
新进思堂,御书其扁。
八年,除兵部侍郎,以某职奉某祠。
十二年,以刑部侍郎召。
内引奏事,言:「臣历闽浙被水之郡,建为甚,剑次之,衢、严又次之,愿更加赈恤」。
兼敕令所详定官,除权兵部尚书,俄权刑书知临安府
被旨入对,上曰:「卿再尹神皋,施行有序,朕甚嘉叹」。
又曰:「近日破楮少否」?
公奏:「检点所卖酒以十分为率,二分用破楮,税务亦行用」。
因及大政,上曰:「卿措置极是」。
将退,公言:「臣再尹天府,年迈及衰,时殊事异,恐无以副陛下之任使」。
上曰:「卿勉旃职守」。
公奏:「陛下主盟于上,庶几小臣展布于下」。
上曰:「宣谕有不可行者,回奏不妨」。
都人素习公条教,坐以无事。
明年冬,擢吏部尚书,以宝章阁学士提举玉隆万寿宫
前辈李全州亨伯六十四而谢事,刘元城以比欧阳公永叔、范公景仁
公常慕其人,自天官归,甫稀年即抗章请老,与亲朋杖履往还,若未尝贵显者。
名其圃曰亩,示不忘忧爱之意。
虽已退休,须发雪如,然童颜秀眉,精采奕奕。
居里强于为善,凶年施义浆,比岁倡义试,为庄以助计偕者。
里中圮桥坏道皆募众缮葺,耆儒胜士率子侄北面焉。
晨起读书内典数卷以为常。
属疾初无甚苦,口授遗表。
时方晴霁,雷起西北而公薨。
表闻,赠四官,依条与致仕遗表恩,赙银绢如格。
公生于淳熙戊申,殁于景定壬戌六月壬子
淑人赵氏,先十九年卒。
男一人,兴祖,承事郎主管西外睦宗院
孙一人,一龙,承务郎
初,公葬淑人于郡东鹤鸣之原,至是兴祖卜以其年十二月庚午奉公之柩合祔。
余观近之达官贵人,率自厚其身、润其屋而已,公独以尊祖合族为心。
弟圭仲,迪功郎兴宁,侄辉祖,承务郎、监涵头仓,象祖,迪功郎贺州户曹,荣祖,承务郎广州盐仓,侄孙泳,迪功郎福州录参,皆公所任,常情以为难者。
又观近之材臣能吏,不过为上充府库、为国家兴筦榷而已,公独以民为重。
严之解全楮也,琼、崖、儋、万之蠲盐本钱也,二十五州之脱身丁也,鄞之罢砂岸与二渡也,纾一方之痛,有百年之思,桑大夫之徒闻风可以愧矣。
自昔随世就功名之士,或希合时好而失节,或酣豢荣禄而忘返,公奏对每以内降桡外庭之权、宣谕掣台府之肘为谏。
方进为而遽退,既退不复进,其见于言论风旨、离合去就之际如此。
家法尤严,以身帅先。
晚作《训子》、《谕族》二篇,上引圣经贤传,次举前言往行,凿乎桑麻谷粟之言也。
公少与长公耆仲齐名,长公踵世科,仕至检正列卿,先卒。
公尝以声律魁江东漕荐,会擢京倅,有职于贡闱不得试,其才学有未究尽者。
初,定肃公终于吏书,年七十五,公爵与寿皆与之同,时人荣之。
员峤,公自号云。
铭曰:
世儒泥古,习见故常,投之肯綮,其刃缺芒。
世吏趍时,自诡富强,譬诸刈蔡,其根必伤。
伟哉颜公,知柔知刚,扣囊底智,出肘后方
入从出藩,赫赫煌煌。
于睦于,于鄞于杭。
赋中和政,熙然春阳;
弭呼吸变,凛然风霜。
都人说尹,至今不忘。
其在上前,论事慨慷。
宜肃纪律,宜存纪纲。
蠲弛之奏,仁言琅琅。
与国基祚,相为久长。
伯仲敬尊,奴隶孔、
晚避冰山,掩鼻蹇裳。
径袖手板,还政事堂
北陌东阡,杖屦徜徉。
无曲枝,有晚香。
教行于家,德熏于乡。
《训子》《谕族》,词严意庄。
万石君,子孙其昌。
惟公大节,终始有光。
鹤鸣之阡,冠剑所藏。
乃述斯铭,揭于高冈。
安知异代,无蔡中郎
吾言可徵,公未尝亡。
田枢密1056年 北宋 · 苏洵
 出处:全宋文卷九一九、《苏老泉先生全集》卷一一、《文章轨范》卷四、《古文关键》卷二、《古文集成》卷一八、《群书考索》前集卷二一、《文编》卷四八、《文章辨体汇选》卷二二六、《名世文宗》卷二五、《文章类选》卷一五、《文翰类选大成》卷一二一、《古今图书集成》交谊典卷六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天之所以与我者,夫岂偶然哉?
尧不得以与丹朱,舜不得以与商均,而瞽叟不得夺诸舜。
发于其心,出于其言,见于其事,确乎其不可易也。
圣人不得以与人,父不得夺诸其子,于此见天之所以与我者不偶然也。
夫其所以与我者,必有以用我也。
我知之不得行之,不以告人,天固用之,我实置之,其名曰弃天。
自卑以求幸其言,自小以求用其道,天之所以与我者何如,而我如此也,其名曰亵天。
弃天,我之罪也;
亵天,亦我之罪也;
不弃不亵,而人不我用,非我之罪也,其名曰逆天。
然则弃天、亵天者其责在我,逆天者其责在人。
在我者,吾将尽吾力之所能为者,以塞夫天之所以与我之意,而求免乎天下后世之讥。
在人者,吾何知焉?
吾求免夫一身之责之不暇,而暇为人忧乎哉?
