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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君庆崇墓志铭嘉定二年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一二、《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七○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蒲江县
绍兴三十年四月己未,眉丹棱杨君庆崇年二十有八以卒。
其二孤迈、懿,懿蚤夭,迈时八岁。
淳熙末年七月辛酉,始克葬于富寿虎头山之原。
君之配石氏先卒,至是合葬。
嘉定二年,迈以书来曰:「迈不天,逮事考妣日浅,零丁孤藐,葬故缓。
今二十有二年矣,而未有以识竁。
然非敢缓也,亦妄意少自立,如昔人泷冈阡墓表盖有待也。
今老矣,终亡以见当世之士而求铭,即死将不瞑,子幸有以相我也」。
余嘉其志之诚而哀其弗遂也,谨疏其状。
君盖亦少孤,能自植立,以不逮养为恨,岁时展松槚,率号恸忘返。
兄弟出分,訾取其薄,室居其漏,孝友之行著于里闾。
襮顺里方,待人怡怡,若无所不可,及遇事勇为,凛有不可夺,既事则若未尝有所为者。
少耆书,不妄交友,尤乐人之善。
杨氏自君之王父恂登元丰五年进士第,官不过承议郎以殁,其后衣冠不断如缕。
君自少轸门户之忧,劬劳力学,穷晨夜不置。
以至宗䣊之课试于有司其不能具装赍者,君率为经理,俾不以累其志。
预宾荐、擢科第者,由绍兴末年以来续续不绝,君不可谓无助。
其事虽亦人所能为者,然其春秋鼎盛,如苗始秧,会见秀实,使假以日月,庸可限其所成邪!
呜呼,是可哀也已!
君之王父元符末应诏上书,崇宁二年编入党籍。
中兴之初,诏书数下;
录元祐党人及元符上书姓名,既宠秩之,又禄其子孙。
绍兴之元,天子祀明堂肆眚,凡元符三等人悉依元祐党人恩数,尤为著明,士多有沾丐者,蜀顾以远见遗。
幸世载贤德,不爵而贵。
使天下之为善者当有后,而子柔中既蚤丧,柔中生君,又不克寿。
有皇上帝,伊谁云憎,而独啬于此邪!
孙男焞、椁、淳、錞,孙女适孙南金、史正道,外曾孙男女三人。
铭曰:
杨氏之先,厥载自雍。
先世仕,僖驾是从。
避乱中州,家于唐安
君九世父,徙今丹山
曾王父球,赠秩承事
厥开承议,直道名世。
彼何人斯,胡违厥臧。
生世不逢,谓后斯昌。
中兴诏书,爰蔇往居。
居堕疏逖,往藏幽墟。
苗不待实,再世如一。
天果梦梦,胡畀之质。
抑人有言,非此其身。
代石塴词,以谷嗣人。
蒋恭人墓志铭端平三年十月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九、《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八七 创作地点:安徽省芜湖市
昔人言积善有馀庆者必曰家,言兴仁、兴逊者必曰家,家云者,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无一不尽其道,然后志叶而事修,声和而气感,无小大贵贱,习成矩则,心改形化,熏为吉祥,曰庆曰仁,非自外致也。
虽然,又当谨于卜昏之始。
盖男女之片合,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家道之替兴系焉。
吾观于恭人蒋氏之状而尤信。
恭人讳季荃,世为静江府兴安人
曾祖熙,皇右承事郎,累赠奉直大夫
祖允泽,皇任左朝请大夫、知邕州,累赠中奉大夫
父砺,皇任奉议郎通判邕州
孺人吕氏。
致堂先生胡明仲奉直公墓,谓蒋氏出蜀相晼后,为衣冠钜族。
按家谱,在唐有讳重者守零陵,其嗣自零陵兴安,至奉直十六世矣。
奉直宦学有闻,彭忠肃公江陵,首辟为属,没为志墓。
恭人生长见闻,开敏而严重。
奉议有上气疾,遇寒弥剧,恭人侍膳服起居惟恪。
事母亦得欢心。
先是朝奉大夫丰城李先生脩己教授江陵府奉议为令,复又一再联事湖湘间,好益密,先生丧元配卢氏,以恭人继室,昆弟四人,聚居数百指,恭人之归,承顺调虞,无几微薄厚。
元妃有男义方甫冠,女未笄,字之均一,人莫名所自
先生早从诸儒先讲学,治家循古法,尤谨奉先
恭人始至,升降馈奠闲于礼,昧旦而肇事,质明而竣,无敢不肃,历四十馀载如一日。
呜呼!
永名家,两邕州为父祖,长而归诸先生,所交皆天下贤士,而又与清江彭氏迭为昏姻,生平耳目所接,造次礼法,宜其为女为妇为母钟为馀庆,形为仁逊,足以范今诒后也。
义山生十年而大夫没,以属恭人曰:「此子极力诲之,俾有成立」。
于是岁聘贤士为之师,时属所亲察其进否,每训之曰:「自吾家邕州兄弟与吾仲兄暨汝之二父,皆以儒学发身,有闻于时。
善自勉,无忘汝父垂绝之言」。
义山踰冠擢进士乙科,伤先生之不及见,及试吏,恭人诲之曰:「仕以廉勤为本,邕州虽俸入亦不尽取,于湖张公孝祥尝书而刻之石,曰『清廉蒋德施』,汝外祖若汝父一介不妄取予,小子识之」。
义山仕衡日,尝以刑狱司檄往常宁、世忠峒谕寇,人谓户曹且蹈不测,恭人徐曰:「彼自内讧,岂庸释憾于官乎」!
居数日,二峒果退听,人服其识。
先生仕无私蓄,而友爱兄弟,赒恤姻族,不计有亡。
恭人谷则先意,没则成志,中年嫠居,内阋外侮,处之自若。
闻人艰阨,如疾痛在己。
绍定二三年间,里人艰食,命计口登其日籴之数,厥直视登场时,虽他乡价至倍差,卒无所增益。
性俭勤,食不兼味,衣屡浣无斁。
先是大夫为郡,俸入寖优,不改其故。
未尝晏起,尤好洁清,常言「兹二者吾以占家道之兴衰」。
晚岁犹亲细务。
寒食日遣子侄省墓,躬濯溉惠庖翟如他日,忽寝疾,七日而终,实端平二年三月丙辰也,春秋六十有七。
义方以疾倦于仕,义山奉议郎、知赣州赣县事。
女适训武郎、前监潭州南岳庙胡维万,将仕郎孙演,进士萧为己,将仕郎彭沄,适萧彭者蒋出也,皆先卒。
恭人先生贵三遇明堂恩封宜人绍定四年又以慈明宫上寿益今封。
端平三年,二孤卜骥山之阳何林之原,将以十月丙午奉柩窆焉。
先事,属忠肃公之子今广东提点刑狱彭铉恭人行治,以求铭于予。
忠肃大夫同年举进士,为道义交,故恭人之妇道母仪三族皆能道之,后又彭、李迭为昏姻,故今彭侯所书皆得诸观听之实,是宜铭。
铭曰:
《易》繇家人,女正是利。
《诗》歌祚嗣,归诸女士
士则身修,正则家治。
吁嗟恭人,视此亡愧。
宝庆府改建设厅记淳祐十一年四月 南宋 · 程公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三九、《沧洲尘缶编》卷一三
皇帝御极之明年,纪年宝庆,制诏在昔潜跃之地,命有司搜典故以闻。
邵阳郡得以宝庆名其府,后二十二年,升为军节度
至是长沙赵侯由著作郎户部郎官、参江淮督视军马府幕议。
未及期,以亲老丐便郡。
上俞其请,若曰:「邵距京僻且远,尔父母,国之比邻也。
其往为朕抚循其旄倪」。
州境介潭、衡,控湖右,地硗产薄,民鲁而勤穑事,士愿而无异习。
侯审其易理,始至诹咨利病,简节条目,待之犹父兄之于子弟。
令行化洽,人喻其心,赋输以时,庭无留讼。
公暇周览官寺位置卑狭,率不中程度,而黄堂为甚,丹垩漫漶,支拄欹倾,楹柱蠹败,过者怵惕,若将压焉。
侯愕曰:「郡由偏垒升节镇,而飨军之堂圮敝若此,将何以饬侯度、肃视瞻于吏民?
吾将扩大而更张之。
合二邑岁入,供上送使具有彝制,而留州之数,殆无以给用度。
前此堂寝之加葺,园池之苟有,不亦艰乎哉!
吾闻之,廉可以律众,勤可以集事,俭可以无烦于民。
矧吾州阻山为国,非通都大邑车马驰骛之冲,非公燕庖厨,经旬朔阒无爨烟,约己节用,是究是图,庶克有济」。
谋之掾属,信期会,覈登耗,节浮冗,苞苴不以交邻,无名钱不入私府,日积月累,期岁而帑藏之储有羡。
乃度面势,拓其尺度,悉撤而更新之。
以广壮革隘陋,以轮奂易腐挠,坚密宏钜,可支久远。
即此宣布条教,延接寮吏,平理讼诉及大宾客大宴飨,始足以严等威之辨,备礼乐之容。
问梓匠奚所取,则选众以募之浙右。
问章个奚自致,则计直以货之士民,胥吏以稽簿书,营卒以供役使。
费钱米以缗计一万有奇,以斛计七百有奇。
司理参军眉山杨辰应莅其事。
肃宾有馆,司飨有所,以次缮治,皆底于成。
惟丽谯及军资、公使、常平等库,方将以馀力撤而新之。
侯以内艰,不克受代,解印组去。
参佐相与谋曰:「侯之牧州也,焦思以轸民瘼,啬己以裕公储,更造斯堂,匪事游览,将砻石求记于旧同朝程子
而侯也棘心之疾方新,士曹程子有葭莩契,侯意所属,盍介以请」?
伻来以图,义不可却。
闻之《春秋》之书新作,讥不时也。
是役也,僝工己酉之冬,竣事庚戌之秋,易故为新,而不夺农时,不伤民力,刻辞纪事,可无愧。
侯名㮚,字希周,擢嘉熙戊戌进士第三人第。
文学行谊,蔚然为时闻人。
一障万山中,治行焯焯。
若此一堂之建,未足展才,而营建颠末,弗可以弗志也。
乃大书而寿之石,俾来者有考。
淳祐十有一年龙集辛亥夏四月吉日中大夫宝章阁待制、新知婺州军事、兼管内劝农营田使眉山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程公许纂。
朝请郎荆湖南路提点刑狱公事高斯得书并篆额。
重建谯楼记淳祐七年十二月 南宋 · 程公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三九、《严州金石录》卷下、光绪《淳安县志》卷一三
按《严陵郡志》,属邑淳安旧名始新名新安,尝隶歙,历代沿革靡常。
隋仁寿睦州,县为州治,大业改雉山
唐徙郡治建德县,凡三易名,曰新安,曰还淳,曰青溪。
逮本朝宣和,荡平寇窃,改郡曰严,而县亦定为今名。
幽崖穹谷之间,水流激清,林薄邃密,土硗产薄,民贫俗愿,本易于施教化,粤近岁颇号为难理
山川今犹昔也,昔者之民,今之民祖父也。
铜章墨绶奉天子诏而为之令长,鞅掌期会,使吏得以旁缘为奸,擅予夺损益之柄,浮诈相樛,赋入深耗,蠹积于官而莫克究,俗讹于下而浸以玩。
吾友虞君退夫以铨格来涖是邦,朋侪交訾其择地之不善,退夫曰:「不然。
邑以淳得名,乌得厚诬为不可理」?
