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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刑议 东汉 · 傅干
 出处:全后汉文 卷八十一
盖礼乐所以导民,刑罚所以威之,是故君子忌礼,而小人畏刑。
虽汤、武之隆,之盛,不专用礼乐,亦陈肉刑之法,而「康哉」之歌兴,《清朝》之颂作。
由此推之,肉刑之法,不当除也。
经有墨,劓、荆、割之制,至于凿颠、抽胁、烹煮之刑,卫鞅所述为,非咎陶所造,以侯所述。
据经按傅,肉刑不当除有五验,请言其理。
荀卿论之备矣。
太古质简,制事朴略,故耒耜未用于牛,而弧矢不加筋铁。
智所暗也,不识事宜,以为圣人纯一之教,不如贤者支离之术,郑、卫可以易咸池,《激楚》可以陵《韶》《武》耶,斯不足复,难矣(《艺文类聚》五十四)
莺赋 其二 东汉末 · 王粲
 出处:全后汉文 卷九十
天降灾害,祸难殷流,初交殊族,卒成同盟,使王室震荡,彝伦攸斁。
是以智达之士,莫不痛心入骨,伤时人不能相忍也。
然孤与太公,志向愿等,虽楚魏绝邈,山河迥远,戮力乃心,共奖王室,使非族不干吾盟,异类不绝吾好,此孤与太公无贰之所致也。
功绩未卒,太公殂陨,贤胤承统,以继洪业。
宣奕世之德,履丕显之祚,摧严敌邺都,扬休烈于朔土,顾定疆宇,虎视河外,凡我同盟,莫不景附(案:自「太公殂陨」至此,《魏氏春秋》作:「尊公殂陨,四海悼心。贤胤承统,遐迩属望,咸欲展布膂力,以投盟主,虽亡之日,犹存之愿也」。)
何悟青蝇飞于竿旌,无忌游于二垒,使股肱分成二体,匈膂绝为异身。
初闻此问,尚谓不然,定闻信来,乃知阏伯、实沈之忿已成,弃亲即雠之计已决,旃旆交于中原,暴尸累于城下。
闻之哽咽,若存若亡。
昔三王、五伯,下及战国,君臣相弑,父子相杀,兄弟相残,亲戚相灭,盖时有之。
然或欲以成王业,或欲以定霸功,皆所谓逆取顺守,而徼富强于一世也。
未有弃亲即异,兀其根本,而能全于长世者也(《魏氏春秋》作「而能崇业继功,垂祚后世者也」。)
齐襄公报九世之雠,士丐荀偃之事,是故《春秋》美其义,君子称其信。
伯游之恨于齐,未若太公之忿于曹也;
宣子之臣承业,未若仁君之继统也。
且君子违难不适雠国,交绝不出恶声,况忘先人之雠,弃亲戚之好,而为万世之戒,遗同盟之耻哉!
蛮夷戎狄将有诮让之言,况我族类,而不痛心邪?
夫欲立竹帛于当时,全宗祀于一世,岂宜同生分谤,争校得失乎?
冀州不弟之慠,无惭顺之节,仁君当降志辱身,以济事为务。
事定之后,使天下平其曲直,不亦为高义邪?
今仁君见憎于夫人,未若郑庄之于姜氏;
昆弟之嫌,未若重华之于象敖。
然庄公卒从大隧之乐,象敖终受有鼻之封。
愿捐弃百疴,追摄旧义,复为母子如初。
今整勒士马,瞻望鹄立(《后汉·袁绍传》,注云:「书见《王粲集》。又《魏志·袁绍传》注引《魏氏春秋》,有删节)
莺赋 其三 东汉末 · 王粲
 出处:全后汉文 卷九十
天笃降害,祸乱殷流,尊公殂殒,四海悼心。
贤胤承统,遐迩属望,咸欲展布旅力,以投盟主,虽亡之日,犹存之愿也。
何寤青蝇飞于干旌,无极游于二垒,使股肱分为二体,背膂绝为异身!
昔三王五伯,下及战国,父子相残,盖有之矣;
然或欲以成王业,或欲以定霸功,或欲以显宗主,或欲以固冢嗣,未有弃亲即异,杌其本根,而能崇业济功,垂祚后世者也。
若齐襄复九世之雠,士丐荀偃之事,是故《春秋》美其义,君子称其信。
伯游之恨于齐,未若太公之忿曹;
宣子之承业,未若仁君之继统也。
且君子之违难,不适雠国,岂可忘先君之怨,弃至亲之好,为万世之戒,遗同盟之耻哉!
冀州不弟之慠,既已然矣;
仁君当降志辱身,以匡国为务;
虽见憎于夫人,未若郑庄之于姜氏,兄弟之嫌,未若重华之于象傲也。
然庄公有大隧之乐,象受有鼻之封。
愿弃捐前忿,远思旧义,复为母子昆弟如初(《魏志·袁绍传》注引《魏氏春秋》,与《后汉书》小异,今并录之。)
上广雅表 东汉末至曹魏 · 张揖
 出处:全三国文 卷四十
博士言:臣闻昔在周公,缵述唐虞,宗翼文武,克定四海,勤相成王,践阼理政,日昊不食,坐而待旦,德化宣流,越裳徕贡,嘉禾贯桑。
六年制礼,以导天下,著《尔雅》一篇,以释其意义。
传亏后司子,历载五百,坟典散落,唯《尔雅》恒存。
《礼·三朝记》:「哀公曰:『寡人欲学小辨,以观于政,其可乎?
