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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浮翠虚吟 南宋 · 陈楠
嘉定壬申八月秋,翠虚道人在罗浮。
眼前万事去如水,天地何处一沙鸥(《精华录》作浮沤)。
吾将蜕形归玉阙,遂以金丹火候诀。
说与琼山白玉蟾,使之深识造化骨。
道光禅师薛紫贤,付我归根复命篇。
指示铅汞两个字,所谓真的玄中玄。
辛苦都来只十月,渐渐采取渐凝结。
而今通神(《精华录》作身)是白血,已觉四肢无寒热。
后来依旧去参人,勘破多少野狐精。
个个不是真一处,都是旁门不是真。
恐君虚度此青春,从头一一为君陈。
若非金液还丹诀,不必空自劳精神。
有如迷者学采战,心心只向房中恋。
谓之阴丹御女方,手按眉间(《精华录》作尾闾)吸气咽。
夺人精气(《精华录》作血)补吾身,执著三峰信邪见。
产门唤作生身处,九浅一深行几遍。
轩后彭祖老容成,黄谷寿光赵飞燕。
他家别有通霄路,酒肆淫坊戏历鍊。
莫言花里遇神仙,即把金篦换瓦片。
树根已朽叶徒青,气海波翻死如箭。
其他有若诸旁门,尚自可结安乐缘。
有如服气为中黄,有如守顶为混元。
有如运气为先天,有如咽液为灵泉。
或者脾边认一穴,执定为之呼吸根。
或者口鼻为玄牝,纳清吐浊为返还。
或者默朝高上帝,心目上视守泥丸。
与彼存思气升降,以此谓之夹脊关。
与彼闭息吞津唾,谓之玉液金液丹。
与彼存神守脐下,与彼作念相眉间。
又如运心思脊骨,又如合口柱舌端。
竦肩缩颈偃脊背,唤作直入玉京山。
口为华池舌为龙,唤作神水流潺潺。
此个(《精华录》作皆)旁门安乐法,拟作天仙岂不难。
八十放九咽其一,聚气归脐谓胎息。
手持念珠数呼吸,水壶土圭则时刻。
或依灵宝秘法行,直勒尾闾咽津液。
或参西山会真记,终日无言面对壁。
时人虽是学坐禅,何曾月照寒潭碧。
时人虽是学抱元,何曾如玉之在石。
或言大道本无为,枯木灰心孤默默。
或言已自显现成,试问幻身何处得。
更有劳形采日月,谓之天魂与地魄。
更有终宵服七曜,谓之造化真血脉。
更有肘后飞金精,气自腾腾水滴滴。
更有太乙含真气,心自冥冥肾寂寂。
有般循环运流珠,有般静定想朱橘。
如斯皆是养命方,即非无质生灵质。
道要无中养就儿,个中别有真端的。
都缘简易妙天机,散在丹书不肯泄。
可怜愚夫自执迷,迷迷相指尽无为(一作画无无)。
个般诡怪颠狂辈,坐中摇动颤多时。
屈伸偃仰千万状,啼哭叫唤如儿嬉。
盖绿方寸无主人,气(《精华录》作精)虚气散神狂飞。
一队妄想争唱(《精华录》作人相)鬨,以此诳俗诱愚痴。
不知与道合其真,与鬼合邪徒妄为。
一才心动气随动,跳跃颤掉运神机。
或曰此是阳气来,或曰龙虎争战时。
或曰河车千万迎(《精华录》作匝),或曰水火相奔驰。
看看摇摆五脏气,一旦脑泻精神羸。
当初神祖留丹诀,无中生有作丹基。
何曾有此鬼怪状,尽是下士徒阐提。
我闻前代诸圣师,无为之中无不为。
尽于无相生实相,不假想化并行持。
则有些儿奇又奇,心肾元来非坎离。
肝心脾肺肾肠胆,只是空屋旧藩篱。
涕唾津精气血液,只可接助为阶梯。
精神魂魄心意气,观之自是而实非。
何须内观及鉴形,或听灵响视泓池。
吞霞饮露服元气,功效不验心神疲。
演说清虚弄炉火,索人投状赍金宝。
敢将蛙井(原作草,据《精华录》改)藐沧溟,元始天尊即是我。
虚收衔号伪神通,指划鬼神说因果。
今朝明朝又奏名,内丹外丹无不可。
欺贤罔圣昧三光,自视祸福皆懡㦬。
招邀徒弟走市廛,醉酒饱德(《精华录》作肉)成群夥。
大道从来绝名相,真仙本自无花草。
教他戒誓立辛勤,争如汝自辛勤好。
一人迷昧犹自可,迷以传迷迷至老。