入境,延见父老,诘致弊之源,推救弊之策,参订版帐,略究端绪。
乃布大信,宽期程,令孚于人,欢趍惟谨。
荐浃旬朔,纲目斯张。
退夫喟然叹曰:「使檄幸纾于曹司,追胥无扰于田里,不及兹时修举政事,与吾民去其患苦,措之礼义,命之曰承流宣化,人谓斯何」?
两造在廷,剖析枉直,刀笔吏莫能措一辞高下其手,用能束笞棰,卧桁杨,士藏修于庠序,农力作于田亩,以复其所谓淳且安之俗哉。
顾邑政隳废久,学馆风化之本也,而堂隍几于陔壤;
市廛生齿所聚也,而衢术靡所扁识;
桥梁济涉,而往来交病;
犴狱戢奸,而讼系几废。
于是衡其缓急,次第营缮,而后及于治事之厅,燕寝之室,除馆以纳宾友,分曹以课文书。
独丽谯自宣和更创,嘉定重修,历祀既深,重费撑拄。
计工度材,诣府禀命,将撤其故而新是图。
前守编修章景孟,今守礼高不妄,咸器其材而诺其请,且捐郡帑廪之缗斛及抽分之章个,以相其役。
重门洞启,井干屹峙,凭虚有闶,引绳其直。
于以宣诏令,揭教条,来赋租,理讼诉,使幽枉毕达,文华发舒,岂徒以侈土木、备制度而已哉。
古诸侯国都皆设台门,今令长犹子男之爵也。
有民有社,而淟汩于簿书期会之间,视官寺若传舍,傍风上雨,苟且遣日,将何以时兴居,静志虑,平狱讼,尊瞻视于吏民?
退夫之作新斯楼也,裁节用度,杜绝渗液,因事之举,民之和以究图之。
僝功于丁未之秋杪,及良月而崇成。
费缗钱若干。
明年春,考满当代,书来谂予以记。
抑尝谓官无大小,时无今昔,事无难易,一言以蔽之,夫子所谓「子帅以正,孰敢不正」而已矣。
退夫名兟陵阳人,乾道名宰相孙。
才谞敏赡。
早岁从师取友,熟习义理之学,谨于律身,严于束吏,恕于临民,故能理弊坏之邑,以治最称。
他日朝廷择循良吏,为二千石部刺史之储,退夫抑非其选欤?
淳祐丁未嘉平月宝章阁待制程公许记。
按:嘉靖《淳安县志》卷一四,天一阁藏明代地方志选刊本。
永同县监。以诗为寄。次韵答之 其一 明 · 金守温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出处:拭疣集卷之四
久矣皇天眼孔明,不须揲占屯亨。
公平苟有吾斯信,升黜何忧谮始行。
水润妄传惊乍听,火炎真得喜还更。
寸忱抃庆无人识,恨未衰容即上程。
南外知宗赵防禦(师良) 南宋 · 方大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九三、壶山四六
麟宗主籍,暂烦汉属之近亲;
牡驾观风,方执周原之远役。
敬驰初贽,往谒中涓
恭惟某官若木翘英,璇源嫡派。
伯父叔父亲分宝玉之荣,大宗小宗交错磐石之固。
腰纵未横于玉带,头犹冠冕于金貂。
既视寝园,又司外邸。
岂曰上公之爵,靳于同姓之卿。
维国家运祚之天长,而中外本支之日茂,盛哉螽羽,壮甚犬牙,必仪型之有人,斯信厚之成俗。
琼编瑶牒,俨帝子之冠簪;
衮衣绣裳,本公家之衣钵。
伫继唐六人之拜,式崇周五等之封。
某甫满食祠,骤叨予节。
负弩而发蜀道,轻狂久笑于相如
埋轮而止驿亭,慷慨今惭于孟博
既莫遂循墙之请,安敢稽叱驭之行。
幸是司存,密依耆哲。
联阴何幸,知为高帝之子孙;
异日相逢,傥备梁王宾客
示俗1179年8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五六、《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九九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星子县
《孝经》云:「用天之道,因地之利(谓依时及节耕种田土。),谨身节用(谨身谓不作非违,不犯刑宪;节用谓省使俭用,不妄耗费。),以养父母(人能行此三句之事,则身安力足,有以奉养其父母,使其父母安稳快乐。此庶人之孝也。」庶人,谓百姓也。能行此上四句之事,方是孝顺。虽是父母不存,亦须如此,方能保守父母产业,不至破坏,乃为孝顺。若父母生存不能奉养,父母亡殁不能保守,便是不孝之人,天所不容,地所不载,幽为鬼神所责,明为官法所诛,不可不深戒也。)
以上《孝经》《庶人》章正文五句,系先圣至圣文宣王所说。
奉劝民间逐日持诵,依此经解说,早晚思惟,常切遵守,不须更念佛号佛经,无益于身,枉费力也。
张敬夫癸巳论语说1177年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八四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学而时习之。
程子曰:「时复䌷绎文作「思绎」,今此所引改「思」为「䌷」,不知何说。)」。
学者之于义理,当时䌷绎其端绪而涵泳之也(「学而时习之」,此是《论语》第一句。句中五字,虽有虚实轻重之不同,然字字皆有意味,无一字无下落。读者不可以不详,而说者尤不可以有所略也。「学」之为言效也,以己有所未知,而效夫知者以求其知;以己有所未能,而效夫能者以求其能之谓也。「而」者,承上起下之辞也。「时」者,无时而不然也。「习」者,重复温习也。「之」者,指其所知之理、所能之事而言也。言人既学矣,而又时时温习其所知之理、所能之事也。盖人而不学则无以知其所当知之理,无以能其所当为之事。学而不习,则虽知其理、能其事,然亦生涩危殆而不能以自安。习而不时,则虽曰习之,而其功夫间断,一暴十寒,终不足以成其习之之功矣。圣言虽约,而其指意曲折深密而无穷盖如此。凡为解者,虽不必如此琐细剖析,然亦须包含得许多意思,方为完备。今详所解,于「学而」两字全然阔略,而但言䌷绎义理,以解时习之意。夫人不知学,其将何以知义理之所在而䌷绎之乎?且必曰「䌷绎义理之端绪而涵泳之」,又似义理之中别有一物为之端绪,若茧之有丝,既䌷绎出来,又从而涵泳之也。语意烦扰,徒使学者胸中扰扰,拈一放一,将有揠苗助长之患,非所以示人入德之方也。)
说者,油然内慊也程子但言浃洽于中则说,虽不正解「说」字,而「说」字之意已分明。今既述程语,而又增此句,似涉重复。且慊者,行事合理而中心满足之意,施之于此,似亦未安。)
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自孝弟而始,为仁之道,生而不穷(按有子之意,程子之说,正谓事亲从兄,爱人利物,莫非为仁之道。但事亲从兄者也,爱人利物者末也。本立然后末有所从出,故孝弟立而为仁之道生也。今此所解,语意虽高而不亲切。)
其爱虽有差等,而其心无不溥矣(此章「仁」字正指爱之理而言耳,《易传》所谓「偏言则一事」者是也。故程子于此,但言孝弟行于家而后仁爱及于物,乃著实指事而言。其言虽近,而指则远也。今以心无不溥形容,所包虽广,然恐非本旨,殊觉意味之浮浅也。)
巧言令色。
若夫君子之修身,谨于言语容貌之间,乃所以体当在己之实事,是求仁之要也(此意甚善,但恐须先设疑问以发之,此语方有所指。今无所发端而遽言之,则于经无所当,而反乱其本意矣。如《易传》中发明经外之意,亦必设为问答以起之。盖须如此,方有节次来历,且不与上文解经正意相杂。而其抑扬反覆之间,尤见得义理分明耳。)
为人谋而不忠。
处于己者不尽也(「处」字未安。)
道千乘之国。
信于己也(「己」字未安。),自使民以时之外(此句无所当,恐是羡字。)
毋友不如己者。
不但取其如己者,又当友其胜己者(经但言毋友不如己者,以见友必胜己之意。今乃以「如己」、「胜己」分为二等,则失之矣。而其立言造意,又似欲高出于圣言之上者。解中此类甚多,恐非小病也。)
慎终追远。
慎,非独不忘之谓,诚信以终之也。
追,非独不忽之谓,久而笃之也(以「慎」为不忘,「追」为不忽,若旧有此说,则当引其说而破之。若初无此说,则此两句亦无所当矣。且下文两句所解亦未的当。)
凡事如是,所以养德者厚矣(慎终追远,自是天理之所当然,人心之所不能已者。人能如此,则其德自厚而民化之矣。今下一「养」字,则是所以为此者,乃是欲以养德,而其意不专于慎终追远矣。)
厚者德之聚,而恶之所由以消靡也(此语于经无当,于理未安。)
父在观其志。
志欲为之而有不得行,则孝子之所以致其深爱者可知(此章旧有两说,一说以为为人子者父在则能观其父之志而承顺之,父没则能观其父之行而继述之,又能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则可谓孝矣。一说则以为欲观人子之贤否者,父在之时,未见其行事之得失,则但观其志之邪正。父没之后,身任承家嗣事之责,则当观其行事之得失。若其志与行皆合于理,而三年之间又能无改于父之道,则可谓孝矣。此两说不同,愚意每谓当从前说,文势为顺。若如后说,则上文未见志行之是非,不应末句便以「可谓孝矣」结之也。今详此解盖用后说,然谓父在而志不得行可以见其深爱,则又非先儒旧说之意矣。经文但有一「志」字,乃是通邪正得失而言,如何便见得独为志欲为之而不得行,又何以见夫致其深爱之意耶?)
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志哀而不暇它之问也。
又曰:三年无改者,言其常也,可以改而可以未改者也(此句之说,惟尹氏所谓「孝子之心有所不忍」者最为悫实。而游氏所谓「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者,斟酌事理尤得其当。此解所云「志哀而不暇它之问」者,盖出谢氏之说,其意非不甚美,然恐立说过高,而无可行之实也。盖事之是非可否日接于耳目,有不容不问者。君子居丧,哀戚虽甚,然视不明,听不聪,行不正,不知哀者,君子病之,则亦不应如是之迷昧也。所谓「可以改而可以未改」者,则出于游氏之说,然又失其本指。盖彼曰「在所当改」,则迫于理而不得不然之辞也。今曰「可以改」,则意所欲而冀其或可之辞也。二者之间,其意味之厚薄相去远矣。又此经所言,亦为人之父不能皆贤,不能皆不肖,故通上下而言,以中人为法耳。今解又云「三年无改者,言其常也」,似亦非是。若言其常,则父之所行,子当终身守之可也,岂但以三年无改为孝哉?)