孔子曰:《尔雅》以观于古,足以辩言矣」。
《春秋元命苞》言:「子夏问夫子,作《春秋》不以初、哉、首基为始何」?
是以知周公所造也。
率斯以降,超绝六国,越逾秦楚,爰暨帝刘。
鲁人叔孙通撰置《礼记》,文不违古,今俗所传三篇《尔雅》,或言仲尼所增,或言子夏所益,或言叔孙通所补,或言沛郡梁文所考,皆解家所说先师口传,既无正譣圣人所言,是故疑不能明也。
夫《尔雅》之为书也,文约而义固;
其陈道也,精研而无误。
真七经之检度,学问之阶路,儒林之楷素也。
若其包罗天地,纲纪人事,权揆制度,发百家之训诂,未能悉备也。
体质蒙蔽,学浅词顽,言无足取;
窃以所识,择掸群艺,文同义异,音转失读,八方殊语,庶物易名,不在《尔雅》者,详录品核,以著于篇,凡万八千一百五十文,分为上、中、下,以须方徕俊哲、洪秀伟彦之伦,扣其两端,摘其过谬,今得用谞,亦所企想也。
诚惶诚恐、顿首、顿首、死罪死罪。
丞相进爵九锡与荀彧 曹魏 · 董昭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二十五
昔周旦、吕望,当姬氏之盛,因二圣之业,辅翼成王之幼,功勋若彼,犹受上爵。
锡土开宇,末世田单
驱强齐之众,报弱燕之怨,收城七十,迎复襄王襄王加赏于单,使东有掖邑之封,西有菑上之虞。
前世录功,浓厚如此。
今曹公遭海内倾覆,宗庙焚灭,躬擐甲胄,周旋征伐,栉风沐雨,且三十年。
芟夷群凶,为百姓除害,使汉室复存。
刘氏奉祀,方之曩者数公,若泰山之与丘垤,岂同日而论乎?
今徒与列将功臣,并侯一县,此岂天下所望哉(《魏志·董昭传》》注引《献帝春秋》)
谏伐蜀疏 曹魏 · 华歆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二十二
兵乱以来,过逾二纪。
大魏承天受命,陛下以圣德当之隆,宜弘一代之治,绍三王之迹,虽有二贼,负险延命。
苟圣化日跻,远人怀德,将襁负而至。
夫兵不得已而用之,故戢而时动。
臣诚愿陛下先留心于治道,以征伐为后事。
且千里运粮,非用兵之利,越险深入,无独克之功。
如闻今年征役,顿失农桑之业。
为国者以民为基,民以衣食为本。
使中国无饥寒之患,百姓无离土之心,则天下幸甚!
二贼之衅臣备位宰相,老病日笃,犬马之命将尽,恐不复奉望銮盖,不敢不竭臣子之怀,唯陛下裁察(《魏志·华歆传》)
周成汉昭 曹魏 · 曹丕
 出处:全三国文 卷七
或方周成王汉昭帝,佥高成而下昭。
余以为周成王体上圣之休气,禀贤妣之贻诲,周召为保傅,吕尚太师,口能言则行人称辞,足能履则相者导仪,目厌威容之美,耳饱仁义之声,所谓沉渍玄流,而沐浴清风者矣。
犹有咎悔,聆二叔之谤,使周公东迁
皇天赫怒,显明厥咎,犹启诸《金滕》,稽诸国史,然后乃悟。
不亮周公之圣德,而信《金滕》之教言,岂不暗哉!
孝昭,父非武王,母非邑姜,养惟盖主,相则桀光,体不承圣,化不胎育,保无仁孝之质,佐无隆平之治,所谓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
然而德与性,行与体并,年在二七,早智夙达燕书之诈,亮霍光之诚,岂将有启《金滕信国史而后乃悟哉?
使夫昭成均年而立,易世而死,贸臣而治,换乐而歌,则汉不独少,周不独多也(《艺文类聚》十二,《御览》八十九)
论周成汉 其一 曹魏 · 曹丕
 出处:全三国文 卷八
或有方周成王汉昭帝者,余以为周氏体圣考之淑气,禀贤妣之胎教,周邵为保傅,吕尚太师,故咳笑必含仁义之声,观听必觌礼义之容。
弘践祚之义,隆太平之化。
礼乐兴于上,颂声作于下。
成王年二十二,享国三十年,世永治长,德与年丰。
孝昭,父非武王,母非邑姜,体不承圣,化不胎育。
保失仁义之德,佐无隆平之治,所谓生深宫中长妇手矣,德与体并,智与性成。
孝昭之崩,年二十有一,承衰弊之世,牧彫落之民,臣无淑圣之智,身有短折之期,欲高隆周,岂不谬哉(《御览》四百四十七。)
论周成汉 其二 曹魏 · 曹丕
 出处:全三国文 卷八
《艺文类聚》十二引魏文帝《周成汉昭论》曰︰
或方周成王汉昭,佥高成而下昭。
余以为周成王体上圣之休气,禀贤妣之贻诲,周召为保傅,吕尚太师,口能言则行人称辞,足能履则相者导仪,目厌威容之美,耳饱仁义之声,所谓沈渍玄流,而沐浴清风者矣。
犹有咎悔:聆二叔之谤,使周公东迁,皇天赫怒,显明厥咎,犹启诸《金縢》,稽诸国史,然后乃悟。
不亮周公之圣德,而信《金縢》之教言,岂不暗哉?