此辈一盲引众盲,共入迷途真忧恼。
忽朝福尽罪报来,获罪于天无所祷。
三元九府录其愆,迫魂系魄受冥考。
举世人人喜学仙,几人日日去参玄。
各自妄诞自相高,不务真实为真诠。
古人好语须切记,工夫纯熟语通仙。
言语不通非眷属,工夫不到不方圆。
我昔工夫行一年,六脉已息气归根。
有一婴儿在丹田,与我形貌亦如然。
翻思尘世(原作尘,据《精华录》改)学道者,三年九载空迁延。
依前云水游四海,冷眼看有谁堪传。
炷香问道仍下风,勘辨邪正知愚贤。
归来作此翠虚吟,犹如杲日丽青天。
扫除末学小伎术,分别火候鍊药物。
只取一味水中金,收拾虚无造化窟。
促将百脉尽归源,脉任(《精华录》作住)气停丹始结。
初时枯水依寒岩,二兽相逢如电掣。
中央正位产玄珠,浪静风平云雨歇。
半时之间见丹头,软似绵团硬似铁。
此时南方赤凤血,采之须要知时节。
一般才得万般全,复命归根真孔穴。
内中自有真壶天,风物光明月皎洁。
龙吟虎啸铅汞交,灼见黄芽芽(《精华录》作并)白雪。
每常天地交合时,夺取阴阳造化机。
卯酉甲庚须沐浴,弦望晦朔要防危。
随日随时则斤两,抽添运用在怡怡。
十二时中只一时,九还七返这些儿。
温养功须常固济,巽风常向坎中吹。
行坐寝食总如之,性(《精华录》作惟)恐火冷丹力迟。
一年周天除卯酉,九转工夫月用九。
至于十月玉霜飞,圣胎圆就风雷吼。
一载胎生一个儿,子生孙了又孙枝。
千百亿化最妙处,岂可容易教人知。
忘形死心绝尔汝,存亡动静分宝主。
朝昏药物有浮沉,水火爻符宜检举。
真气薰蒸无寒暑,纯阳流溢无生死。
有一子母分胎路,妙在尾箕斗牛女。
若欲延年救老残,断除淫欲行旁门。
果将流形永住世,除非运火鍊神丹。
神丹之功三百日,七解七蜕成大还。
聚则成形散成气,天上人间总一般。
宁可求师安乐法,不可邪淫采精血。
古云天地悉皆归,须学无为清净诀。
缚住青山万顷云,捞取碧潭一轮月。
玄关一窍无人知,此是刀圭甚奇绝。
夜来撞见吕秀才,有一丹诀犹奇哉。
却把太虚为炉鼎,活捉乌兔为药材。
山河大地发猛火,于中万象生云雷。
昔日混沌今品物,一时交结成圣胎。
也无金木相间隔,也无龙虎分南北。
不问子母及雌雄,不问夫妻及黑白。
何人名曰大还丹,太上老君吞不得。
老君留与清闲客,服了飞仙登太极。
更将一盏鸿濛酒,饵此刀圭壮颜色。
任从沧海变桑田,我道壶中未一年。
悬知汝心如铁坚,所以口口密相传。
妙处都无半句子,神仙法度真自然。
速须下手结胎仙,朗吟归去蓬莱天。
真珠帘 赠海南子白玉蟾 南宋 · 陈楠
金丹大药人人有。
要须是、心传口授。
一片白龙肝,一盏醍醐酒。
只为离无寻坎有。
移却南宸回北斗。
好笑。
见金翁姹女,两个厮斗。
些儿铅汞调匀,观汉月海潮,抽添火候。
一箭透三关,方表神仙手。
兔子方来乌处住,龟儿便把蛇吞了。
知否。
那两个钟吕,是吾师友。
丹基归一论 南宋 · 陈楠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一、《翠虚篇》(正统道藏本)
古人有言:「得其一,万事毕」。噫,诚哉是言也,此吾所以刻丹经之繁芜,标紫书之枢要,盖为是也。一也者,金丹之基也,实千经万论之原,千变万化之祖也。以要言之,天魂地魄,即日精月华也。红铅黑汞,即金精木液也。乌兔即龟蛇也,马牛即龙虎也。朱砂水银,乃黄芽白雪之骨也。丹砂秋石,乃白金黑锡之由也。别之为男女夫妇,体之为金木水火,类之为青幽徐扬,象之为乾坤坎离。或曰河车者,或黄舆者,或有言交梨火枣者,或有言金砂玉汞者,又如丁翁黄婆之名,婴儿姹女之号,拆为黑白,分为青黄,有如许之纷纷。其实阴阳二字也,是皆一物。谓如守一坛,戊己户,玄关一窍,玄牝之门,神水华池,铅炉土釜,朱砂鼎,偃月炉,中黄宫,丹元府,神室气府,关元丹田,呼吸之根,凝结之所,此又皆一处也。