信近于义。
恭谓貌恭。
又曰:恭而过于实,适所以招耻辱(恭不近礼谓之无节而过卑则可谓之貌恭,而过实,则失之矣。且貌恭而过实,亦非所以取耻辱也。)
言而不可复则不可行,将至于失其信矣。
或欲守其不可复之言,则逆于理而反害于信矣(此数句似不分明,恐未尽所欲言之曲折也。窃原本意盖曰欲其言之信于人,而不度于义者,复之则害于义,不复则害于信,进退之间,盖无适而可也。故君子欲其言之信于人也,必度其近于义而后出焉,则凡其所言者,后无不可复之患矣。恐须如此说破,方分明也。)
就有道而正焉。
异世而求之书(本文未有此意,恐不须过说。或必欲言之,则别为一节而设问以起之可也。)
贫而乐,富而好礼。
进于善道,有日新之功,其意味盖无穷矣(此语不实。)
《诗》三百。
其言皆出于恻怛之公心,非有它也(「恻怛」与「公心」字不相属。「非有它也」,乃嫌于有它而解之之辞,然亦泛矣。《诗》发于人情,似无有它之嫌。若有所嫌,亦须指言何事,不可但以「有它」二字概之也。)
无违。
生事之以礼,以敬养也。
死葬之以礼,必诚必信也。
祭之以礼,致敬而忠也(专言敬则爱不足,专言诚信则文不足。「忠」字尤所未晓,然致敬而忠,恐亦未足以尽祭礼。大率圣人此言至约而所包极广,条举悉数,犹恐不尽,况欲率然以一言该之乎?)
十世可知。
若夫自嬴秦氏废先王之道,而一出于私意之所为,有王者作,其于继承之际,非损益之可言,直尽因革之宜而已(此一节立意甚偏而气象褊迫,无圣人公平正大、随事顺理之意。且如此说,则是圣人之言不足以尽古今之变,其所谓百世可知者,未及再世而已不验矣。尝究此章之指,惟古注马氏得之何晏虽取其说,而复乱以己意,以故后来诸家祖习其言,展转谬误,失之愈远。至近世,吴才老胡致堂始得其说,最为精当。吴说有《续解》、《考异》二书,而《考异》中此章之说为尤详,愿试一观,或有取焉。大抵此二家说其它好处亦多,不可以其后出而忽之也。)
非其鬼而祭之,谄也。
无其鬼神,是徒为谄而已(圣人之意,罪其祭非其鬼之为谄,而不几其祭无其鬼之徒为谄也。谄自恶德,岂论其有鬼无鬼、徒与不徒也哉?)
《韶武》。
圣人之心初无二致,揖逊征伐,时焉而已(此理固然,但此处解「美善」两字而为此说,似以舜武心皆尽美,而武王之事有未尽善,则「美」字反重而「善」字反轻,为不伦耳。盖美者声容之盛,以其致治之功而言也。善者致美之实,以其德与事而言也。然以德而言,则性之反之虽有不同,而成功则一。以事而言,则揖逊征伐虽有不同,而各当其可。则圣人之心,亦未尝不同也。)
仁者能好人恶人。
仁者为能克己(此语似倒,恐当正之。)
无终食之间违仁。
无终食之间违仁,是心无时而不存也。
造次颠沛必于是,主一之功也(此二句指意不明,语脉不贯。初窃疑其重复,既而思之,恐以上句为成德之事,下句为用功之目。若果如此,则当改下句云:「所以存其心也」,乃与上文相应,庶读者之易晓。然恐终非圣人之本意也。)
无适无莫。
或曰:异端无适无莫而不知义之与比,失之矣。
夫异端之所以不知义者,正以其有适有莫也(异端有适有莫,盖出于程子之言。然讥其无适莫而不知义,亦谢氏之说。言虽不同,而各有所指,未可遽以此而非彼也。若论先后,则正以其初无适莫而不知义,故徇其私意以为可否,而反为有适有莫。既有适莫,故遂不复求义之所在,而卒陷于一偏之说也。)
求为可知。
若曰使己有可知之实,则人将知之,是亦患莫己知而已,岂君子之心哉(此说过当。若曰「所谓求为可知者,亦曰为其所当为而已,非谓务皎皎之行以求闻于人也」,则可矣。)
一以贯之。
道无不该也,有隐显内外本末之致焉。
若无隐显内外本末之致,则所谓一贯者,亦何所施哉(此意甚善,然其辞则似生于辨论反覆之馀者。今发之无端,则无所当而反为烦杂。若曰「圣人之心于天下事物之理无所不该,虽有内外本末隐显之殊,而未尝不一以贯之也」,则言顺而理得矣。)
欲讷于言。
言欲讷者畏天命,行欲敏者恭天职(言行自当如此,不必为畏天命、恭天职而然。今若此言,则是以言行为小,而必称天以大之也。且言行之分亦未稳当,行之欲敏,独非畏天命耶?)
昼寝。
知抑精矣(「抑」字恐误。)
臧文仲
世方以小慧为知(小慧似非所以言臧文仲。)
季文子
非诚其思(此语未善。)
颜渊季路侍。
为吾之所当为而已,则其于劳也奚施(「施劳」,旧说皆以「施」为「勿施于人」之「施」,「劳」者,劳辱之事。今如此说,语不分明。子细推寻,似亦以「施」为夸张之意,「劳」为「功劳」之「劳」,其意虽亦可通,但不知「施」字有如此用者否耳。必如此说,更须子细考證,说令明白乃佳。)
存乎公理(此句亦未善。)
质胜文则野。
失而为府史之史,宁若为野人之野乎(此用杨氏「与其史也,宁野」之意,然彼亦以为必不得已而有所偏胜,则宁若此耳。今解乃先言此,而又言矫揉就中之说,则既曰「宁为野人之野」矣,又何必更说「修勉而进其文」乎?文理错杂,前后矛盾,使读者不知所以用力之方。恐当移此于矫揉就中之后,则庶乎言有序而不悖也。)
人之生也直。
罔则昧其性,是冥行而已矣(此说似好,然承上文「直」字相对而言,则当为欺罔之罔。)
中人以下。
不骤而语之以上,是亦所以教之也孟子言「不屑之教诲,是亦教诲之」,盖为不屑之教诲,已是绝之而不复教诲,然其所以警之者,亦不为不至,故曰是亦教诲之而已矣。所谓「亦」者,非其正意之辞也。若孔子所言「中人以下未可语上」,而不骤语之以性与天道之极致,但就其地位,告之以切己著实之事,乃是教之道正合如此,非若不屑之教诲,全不告语,而但弃绝以警之也。今曰「是亦教诲之也」,则似教人者不问其人品之高下,必尽告以性与天道之极致,然后始可谓之教诲。才不如此,便与绝而不教者无异。此极害理,非圣门教人之法也。且著此一句,非惟有害上文之意,觉得下文意思亦成躐等,气象不佳。试思之。若但改云:「不骤而语之以上,是乃所以渐而进之,使其切问近思而自得之也」,则上下文意接续贯通,而气象无病矣。此所撰《集注》已依此文写入矣。)
敬鬼神而远之。
远而不敬,是诬而已(「诬」字未安。)
知仁动静/知之体动而静在其中,仁之体静而动在其中(此义甚精,盖周子太极之遗意,亦已写入《集注》诸说之后矣。但在此处读之,觉得有急迫之病,略加曲折,别作一节意思发明乃佳。大抵此解之病在于太急迫而少和缓耳。)
子见南子
卫国,必见寡小君孔子居卫最久,不可但言过卫。见小君者,礼之当然,非特卫国如此也。)
夫子听卫国之政,必自卫君之身始(此理固然,然其间似少曲折,只如此说,则亦粗暴而可畏矣。试更思之,若何?)
博施济众。
不当以此言仁也。
仁之道不当如此求也(但言不当,而不言其所以不当之故,不足以发圣人之意。)
先言仁者,而后以仁之方结之(立人达人,仁也,能近取譬,恕也,自是两事,非本一事而先言后结也。)
述而不作。
圣人所以自居者,平易如此(「平易」二字说不著。)
老彭孔子事同,而情性功用则异孔子贤于尧舜,非老彭之所及,人皆知之,自不须说。但其谦退不居而反自比焉,且其辞气极于逊让,而又出于诚实如此,此其所以为盛德之至也。为之说者,正当于此发其深微之意,使学者反复潜玩,识得圣人气象,而因以消其虚骄傲诞之习,乃为有力。今但以「平易」二字等闲说过,而于卒章忽为此论,是乃圣人鞠躬逊避于前,而吾党为之攘袂扼腕于后也。且无乃使夫学者疑夫圣人之不以诚居谦也乎哉?大率此解多务发明言外之意,而不知其反戾于本文之指,为病亦不细也。)
默而识之。
默识非言意之所可及,盖森然于不睹不闻之中也。
又云:世之言默识者,类皆想像亿度,惊怪恍惚,不知圣门实学贵于践履,隐微之际,无非真实(默识只是不假论辨而晓此事理,如侯子辨总老之说是已。盖此乃圣人之谦词,未遽说到如此深远处也。且此说虽自践履言之,然其词气,则与所谓惊怪恍惚者亦无以相远矣。)
子之燕居。
圣人声气容色之所形,如影之随行(声气容色不离于形,同是一物。影之于形,虽曰相随,然却是二物。以此况彼,欲密而反疏矣。且众人声气容色之所形,亦其有于中而见于外者,岂独圣人为然哉?)
志于道。
艺者所以养吾德性而已(上四句解释不甚亲切,而此句尤有病。盖艺虽末节,然亦事理之当然,莫不各有自然之则焉。曰「游于艺」者,特欲其随事应物,各不悖于理而已。不悖于理,则吾之德性□固得其养,然初非期于为是以养之也。此解之云,亦原于不屑卑近之意,故耻于游艺而为此说以自广耳。又按张子曰:「者,日为之分义也。」详味此句,便见得「」是合有之物,非必为其可以养德性而后游之也。)
自行束脩以上。
辞气容色之间,何莫非诲也,固不保其往尔(「诲」字之意,恐未说到辞气容色之间,亦未有不保其往之意也。盖「吾无隐乎尔」,乃为二三子以为有隐而发,「不保其往」,乃为门人疑于互乡童子而发,皆非平日之常言,不应于此无故而及之也。若以礼来者不以一言告之,而必俟其自得于辞气容色之间,又先萌不保其往之意,则非圣人物来顺应之心矣。此一章之中而说过两节意思,尤觉气迫而味短也。)
愤悱。
愤则见于辞气,悱则见于颜色(此两字与先儒说正相反,不知别有据否?)
子谓颜渊
其用也岂有意于行之?
其舍也岂有意于藏之(圣人固无意必,然亦谓无私意期必之心耳。若其救时及物之意皇皇不舍,岂可谓无意于行之哉?至于舍之而藏,则虽非其所欲,谓舍之而犹无意于藏,则亦过矣。若果如此,则是孔颜之心漠然无意于应物,推而后行,曳而后往,如佛老之为也。圣人与异端不同处正在于此,不可不察也。程子于此但言「用舍无与于己,行藏安于所遇」者也。详味其言中正微密,不为矫激过高之说,而语意卓然,自不可及,其所由来者远矣。程子又云:「乐行忧违,忧与乐皆道也,非己之私也」,与此相似,亦可玩味。)
子行三军则谁与。
临事而惧,好谋而成,古之人所以成天下之事而不失也,岂独可行三军而已哉(临事而惧,好谋而成,本为行三军而发,故就行三军上观之,尤见精密。盖圣人之言虽曰无所不通,而即事即物,毫釐之间,又自有不可易处。若如此解之云,是乃程子所诃「终日乾乾,节节推去」之病矣。)
子所雅言。
性与天道,亦岂外是而它得哉(固是如此,然未须说。)
子不语。
语乱则损志(「损志」二字未安。)
弋不射宿。
不忍乘危(「乘危」二字未安。)
奢则不孙。
圣人斯言,非勉学者为俭而已(圣人深恶奢之为害,而宁取夫俭之失焉,则其所以勉学者之为俭,其意切矣。今为此说,是又欲求高于圣人,而不知其言之过、心之病也。温公谓扬子作《玄》,本以明《易》,非敢别作一书以与《易》竞。今读此书,虽名为说《论语》者,然考其实则几欲与《论语》竞矣。鄙意于此深所未安,不识高明以为如何?)