孝昭,父非武王,母非邑姜,养惟盖主,相则桀光,体不承圣,化不胎育。
保无仁孝之质,佐无隆平之治。
所谓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
然而德与性成,行与体并,年在二七,早智夙达。
燕书之诈,亮霍光之诚,岂将有启《金縢》信国史而后乃寤哉?
使夫昭、成均年而立,易世而化,贸臣而治,换乐而歌,则汉不独少,周不独多也。
案:此即《典论》也。《御览》删改,持论顿殊。但《类聚》不引《典论》,做附录之。
屡失皇子上疏 曹魏 · 王朗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二十二
昔周文十五而有武王,遂享十子之祚,以广诸姬之胤。
武王既老而生成王成王是以鲜于兄弟。
此二王者,各树圣德,无以相过。
比其子孙之祚,则不相如,盖生育有早晚,所产有众寡也。
陛下既德祚兼彼二圣,春秋高于姬文育武之时矣,而子未举于之奥房,藩王未繁于掖庭之众室。
成王为喻,虽未为晚。
取譬伯邑,则不为夙。
《周礼》六宫内官百二十人。
而诸经常说,咸以十二为限。
至于秦汉之末,或以千百为数矣。
然虽弥猥,而就时于吉馆者或甚鲜,明「百斯男」之本,诚在于一意,不但在于务广也。
老臣慺慺,愿国家同祚于轩辕五五,而未及周文之二五,用为伊邑。
且少小常苦被褥泰温,泰温则不能便柔肤弱体,是以难可防护,而易用感慨。
若常令少小之缊袍,不至于甚厚,则必咸保金石之性,而比寿于南山(《魏志·王朗传》)
明帝兴众役疏戚属疏 曹魏 · 栈潜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二十九
天生蒸民而树之君,所以覆焘群生,熙育兆庶,故方制四海匪为天子,裂土分疆匪为诸侯也。
始自三皇,爰暨唐、虞,咸以博济加于天下,醇德以洽,黎元赖之。
三王既微,降逮于汉,治日益少,丧乱弘多,自时厥后,亦罔克乂,太祖浚哲神武,芟除暴乱,克复王纲,以开帝业。
文帝受天明命,廓恢皇基,践阼七载,每事未遑。
陛下圣德,纂承洪绪,宜崇晏晏,与民休息。
而方隅匪宁,征夫远戍,有事海外,县旌万里,六军骚动,水陆转运,百姓舍业,日费千金。
大兴殿舍,功作万计。
徂来之,刊山穷谷。
怪石珷玞,浮于河、淮。
都圻之内,尽为甸服,当供稿秸铚之调,而为苑囿择禽之府,盛林莽之秽,丰鹿兔之薮,伤害农功,地繁茨棘,灾疫流行,民物大溃,上减和气,嘉禾不植。
臣闻文王作丰,经始勿亟;
百姓子来,不日而成。
沼、灵囿,与民共之。
宫观崇侈,雕镂极妙,忘有虞之总期,思殷辛之琼室,禁地千里,举足投网,丽拟阿房,役百乾溪,臣恐民力凋尽,下不堪命也。
昔秦据淆函以制六合,自以德高三皇,功兼五帝,欲号谥至万叶,而二世颠覆,愿为黔首,由枝干既杌,本实先拔也。
盖圣王之御世也。
克明俊德,庸勋亲亲;
俊乂在官,则功业可隆,亲亲显用,则安危同忧;
深根固本,并为干翼,虽历盛衰,内外有辅。
成王幼冲,未能莅政,周、吕、召、毕,并在左右;
今既无卫侯、康叔之监,分陜所任,又非
东宫未建,天下无副,愿陛下留心关塞,永保无极,则海内幸甚(《魏志·高堂隆传》)
奏请大臣侍从游幸(《御览》四百五十七题作《表谏齐王》) 曹魏 · 何晏
 出处:全三国文 卷三十九
善为国者必先治其身,治其身者慎其所习。
所习正则其身正,其身正则不令而行;
所习不正则其身不正,其身不正则虽令不从。
是故为人君者,所与游必择正人,所观览必察正象,放郑声而弗听,远佞人而弗近,然后邪心不生而正道可弘也。
季末暗主,不知损益,斥远君子,引近小人,忠良疏远,便辟亵狎,乱生近昵,譬之社鼠,考其昏明,所积以然,故圣贤谆谆以为至虑。
舜戒禹曰「邻哉邻哉」,言慎所近也;
周公成王曰「其朋其朋」,言慎所与也。
《诗》云:「一人有庆,兆民赖之」。
可自今以后,御幸式乾殿及游豫后园,皆大臣侍从,因从容戏宴,兼省文书,询谋政事,讲论经义,为万世(《魏志·齐王芳纪》)
臣不易 曹魏 · 桓范
 出处:全三国文 卷三十七
孔子言「为臣不易」,或人以为易,言「臣之事君,供职奉命,敕身恭己,忠顺而已。
忠则获宠安之福,顺则无危辱之忧,曷为不易」哉?
此言似易,论之甚难。
夫君臣之接,以愚奉智不易,以明事暗为难,唯以贤事圣,以圣事贤为可。
然贤圣相遭稀,又周公之于成王,犹未能得,斯诚不易也。
且父子以恩亲,君臣以义固,恩有所为亏,况义能无所为缺哉?
苟有亏缺,亦何容易!