孔子、孟轲之不遇,老于道涂而不倦不愠不怍不沮者,夫固知夫责之所在也。
卫灵、鲁哀、齐宣、梁惠之徒之不足相与以有为也,我亦知之矣,抑将尽吾心焉耳。
吾心之不尽,吾恐天下后世无以责夫卫灵、鲁哀、齐宣、梁惠之徒,而彼亦将有以辞其责也,然则孔子、孟轲之目将不瞑于地下矣。
夫圣人贤人之用心也固如此。
如此而生,如此而死,如此而贫贱,如此而富贵,升而为天,沉而为渊,流而为川,止而为山,彼不预吾事,吾事毕矣。
窃怪夫后之贤者之不能自处其身也,饥寒穷困之不胜而号于人。
呜呼!
使其诚死于饥寒穷困邪,则天下后世之责将必有在。
彼其身之责不自任以为忧,而我取而加之吾身,不已过乎?
今洵之不肖,何敢以自列于圣贤!
然其心亦有所不甚自轻者。
何则?
天下之学者,孰不欲一蹴而造圣人之域,然及其不成也,求一言之几乎道而不可得也。
千金之子,可以贫人,可以富人,非天之所与,虽以贫人富人之权,求一言之几乎道,不可得也。
天子之宰相,可以生人,可以杀人;
非天之所与,虽以生人杀人之权,求一言之几乎道,不可得也。
今洵用力于圣人贤人之术亦已久矣。
其言语,其文章,虽不识其果可以有用于今而传于后与否,独怪其得之之不劳。
方其致思于心也,若或起之;
得之心而书之纸也,若或相之。
夫岂无一言之几乎道?
千金之子,天子之宰相,求而不得者,一旦在己,故其心得以自负,或者天其亦有以与我也。
曩者见执事益州,当时之文,浅狭可笑,饥寒穷困乱其心,而声律记问又从而破坏其体,不足观也已。
数年来退居山野,自分永弃,与世俗日疏阔,得以大肆其力于文章。
诗人之优柔,骚人之精深,孟、韩温淳,迁、固之雄刚孙、吴简切,投之所向,无不如意。
常以为董生得圣人之经,其失也流而为迂;
晁错得圣人之权,其失也流而为诈;
有二子之才而不流者,其惟贾生乎!
惜乎今之世,愚未见其人也。
作策二道,曰《审势》、《审敌》,作书十篇曰《权书》。
洵有山田一顷,非凶岁,可以无饥。
力耕而节用,亦足以自老。
不肖之身不足惜,而天之所与者不忍弃,且不敢亵也。
执事之名满天下,天下之士用与不用在执事,故敢以所谓《策》二道、《权书》十篇者为献。
平生之文,远不可多致,有《洪范论》、《史论》七篇,近以献内翰欧阳公。
执事与之朝夕相从,而议天下之事,则斯文也其亦庶乎得陈于前矣。
若夫其言之可用与其身之可贵与否者,执事事也,执事责也,于洵何有哉!
孙运使 北宋 · 陈襄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四、《古灵先生文集》卷七
某观天地万物之变,凡是其类者,举相同也。
天,气而上者也。
凡附于气者,日月星辰,莫不丽于上也。
地,形而下者也。
凡附于形者,山川草木,莫不萃于下也。
禽,羽而飞者也。
凡有羽者,凫鹜燕雀,莫不汇而飞也。
兽,足而走者也。
凡有足者,牛羊鹿豕,莫不族而驰也。
非独天地万物之情为然,人亦如之。
夷狄者同夷狄,佛老者同佛老,农者同农,商者同商,巫医百工之人,凡同类者,举相同也。
惟圣人得正其同。
众人者以其志,圣人者以其道。
是故无贵也,无贱也,疏也,戚也,行也,处也,嘿也,语也,道之所同,虽诎天子而下匹夫,我无愧焉。
古之人,惟尧为然,不以有天下而见舜于畎亩,迭为宾主是也。
道之所同,虽舍其子以禅天下,我无憾焉。
古之人惟舜为然,不以有商均而授禹以天下是也。
事莫大于舍其子以天下与人,然而尧舜为人如是,何也?
盖圣人者不世出,同人之道难遇也。
或死于吾前,或生于吾后,或并世而不相知,或异地而不相接。
故禹之去汤也五百有馀岁,禹以不得汤为忧。
汤之去武王也五百有馀岁,汤以不得武王为忧。
周公之去孔子也五百有馀岁,周公以不得孔子为忧。
孔子尝曰:「吾不复梦见周公」。
又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
至于孟轲,又不得见孔子矣,荀卿不得见孟轲矣,扬雄不得见荀卿矣,韩愈不得见扬雄矣。
古之人不见其同,往往有诵其诗、读其书、思其人、而想望焉者。
非为天位也,非为天禄也,思不得与其所同以济吾道焉耳。
呜呼,韩愈死,某不得而见之,中夜起叹同人之难遇。
幸今天子有臣范公、富公、若欧阳公、蔡公,四方有贤士在下,所宜同者若干人,某皆得而见之。
庶几吾大臣者,招徕而安畜之,大其所同,无所鄙吝。
一日天子登用贤人,群公汇征,四方之所同者,莫不并进。
在《泰》之初九曰:「拔茅茹,以其汇征」。
以《夬》曰:「扬于王庭,孚号有厉」。
在《同人》曰:「同人于野,亨。
利涉大川」。
吾之道其有不行乎?