曾子有疾,召门弟子。
形体且不可伤,则其天性可得而伤乎(此亦过高之说,非曾子之本意也。且当著明本文之意,使学者深虑,保其形体之不伤而尽心焉,是则曾子所为丁宁之意也。且天性亦岂有可伤之理乎?)
敬子问之。
将死而言善,人之性则然(此语太略,几不可晓,恐当加详焉。)
动容貌者,动以礼也。
正颜色者,正而不妄也。
出词气者,言有物也。
动容貌则暴慢之事可远,正颜色则以实而近信,出词气则鄙倍之意可远(此说盖出于谢氏,以文意求之,既所未安,而以义理观之,则尤有病。盖此文意但谓君子之所贵乎道者,有此三事,动容貌而必中礼也,正颜色而非色庄也,出词气而能合理也。盖必平日庄敬诚实,涵养有素,方能如此。若其不然,则动容貌而不能远暴慢矣,正颜色而不能近信矣,出词气而不能远鄙倍矣。文势如此,极为顺便。又其用功在于平日积累深厚,而其效验乃见于此,意味尤觉深长。明道、尹氏说盖如此,惟谢氏之说以动、正、出为下功处,而此解宗之。夫经但云「动」,则其以礼与否未可知;但云「正」,则其妄与不妄未可见;但云「出」,则其有物无物亦未有以验也。盖夫子尝言「非礼勿动」,则动容固有非礼者矣。今但曰「动」,则暴慢如何而遽可远乎?又曰「色取仁而行违」,则正色固有不实者矣。今但曰「正」,则信如何而遽可近乎?又曰「出其言不善」,则出言固有不善者矣。今但曰「出」,则鄙倍如何而遽可远乎?此以文义考之,皆所未合。且其用力至浅而责效过深,正恐未免于浮躁浅迫之病,非圣贤之本指也。)
弘毅。
弘由充扩而成(此句似说不著。)
民可使由之。
使自得之(此亦但谓使之由之耳,非谓使之知也。)
荡荡乎民无能名焉。
无所不该而其用则密(只广大便难名,不必言其用之密也。)
禹吾无间然矣/皆所以成其性耳(禹之所行,皆理之所当然,固是本出于性,然禹亦为其所当为而已,非以其能成吾性而后为之也。)
子绝四。
绝而不复萌(此颜子不贰过之事,非所以语孔子,盖此「绝」字犹曰「无」耳。然必言「绝」而不言「无」者,见其无之甚也。)
颜渊喟然叹曰。
约我以礼,谓使之宅至理于隐微之际(侯氏曰:「博文,致知格物也。约礼,克己复礼也。」其说最善。此解说得幽深,却无意味也。)
必曰「如」者,言其始见之端的者然也(此句亦不可晓。)
未见好德。
众人物其性(此语未安。盖性非人所能物,众人但不能养其性而流于物耳,性则未尝物也。)
语之而不惰。
不惰,谓不惰其言也。
夫子之言昭然发见于颜子日用之中,此之谓不惰(「惰」字乃怠惰之义,如所解,乃坠堕之义,字自作「堕」,或有通作「堕」者,不作「惰」也。且其为说,又取禅家语堕之意,鄙意于此尤所未安也。)
衣敝缊袍。
不忮不求之外,必有事焉(此语不可晓。)
可与共学。
或者指权为反经合道、惊世难能之事(世俗所谓权者,乃随俗习非,偷安茍得,如《公羊》祭仲废君之类耳,正不谓惊世难能之事也。)
唐棣之华。
唐棣》之诗,周公诛管、蔡之事(《论语》及《诗》召南作「唐棣」,《小雅》作「常棣」,无作「棠」者。而《小雅》「常」字亦无」音。《尔雅》又云:「唐棣常棣移」,则唐棣常棣自是两物。而夫子所引,非《小雅》之《常棣》矣。且今《小雅》《常棣》之诗章句联属,不应别有一章如此,盖逸诗尔。《论语》此下别为一章,不连上文,范氏、苏氏已如此说。但以为思贤之诗,则未必然耳。或说此为孔子所删《小雅》诗中之一章,亦无所考。且以文意参之,今《诗》之中当为第几章耶?)
食饐而餲。
圣人所欲不存,岂有一毫加于此哉(此句不可晓。)
出三日,不食之矣。
或出三日,则宁不食焉(按经文,此句乃解上文祭肉不出三日之意,言所以三日之中食之必尽,而不使有馀者,盖以若出三日,则人将不食而厌弃之,非所以敬神惠也。)
可则止。
有不合于正理,则从而止之(按经文意,不可则止,但谓不合则去耳。后篇论朋友处,「不可则止」文意正同。今为此说,穿凿费力,而不成文理,窃所未安。且两句文同,不应指意顿异如此也。)
点尔何如。
曾子非有乐乎此也」至「故行有不掩焉也(此论甚高,然反复玩之,则夸张侈大之辞胜,而悫实渊深之味少。且其间文意首尾自相背戾处极多,且如所谓「曾子非有乐乎此也,盖以见夫无不得其乐之意耳」,只此一句,便自有两重病痛。夫谓「曾子非有乐乎此」,此本于明道先生箪瓢陋巷非有可乐」之说也。然颜曾之乐虽同,而所从言之则异,不可不察也。盖箪瓢陋巷实非可乐之事,颜子不幸遭之,而能不以人之所忧改其乐耳。若其所乐,则固在夫箪瓢陋巷之外也。故学者欲求颜子之乐,而即其事以求之,则有没世而不可得者,此明道之说所以为有功也。若夫曾皙言志,乃其中心之所愿而可乐之事也。盖其见道分明,无所系累,从容和乐,欲与万物各得其所之意,莫不霭然见于词气之间。明道所谓「与圣人之志同,便是尧舜气象」者,正指此而言之也。学者欲求曾皙之胸怀气象,而舍此以求之,则亦有没世而不可得者矣。夫二子之乐虽同,而所从言则其异有如此者,今乃以彼之意为此之说,岂不误哉!且夫子之问,欲知四子之所志也。四子之对,皆以其平日所志而言也。今于曾皙之言独谓其特以见夫无所不得其乐之意,则是曾皙于夫子之问独不言其平日之所志,而临时信口撰成数句无当之大言,以夸其无所不乐之高也。如此则与禅家拈槌竖拂、指东画西者何以异?其不得罪于圣人幸矣,又何喟然见与之可望乎?至于此下虽名为推说曾皙之意者,然尽黜其言而直伸己见,则愚恐其自信太重,视圣贤太轻,立说太高,而卒归于无实也。且所谓「无不得其乐」者,固以人而言之矣,而其下文乃以「天理自然,不可忘助,不可过不及,不可倚著」者释之,则未知其以理而言耶?抑以人言之耶?以理而言,则与上文「得其所乐」之云似不相应;以人而言,则曾皙之心艰危恐迫,倾侧动摇,亦已甚矣,又何以得其所乐而为天理之自然耶?其以为「叙、秩、命、讨,天则所存,尧舜所以无为而治者」,则求诸曾皙之言,殊未见此曲折。且此既许之以圣人之事矣,又以为圣门实学存养之地,则是方以为学者之事也。若曰姑以为学者之事而已,而又以为行有所不掩焉,则是又并所谓有养者而夺之也。凡此数节,殊不相应,皆熹之所不能晓者。窃惟此章之旨惟明道先生发明的当,若上蔡之说,徒赞其无所系著之意,而不明其对时育物之心。至引列子御风之事为比,则其杂于老、庄之见,而不近圣贤气象尤显然矣。凡此说中诸可疑处,恐皆原于此说。窃谓高明更当留意,必如横渠先生所谓「濯去旧见,以来新意」者,庶有以得圣贤之本心耳。《论语》中大节目似此者不过数章,不可草草如此说过也。)」。
克己复礼。
「斯言自始学至成德,皆当从事」至「无所见夫克矣(此一节意思似亦因向来以克己为后段事,故有此反复之论。今但如此发之无端,恐亦须设问答以起之。)」。
子帅以正。
其有不率者,则明法敕罚以示之,亦所以教也(理固如此,但此处未应遽如此说,夺却本文正意耳。《易》曰:「明罚敕法」,此倒其文,不知别有意否?)
直躬。
「世之徇名而不究其实者」至「几何其不若是哉(此不知所指言者谓何等事,文意殊不明也。)」?
为命。
「虽然」至「言外之意也(恐圣人未有此意,但作今自推说,却不妨耳。)」。
人也。
以其有人之道也(古注云:「犹《诗》所谓伊人」,此说当矣。《庄子》曰:「之人也物莫之伤」,亦与此同。若曰有人之道,极言之则太重,管仲不能当;浅言之则太轻,又非所以语管仲也。)
孟公绰
赵、魏老在当时号为家事治者(此句不可晓,恐传本有误字。)
正谲。
程子曰云云(此解恐当用致堂说,向见伯恭说亦如此。)
古之学者为己。
所以成物,特成己之推而已(按此为人,非成物之谓。伊川以「求知于人」解之,意可见矣。若学而先以成物为心,固失其序,然犹非私于己者,恐亦非当时学者所及也。吕与叔《中庸序》中亦如此错解了。)
不逆诈。
孔注文义为顺(按孔注文义极不顺,惟杨氏说得之。「抑」者,反语之词,如云「求之与?抑与之与?」「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皆略反上文之意也。)
微生亩
包注训「固」为陋,此解是(恐亦未安。)
谅阴。
大君敕五典以治天下,而废三年之达丧(经文未有此意,短丧自是后世之失。若欲发明,当别立论而推以及之,不可只如此说,无来历也。)
修己以敬。
敬有浅深,敬之道尽,则修己之道亦尽,而安人安百姓皆其中(此意甚善,但「敬有浅深」一句,此于上下文并无所当,反使人疑修己是敬之浅者,安百姓是敬之深者。今但削去此四字及下文一「亦」字,则意义通畅,自无病矣。)
原壤
「幼而孙弟」至「见其弊之所自也(恐圣人无此意,今以为当如是推之则可耳。)」。
予一以贯之。
所谓约我以礼者欤(此说已见「颜渊喟然」章。)
此亦子贡初年事(既曰当其可,则子贡是时应已默契夫子之意矣。后来所言夫子之得邦家者,安知不由此而得之?何以知其为初年事耶?此等既无考据,而论又未端的,且初非经之本意,不言亦无害也。)
子张问行。
人虽不见知,而在己者未尝不行(夫子之言,言其常理耳,人虽不知,别是一段事,未应遽说,以乱夫子之意。向后别以己意推言,则可耳。)
参前倚衡,使之存乎忠信笃敬之理也(此谓言必欲其忠信,行必欲其笃敬,念念不忘而有以形于心目之间耳。若不责之于言行之实,而徒曰存其理而不舍,亦何益哉?)