且夫事君者,竭忠义之道,尽忠义之节,服劳辱之事,当危之难(句有脱误,疑作「当危难之时」。)肝脑涂地,膏液润草而不辞者(疑当有「诚欲」二字。)
以安上治民,宣化成德,使君为一代之圣明,己为一世之良辅,辅千乘则念过管、晏,佐天下则思丑稷、禹,岂为七尺之躯,宠一官之贵,贪充家之禄,荣华嚣之观哉(当有「是」字。)
以忠臣之事主,投命委身,期以成功立事,便国利民,故不为难易变节,安危革行也。
然为大臣者,或仍旧德,藉故势,或见拔擢重任,其所以保宠成功;
承上安下,则当远威权之地,避嫌疑之分,知亏盈之数,达止足之义;
动依典礼,事念忠笃,乃当匡上之行,谏主之非,献可济否,匪躬之故,刚亦不吐,柔亦不茹。
所谓大臣,以道事君也。
然当托于幽微,当行于隐密,使怨咎从己身,而众善自君发,为群寮之表式,作万官之仪范,岂得偷乐容悦而已哉?
然或为邪臣所谮、幸臣所乱,听一疑而不见信,事似然而不可释,忠计诡而为非,善事变为恶,罪结于天,无所祷请,激直言而无所诉(疑作「激直而言无所告诉」。)
深者即时伏剑赐死,浅者以渐斥逐放弃。
比干、龙逢所以见害于飞廉恶来孔子周公所以见毁于、季孙也。
斯则大臣所以不易也。
为小臣者,得任则治其职,受事(当有「则」字。)修其业,思不出其位,虑不过其职,竭力致诚,忠信而已。
然或困辱而不均,厌抑而失所,是以贤者或非其议,豫非其事,不著其陋,不嫌其卑,庶贯一言而利一事。
然以至轻至微,至疏至贱,干万乘之主,约以礼义之度,匡以行事之非,忤执政之臣,暴其所短,说合则裁自若,不当则离祸害;
或计不欲人知,事不从人豫,而已策谋适合,陈义偶同(当有「在」字。)
上者或显戮其身以神其计,在下者或妒其人而夺其策。
盖关思见杀于郑,韩非受诛于秦,庞涓孙膑之足,魏齐应侯之胁,斯又孤宦小臣所以为难也。
为小臣者,一当恪恭职司,出内惟允,造膝诡辞,执心审密,忠上爱主,媚不求奥灶而已,若为(有脱误。)苟若此,患为外人所弹,邪臣所嫉,以职近而言易,身亲而见信,奉公侠私之吏,求害之以见直,怀奸抱邪之臣,欲除之以示忠。
言有若是,事有似然,虽父子之间,犹不能明,况臣之于君而得之乎?
上官屈平爰盎晁错,公孙排主父张汤严助,夫数子者,虽示纯德,亦亲近之臣所以为难也。
为外臣者,盖力致死,其义一也。
不以远而自外,疏而自简,亲涉其事而掌其任。
苟有可以兴利除害,安危定乱,虽违本朝之议,诡常法之道,陈之于主,行之于身,志于忠上济事,忧公无私,善否之间,在己典主可也。
然患为左右所轻重,贵臣所壅制,或逆而毁之,使不得用,或用而害之,使不得成,或成而谮之,使不得其所。
吴起见毁于魏,李牧见杀于赵,乐毅被谗于燕,章邯畏诛于秦,斯又外臣所以为危也。
此举梗概耳,曲折纤妙,岂可得备论之哉(《群书治要》)
蒋济太和四年 曹魏 · 卫臻
 出处:全三国文 卷三十六
古人遗智慧而任度量,须考绩而加黜陟。
子同牧野于,喻断蛇于文景,好不经之举,开拔奇之津,将使天下驰骋而起矣(《魏志·卫臻传》)
达庄论 曹魏 · 阮籍
 出处:全三国文 卷四十五
伊单阏之辰,执徐之岁,万物权舆之时,季秋遥夜之月,先生徘徊翱翔,迎风而游,往遵乎赤水之上,来登乎隐坌之丘,临乎曲辕之道,顾乎泱漭之州,恍然而止,忽然而休,不识曩之所以行,今之所以留,怅然而无乐,愀然而归白素焉。
平昼闲居,隐几而弹琴。
于是缙绅好事之徒相与闻之,共议撰辞合句,启所常疑。
乃窥鉴整饰,嚼齿先引,推年蹑踵,相随俱进。
奕奕然步,月商月商然视,投迹蹈阶,趋而翔至。
差肩而坐,恭袖而检,犹豫相林(一作熙。)
莫肯先占。
有一人,是其中雄桀也。
乃怒目击势而大言曰:「吾生乎唐虞之后,长乎文武之裔,游乎之隆,盛乎今者之世,诵乎六经之教,习乎吾儒之迹,被沙衣、冠飞翮、垂曲裙、扬双鹢有日矣;
而未闻乎至道之要,有以异之于斯乎!
且大人称之,细人承之;
愿闻至教,以发其疑」。
先生曰:「何哉,子之所疑者」?
客曰:「天道贵生(《艺文类聚》三十七作「贵顺」。),地道贵贞,圣人修之,以建其名,吉凶有分,是非有经,务利高势,恶死重生,故天下安而大功成也。
庄周乃齐祸福而一死生,以大地为一物,以万类为一指,无乃徼惑以失真,而自以为诚者也」?