复如冬夏二至,春秋两分,卯酉甲庚,弦望晦朔,子午己亥,寅子坤申,二十四气,七十二候,一年交合,一月周回,离坎之时,兔鸡之月,乾巽之穴,二八之门,朝屯暮蒙,昼姤夜复,人不知以为果须依时按节,推气测候,分拆数法,准则铢爻,故日视土圭,夜瞻刻漏,谬之甚矣。又岂知周年造化,乃周身之精气,日夜时刻,乃精气之变态也。其中有衰有旺,有升降有浮沉,有清有浊。是以圣人以外象證之,殊不知天地气数,在乎一时之工夫也。所以中间有阴阳寒暑之證,有生杀盈亏之状,小则按百刻,大则如一年,只在一时而然也。然一时即一处也,一处即一物也。人知此之所以为一,则采取有法,运用有度,斤两有则,水火有等,与夫抽添进退之妙,沐浴交结之奥,不无防危虑险也。若毫釐之失,则日月失道,金汞异炉,非知造化之深者,莫克知阴阳之义,如是其秘也。一阴一阳之谓道,道即金丹也,金丹即道也。古仙上灵,诏人鍊七返九还金液大丹者,故乃入道之捷径耳,故有「片饷工夫,自然交媾,回风混合,百日工灵」之语。行之九月,谓之九转,鍊之一年,谓之圣胎。此其所以隐而不露者,以上天秘惜,不欲轻泄此道耳,岂得无祸福于传授贤否之间乎?既以唾、涕、精、津、气、血液为阴物也,又以泥丸、丹田、心、肾、脾、肺、尾闾、夹脊、口、鼻非真一处也,何从而知金木之所以间隔,水火之所以既未济者?能以「一」之一字订诸群经,参诸往哲,勿以神气为自然归复,勿以禅定为自然交合。审能如是,或恐暗合孙吴,而终非促百脉以归源,穷九关而彻底,三火所聚,八水同归者也。至于神入气为胎,火鍊药成丹,岂容易明。有曰神卫气者,有曰神凝则气聚者,有曰神气自然归复者。皓首茫然,反起虚无之叹,夫岂知丹基之真,一为妙哉!若将游浮灵,揖华佺于空蒙盲霭之上者,得一可以毕万,故作《丹基归一论》以付学者白玉蟾,颍川陈泥丸太乙刀圭之说传诸后古云。
竹坡记 宋末元初 · 刘辰翁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六七、《须溪集》卷二
自欧公记相锦以来,乡郡虽宰执侍从罕至,而开庆己未,吾乡平林萧公以王人起家兼江阃,岂惟一时家国异数,兹亦宇宙不多见也。于是飞渡迫矣,环城清野,合村墟镇市生聚可数十万,悍将之烽火一起,惟公以家口保之。今蜂房蚁丘四望烟绵,孰非公之遗爱?而公之孙元永复以至元贰卿兴,历帅海琼。是家乔木将叶叶焉其如初。繇是南北之人称公之孙竹坡如平林,乃竹坡自叙慊然曰:「斯竹也,吾祖之林之一也,不殖且落,何以示子孙」?予曰:物之为林者众矣,虽受命如松柏,亦当身而止。惟竹也,乃以孙特闻,非以远且多耶?是坡坦迤,三径苍然。试游目乎区中,其西则金谷之园,盛时花木连堤接壤,避车盖者无路,今荒苔断础容有存焉者乎?稍东为乌衣,又东绿野青阴,华屋尘空,燕徙不论。幸而存者馆墟而厩饰,幽迁蓬集,入污出奴,过者奈何也。盖夫昔之为林也,芳者、葩者、蔓者、条者、翠而葱者,风霜一旦,凄兮摇落,亦其遗后者早已。就植物而论,东南之美惟此君独高,而况是坡是竹,愈厚德以培之,勤学问以溉之,中虚外直,确然当以其节显,庇其宇者犹慨然如有立,洒然如执热而濯也,兹非淇澳之猗猗者耶?何其阅世暑寒,复其初,过其祖,以及其子也?则夫竹之为孙也,有不为当世用者耶?而又可胜慨耶?且吾尝笑夫晋人之高兴也,子敬、子猷皆以爱竹款门,而或为人所闭,或不为人所礼。孰如家有清风,逍遥其下,披襟永日,啸歌命客,而俗物亦莫能至焉,乐哉!岁寒,市而隐以此。虽然,又有去而为相,而忧其竹之不平安者。竹岂有不平安者哉?毋亦馋者甘其萌,削者𠜴其根,子孙不贤者则又引山王以为重,植千户以自封。又不然者,为郫筒湑之,肆大嚼慁之。虽非戕贼,而有一于此,则愀然日有不安者矣。君起家用世,其疏阔恐不免。予为记此,以是传之子子孙孙,即或出或处,虽千万里外,其平安如一日。君起而谢曰:「噫,子孙之幸也,先祖有焉」。