卷而怀之。
犹有卷而怀之之意,未及潜龙之隐见(恐不须如此说。)
志士仁人。
仁者人之所以生也,茍亏其所以生者,则其生也亦何为哉(志士仁人所以不求生以害仁者,乃其心中自有打不过处,不忍就彼以害此耳,且非为恐亏其所以生者而后杀身以成仁也。所谓成仁者,亦但以遂其良心之所安而已,非欲全其所以生而后为之也。此解中常有一种意思,不以仁义忠孝为吾心之不能已者,而以为畏天命、谨天职,欲全其所以生者而后为之,则是本心之外,别有一念,计及此等利害重轻而后为之也。诚使真能舍生取义,亦出于计较之私,而无悫实自尽之意矣。大率全所以生等说,自它人旁观者言之,以为我能如此则可,若挟是心以为善,则已不妥帖。况自言之,岂不益可笑乎?《吕览》所载直躬證父一事而载取名事,正类此耳。)
放郑声,远佞人。
非圣人必待戒乎此也,于此设戒,是乃圣人之道也(此是圣人立法垂世之言,似不必如此说。然禹以丹朱戒舜,舜以「予违汝弼」责其臣,便说圣人必戒乎此,亦何害乎?此盖尊圣人之心太过,故凡百费力主张,不知气象却似轻浅迫狭,无宽博浑厚意味也。)
一言终身行之。
行恕则忠可得而存矣(此句未安,当云诚能行恕,则忠固在其中矣。)
谁毁谁誉。
毁者指其过,誉者扬其美(此说未尽。愚谓毁者,恶未至此而深诋之也。誉者,善未至此而骤称之也。非但语其已然之善恶而已。)
谁毁谁誉,谓吾于人无毁誉之意也(圣人之心仁恕公平,实无毁誉,非但无其意而已。)
有所誉必有所试,因其有是实而称之(此亦未尽。试犹验也,圣人或时有所誉者,虽其人善未至此,然必尝有以验之,而知其将至是矣。盖圣人善善之速,恶恶之缓,而于其速也亦无所茍焉。)
又曰:可毁可誉在彼。
又曰:不云有所毁,圣人乐与人为善也,必有所试而后誉,则其于毁亦可知矣(若如此说,则是圣人固常有毁,但于此著其有誉而匿其有毁,以取忠厚之名也,而可乎?毁,破坏也,如器物之未败而故破坏之,圣人岂有是乎?)
礼乐征伐自天子出。
天子亦岂敢以为己所可专,而加私意于其间哉?
亦曰奉天理而已(意见「原壤夷俟」、「子张问行」章。)
三愆。
言而当其可,非养之有素不能也(圣人此言只是戒人言语以时,不可妄发,未说到此地位也。)
言及之而不言当言之理,不发也(此语甚怪,盖为养之有素所牵而发耳。然若如此,则是自见不到,有隐于人矣。)
生而知之。
其至虽一,而其气象规模终有不同者(此一节当删去,于解经之意亦未有所阙也。)
子谓伯鱼
为者躬行其实也(按诸先生多如此说,意极亲切,但寻文义,恐不然耳。「为」只是诵读讲贯,「墙面」只是无所见。《书》所谓「不学墙面」,亦未说到不躬行则行不得处也。)
得之
所为患得者,计利自便之心也(此句解得文义不分明,而语意亦不亲切。)
君子有恶。
「以子贡之有问」至「抑可知矣(夫子之问,未见恶人之疑,子贡之对,亦未见检身之意。)」。
三仁。
皆称为仁,以其不失其性而已(此说「仁」字恐不亲切。)
筱。
植杖而芸,亦不迫矣。
子路宿,则其为人盖有馀裕。
又曰行以避焉,隘可知也(此语自相矛盾。)
不施其亲。
引尹氏说(尹氏固佳,然不知「施」字作如何解?若如谢氏,虽亦引「无失其亲」为解,然却训「施」为「施报」之「施」,则误矣。此等处须说破,令明白也。陆德明《释文》本作「弛」字,音诗纸反,是唐初本犹不作「施」字也。吕与叔亦读为「弛」,而不引《释文》,未必其考于此,盖偶合耳。今当从此音读。)
士见危致命。
杨氏曰云云(似不必如此分别。)
君子学以致其道。
致者,极其致也(恐当云:「致者,极其所至也。」)
自未合者言之,非用力以致之,则不能有诸躬道固欲其有诸躬,然此经意但谓极其所至耳,不为有诸躬者发也。若曰有诸躬,则当训「致」为「致师」之「致」,如苏氏之说矣。然本文意不如此。)
大德小德。
小德,节目(此章说甚佳,但以《记》所谓「后其节目」者观之,则此二字似未甚当。)
子夏之门人小子。
「君子之道,孰为当先而可传」至「循其序而用力耳(详本文之意,正谓君子之道本末一致,岂有以为先而传之?岂有以为后而倦教者?但学者地位高下不同,如草木之大小,自有区别,故其为教不得不殊耳。初无大小虽分,而生意皆足;本末虽殊,而道无不存之意也。「焉可诬也」,苏氏得之。「有始有卒」,尹氏得之。此章文义如此而已。但近年以来,为诸先生发明本末一致之理,而不甚解其文义,固失其指归。然考之程书,明道尝言:「传后倦,君子教人有序,传以近者小者,而后教以远者大者,非是传以近小,而后不教以远大也。」此解最为得之。然以其言缓而无奇,故读者忽之而不深考耳。)」。
庄子
庄子所以不改,意其事虽未尽善,而亦不至于悖理害事之甚与庄子乃献子之子,献子贤大夫,其臣必贤,其政必善。庄子之贤不及其父,而能守之,终身不改,故夫子以为难,盖善之也。此临川邓丈元亚说,诸家所不及也。)
仲尼焉学。
万物盈于天地之间,莫非文武之道,初无存亡增损(近年说者多用此意,初若新奇可喜,然既曰「万物盈于天地之间」,则其为道也,非文武所能专矣。既曰「初无存亡增损」,则「未坠于地」之云,又无所当矣。且若如此,则天地之间可以目击而心会,又何待于贤者识其大,不贤者识其小,一一学之,然后得耶?窃详文意所谓文武之道,但谓周家之制度典章尔。孔子之时,犹有存者,故云未坠也。大抵近世学者喜闻佛老之言,常迁吾说以就之,故其弊至此。读者平心退步,反复于句读文义之间,则有以知其失矣。)
生荣死哀。
生荣死哀,无不得其所者也(所解不明。似谓天下之人其生皆荣,其死皆哀,无不得其所者,不知是否?若如此说,则不然矣。子贡言夫子得邦家时其效如此,范氏所谓「生则天下歌诵,死则如丧考妣」者是也。)
谨权量。
此亦帝王为治之要(此篇多阙文,当各考其本文所出而解之。有不可通者,阙之可也。谨权量以下,皆武王事,当自「周有大赉」以下至「公则悦」为一章。盖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当时皆有其事,而所重民食丧祭,即《武成》所谓「重民五教,惟食丧祭」者也。《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三一。)
丞相国哀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三、《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三四
十月中浣遣二仆赍谢致仕表笺及光范启劄诣朝堂投献,约十一月初二定到。
继闻所遣人在建宁病足痛,未知果如元约否。
至十一月十三日,忽奉先皇遗诰,惊骇颠仆,绝而复苏。
仰惟先皇在宥四十一年,深仁厚泽浃民骨髓,一旦上宾,凡为臣庶,哀同丧考。
大丞相君臣遇合,虽商周阿衡尚父无以加,遂能一洗胡尘,再造江表。
方当千秋万岁同享太平,不吊昊天,有此巨变,钧抱追痛,其何以堪!
然先皇之顾命付托至重,新天子之虚怀眷倚至隆,两国太夫人之钟情属望至切,天命人心之关系者至大,更望节抑,以慰先皇在天之灵、陛下总己以听之意、两国爱子之念,下以慰朝野岩岩之瞻。
总护之请,大丞相之忠也;
以报政代行,新天子之明也。
如召人望,起遗逸,皆甚盛之举,闻者兴起。
某自端平甲午始登畿,事先皇三十一年。
中间为蒋岘中伤,后为高斯得辈描画,自分永弃,圣度如天,曲相保全。
大丞相衮归荐进,即日召用,起散地,忝从橐,片文只字每蒙天语奎画嘉奖。
及其乞骸则叨锡赉,挂冠则加职名。
曾谓谢表未通,仙凡已隔,烦冤雨泣,泪尽继之以血。
又走长须往投功德疏、表笺,且拜手奏记,申词起居。
某□一介之士,必有密友以开心胸,以济缓急。
大丞相负荷何等重担,某虽老朽,每诵味诗人之言曰:「仲山甫举之,爱莫助之」。
兹闻古心枢密之召,作而曰:庶可以助吾相矣!