于是先生乃抚琴容与,慨然而叹,俯而微笑,仰而流眄,嘘噏精神,言其所见曰:「昔人有欲观于阆峰之上者,资端冕,服骅骝,至乎昆仑之下,没而不反。
端冕者,常服之饰;
骅骝者,凡乘之耳;
非所以矫腾增城之上,游玄圃之中也。
且烛龙之光,不照一堂之上;
镗山之口,不谈曲室之内。
今吾将堕崔巍之高,杜衍谩之流,言子之所由,几其寤而获及乎!
天地生于自然,万物生于天地。
自然者无外,故天地名焉
天地者有内,故万物生焉。
当其无外,谁谓异乎?
当其有内,谁谓殊乎?
地流(《艺文类聚》作「地沈」。)其燥,天抗其湿。
月东出,日西入,随以相从,解而后合,升谓之阳,降谓之阴。
在地谓之理,在天谓之文。
蒸谓之雨,散谓之风;
炎谓之火,凝谓之冰;
形谓之石,象谓之星;
朔谓之朝,晦谓之冥;
通谓之川,回谓之渊;
平谓之土,积谓之山。
男女同位,山泽通气,雷风不相射,水火不相薄。
天地合其德,日月顺其光,自然一体,则万物经其常。
入谓之幽,出谓之章,一气盛衰,变化而不伤。
是以重阴雷电,非异出也;
天地日月,非殊物也。
故曰:自其异者视之,则肝胆楚越也;
自其同者视之,则万物一体也。
人生天地之中,体自然之形。
身者,阴阳之精气也;
性者,五行之正性也;
情者,游魂之变欲也;
神者,天地之所以驭者也。
以生言之,则物无不寿;
推之以死,则物无不夭。
自小视之,则万物莫不小;
由大观之,则万物莫不大。
殇子为寿,彭祖为夭;
秋豪为大,泰山为小;
故以死生为一贯,是非为一条也。
别而言之,则须眉异名
合而说之,则体之一毛也。
彼六经之言,分处之教也;
庄周之云,致意之辞也。
大而临之,则至极无外;
小而理之,则物有其制。
夫守什五之数,审左右之名,一曲之说也;
循自然住(一作「性」。)天地者,寥廓之谈也。
凡耳目之名,分之施处,官不易司,举奉其身,非以绝手足、裂肢体也。
然后世之好异者不顾其本,各言我而己矣,何待于彼?
残生害性,还为雠敌,断割肢体,不以为痛;
目视色然而不顾耳之所闻,耳所听而不待心之所思,心奔欲而不适性之所安,故疾𤵜萌则生不尽,祸乱作则万物残矣。
夫至人者,恬于生而静于死。
生恬则情不惑,死静则神不离,故能与阴阳化而不易,从天地变而不移。
生究其寿,死循其宜,心气平治,不消不亏(《艺文类聚》作「消息不亏」。)是以广成子处崆峒之山以入无穷之门,轩辕登昆仑之阜而遗玄殊之根,此则潜身者易以为活,而离本者难与永存也。
冯夷不遇海若,则不以己为小;
云将不失于其鸿蒙,则无以知其少。
由斯言之,自是者不章,自建者不立,守其有者有据,持其无者无执
月弦则满,日朝则袭,咸池不留阳谷之上,而悬车之后将入也。
故求得者丧,争明者失,无欲者自足,空虚者受实。
夫山静而谷深者,自然之道也;
得之道而正者,君子之实也。
是以作智造巧者害于物,明是考非者危其身,修饰以显洁者惑于生,畏死而崇生者失(一作「乱」。)其贞。
故自然之理不得作,天地不泰而日月争随,朝夕失期而昼夜无分,竞逐趋利,舛倚横驰,父子不合,君臣乖离。
故复言以求信者,梁下之诚也;
克己为人者,郭外之仁也;
窃其雉经者(此句误。)
亡家之子也;
刳腹割肌者,乱国之臣也;
曜菁华、被沆瀣者,昏世之士也;
履霜露、蒙尘埃者,贪冒之民也;
洁己以尤世,修身以明污者,诽谤之属也;
繁称是非,背质追文者,迷罔之伦也;
(一作「成」。)非媚悦,以容求孚,故被珠玉以赴水火者,之终也;
含菽采薇,交饿而死,颜夷之穷也。
是以名利之涂开,则忠信之诚薄;
是非之辞著,则醇厚之情烁也。
故至道之极,混一不分,同为一体,得失无闻。
伏羲氏结绳,神农教耕,逆之者死,顺之者生。
又安知贪污之为罚,而贞白之为名乎!
使至德之要,无外而已。
大均淳固,不贰其纪,清静寂寞,空豁以俟,善恶莫之分,是非无所争,故万物反其所而得其情也。
儒墨之后,坚白并起,吉凶连物,得失在心,结徒聚党,辩说相侵。
昔大齐之雄,三晋之士,尝相与瞑目张胆,分别此矣,咸以为百年之生难致,而日月之蹉无常,皆盛仆马,修衣裳,美珠玉,饰帷墙,出媚君上,入欺父兄,矫厉才智,竞逐纵横,家以慧子残,国以才臣亡,故不终其天年,而大自割繁其于世俗也。
是以山中之木,本大而莫伤。
(或作「吹」。)万数窍(一作「物」。)相和,忽焉自已。
夫雁之不存,无其质而浊其文,死生无变,而龟之见宝,知吉凶也。
故至人清其质而浊其文,死生无变而未始有云。
夫别言者,怀道之谈也;
折辩者,毁德之端也;
气分者,一身之疾也;
二心者,万物之患也。
故夫装束马轼者,行以离支(一作「交」。)虑在成败者,坐而求敌;
逾阻攻险者,赵氏之人也;
举山填海者,燕楚之人也。
庄周见其若此,故述道德之妙,叙无为之本,寓言以广之,假物以延之,聊以娱无为之心而逍遥于一世;
岂将以希咸阳之门而与稷下争辩也哉?