某亦同之一也。
自闻公之贤,贫贱而无由自进,不图天幸,得为属吏,是小人得尽心事君子之时,不敢避僭越,进是说于左右也。
斯道也,非某之独愿也,凡与吾同者,莫不愿也,惟公念之。
干冒尊严,无任恳切之至。
请考求唐周之苗裔授以爵命奏嘉祐四年 北宋 · 何鬲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七、《宋会要辑稿》崇儒七之七一(第三册第二三二四页)、《宋史》卷一一九、《续通典》卷七一
窃闻朝廷以皇嗣未立而祠高禖。
夫求神贶者远而难测,修人事者近而可必。
昔舜受尧天下而尧子丹朱为国宾,禹受舜天下而舜子商均亦为国宾,故《书》曰:「虞宾在位,群后德让」。
汤放桀,其事不载。
武王伐纣,未及下车,封五帝之后,命为祀,绍商于宋。
武庚作乱,诛之而命微子启以代商后,故《书》曰:「惟稽古,崇德象贤,统承先王,修其礼物,作宾于王家」。
《周颂》亦有来见祖庙之诗,曰:「有客有客,亦白其马」。
其来助祭之诗,曰:「我客戾至,亦有斯客」。
以《诗》、《书》论之,示天子不敢以臣也。
孔子作《春秋》,正月二月三月皆书「王」,何休说曰:「正月,周正月
二月,商正月
三月正月」。
盖王者必尊先圣、通三统,所以自立于天下也。
及秦灭六国、夷二周,不有师法,故先圣神灵委于草莽,子孙因于编户。
至汉初定天下,未遑制作。
武帝东巡过,考其后,得周子南君,封百里之地以奉祭祀。
至成帝时,久无继嗣,梅福进言曰:「存人所以自立也,壅人所以自亡也。
宜封孔子之后,以奉成汤祀」。
帝乃封孔吉及周承休侯皆为公。
不幸遭赵后之祸,使福之言遂为空文,惜哉!
魏文帝后汉协为山阳县,戴天子旌旗,位在侯王上。
宋武封晋恭帝零陵王,行晋正朔服也。
封周靖介国公,亦依晋宋故事。
唐武德初封隋为酅公,亦行隋正朔服也。
至贞观,诏曰:「二王之后,礼数宜崇。
今寝庙不修,饔饩多阙,非所以恭国宾也。
宜今营立国官,置庙宇」。
天宝中,封魏孝文十代孙元、伯、明为韩国公,以备三恪。
然考其前代,虽昏明不同,其意亦不绝前烈,延及苗裔。
周、汉、唐所以长久,而秦所以二世而亡,以魏、晋、宋、隋区区之主犹不敢废,况盛世乎!
国家有天下,以圣继圣,遗纲坠纪,靡不补缉。
至于裂数里草莽之地,访前代孤弱之嗣,乃独遗焉,抑有司讲求之未至也。
皇嗣未立,臣窃危之。
奈何绝人之世,灭人之祀,而妨继嗣之也!
本朝受周天下,而近代之盛莫如唐。
自梁以下皆不足以崇袭。
臣愿考求唐、周之苗裔,以备二王之后,授以爵命,封县立庙,世世承袭,永为国宾。
告子曰性犹湍水也(云云)亦由是也元丰八年作)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二一、《司马公文集》卷七三、《邵氏闻见后录》卷一一
疑曰:告子云:「性之无分于善不善,犹水之无分于东西」。
告子之言失也。
水之无分于东西,谓乎地也。
使其地东高而西下,西高而东下,岂决导所能致乎?
性之无分于善不善,谓中人也。
瞽叟生舜,舜生商均,岂陶染所能变乎?
子云:「人无有不善」。
孟子之言失也。
丹朱、商自幼及长,所日见者尧、舜也,不能移其恶,岂人之性无不善乎?
孟子 南宋 · 唐仲友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六三、《悦斋文钞》卷八
义利之说,相资以为用,不患其并立而患利之偏胜,此圣贤之立言所以不同也。
《易》以「元亨利贞」为乾之四德,《文言》释之曰:「利者,义之和也」。
义、利岂可以相无哉!
孟子游于战国,始专以义为言,凡及于利者必深诋之,非恶于利而好为甚高之论也,因时救弊,不得不然也。
昔者尧不以天下利丹朱,而以舜利天下,舜不以天下利商均,而以禹利天下,当时信之,后世仰之,灼知尧舜以天下之大义兴天下之大利也。
故义利之说并立而不害,不辨而自明。
至于禹之传子,非以为利也,将以息天下之争也,后世已疑其德衰。
汤之放桀,非以为利也,将以除天下之虐也,后世果以为口实。
禹、汤皆圣人也,时非唐、虞,不得已而为夏、商。
天下之君子固知其心,而众人或未之知也,于是义利之说始交相胜而不明矣。
武王之克商,无以异乎汤,伯夷、叔齐饿于首阳之下,则义士固非周矣。
商民之心,亦不能无疑于周,周公作书谆复谕之,若曰:「非我小国,敢弋商命」。
又曰:「非我一人奉德康宁,时惟天命」。
又曰:「非予罪,时惟天命」。
言武王则曰:「不敢替厥义德」。
其命康叔,则曰:「用其义刑义杀」。
深欲天下知周之伐纣,非利而为之,皆义而已矣。
至于周衰,王者不作,齐桓、晋文始假义以济其利,伐楚以责贡,纳王以示民,夫岂出于诚心哉!
吾夫子盖悯之,乃判为义利之说,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又曰:「放于利而行,多怨」。
门弟子知之,故曰:「子罕言利」。
夫子之言,已有心于救世矣。
逮至战国,先王之道丧,天下始专于趋利,而不知有义,为君者好利而忘其民,为臣者见利而遗其上,游说之士朝纵而暮衡,捭阖之徒俯贺而仰吊。
孙、吴、申、商、苏、张、公孙衍之属,既甘心于为利,杨、墨之说,又乘间而入之。
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是贼义以利其身也;
墨子兼爱,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是贼仁以利于人也。
孟子以一身扶持王道,倘不深斥为利之说,以专明吾义,不几于推波助澜、抱薪救火乎?
是故答梁王则曰:「王何必曰利」?
宋牼则曰:「何必曰利」?
不从陈代枉尺直寻之请,力辨万章割烹食牛之问,鄙仪衍为妾妇之道,斥杨、墨于禽兽之域。
至于汤、武放伐之事,往复论之,尤为详明。
夫岂好辩哉?