饰巾待尽之人,不应有所开说,然父子宗族爱吾相恩意非他人比,故每每献其狂愚,不敢以疏逖而废忠爱之意。
惟钧慈财幸。
虚斋资政赵公神道碑1256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四、《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莆田
自官制行,资政观文一等,非尝历二府不轻授,上临御久,尤遴其选,惟以宠李翰林韶。
至是虚斋赵公谂疾告老,上嗟惜,自正奉光禄大夫,自端明资政殿学士致仕,异恩也。
遗表闻,赠开府仪同三司
公讳以夫字用父魏王之后。
王四传至建国公叔戌,建公生武经郎隽之。
武经生朝请郎公填,山东乱离,由郓负其母金夫人避地长乐。
朝请少保公彦括,乾道进士,望临一时而年不及中寿,官至尚书郎
五子,公于次第四。
福国徐夫人
少保将终,顾公曰:「吾虽贫,有善和书遗汝」。
公方九岁,泣诵遗言,励志苦学。
门荫调诸暨,内艰改瑞金,未上改象州户录。
杨守炎正疑公年少,每具狱上,引囚参问,始大叹伏。
方漕信孺罗致之幕。
锁厅魁广西漕荐,中嘉定丁丑第,历江陵府监利县
邑通淮广,奸民多盗贩邕马以资敌,公设方略掩禽群盗,获马百疋,俘献于府。
制檄调夫封、剑督趣,民听惊惑,及见公单马急装先发,皆踊跃以从。
前帅赵公方、后帅陈公赅皆器重。
用荐者改秩知南丰县,增永惠仓粟千斛,广学田三百亩。
始至养士才二十员,比去至八十员。
里中哗而善讼、悍而梗化者,皆知姓名,他日听讼摘语之,曰此非某人之笔乎,皆顿首愿改过,两造无翻愬者。
代归,求主管西外睦宗院
盗起汀、邵,帅王公居安檄兼参议
会诏起抑斋陈公韡两剑,为福建招捕使,陈公请于朝,以公通判州事,兼主管招捕司机宜文字
陈公提师临贼巢穴,公主留务,内抚循,外供亿,人以为难。
贼平凯旋,剑人祠陈公而公侑之。
淮西兵驻邵武,下瞿诸峒陆梁,建、泰饥人相食。
陈公请以公摄郡事,乞盐招籴以活饿孚,生获杨、李二酋,馀贼歼尽。
俄为真。
郡焚燬,无寸椽只瓦,仅存夫子庙殿。
公剪荆棘,重创郡治,规模钜丽,缮泮宫,建北桥,踰年而官舍民庐皆复旧。
前守创添忠武军七百人,多游手无赖,禁卒亦乘时桀骜,公厚抚而峻绳之。
以悼亡再乞祠,主管武夷山冲佑观
明年冬史丞相弥远薨,起知漳州
陈三枪馀党犹出没郡境,公至,生擒张魔王者,盗平。
奏罢计口敷盐,以废刹岁入代民输丁钱岁万七十缗,立石通衢记焉。
提举江南西路常平茶盐公事。
楮法初变,廷议民间市贱楮输纳为亏官,令别纳补亏钱。
公抗疏曰:「昔输一千,今增五百,是令不信也;
输于民者有补纳,出于官者无贴支,是名不正也」。
上悟,从中可其奏,由是知公。
又著《原弊》、《救弊》二论,其后出十八界,收十六界,卒如公策。
大理丞
未至,除左曹郎官,兼权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
入对,条备边十策,次论故相除吏,怙权废法,大纲已紊,小小节目犹能持守,今悉荡然,乞清中书,还铨法。
直宝谟阁两浙转运判官
上既用公言罢履亩,平江守臣于下令后犹催至三十万,公劾去之。
右曹郎官,兼左司,继兼检正,遂为左司郎中,兼提领安边所。
京城火,求直言,公极论致火之由,乞改葬故王以弭天谴。
安边所残燬,一新之。
论对,乞合江淮,出内帑
俄以太府少卿左司,迁直焕章阁枢密副都承旨
直前光州危急,宜合淮东京湖二阃兵力极援之。
众未以为然,果失守。
右司国史院编修官实录院检讨官,除宗正少卿,兼副承旨提领安边所如故。
论军赏冒滥,始行制司背批之令。
鄞卒失伍,擢右文殿修撰枢密都承旨庆元府、沿海制置
陛辞,力攻和议,又言:「先帝创安边所以佐边费,今取其钱粟供赐赉营缮,非先帝本志」。
集英殿修撰以行,俄升副使
前制臣陈赅已去,寓公赵善湘摄阃,散帑庾以市恩,卒愈骄谋拒命。
公单车用迓卒导从入城,众投戈迎拜。
善湘遁入山,公具交承礼招之。
郡既赤立,乃籴白米支军粮,而自食仓粟之残腐者。
赵监军灊夫挟善湘势擅斩禁卒,激使为变。
公素得诸校心,以其谋告,公械其人付赵时诂讯之,尽得姓名。
众约三鼓举事,公使缓漏筹,与客对奕示间暇,而密召水军入城,掩捕皆获,枭首三十馀,锁外寨者百馀,它贷勿问。
迟明,城中始知。
将召归,郡人乞留,诏因任。
太常少卿召,改枢密都承旨
楮法又变,以一易五。
令下,公未去鄞,疏五不可,乞寝新令。
又言:「必欲行法,乞坐臣沮格之罪,于追窜上更置重典」。
右揆怒,议诎责,左揆李文清公止之。
公径归,久之仍旧职知建宁府,辞;
泉州,辞;
复改建宁府,亦辞。
叶贲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公自四明归,益专精讲学,率对卷至夜分,诸经笺注,始有端绪。
右揆去,公与王伯大徐鹿卿同召,而公除权刑部侍郎,俄落权。
自初登朝,每对必言国本,内引所言尤力,且录嘉祐绍兴建储始末及诸臣谏疏举行次第以进。
上曰:「宫中已有人」。
赵汝腾刘克庄汤中黄自然郑逢辰杨栋宋慈包恢、许致祥、姚希得,又荐林公遇,乞赐逸民处士之号,上嘉纳。
宝章阁待制沿江制置使,兼知建康府行宫留守江东安抚使和州无为军安庆府田使
陛辞,援张浚岳飞事,乞早定储。
江表苦旱,公至金山默祷而雨。
以御赐金帛颁将士,补尺籍,增寨屋,造多桨船,缮器甲。
虏入巢、和,公先调马汝海、鄮进等入巢。
贼至,城内兵出,败之。
和州围迫,公檄三城兵叶力劫寨,虏败去。
又料虏必报忿,豫增无为戍,伏杨林舟师,筑土堡。
虏果至,诸将夹攻,走之。
偏师援仪真,躬督舟师巡江至采石,入和州视城壁,至裕溪乃归。
赐御札,升华文阁待制,鞑将察罕来献。
盗劫毗陵蔡少卿家,不获,俄为金陵缉捕所得,诛之,由是沿江无盗。
宝章阁直学士平江府,免牍未下,改权刑部尚书
引对缉熙殿,上拊之曰:「卿二年宣劳」。
公奏:「皆陛下威德,臣无毫发之功」。
论弭变定储甚切。
时大旱,江湖俱涸,公言:「汤以六事自责,陛下自省于此六事有耶无耶?
名曰去奸而通密奏、进奇玩,名曰崇俭而建龙翔、祠感生。
苞苴宫室自若也,忠直次第引去,嬖倖出入簸弄,谗夫女谒如故也」。
上悚然。
因及所进《易通》,翌日御笔令投进。
俄兼侍读,兼修玉牒,有旨以《易通》间备进读。
一日经筵问月吕蔑思所议何如,公言:「鞑不通华言,使至但来投拜,非谓来议和也,主此议者几何不卖国与人!
臣尝问月吕蔑思来意,其人致酋语,极不逊,臣实痛愤,奈何复遣之去」!
上嘉纳,赐公「用易堂」、「虚斋」、「东平艺文世家」十一大字。
权吏部尚书,兼检正,除刑部尚书
手抄《无逸》、《立政》讲义以规切任事者。
权给事中,屡辞不允。
会拜某公右揆史宅之佥枢,公因论二除目非是,改礼部尚书,仍兼玉牒。
不得其言当去,尽遣家人,自留待罪。
月馀,上命徐清叟陆德舆宣谕,令供职。
吏部尚书侍讲、兼玉牒史职,御笔令任责史事。
详定殿试,奖直抑佞,文魁得方逢辰,武魁得陈亿子
时读《易通》终篇,再进《义例》、《卦论》、《图说》凡三十册,降诏褒美,赐御制诗。
所进本留内阁,上常览阅,后降出,丁未本册末皆有小玺。
进光、宁二朝《宝训》,上曰:「此书皆卿力」。
公既受上殊知,论建寖广。
尝进《家人卦疏义》,指宫媪官人。
郑丞相初善公,冀其助己,公方昌言建督括田之非,又进《离》、《节》二卦疏义,攻聚敛之臣,又历言政、宣间弊事由大臣有奉承无正救所致,又奏留潘凯吴燧董槐,郑公积不乐,愬于上曰:「侍从之臣以臣方京、黼」。
赖上照知,除端明殿学士提举佑神观,兼侍读
史馆初,上趣史事,擢公史馆修撰余同修撰,而余先逐,公专史笔。
及陈公薨,以公提举秘书省
公方与尤煜及新史官高斯得、牟子材、李献可分任撰述,琐闼因论「史属诋公以丑语,名曰借黄」,又言公改国史以激上怒。
丐去,以本职知隆兴府
公尝乞校定国史误字,亟取校本缴进。
上悟,出御笔罢史馆而程督史官,然公不可留矣。
辞郡,知西外宗正事凡三年,朔旦必升讲席,发明经旨,复学职生员额,同姓益劝于学。
宝祐乙卯秋召,俄除礼部尚书,兼侍读
上必欲致公,下州郡津遣,辞至四五,诏与郡。
寻依旧职因任西邸,而公疾已笃,丙辰二月甲申薨于里第,年六十八。
淑人刘氏,后淑人韩氏,南涧尚书之孙,皆前卒。
子时奚,宣教郎,力学工词翰,由藉田令乞祠归养。
孙若眉,承务郎,亦孝谨善继
其年六月庚申,葬于长乐县善政乡溪上山之原,豫为棺椁,规宅兆,不以累子孙。
公气禀实,存养深,前知数终,屏去医药,训时奚处己待人以厚。
又语若眉等,家事禀听于叔。
悉召亲故诀别,夷然而逝。
公友爱,事兄如父,拊兄子女如己出。
承务郎玉山丞时淬,仲兄子也;
将仕郎若稔,伯兄孙也,皆命以官。
贫者为市田宅,未嫁者与赀。
公立身有本末,上为君父倚信,下为士大夫亲附。
惟琐闼始相与号莫逆交,晚为仇敌,则有不可解者。
或言吻士间之,或言当轴之意。
初,陈垓以攻善类为己任,世所唾骂,琐闼因谓公
尝论某朝士《易》学肆臆说而背师旨,又论陈珩冒奏补,语侵吏部,皆以撼公。
公前丐去、后待罪以避之。
弹文已具,天语宣谕乃止。
后除修撰也,余力辞,公亦独衔乞改属尤煜、希𡉙、汝腾
若此之类,皆有證验,可详考也。
若琐闼云云,别无按据,焉可厚诬也!
乌虖,公实郑丞相而有善郑之疑,实为排根而蒙助桀之谤,实卷卷吾党而获射羿之报,悲夫!
公温良有好贤之名,谦毖无取惎之道,其所以致谤有二:主眷也,经学也。
公虽去,上思之,辅臣曰:「以夫久在经筵,有所咨必援證今为答,宗姓不易得」。
又曰:「以夫曾说清之、与𥲅,谓之党人可乎」?
公为他人言《易通》辄不省,惟上重其书。
余每见缙绅窃议之者,必谨对曰:「君能别为一书以掊击之,理到之言,虚斋必服」。
然竟未有作书者。
夫未尝用功于《易》而公风非望之书,过矣。
公位偪而有主眷,才高而有经学,意者谤惎之所由生欤!
曩余与公同奉诏纂史,贵人或语余曰:「后村乃助人作史耶」!
余逊谢曰:「上使克庄赵公,为人之佐而短其长,人将不食吾馀矣」。
未几俱去,惎者犹以诋公为未快,并诋公所厚者,牵联及于余焉。
公有《易通》、《诗、书传》、《庄子解》、奏议、进故事、《易疏义》、杂著各若干卷。
晚于《诗》学尤深,惟《国风》自《卫》以后未断手,以遗稿付若稔,俾绪成之
汤秘书汉见公《庄子解》,太息余:「某与公皆不能及」。
其为世所重如此。
公好士,士常满门。
晚稍引去,惟同郡曾震受死生患难之托,记公言行纤悉不遗。
莆人郑与言受公《易》学,得其要旨,为公服缌,诔之甚哀。
策名南归,迂道重趼,吊庐哭墓,谈者以曾比任安郑方侯芭云。
公遍历公府掾六曹长贰,外更数郡,三节二阃。
其持论欲尊主庇民,损上益下,不喜尖新锲薄之说,为政务爱人利物,奉法循理,不求击断操切之名。
综理微密,计虑精审,人方躁扰,公愈静定。
量敌筹事,瞭若蓍蔡。
数履危难,卒成勋业。
所至威爱相济,军民怀之。
经学外,于天文、地理、历书、丹经皆研究,虽小艺鄙事亦精绝
度曲要眇,奕高无对。
楷法逼《黄庭经》、《乐毅论》,尝自札奏状,上命誊本付外而真迹留禁中。
与人尺牍皆可宝玩。
属纩前三日,留书与抑斋陈公及余诀,且以宰上之题为托。
将葬,时奚奉家传、年谱来请铭。
呜呼,年辈前于余者往往铭之矣,公小余二岁,奈何又铭公耶!
若余者,真蒙叟所谓不祥人耶!