夫善接人者,导焉而已,无所逆之。
故公孟季子衣绣而见,墨子弗攻;
中山子牟魏阙,而詹子不距。
因其所以来,用其所以至,循而泰之,使自居之;
发而开之,使自舒之。
庄周之书何足道哉!
犹未闻夫太始之论、玄古之微言乎?
直能不害于物而形以生,物无所毁而神以清,形神在我而道德成,忠信不离而上下平。
兹容今谈而同古,齐说而意殊,是心能守其本,而口发不相须也。
于是二三子者,风摇波荡,相视膴脉,乱次而退,𨃠跌失迹。
随而望之耳(或作「其」。)后颇亦以是知其无实,丧气而惭愧于衰僻也(本集,又略见《艺文类聚》三十七)
太尉司马懿太傅 曹魏 · 孙资
 出处:全三国文 卷三十二
昔吴汉佐光武,有征定四方之功,为大司马,名称于今。
太尉体道(一作体履)正直,尽忠三世,南擒孟达,西破蜀虏,东灭公孙渊,功盖海内。
先帝本以前后欲更其位者辄不弥久,是以迟迟不施行耳。
大将军太尉宜为大司马,既合先帝本旨,又放推让,进德尚勋,乃欲明贤良、辨等列、顺长少也。
之属,宗吕望,念在引领以处其下,何以过哉!
朕甚嘉焉。
朕惟先帝固知君子乐天知命,纤芥细疑,不足为忌,当顾柏人彭亡之文,故用低回,有意未遂耳!
斯亦先帝敬重大臣,恩爱深厚之至也。
周成王建保傅之官,近汉显宗邓禹太傅,皆所以优崇俊乂,必有尊也。
其以太尉太傅持节统兵都督诸军事如故(《魏志·曹爽传》注引《魏书》。帝使中书监刘放令孙资为诏。又略见《魏志·齐王芳纪》)
春秋左氏传序 西晋 · 杜预
 出处:全晋文卷四十三、文选卷四十五
春秋者,鲁史记之名也。
记事者,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时,以时系年,所以纪远近,别同异也。
故史之所记,必表年以首事;
年有四时,故错举以为所记之名也。
周礼有史官,掌邦国四方之事,达四方之志。
诸侯亦各有国史,大事书之于策,小事简牍而已。
孟子曰:「楚谓之梼杌,晋谓之乘,而鲁谓之春秋,其实一也」。
韩宣子适鲁,见易象与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
吾乃今知周公之德,与周之所以王也」。
韩子所见,盖周之旧典礼经也。
周德既衰,官失其守,上之人不能使春秋昭明,赴告策书,诸所记注,多违旧章。
仲尼鲁史策书成文,考其真伪,而志其典礼,上以遵周公之遗制,下以明将来之法。
其教之所存,文之所害,则刊而正之,以示劝诫。
其馀皆即用旧史,史有文质,辞有详略,不必改也。
故传曰:「其善志」。
又曰:「圣人孰能修之」。
周公之志,仲尼从而明之。
左丘明受经于仲尼,以为经者不刊之书也。
故传或先经以始事,或后经以终义,或依经以辨理,或错经以合异,随义而发其例之所重。
旧史遗文,略不尽举,圣人所修之要故也。
身为国史躬览载籍,必广记而备言之。
其文缓,其旨远,将令学者原始要终,寻其枝叶,究其所穷,优而柔之,使自求之;
餍而饫之,使自趋之。
若江海之浸,膏泽之润,涣然冰释,怡然理顺,然后为得也。
发凡以言例,皆经国之常制,周公之垂法,史书之旧章,仲尼从而脩之,以成一经之通体
微显阐幽,裁成义类者,皆据旧例而发义,指行事以正褒贬。
诸称书、不书、先书、故书、不言、不称、书曰之类,皆所以新旧,发大义,谓之变例
然亦有史所不书,即以为义者,此盖春秋新意,故传不言凡,曲而畅之也。
其经无义例,因行事而言,则传直言其归趣而已,例也。
故发传之体有三,而为例之情有五。
一曰微而显,文见于此而义起在彼,称族尊君命,舍族尊夫人,梁亡、城缘陵之类是也。
二曰志而晦,约言示制,推以知例,参会不地、与谋曰及之类是也。
三曰婉而成章,曲从义训,以示大顺,诸所讳避,璧假许田之类是也。
四曰尽而不污,直书其事,具文见意,丹楹、刻桷、天王求车、齐侯献捷之类是也。
五曰惩恶而劝善,求名而亡,欲盖而章,书齐豹盗、三叛人名之类是也。
推此五体以寻经、传,触类而长之,附于二百四十二年行事,王道之正,人伦之纪备矣。
或曰:春秋以错文见义,若如所论,则经当有事同文异而无其义也。
先儒所传,皆不其然。
荅曰:春秋虽以一字为褒贬,然皆须数句以成言,如八卦之爻,可错综为六十四也,固当依传以为断。
古今言左氏春秋者多矣,今其遗文可见者十数家,大体转相祖述,进不成为错综经文以尽其变,退不守丘明之传;
丘明之传,有所不通,皆没而不说,而更肤引公羊谷梁,适足自乱。
预今所以为异,专脩丘明之传以释经,经之条贯,必出于传,传之义例,总归诸凡。
变例以正褒贬,简二传而去异端,盖丘明之志也。
其有疑错,则备论而阙之,以俟后贤
刘子骏创通大义,贾景伯父子、许惠卿,皆先儒之美者也。
末有颖子严者,虽浅近亦复名家。
故特举刘贾许颖之违,以见同异,分经之年与传之年相附,比其义类,各随而解之,名曰经传集解
又别集诸例,及地名、谱第、历数,相与为部,凡四十部,十五卷,皆显其异同,从而释之,名曰释例,将令学者观其所聚异同之说,释例详之也。
或曰:春秋之作,左传及谷梁无明文,说者以为仲尼自卫反鲁,修春秋,立素王,丘明素臣
言公羊者亦云黜周而王鲁,危行言逊,以避当时之害,故微其文,隐其义。
公羊经止获麟,而左氏经终孔丘卒,敢问所安?