将以存吾义也。
虽时君谓之迂阔,终莫能听,然使万世之下知有仁义之说,不相胥而为夷狄者,孟子之力居多也。
世之论者,谓夫子以周为至德,言武为未尽善,而孟子告诸侯,则每言汤武之事,殊不知春秋之际,诸侯犹有畏义之心,而王室之衰微,未若战国之甚,故夫子不忍言汤武之事,而每有为东周之心;
至于孟子之世,天下合为六,皆国富兵强,侈然有辟土地、朝秦楚、莅中国而抚四夷之志,故孟子每言汤武而要之仁义,使诸侯知有仁义之说,则征伐之事敢轻为之乎?
是乃孟子之所以存周也。
然则义利之道,得尧、舜而行;
义利之说,得孔、孟而明。
圣人之有功于后世,岂不大哉?
二世 南宋 · 林之奇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八、《拙斋文集》卷一三
国之存亡,虽曰天命,然而人事之脩与不脩,天命遂从而改易。
故有以存而为亡者,亦有以亡而为存者。
此则系夫人事,非天命之所定也。
如以尧为君而有丹朱,以舜为君而有商均,是二者之为人,皆有必亡之理;
然而尧不以授丹朱而授之舜,舜不以授商均而授之禹,国家社稷遂以乂安,天下万姓遂以生育。
此则以天命所必然之理,而为必存之道也。
秦始皇之暴虐,而扶苏为之子。
扶苏之为人,宽厚好儒,系于天下之望,使扶苏而为之君,则秦可以不亡。
然而始皇乃出扶苏,爱少子胡亥
李斯、赵高之徒探其意,以杀扶苏而立胡亥
此则以不亡之理,而为不存之道也。
盖舜之德与尧合,故尧立舜,禹之德与舜合,故舜立禹。
丹朱、商均之德皆非尧舜之所合,此其所以不得立。
胡亥之德与秦始合,故胡亥立
扶苏始皇之所合,此其所以不得立也。
以是知天命之所在,苟其人事之脩不脩,则天命遂得而改易。
汉武之所为去始皇盖无几矣,然而身死而天下不乱者,盖以昭帝嗣位后,罢盐铁搉酤,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此天下所以中兴而乂安也。
使扶苏而继始皇,则秦之基业可以复振,是亦汉昭帝也,如其不立何!
欧阳文忠公外传序 宋 · 苏庠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一八、《释氏资鉴》卷九
君子以佛之教不见證于尧、舜、禹、汤之世,而孔子、孟轲之后,历代先儒,虽当国禁,亦听其横流县内,古今持此论者有矣。
秀公以谓:「尧之丹朱不足以授政而禅舜,舜亦忧商均而禅禹,至汤武革命,斯教之所始,使孔子行事,亦何以异此?
由尧迄武王,佛未诞生,有以也。
成、康既没,佛于是显迹,然而未被中华,以俟圣人生于鲁,集大成于古帝王之教也。
甚矣,圣人困于鲁、卫、陈、宋,欲居九夷,乘桴浮海。
当是时,以外数万里之教加于中国,天子、诸侯畴听之哉?
佛之法不苟传,非显宗感物而求诸远,恐未能速应耳」。
此皆秀公京师之书,其骇古震今之论,溢数万言,特未传于世。
按:《云卧纪谈》卷上,续藏经第二编乙二一套第一册。
杂说 南宋 · 宋远孙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四二、《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四三
孔子不可致力,颜渊可致力,自致力以至于不可致力。
上下尊卑,分也;
是非曲直,理也。
分所宜谨,而理不可夺。
世治,人才见于功名,及物也;
世乱,人才见于学,自脩也。
孔子纵心,颜回克己;
孔子曳杖,曾参易箦。
难易劳逸,若相去千万,而同于所至者,学之力也。
孔子削迹于鲁,伐树于宋,穷于商、周,厄于陈、蔡,非不幸也。
阳货以仁智责之,而孔子曰「诺」,是真不幸也。
人之精神分散于眼、耳、鼻、舌、身、意之间,知用而不知收。
犹理财者,日出之而无所入也。
海未尝有并吞百川之意,百川自来赴海。
人之为不善,亦有心欲为而势有所不得为者。
方其不得为而不为,疑若可与为善,必势可为而不为,然后真可与为善也。
虑之于未然,为之于闲暇,故事济而无事事之劳。
始也有我,终乎无我。
不有我则为学不能力,不至于无我者,亦未造夫学之妙。
人之不能使我之从彼也,犹我之不能使人之从我也。
栋宇可以庇风雨,而衣食可以充饥寒。
非其力得之,受用之人自当有愧。
矧高居广厦,鲜衣美食,而曰吾所应得,可乎?
耕者不得食,而食者不耕;
蚕者不得衣,而衣者不蚕。
以为当然,其然乎?
其不然乎?
狐媚鬼物,犹能造作语言以惑人;
文章之无益于世者,岂小人所不能!
孔子之教人,宁为荆山之璞,不为东郭之竽。
世界高下不平,虚空平等不动。
理之公,足以胜情之私。
士盖有知道之可乐者,而箪瓢之忧足以胜其乐。
乐道而忘箪瓢者,惟颜子一人耳。
士非无箪食瓢饮也,惟其忧而不乐也。
箪食瓢饮等,而忧乐不同,则人之相去远矣。
人各有所好,观其所好,则其平生之所底止,亦可概见其凡。
大者自然,小者修习,要皆不可伪为者。
士常患居贫贱其中,为忧衣食,故不得尽力于学。
而世之所谓学者,出于贫贱之士常十九,求之于富贵,盖未能百一千一万一也。
然则贫贱何负于士哉!