铭曰:
之重任,必属儒者,以学浅深,为材高下。
在周分陕,旦、奭之伦,爰及晋、汉,曰縠与遵。
虚斋恂恂,退然逢掖,可以卿士,亦可牧伯。
出建旗鼓,宣国之威;
入侍旃厦,格君之非。
他人以材,虚斋以学,群迷相承,独智先觉。
见诸事业,特公之粗,以其精者,著之为书。
士有一焉,足以骇世,公乃兼之,宁不见惎!
上于群臣,灼知佞贤,人或诬公,上曰不然。
势炎力钜,人者暂胜;
事久论公,天者常定。
公书固存,公未尝亡,持此较彼,孰为短长!
遗音琅琅,托我以死,乃撰次之,以告太史
楼桑村乾隆庚子 清 · 弘历
七言绝句 押元韵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六十六
靖王后果得贤孙,生长楼桑尚有村。
曰出贵人斯信矣,较之白水未堪论。
奏论国家安危理乱之源与君子小人之界限1259年12月 南宋 · 吴潜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七三、《许国公奏议》卷四、《宋史》卷四一八《吴潜传》、《续宋宰辅编年录》卷一七、《宋史新编》卷一五二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辄沥危衷,上干圣听。
臣一介衰迟,顷自鄞阃引疾乞骸,仰荷从欲之仁。
还山甫浃日,而闻广寇踰宾而东,鄂寇越黄汉而南,陛下亟以经幄召臣。
臣重惟君臣之大义,不敢以时艰为避就,扶病赴阙,亦不过谓密侍毡厦,时贡小忠而已,不谓陛下遽以前人之败局而付之。
臣既入国门,无路可逃,黾勉祗承,应酬科琐。
犹赖陛下惕然悔悟,引咎责躬,大洗冤沉,毕达幽枉,臣遂得以凭藉尸位数旬之久。
然其间关于国家安危理乱之源,与君子小人之界限,臣向未及痛哭流涕,为陛下言也。
前日忽睹章鉴涂归高斯得之章,臣为之骇愕,不能自持。
照得臣于斯得素非腹心之交,金石之友,岁在丁未,臣在田野,但闻斯得为浙东刑狱使者,疏劾郑清之史宅之辈亲党数人,邸报流传,四海之人皆为击节,臣于是始敬其人。
岁在辛亥,臣猥蒙陛下擢置次辅,一时收召当世知名之士,而斯得预焉。
奈其好为危言激论,上拂陛下之听,下忤首相之意,而阴窥密伺者因得以遂其一网之谋。
壬子以至己未,八年之间,公道晦蚀,私意横流,仁贤空虚,名节丧败,忠嘉绝响,谀佞成风。
天怒而陛下不知,人怨而陛下不察,稔成夷狄之祸,实为宗社之忧。
幸陛下奋由圣断,甫为善类伸一线之脉。
而奸人又从而摧遏之,臣实痛焉。
斯得闽漕之事,臣固未详其虚实,特二吏之毙,正是有位者杀之以灭口,而反以为證乎!
近日赃吏动至数千百万,甚者召寇启戎,使国步颠危,生灵鱼肉,陛下玉食为之不御,枕席为之不宁。
胡为尽付瘖哑,而独加怒于陛下已拔拭录用之斯得乎!
窃见尘容俗状,谄笑胁肩,徒以尝与大全同官,倾心附丽,躐跻要途。
斯得纵非全名之士,不犹愈于腹无点墨、面有甲颜、淟涊依违、尝粪舐痔之乎?
元祐间孔文仲谏议大夫,劾朱光庭太常少卿不当,宰臣吕公著率同列辨甚力,乃寝其奏,光庭竟就职。
董敦逸黄庆基御史,劾苏轼兄弟,宰臣吕大防力争,乃罢敦逸庆基言职,与州军差遣
夫元祐最为国朝盛时,台谏论列不当,宰相犹得争是非,辨曲直,况给舍乎?
臣自视望实轻浅,决不能效先朝元臣大老回天之力。
然阴阳消长之机,世道反覆之候,于此觇焉,臣不得不为陛下告也。
臣曩叨柄任,萧泰来首弹李伯玉,是时臣不能明目张胆以感悟陛下,仅尝于榻前救解。
群小噂沓,国事日非,浸淫至于今日,臣亦岂容不分任其咎哉!
近日数诣臣,乞为弟铸除郎,又乞为除职因任,又为其姻家郎伋求归班。
臣实鄙贱其人,不复与之酬答。
孟子所谓与恶人处,如以朝衣朝冠坐于涂炭,臣之于,何以异此!
臣若不早折其萌,又将贻天下善类之祸。
累卵之危,国家宁堪重坏哉!
欲望陛下稍垂日月之明,毋使小人之阴乍翕而骤张,暂息而遽燃,以成夷狄之阴。
臣虽陷鼎镬之诛,亦所不辞,谨具手疏以闻。
臣干犯宸严,无任激切屏营之至。
取进止。
〔贴黄〕臣顷尸鄞阃,抗疏乞身,固尝告陛下,以臣骨相素奇屯而命运适冲并,若留之一方,必将兴灾招衅,非军民之福,陛下于是纵臣之归。
今鄂寇未清,湘寇叵测,囚停则智长,事久则变生,社稷生灵之忧,凛凛乎未知攸济。
臣既无耆庞福艾之相,又非扶颠持危之才,终恐误陛下大计。
欲望陛下亟发睿断,放臣退伏田里,别选奇才厚福之人,正位台席
臣数旬之间,髭发尽白,百骸九窍,无非是病,惟陛下怜之。
并乞睿照。
〔又贴黄〕臣又有未尽之悃,敢空臆为陛下陈之。
臣最痛切者,群臣上下合党以欺陛下。
惟陛下不知,而稔成国家之祸,则陛下独当之。
且如高斯得之事,此其蒙蔽陛下之大者也。
斯得湖南提刑,尝发部民陈衡老之奸恶,清之当国,遂将衡老黥籍。
而高铸者,为衡老行财营救,斯得遂发其事,高铸遂被黥配。
时高铸名高锜,后方改名铸,冒受官资。
大全得志,高铸用事,恨憾斯得,欲置之大谴大呵之域,于是大全用章鉴之弟章铸福建漕,以搜剔斯得之过。
斯得平日持论大苛,每于与𥲅逢人攻诋,又积与𥲅之怒,而沈炎实为与𥲅心腹爪牙,大全、高发踪指示,而甘为之搏噬。
今奸党盘据,血脉贯通,故又为此举,而亦姑泛论大全以愚陛下,使陛下真以为非大全之党也。
欺皇天后土,欺一祖十二宗,欺陛下,以趣天下之危乱者,皆此等一宗小人为之。
陛下如不信臣言,乞索高元配案视阅之,庶几信而有證。
今以高一黥吏之故,而戕贼善类,略不顾惜,上天为何!
臣言之至此,血泪迸流。
伏乞睿照。
〔又贴黄〕臣老矣,粗谙世故,岂不知事有缓急,时有难易?
惟愿包荒隐忍,以渐启沃,使君子小人各得其所,以养国家安靖和平之福。
不谓何物老丑,乃敢挑衅召闹,以格陛下明诏。
所谓世无终弃之才、永锢之士,其怀谄扶奸,罔上附下,情理尤为巨蠹。
并乞睿照。
张之洞 清 · 刘道仁
对联 出处:张文襄公荣哀录
互保有先识,夹辅有大功,立宪赖主持,天胡九年不假;
正学堂讲经,明耻堂教战,致身蒙奖借,我愧一事无成
丽瞩轩作乾隆庚辰 清 · 弘历
 押翰韵 出处:御制诗三集卷五
穹塔适才登,岧峣切清汉。
此向最高处,较乃不及半。
因悟无止境,理趣实一贯。
丽瞩真丽瞩,绿云蔚陇畔。
斯信衣食源,宁惟耳目玩。
可轩乾隆辛卯 清 · 弘历
 押词韵第三部 出处:御制诗三集卷九十八
山阴偶弗过则已,过则清可所必憩。
依然绳榻木几间,别之又以数月计。
夏中一室祗如冰,峭壁苔皴润生翠。
架上芸编随意翻,恰是鹤林玉露记。
日长山静斯信然,却思此故非我事。
宝庆府慈幼局记 南宋 · 卢康时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九六、《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一二三七
宋受天明命,以仁树国,子惠亿兆,际天所覆,含齿戴发之属,保抱携持,一视同胞。
紫云晏语,天地鬼神实临之。
列圣传序,缉熙此意,好生之德,覃及娠育。
科金条玉,烂如日星,开收养之门,杜弃杀之涂。
有司奉行惟谨,长养乾坤,涵濡雨露,日益蕃庶,本固邦宁。
万亿年配天之休,于是乎在。
郡居重湖之右,古无乱离,生聚溢乎四境,游手倍于力耕。
民贫弃子,习以成俗,岂其性之不仁哉,饥寒迫身,惧为累耳。
长沙赵侯粤出守,访求民隐,蹙额久之,谓为民父母,岂忍坐视赤子之死而不救?
矧在今更可忽诸?
焦心劳思,议以全活,建局曰「慈幼」,凡樽节郡计之赢,料简在官之产,簿录奸利之胥,悉畀之局。
提点刑狱高公斯得议其事,以官钱千缗佐费,规画布置,且谋广之,将由国及郊暨属邑咸颁之。
甫阅端,侯以忧去。
富川侯谔以监州摄事,廉介岂弟,益勤于民,综核经理,不遗馀力。
得钱为缗文千八百有奇,田为亩共百有奇。
钱以举贷而息廉其取,田以募耕而租薄其征。
民既兼利,合息与租,以法颁诸贫而乳育不能自给者,期以浃岁,令出,邦人喜而歌之曰:「汉颍川,唐阳道州,惠政利溥,孰如两侯?
我民自今,载生载育,无大夭阏,左餐右粥」。
侯闻之,以语康时曰:「此为子乡国计也,盍记之」?
固辞弗获,窃因是而有感焉。
孟子以恻隐羞恶发仁义之端,若不相为用者。
及观伊尹思匹夫匹妇有不被尧舜之泽,若己推而内之沟中,则知辅吾恻隐之心也。
士君子以位天地、育万物为己任,民之仁寿鄙夭,孰非己责?
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茍有利民,宁复自爱?
盖不若是,则天下之穷民颠连无告,吾亦耻不得为仁人?
矧敢塞其源而涸其泽乎!
仁义之心,人皆有之。
吾见是举也,有推行,无阻挠,有封殖,无废易,罔俾邦人异时追咎曰「仁心仁政至某而斩」,则羞恶不失而恻隐常有,其惠利顾不愈久愈溥哉!
愿以是谂来者,俾勿坏,庶几昔人盂水抱儿之意云。
按:嘉庆《邵阳县志》卷三四,嘉庆刻本。
内引第一劄申奏当常儆戒节俭听纳事 南宋 · 赵顺孙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二一、格庵奏稿
臣累积丐閒,蒙恩予郡,殊乏寸效,仰副圣天子加惠元元之心。
曾未期年,又叨收召。
岂以其朴忠之肠,戆愚之论,或可上裨圣明之万一邪?
不敢赘渎天听,姑以当今之急务为陛下陈之。
臣闻古之论治者,至伊、周、孔、孟而止。
「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伊尹之言也。
「有德者易以兴,无德者易以亡」,周公之言也。
孔子曰:「危者安其位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
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是以国家可保」。
孟轲氏曰:「安其危,利其甾,乐其所以亡者」。
圣贤岂故为是危言激论哉?