荅曰:异乎余所闻。
仲尼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
此制作之本意也。
叹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
盖伤时王之政也。
麟凤五灵,王者之嘉瑞也,今麟出非其时,虚其应而失其归,此圣人所以为感也。
绝笔于获麟之一句者,所感而起,固所以为终也。
曰:然春秋何始于鲁隐公
荅曰:周平王东周之始王也;
隐公,让国之贤君也。
考乎其时则相接,言乎其位则列国,本乎其始则周公祚胤也。
平王能祈天永命,绍开中兴,隐公能弘宣祖业,光启王室,则西周之美可寻,文武之迹不坠。
是故因其历数,附其行事,采周之旧,以会,垂法将来。
所书之王,即平王也;
所用之历,即周正也;
所称之公,即鲁隐也。
安在其黜周而王鲁乎?
子曰:「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
此其义也。
若夫制作之文,所以彰往考来情见乎辞,言高则旨远,辞约则义微,此理之常,非隐之也。
圣人包周身之防,既作之后,方复隐讳以避患,非所闻也。
子路使门人为臣,孔子以为欺天,而云仲尼素王,丘明素臣,又非通论也。
先儒以为制作三年,文成致麟,既已妖妄,又引经以至仲尼卒,亦又近诬。
据公羊经止获麟,而左氏「小邾射」不在三叛之数,故余以为感麟而作,作起获麟,则文止于所起,为得其实,至于反袂拭面,称「吾道穷」,亦无取焉。
吉祭议 西晋 · 杜预
 出处:全晋文卷四十二
《易》曰:上古之代,丧期无数。
殷高宗谅闇三年,不称服丧三年,而称谅闇三年,此释服心丧之谓。
《大戴》篇曰:「昔武王崩,成王十三而嗣立,周公冢宰摄政。
明年六月既葬,周公成王而朝于祖,以见诸侯,命祝雍作颂」。
是三年之内时明矣,故今示勺烝尝于是行焉。
仲尼之制《春秋》也,因鲁史以明王法,丧中之祥祫,讥贬之文著焉(《通典》四十九)
曹魏 · 嵇康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五十
或问曰:「案《记》:流言,叛戾东都。
周公征讨,诛以凶逆。
顽恶显著,流名千里。
且明父圣兄,曾不鉴凶愚于幼稚,觉无良之子弟;
而乃使理乱殷之弊民,显荣爵于藩国;
使恶积罪成,终遇祸害。
于理不通,心无所安。
愿闻其说」。
答曰:「善哉!
子之问也。
昔文武之用以实,周公之诛以权。
权事显,实理沈,故令时人全谓为顽凶。
方为吾子论之。
皆服教殉义,忠诚自然。
是以文王列而显之,发旦二圣,举而任之。
非以情亲而相私也。
乃所以崇德礼贤
济殷弊民,绥辅武庚,以兴顽俗,功业有绩,故旷世不废,名冠当时,列为藩臣
逮至武卒,嗣诵幼冲。
周公践政,率朝诸侯;
思光前载,以隆王业。
服教,不达圣权;
卒遇大变,不能自通。
忠于乃心,思在王室。
遂乃抗言率众,欲除国患
翼存天子,甘心毁
斯乃愚诚愤发所以徼祸也。
成王大悟周公显,复一化齐俗,义以断恩。
虽内信如心,外体不立。
称兵叛乱,所惑都广。
是以隐忍授刑,流涕行诛。
示以赏罚,不避亲戚;
荣爵所显,必钟盛德;
戮挞所施,必加有罪,斯乃为教之正。
今之明议也,虽怀忠抱诚,要为罪诛
罪诛已显,不得复理。
内必幽伏,罪恶遂章。
幽、章之路大殊,故令奕世未蒙发起
然论者承名信行,便以为恶,不知之恶,乃所以令三圣为不明也。
若三圣未为不明,则圣不祐恶而任顽凶顽凶也不容于时世,则无取私于父兄;
见任必以忠良,则二叔故为淑善矣。
今若本三圣之用明,思显授之实理,推忠贤暗权,论为国之大纪,则二叔之良乃显,万显三圣之用也有以,流言之故有缘,周公之诛是矣。
周公居摄,邵公不悦。
推此言则怀疑,未为不贤。
而忠贤可不达权,三圣未为用恶,而周公不得不诛。
若此,三圣所用信良,周公之诛得宜,之心见理,尔乃大义得通,内外兼叙,无相伐负者,则时论亦得释然而大解也(本集)
谏吴主皓疏 孙吴 · 贺劭
 出处:全三国文 卷七十二
古之圣王,所以潜处重闱之内,而知万里之情;
垂拱衽席之上,明照八极之际者,任贤之功也。
陛下以至德淑姿,统承皇业,宜率身履道,恭奉神器,旌贤表善,以康庶政。
自顷年以来,朝列纷错,真伪相货,上下空任,文武旷位,外无山岳之镇,内无拾遗之臣;
佞谀之徒拊翼天飞,干弄朝威,盗窃荣利,而忠良排坠,信臣被害。
是以正士摧方,而庸臣苟媚,先意承旨,各希时趣,人执反理之评,士吐诡道之论,遂使清流变浊,忠臣结舌。
陛下处九天之上,隐百重之室,言出风靡,令行景从,亲洽宠媚之臣,日闻顺意之辞,将谓此辈实贤,而天下已平也。
臣心所不安,敢不以闻?