府史胥徒得以法胜士大夫,士大夫不得以理府史胥徒,今日之大病也。
道之所在,处贱犹贵,陋巷亦贵也;
道之所去,处贵犹贱,琼台亦贱也。
治世之法简,乱世之法烦。
小人愈出于法之外,则愈随而防之,曾不念教化之不修,而罪法令之未尽也。
君子之过与小人之过相万万也,而世俗均谓之过。
君子之过显而易见,小人之过隐而难知;
君子之过可以言,小人之过不可以言。
君子耿介,不媚于俗,故其过常若不可忍;
小人善柔,与物推移,故其过必有能恕之者。
为人上者,不可不察也。
握手戏笑,堆阜填其胸中,意所不防。
风波起于平地,车马舟楫之力所不能过也。
三代以来,纯以行取人,孟子所谓「今之人修其天爵,以要人爵」者,盖其末流也。
然在孔子时,已常忧其行之不能符其言者,忧之也,曰「欲讷于言」者,忧之也;
曰「言之不出」者,忧之也。
呜呼!
汉以下纯以言取人,其孰能忧之哉!
虚则明,实则碍。
论古人之是非,若数秋毫;
审一己之去就,不见丘山。
天子以论相为职,宰相以用天下人才为职。
阳货大夫而慢孔子臧仓以嬖人而毁孟轲
贵贱虽异,其为无礼于圣贤则同。
圯上老人命张良下取履,淮阴少年命韩信出跨下,贤否虽异,其为有激于英雄则同。
惟老于世故者齐其异而察其同,故能无所忍,无所不益。
古之人以馀力学文,而非后世所可及;
后世尽力于文,而终不及古人。
盖古人自根本中流出,是自然之文,而非强为之也。
行至于有馀力,则本立矣。
巧言者必有愧乎其理,令色者必有愧乎其心,内欺其心,外昧其理,盖将以为利也。
施之行事,位卑则害小,力大则祸深,尚何仁之云!
六经出于学,非学出于六经。
学而至于可以受用,于日用中能如人意焉,无有所抵牾,非克己不能也。
而克己非学所能了,必积其所养之功,由勉强以至于安行,盖非速成之业也。
吾尝曰:「穷理易,循理难;
明道易,行道难」。
又曰:「修行无捷法」。
一身之气,随心念而行。
心犹火也,藏之则深,用之则明。
苟念虑攀缘不已,则一身之气上而不下,其见于形者亦病矣。
故曰:真人之息以踵。
人之情不必于为善,不必于为不善,而必于得。
得者,上之所司也。
其所以得之者在善,则相率而为善矣;
其所以得之者在不善,则相率而为不善矣。
一夫得之,众人效之,风俗寓乎其中矣。
孔门诸子不著书,亦无功业表见于世。
天下之治乱,可以言命;
一家之治乱,不可以言命也。
一家之治乱可以言命,一身之治乱不可以言命也。
孔子当周之衰,父子讲《诗》、《书》之学,天下之乱不足以乱其家之治者也;
舜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一家之乱不足以乱其身之治者也。
郑卫方兴,而《韶濩》作于齐,孔子安得不食而忘味?
纵横方售用,而正子用于鲁,孟子安得不喜而忘寝?
洪水不能贬帝尧之治,大乱不能干夫子之圣。
骄奢逸豫者,付权于人;
勤劳节俭者,求治在己。
古之君子穷而在下者,其所言乃其所当行者也,未有可言而不可行者也;
古之君子达而在上者,其所行乃其所常言也,未有可行而不可言者也。
言其所不可行,行其所不可言,是之谓无君子。
虞舜之乐,不解其忧;
颜子之忧,不改其乐。
君忧于上,民忧于下,兼任君民之忧者,士大夫也。
乃欺君虐民,窃俸禄以去,自为佚乐之计,于其身习以为常,而莫之怪也。
尧有丹朱,舜有瞽叟、有象、有商均,禹有鲧,周公有管、蔡,仲尼伯鱼则死,有颜渊则死,有伯牛则死。
尧舜之世,公议与国论同,人情与天意合。
帝王之治,求之我而不求之天下;
汉唐之治,求之天下而不求之我。
伊尹作《咸有一德》,周公作《无逸》,萧何作《律》,姚崇作《刑统》,观汉唐之治以此。
如灯分光,如井汲水,愈取愈有,日用日新。
虞舜在上,则天下人才聚于野,如百川之东流。
自文、武、成、康以至于仲尼,圣贤之不作者若干年矣。
一旦仲尼生焉,宜乎奔腾而归赴也。
以一匹夫而四科、七十二子、三千之徒,势与四岳九官十二牧抗衡。
上无虞舜,下无仲尼,则天下英俊何所归哉!
反观吾身终日之间,能寂然无念邪?
其未能寂然而念起也,将多正念邪?
多妄念邪?
推一身则足以知天下矣。
人知求治乱于天下,乃不知求之吾身。
天下者,一身之积也。
天下事物皆从一念中来。
此念初若毫端,离娄子视之不可得;
及其形见而不可掩也,三尺童子指而笑之。
无学则无《六经》。
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以学而为《六经》之事业,仲尼以学而定《六经》之文章。
是《六经》出于学,非学出于《六经》也。
《书》曰「高宗旧学于甘盘」,《诗》曰「学有缉熙于光明」,而后学之名立。
仲尼有圣人之德而无其位,故举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之事业而载之于《经》,后之学者,乃以《六经》未作,已有圣人之学。
孔孟以学而观《六经》,故出于《六经》之外;
诸儒以《六经》而为学,故入于《六经》之中。
玉藏于山,珠沉于渊,人求而得之,知所用也。
我藏于我,未见求而得之者,不知所用邪?
老子曰:「知我者希,则我贵矣」。
秦有《誓》而《书》亡,鲁有《颂》而《诗》绝。
当治世如鸾凤之翔于青天,当乱世如珠玉之混乎瓦砾。
理在朝廷,则朝廷尊,理在天下,则匹夫尊。
理之所在则尊,势之尊无以抗之。
一人菲饮食而天下肥,一人恶衣服而天下治,一人卑宫室而天下安。
非一人之馀足以及天下也,其化然也。
有可贵之实,虽使之居贱焉,贱亦贵也。
孔、孟匹夫,而王公不敢望其毫发者,何也?