极天下之崇高富贵者,莫若为君;
极天下之忧危艰大者,亦莫若为君。
君位未易居,君道未易尽。
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直在一念之间而已。
臣往年乞身之疏,尝进兴亡三说,为陛下告。
今兹入对,愿忠犹昨,敢罄所未尽之蕴。
臣曩所谓人君未有不以儆戒而兴、轻肆而亡者,陛下自视果常常儆戒否邪?
由畿辅而左,严陵水,嫠女水;
由畿辅而右,馀杭水,京口水。
水,阴沴也,变不虚生,必有夷狄兵戎之祸。
陛下居深宫之中,亦知近甸有此水乎?
襄州东连吴会,西通巴蜀,天下之脊也。
苟苌劝苻丕塞其运道,绝其援兵,此朱序之所以困也。
今逆竖自诡于虏酋,正用此计。
白河鹿门,堡垒相望,真昔人所谓危急存亡之秋也。
毋曰端平尝失襄矣,而他时可复;
不思前者变起仓卒,李伯渊辈不过焚掠而去,言者尚谓忧在社稷。
今之叛将,为强虏用,日窥夜睨,图为家计,不亟援襄,后将噬脐,祸至无日,可为寒心,此岂以乐慆忧之日哉。
今日所恃,为天地民物之主者,陛下此身而已。
纵未能卧薪尝胆,如越勾践,其可不自爱乎?
羸形倦色,嫔御满前,伤生伐性之斧也。
愚臣不敢过言,陛下试思及此,其所关系,岂浅浅哉。
臣曩所谓人君未有不以节俭而兴、侈泰而亡者,陛下自视,果常常节俭否邪?
今天下何如时,强敌在边,志不在小,凛乎有甚迫之势。
陛下当夜不安寝,慄慄危惧。
以其锡赉无艺者增战士之招,以其营缮不急者增边城之筑。
乘舆服御,宁过于朴;
匪颁赐予,宁过于啬。
宴衍排当,必勿复举;
土木工役,必勿复兴,则此虏庶乎有可却之期。
万一不然,岌乎殆哉!
艺祖不妄用一缯,期以易胡人之首;
陛下何可不如艺祖高宗不妄费一缗,专以备出师之需?
陛下何可不如高宗,若所急者不在边城,而犹耽乎耳目之欲;
所养者不在战士,而犹徇乎左右之求,则天下事去矣。
往冬执计之臣偲偲然有不继之忧,今则出繁用广,几澌尽矣。
长此不已,臣不知其所终也。
臣曩所谓人君未有不以听纳而兴、讳厌而亡者,陛下自视,果常常听纳否邪?
许翰有言:「治世讳危亡之事,而不讳危亡之言;
乱世讳危亡之言,而不讳危亡之事」。
人臣知危亡而不言,则人主处危亡而不知矣。
陛下曩尝谕臣曰:「朕有阙失,卿当直谏」。
此时此意,直与大舜舍己从人同其美。
一二年来,颇不及昔。
臣下一言,稍近鲠切,圣心拂郁,殊觉不堪,恐非所以招纳言之气象也。
召二大老俾司喉舌,天下翘首,以望其来,而赴阙之期,尚未有闻。
宜加申命,以促其行。
其他如素有物望之贤,或在外服,或在山林,宜尽行收召,以昭翕受敷施之意。
毋使在廷之臣唯多于谔,默多于语,畏而不敢言,言而不敢尽,则朝廷之盛、宗社之福也。
昔人有言:人君不可一日无畏祸之心,人臣不可一日有畏祸之心。
盖九重稍或不畏祸,必不能从谏如流;
百官稍或畏祸,必不能责难于君。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敌国外患有古之所无,而法家拂士无古之所有,臣每念及此,甚为国家凛凛也。
臣职忝论思,藐无补报,惟有忠君忧国,出于衷忱。
惟陛下察古今存亡之原,以臣之言反覆深思,毋蹈前三者之弊,实我宋无疆之休。
程丞相元凤 宋末元初 · 许月卿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四六、《先天集》卷八
昨告矩堂先生曰:上之相凡十有三,其四公者已确乎不泯灭,文靖、三清献是已。
岁月驰驹,事功掣肘,清义如镜,信史无蹊,月卿区区刍荛,岂有他哉。
愿王成佛,为锦添花,使百世之下论吾皇贤宰相,以公为第一人,文靖、三清献居然下风,月卿亦与有荣焉。
矩堂三士畜我,我犹国士报之,况主家十二楼一身当三千乎!
月卿所言于矩堂者有七,于先生者有三。
一曰服人心。
矩堂之未相也,力排冰山,敝屣琐闼,矍铄请行,蜀相泚颡,相业已基于此矣。
逮夫蚌鹬相持,螳蝉在后,沙堤新筑,薄海共瞻。
曰《大学》、《中庸》之道将行天下乎,夫何丞相承受之谣,无能改季氏之旧,端明尚书之笑,不能掩天下之目?
昔日如苍生何,今日如安石何!
人望顿轻,明主增喟,懵董之号,道傍揶揄,《大学》、《中庸》至是扫地矣。
司马文正之相也,遮道者如堵墙,纵观者升屋极,辽人共相戒曰,中国相司马矣,何以得此于人哉!
月卿讷斋行且相矣,愿以一人心为第一义。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
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
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人心最易以理感,最难以势屈。
翰林学士赵汝腾雅有物望,端明殿学士赵希圣抑又次焉。
汝腾、以夫之并召,希圣、以夫之并除,而矩堂为海内所轻。
端明班文昌下,固也,胡不曰依旧端明殿学士某部尚书,则妄议何从而生乎?
张文潜韩退之可覆视也,矩堂语人曰:「端明尚书,非某之罪。
某固尝争之上,其如计不行、言不听哉」!
以夫君子人也,然与汝腾不相乐,出命如此,不足以得二贤,适足以致两失。
招虞人以旌,是又一鹬蚌也。
讷斋而相,愿从容上前,希圣汝腾御笔并除端明殿学士提举万寿观侍读,并日供职,则既无老子韩非同传之疑,又有伯夷、太公居周之喜。
汝腾既至,喻以子方、潞公之事,释贾复寇恂之憾,然后以命汝腾者命以夫,则汲直在朝,淮南寝谋,众贤和朝,万物和野,天下将翕然曰:「讷斋真宰相矣」。
高不妄有直声,尝摄柱下史矣,今以大司农召;
戚谦之权侍郎矣,今日太常不是卿,汝其来;
魏求己正郎矣。
今日汝为廷尉丞
王伯晦固曰居忧,杨元极章子美乃得待次州郡。
何用贤如转石耶?
举错如是,安得不至于失人望哉!
先生其鉴于兹。
二曰克己私。
赵与訔饷师,重沓科降,脱漏泉,可罪也,何至怒之如是?
人曰与訔得君,不能解丞相之嗔,他日可知矣。
明道先生曰:「四凶之去,四凶自取之,舜何尝怒」?
今所过不能化,所存不能神,他事称是,难以枚举,是平日读文公《四书》,殊无受用处也。
郑毅斋守建,明主所以待侍臣也,因其免牍,遂有别与州郡之命,夺以升素所厚之人,此岂文公《四书》哉!
毅斋后省,前论今豸,后论新豸,皆正论也,坐之庙堂,不激不随,如太山乔岳,虽不见其运动,而功利可以及物。
今豸正人,必不以一己废法,必不以旧怨废贤,别与州郡之命,天下后世有一议矩堂矣。
相如推车,如操舟,一有偏倚,覆败随之,己私可徇也,如宗社何。
高斯得日下供司农卿职事,不许归安吉州」,此何等指挥耶?
欲见贤人而不以其道,犹欲其入而闭之门也,一时骂辱不足言,书之于史,万世谓何?
先生其鉴于兹。
三曰远佞人。
有言责者曰,陈淳祖王宪叔而进,宪叔由义民而进。
淳祖士大夫也,宪叔胥也,义民干办府也。
淳祖提辖左藏库,明主既俞之矣;
相君斥宪叔不许入私第,其吏于省中犹故也;
义民首恶,佚罚何耶?
世有谐语,谓一士大夫雅憎三者,胥、倡、憎也,已而官达,乃改其平生。
友以为言,应之曰:「二三族者是善事我,不见其可憎,殊觉子可憎耳」。
此言虽小,可以喻大。
甚矣,佞人之难远也!
吕惠卿杨畏犹不可用,矧苏师旦、周筠乎?
先生其鉴于兹。
是三者所以告讷斋也,而所以告矩堂之七者,讷斋能用之,则不龟手之药,或以所封,谓贤宰相第一人不在矩堂而在讷斋也。
讷斋而相,月卿所欲言又有大于此者,盖初相第一义也。
量而后入,信而后谏,月卿有待焉。
古今称贤相者必曰集思虑也,广忠益也。
盖聪明或有所遗,几微失于俄顷,圣贤之能多、农马之智专故也。
月卿每观士大夫告上及庙堂,皆用策套作举子口中语,先生耻之,月卿亦耻之。
文本心榜眼 南宋 · 姚勉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三二、《雪坡舍人集》卷三○
某久不奉起居,无时不仰德也。
去年春,忽见当路辟尊年魁入幕府,相去遥远,不知就与否?
又见吴同年节卿亦在其间,料必有谈笑青油之乐,亦欲探便遣一书相闻,而不能。
至秋,乃见前之辟年魁者,转而为后之怪举,以骇以愕,以叹以惜。
非为左右骇愕叹惜也,以其好贤之不竟也。
尊年魁清标劲节,何疵可指。
特今之世,喜佞恶拂,在在皆然,必是积忤不能堪耳。
然终不见其毁日月之辞。
前月道三衢,会陈剂院景初同年,方能言其故,果如某之所料。
此于盛德何损,公论在天下,曲直有所归矣。
闻居在苕霅之间,佳山秀水,应接不暇。
耻堂存斋二先生又居是邦,必时相往来,其乐可以想见也。
二先生天下孰不知其贤,而前此眼钉极其诬蔑,以相窘辱,天下又谁以眼钉为是,而以二先生为非哉。
某前日供职之明朝,即伏阙下进一书,言眼钉之日,凡天下所谓忠臣良士,必皆污之以数百万极重之赃,以坏其数十年自修之节,正为二先生平舟先生言也。
某之言虽无补,亦可以见积愤久郁于胸,到此即欲吐耳。
今何如时,而可使二先生及尊年魁者在野哉。
大抵今日上下,祇以夷狄未退为忧,而不以贤者未进为虑。
所谓元气壮则无外邪,直以此等语为迂阔,殊不知岂有天下贤者皆聚朝廷,而亡人之国者哉。
某虽不得数见庙堂,然每见必言此,但羽言未足动其听耳。
尊年魁自合经筵谏坡中人,小亦当且储之学馆,但恐尚执三考格法,则未免又劳外任补考耳。
资格者,岂所以待非常才哉(云云)
再用韵贺计使高耻堂建台得雨(本诗原次下《答高计使韵》后,今提前) 南宋 · 赵汝腾
七言律诗 押真韵
皇华都骑访陈人,似洒仙瓢助守臣
亭午建台申大雨,作霖用汝泽先闽。
物情是处皆忻吐,吏习从今一洗新。
陕事早知付韩范,尧夫定不叹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