臣闻兴国之君乐闻其过,荒乱之主乐闻其誉。
闻其过者过日消而福臻,闻其誉者誉日损而祸至。
是以古之人君,揖让以进贤,虚己以求过,譬天位于乘奔,以虎尾为警戒。
至于陛下,严刑法以禁直辞,黜善士以逆谏臣,眩耀毁誉之实,沉沦近习之言。
高宗思佐,梦寐得贤,而陛下求之如忘,忽之如遗。
常侍王蕃忠恪在公,才任辅弼,以醉酒之间加之大戮。
鸿胪奚,先帝旧臣,偶有逆迕昏醉之言耳,三爵之后,礼所不讳,陛下猥发雷霆,谓之轻慢,饮之醇酒,中毒陨命。
自是之后,海内悼心,朝臣失图,仕者以退为幸,居者以出为福,诚非所以保光洪绪、熙隆道化也。
何定本趋走小人,仆隶之下,身无锱铢之行,能无鹰犬之用,而陛下爱其佞媚,假其威柄,使恃宠放恣,自擅威福,口正国议,手弄天机,上亏日月之明,下塞君子之路。
夫小人求入,必进奸利,间忘兴事役,发江边戍兵以驱麋鹿,结罝山陵,芟夷林莽,殚其九野之兽,聚于重围之内,上无益时之分,下有损耗之费。
而兵士罢于运送,人力竭于驱逐,老弱饥冻,大小怨叹。
臣窃观天变,自比年以来阴阳错谬,四时逆节,日食地震,中夏陨霜,参之典籍,皆阴气陵阳,小人弄势之所致也。
臣尝览书传,验诸行事,灾详之应,所为寒栗。
高宗修己,以消鼎雉之异,宋景崇德以退荧惑之变,愿陛下上惧皇天谴告之诮,下追二君攘灾之道,远览前代任贤之功,近寤今日谬授之失,清澄朝位,旌叙俊乂,放退佞邪,抑夺奸势,如是之辈,一勿复用,广延淹滞,容受直辞,祗承乾指,敬奉先业,则大化光敷,天人望塞也。
《传》曰:「国之兴也,视民如赤子;
其亡也,以民为草芥」。
陛下昔韬神光,潜德东夏,以圣哲茂姿,龙飞应天,四海延颈,八方拭目,以之化必隆于旦夕也。
自登位以来,法禁转苛,赋调益繁;
中宫内竖,分布州郡,横兴事役,竞造奸利;
百姓罹杼轴之困,黎民罢无已之求,老幼饥寒,家户菜色,而所在长吏,迫畏罪负,严法峻刑,苦民求办。
是以人力不堪,家户离散,呼嗟之声,感伤和气。
又江边戍兵,远当以拓土广境,近当以守界备难,宜特优育,以待有事,而征发赋调,烟至云集,衣不全裋褐,食不赡朝夕,出当锋镝之难,入抱无聊之戚。
是以父子相弃,叛者成行。
愿陛下宽赋除烦,振恤穷乏,省诸不急,荡禁约法,则海内乐业,大化普洽。
夫民者国之本,食者民之命也。
今国无一年之储,家无经月之畜,而后宫之中坐食者万有余人。
内有离旷之怨,外有损耗之费,使库廪空于无用,士民饥于糟糠。
又北敌注目,伺国盛衰,陛下不恃己之威德,而怙敌之不来,忽四海之困穷,而轻虏之不为难,诚非长策庙胜之要也。
大皇帝勤身苦体,创基南夏,割据江山,拓土万里,虽承天赞,实由人力也。
馀庆遗祚,至于陛下,陛下宜勉崇德器,以光前烈,爱民养士,保全先轨,何可忽显祖之功勤,轻难得之大业,忘天下之不振,替兴衰之巨变哉?
臣闻否泰无常,吉凶由人,长江之限不可久恃,苟我不守,一苇可航也。
昔秦建皇帝之号,据淆函之阻,德化不修,法政苛酷,毒流生民,忠臣杜口,是以一夫大呼,社稷倾覆。
近刘氏据三关之险,守重山之固,可谓金城石室,万世之业,任授失贤,一朝丧没,君臣系颈,共为羁仆
此当世之明鉴,目前之炯戒也。
愿陛下远考前事,近鉴世变,丰基强本,割情从道,则之治兴,而圣祖之祚隆矣(《吴志·贺劭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