有可贱之实,虽使之居贵焉,贵亦贱也。
桀、纣虽尊,而匹夫羞与为伍者,何也?
《关雎》之应实无麟,而若麟之瑞;
《春秋》之作实有麟,而非麟之时。
帝王之治见于事,孔孟之教存其理。
见于事则理在其中,存其理则事有不然者。
古之人礼乐之情胜,后之人礼乐之文胜
所谓礼乐者,非用礼乐之时方将讲而用之,盖日行乎四海,使民由之者也。
讲而用之,是有司之事也。
若日月所听曾郑、卫之不如,而为韶护于登降之间;
日月所行曾淫荡之无节,而谨威仪于步趋之暂。
民效其实而不见其文,民苦其费而不知其制,曰礼乐云者,吾不知其可也。
护持妄念,如农夫之去草,自其牙孽而锄去之,则日少日无矣。
不然,如生马出闲,不可制也。
《学记》曰:「禁于未发之谓预」。
又曰:「发然后禁,则捍格而不胜」。
处富贵则骄,处贫贱则沮,是人也,吾知其无所养矣。
柳下惠士师,三黜无怨言;
伊尹自匹夫而为天子相,若固有之。
盖有所养也。
孔子合天下英俊,而讲道于洙、泗之间,用之则取才于此。
人才盖不可取于临时者也。
阳虎而傲仲尼,慕盗蹠而骄颜渊,举世罪之,举世为之。
孟子曰:「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俗,虽与之天下,不能一朝居也」。
吾尝见富贵者处死甚难,岂非外物留之者众邪?
贫贱者处死甚易,非外物留之者寡邪?
人待物以为用,而谓物为己者,岂非惑邪?
未尝至其处而意之,其为力也劳。
或告之曰:「不然则疑」。
亲至其处而见之,其为力也易。
或告之曰:「不然则不惑」。
学至于不惑,而后可用也。
世未尝无才,初不以治乱为存亡,尝为有意者用。
渭川之钓,莘野之耕,去人远矣,而商周用之,有意也;
席不暇暖,辙不暇停,若近人矣,而列国七八,时君数十,卒不能一日用之,无意也。
秦尚严刻而有申、商,唐善听纳而有王、魏。
齐威九合而管仲出焉,一有侈心而易牙
汉武并吞而卫青出焉,一有悔心而赵过
始终于治,始终于乱,人才亦始终应之。
始治而终乱,与始乱而终治者,亦然。
人君无患人才之难,一好恶以求之,则可以如吾之意,如执左契而取之。
自古曷有借才于异代者邪?
伊尹、周公正君之言寡,君正之实多;
魏徵、陆贽正君之言多,君正之实寡。
世法尽是《六经》妙用,于此领取,尤胜于文字中得也。
人之为学,当如饮食,虽事变纷错,盖未有一日不饮食者。
官品与人品不同,官品一时,人品万世。
匹夫耕,它人食之己常饥;
匹夫织,它人衣之己常寒。
士大夫不耕而食,食必肥,不织而衣,衣必轻暖。
尊卑贵贱之分当然,天则亡尊卑贵贱而一于理。
执有我之见,负好胜之气,则贤于己者远矣。
是自涂其耳目,使无所见闻,以为便佞者之招也。
富贵者,英雄之坑阱;
艰难者,中人之药石。
收燎原于死灰之中,澄滔天于重渊之下。
庄子曰:「其息深深」。
天地间自有《六经》,圣人以语言模写之耳。
制人易,自制难。
古之人所以大过人者,能自制而已。
君子不耻恶衣菲食,而耻一物之不知,盖去彼则取此也。
文章如精金美玉,市有定价。
吾独以为不然,夫精金美玉,有目者知宝之,文章之盛,非贤有德者不知也,遽可同邪?
人所亲到之处,或者问焉,则不思而对。
或者曰不然,则吾知其人未尝见也。
人有所闻于人而未之见者,有问焉,则思其言以对。
或者曰不然,而心始疑,盖未尝到其处故也。
道者亦然。
人以横逆加我,我以横逆报之,人以君子长者加我,我以君子长者报之。
是举天下之人尽为君子,而后吾得为君子也。
中有所见者,彼自为彼之所为,吾自为吾之所为,然养之不厚,则事会之来,勃然忘之耳。
境顺则随,境逆则反。
随则出,反则归。
洪水滔天,则一人而可辨;
一夫作难,而无以禦之。
事无大,得人则成;
亦无小,不得其人则败。
功名之立,在乎英俊,英俊之用,在乎选举。
今也科举取无用之文,铨选立一定之法,宜英俊之远而功名之不立也。
谛观世法,吾道之大阱也,非独立世表有以照见之,鲜有不堕其中。
夫攘夺则得,廉耻则不得也;
谄佞则进,正直则不进也;
惨酷则人畏之,宽厚则侮之也;
富贵则人尊之,贫贱则轻之也。
平居无事,孰不为君子,孰不为小人;
一为世法所推,则反是。
吾今欲扶而出之,攘夺在前,曰:「吾不为得而舍君子、趍小人也」。
谄佞在前,曰:「吾不为进而舍君子、趋小人也」。
惨酷在前,曰:「吾不为人畏之舍君子而趋小人也」。
富贵在前,曰:「吾不为人尊之舍君子而趋小人也」。
平时已定,事来则应,见善明、用心刚者能之。
三伏之暑,历九折之途,得平地美荫而休焉,可以久,不须臾而起行者,惧其无所至,而爱此日力也。
士之为学乃不然,亡勤苦之心而甘于逸乐,其为计反出行道之人之下。
市人操网罟以入山林,则终日无所得;
猎师晨出,而日中贩于市,盖习熟者知其处则得之也。
士欲修圣人之道,非知其处而取之,亦徒劳焉耳。
心易放而难收,习易下而难上。
人之患,莫患乎有疑心。
君子善状昭著,则以为未必然;
小人罪状昭著,则以为未必然。
是君子常不幸而小人常幸也。
境顺则进,进则逐物;
境逆则还,还则见我。
顺境有坑阱,逆境如药石。
锥刀之利竞于心,而鄙薄之气发于辞令,见于颜色,不自知其不可也,而它人则知之。
至于为其所为,则亦不能知也。
是故君子取诸人以为善。
周宣王忧惧而天下喜,滕文公哀戚而四方悦。
忧惧非所以喜,哀戚非所以悦,有贤君在上,则虽欲不喜不悦,有不可得者。
帝王之治自己出,汉唐之治自法令出。
自己出,修己而人化之,而人不化,己益修出;
自法命出,严法命而人畏之,而人不畏,法命益严也。
誉其所无之善亦喜,告其所有之过亦怒,夫人皆笑之,夫人皆为之。
恃吾之不可攻,而后和可守;
恃吾之不可败,而后兵可用。
不可攻,不可败,若在兵焉。
然兵犹是枝叶也,其根本在民。
越王句践与民同甘苦,则行成于吴者有不可攻之势;
诸葛孔明屯田渭上,以木牛流马运,则与司马仲达战者有不可败之势也。
不如是,和则为无能为,战则为一朝之忿。
荆门军奏便民五事状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二七、《盘洲文集》卷四九
臣伏睹绍兴三年二月二十八日手诏,应诸路守臣到任及半年以上,先具民间利病或边防五事闻奏。
臣恭惟陛下勤恤民隐,出于天性。
臣以驽猥,叨乘障之寄,仰体陛下爱民之心,不敢以不可施行之事徒塞诏旨。
臣自到任,访之于民,云荆襄顷为盗区,鱼肉其民最甚,凋残之馀,实与淮南无异。
今田亩既已起税,而逐年又有均敷茶额钱,所出甚于夏秋常赋。
致使商执害民之柄而托吏为奸,不惟民力重困,又缘此不敢归业。
数十年间,所以民未加益,并官田以附种为名而不稼纳租,曲引失立法之意而重叠出襁,大礼代佗州之贡而多方取办,皆不便于民者。
臣虽到任未及半年,缘茶事所不可缓,臣谨条次下项:
一、臣所谓商执害民之柄而托吏为奸者,盖江浙佗路俱有茶额而食焉者众,商人随时卖价,四民不以为病。
惟创痍之地,户口耗减,而凋伤困乏,盖不能顿顿食茶。
荆门军又缘异时官吏不以疲民为念,所图溢额受赏,岁增加至于数多。
若奉行前后朝廷指挥,令客人从便交易,则定额必致亏减,官吏当有责罚。
本军昨来遂以人户为率,计口均敷。
如家有一丁则岁受茶三斤,其丁多及老小者以次增减,至有一家买十三斤者。
行之将及十年,豪商与猾吏通谋为奸,其弊不一。
荆门两县之民,其客户往来不常外,主户才及三千,坊郭不满五百家,递年趁四百六十引。
客人就官入纳,每一斤为钱一百八十一文足,就旁近土产处买下等粗,杂以木叶,每斤不直百文,却逐年定价,令民户每斤还五百三十文足。
会计本军岁额,官得客人入纳钱一万七百贯有畸,而民间偿客乃费三万一千七百贯。
凡客人赍引到县指定所欲卖乡分,乞留元引,只以县帖下乡,称某客贩到若干引,令耆保差大小保长门到户至,应主、客户并计口均敷。
或猾吏暗增引数,或豪商均已足,计托牙驵,妄称人丁逃徙,差互发卖未足,乞改别乡。
吏既受赂,更不覈实,又与分下别乡。
或不即时批凿元引,致容往来影带私贩。
或先以私茶凭牙驵欺民卖,续用县帖再勒,依数认买。
若争拒不受,客即委弃于地而去。
不惟疲民费钱重叠,而递年损折入纳钱亦不为少。
皆缘岁额过多,不敷则无由可办。
商执其柄,又以高价邀于官而求售。
在官者惧谴,乃复黾勉曲从而滋蔓吏奸,公私俱病。
臣比因草奏,遂点检倚郭县二十八年内,都保承受县帖分茶数已足,而缴到客引尚多亏数。
县吏却称自敷以来,逐年递趱,以次年春夏季补充前一年之数。
盖酒税场务日生课利,容有前后趱补。
今既将丁口敷,民间出钱已满岁额,而官引却有亏失者,盖是承袭作弊,如前所陈。
臣已究治县,勒令填补,榜示见行条法,及续降宽恤指挥,自今更不违法敷。
但常额尚存,则实惠难行。
若不控告朝廷,刬革此弊,则疲民困穷,未能休息。
臣愚欲望圣慈,怜念远人,许令荆门军绍兴二十九年只以客人从便实住卖到数立为新额,或乞以见今岁额特赐蠲减一半。
庶几易于趁办,则害民之柄不在茶商。
商不能确执高价,自然从便交易。
是宽恤之泽实及千里,一二年间必有增户之效。
一、臣所谓官田以附种为名而不稼纳租者,其一曰营田,其一曰学粮田。
所谓营田者,前此邑官缘以营田结衔,既上司督责,即指荒闲田土称为官庄,初不遵依元降指挥修盖屋宇,置造农具,召人耕作,便行追集税户,以物力多寡勒令认租,谓之附种营田
至两年一替供,纠本乡未曾附种之户轮次认纳。
吏缘为奸,转更教令纠抉善良,每一户替免至于追逮五七户,纷拿推托,贿赂公行,源源不绝,举县咸被其扰。
遇新至之户或乍佃荒田,或只请住基,而见充附种之人,已投状指令承代。
故有犁锄未到畎亩,茅茨未庇风雨,而营田官课已遭督责。
臣伏见前郊赦文,放免都督府官庄,盖是朝廷已知其弊。
荆门军长林县高阳两庄、当阳县山口庄所名营田,系安抚司专差官兵耕作,即是良田,实收课利。
长林县车桥两处,亦有官兵营田
当阳县只有四户开耕实田外,其佗两县营田共一千七十七户,所纳秋课自五斗有至于四十二石者,共一千八百馀石,又有夏料小麦在外,并是无田认纳。
臣不住据人户诉,称所认课子逐年并是尉司弓手揽纳,每石有费钱三千者。
每户各有小麦七升,亦有费钱一千者,即是税上起税,实为重叠。
臣愚欲望圣慈行下,将实有官田耕种去处依旧存留外,其虚名营田勒人户附种白纳课子之数,并乞除免。
一、臣所谓学粮田者,盖湖北兵戈之后,沃壤弥望,人力不给,凡请佃逃绝荒田,官司初不打量亩步,若人力有馀,则逐岁四旁增垦。
其有没官田产,即是酒户抵当或公吏等人犯罪没纳者。
田既籍没,则所种之客随其地主又复佗去。
顷年再兴学校,郡县奉承括到没官田便名学粮,初无耕夫,遂勒本保人户分亩认米,谓之附种学粮,皆是与本户田土不相连接。
农人不便耕垦,例皆荒闲,不免依数填纳租课。
臣稽考县籍,长林之安西乡纳学粮人一百二十三户,其一户有田。
通计长林九乡,纳学粮者共二百三十三户,其有田者才三十五户。
臣今若受人户之诉,除其无田之租,则学粮遂空,无以养士;
若循旧不恤,勒令认纳,则细民若之,无时而已。
缘本军并无承平案牍,即不见得旧管赡学钱粮之数,兼并无寺观绝产可充赡学
臣以愚见,相度本军长林县岁催学粮没官田米二百石有畸,而两县岁催常平户绝田米八百石有畸。
臣窃计本军目今之数,除累年秋夏未接,间出粜常平米接济小民,桩到钱一万二千贯有畸籴补未足外,其见管米一万一千石有畸,义仓所储又在外。
本军人户稀寡,设有水旱,所费赈济之数不多,每年老疾乞丐之人亦甚少。
臣愚欲望圣慈,许令本军于长林县户绝田租内岁拨米麦各一百石以充学粮,其附种之数并赐除免。
自后没官田如人户愿耕,即以其所佃隶之常平
二者既行,则圣泽匝于阡陌,遂见颂声并作,无田里愁叹之心矣。
一、臣所谓曲引失立法之意而重叠出镪者,在法诸乡村去州县二十里外,有吉凶聚会,听人户纳钱买引,于邻近酒户寄造。
上户纳钱三贯,造酒十石;
中户则二贯,造七石;
下户则一贯,造三石。
以其钱作朝廷封桩。
臣窃详法意,盖谓民间有聚会之事,亲宾往来,使之纳钱买引则多得酒醴,公私有补。
而行法之久,并缘为害。
凡逐县就州军请引,至人户投买之时,县吏视其物力多寡,抑勒出钱,致有十馀千者。
既已得引,酒户又复视其贫富,勒令出钱,亦有至十馀千者,初未尝得酒。
中、下户缘无力出钱买引,遂有过期不成昏姻者。
其县邑解发之钱,未必一一皆到州郡封桩。
上下相蒙,剥割生弊。
臣虽已禁约属县,不得违法过数收钱,及不得酒户抑勒民户多出钱物外,但卖引尚存,则县邑作弊难以一一几察。
臣闻越勾践欲其民之繁息,令女子年十七不嫁者罪其父母。
今凋郡正欲生齿日增,乃因曲引而使失昏姻之时,实害圣政。
臣愚欲望圣慈,咨询大臣,讲求所以革弊之策,或可删除此法,实天下幸甚。
一、臣所谓大礼代佗州之贡而多方取办者,臣闻周之臣工助祭,汉之列侯酎金,各以其邦大小任土作贡。
今湖外案牍不存,遇大礼年分,却令荆门军靖州进贡大礼银二百两、绢二百匹。
又代峡州贡绢三百匹,每匹折钱五贯文,只于峡州得绢本钱二百八十五贯。
而本军自有进贡银绢各二百匹两。
既小垒财赋不足,如大礼年分,不免东移西兑,非民何所从出?
官府既无前牍可考,若谓自承平以来二州之贡并是荆门代纳,则向来川广湖湘入京皆取道荆门,军马项背相望,实为富庶之地。
今则僻在一隅,去水几二百里,非商旅所集,蕞尔遗黎,强名城郭。
臣今不敢并乞减免,若以靖州杂于溪徭赋入稀少之时,则本军且乞为靖州依旧代纳。
峡州则有四县,已多于荆门一倍,又川江舟楫之凑,商税所入非荆门比。
臣愚欲望圣慈,许令荆门免纳峡州贡物,庶几不使一垒而供三州之赋。
保险公司巧联 清 · 待考
对联 出处:南亭四话
本公司快捷赔偿,专保各行货物等,可永无火烛之虞;
凡贵商均宜购买,较诸任置危虞中,不啻有天渊之别。
刘昆乾隆戊戌 清 · 弘历
 押纸韵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四十六
刘昆列儒林,善政人称美。
因致虎渡河,斯事吾疑矣。
所谓儒者何,守正弗奇诡。
虎负子避去,奇诡失正轨。
而况人与物,各有其类耳。
相感必以类,虎岂人类比。
尹不能格桀,比干死。
然犹臣与君,其势为难尔。
尧之于丹朱,舜则商均是。
二岂非父乎,并不能格子。
桀纣丹朱均,恶较虎差已。
而圣父贤臣,犹不能格彼。
顾谓一县令,善政方百里。
格恶兽之虎,应必无是理。
上小楼 元 · 郑德辉
 出处:元曲选外编 周公摄政 第二折
谁不知商均得涛。都子为丹朱不肖。
殿下仁胜殷汤。贤效虞姚。
德似唐尧。见如今狱讼彰。
盼望着黎民歌乐。殿下践皇基正是用天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