梅轩记 宋末元初 · 刘辰翁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六九、《须溪集》卷三
古贵梅,未有以其华者,至近世华特贵,而其实乃少见用,此古今之异也。然其盛也,亦不过吟咏者之口耳,未有以德也。数年来梅之德遍天下,余尝经年不见梅,而或坡或谷,或溪或屋者,其人无日而不相遇也,往往字不见德,而号称著焉。某梅也,即其人可知也。如安成彭梅轩与余游,每见之如见梅焉,是其德也。其轩求吾记。嗟乎!予也为梅役未已也。予昨也为分宁郑赋《梅轩诗》,今日又为子之《梅轩记》也,何梅之于余密也,予何以记诸?记梅乎?记君乎?夫梅举相似也,君梅似也。君起于素封之地,而呻吟乎冰雪之窗,癯然如不自胜,澹然欲逃名,而人不我舍。不知斯芳之藉我乎?其山空涧落无人乎?岁晏彼不我即,则我往即之乎?吾尝谓梅者使其生于暄淑之景,而立乎桃李之蹊,虽翛然欲以其洁独,而争妍者有其色,好懿者无其人焉。是其独也时也,好之者亦时也,若二三月之间,则莫之好矣。物莫盛于东南,而其盛于冬者以其钟南方之气也,故梅尤盛于南,而号之者皆南人也。是其盛也地也,号之者亦地也。若出于关陇也而亦号之,则异矣。虽然,吾尝观梅于当涂之野,老枝如龙,到地复起,高花照日者每枝而如盖焉。相传昔年蜀人载之雪山之下,泛瞿塘而东,望孤山近矣而不能进,而留之此也。是其地也,又特以其蜀也。又闻武陵官梅一株,如屋环,其下可百客,武陵人刘海蟾尝炼于此,此树与海蟾俱不死者。是其独也,又有在受形草木之外也。嗟乎!君之梅能如当涂之大且疏,又能如武陵之高之寿,则是轩也,其亦庶乎有以异乎彼矣。
游石堂庵次白玉蟾旧韵 明 · 王畿
七言绝句 押删韵 出处:御选明诗卷一百八
扁舟泊向九溪湾,青壁迢迢过石关。
可是王猷馀兴在,隔林啼鸟下秋山。
挽荣教谕 其三 元末明初 · 胡奎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山巾野服鬓丝丝,记得南窗病起时。
白玉蟾蜍铜雀砚,日长閒写庙堂碑。
建阳道中又赋二诗 其二 清 · 江湜
五言律诗 押盐韵 出处:伏敔堂诗录卷五
山水趣难兼,武夷胜皖灊。
半程知近在,九曲想幽潜。
吾道朱徽国,仙家白玉蟾。
遗踪虚一访,俗驾信多淹。
太极祭鍊内法序 宋末元初 · 郑思肖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三四
我耕儒不穫,馁于弓冶;见道不明,盲于玉石。所赖受先子菊山先生鞭挞之痛,迄今尚不可忍,所以终身不忘,时乎或梦一二于千万也。或苦吟颠笑,或冷坐骂禅,直欲挟古今偕出于有形之表。坐狂自醉,浸命以死,又焉知其一切耶!有笑我者曰:「昔者著《释氏施食》、《道家祭鍊》二书,毋乃尚查滓乎」?我闻之,如搦弄旧梦于掌上,竟不知为何物,是诚查滓矣!或者曰:「请论之以次」。曰:道者,不得已之名也;法者,不得已之用也。凡一切事事物物之用,皆法也。庄子谓「以本为精,以物为粗」,其然岂其然乎?昔年著二书,童习未断耳。但世之祭鍊,纷然其旨。譬如雷者,阴阳击剥之气也,世之行乎雷者,必以我五行尅制之气,击剥而为用,胡为而雷名?雷祖、雷神率皆不同,正一法外别有清微法,雷名逾数百;白玉蟾书所述正一法,雷名逾于百数。以我见闻,彼尚未尽,一切诸雷诸法浩渺无数。姑即一法而论,所传咒气符想旨要千差万殊,始本一法,讹而为百千本。或者所传斩勘雷二百馀家,灵官三百馀家,地祇百八十馀家。又有师金丹大道者,或拜三百五十馀人,或拜九十馀人,尚皆未然。他法类此。况今之言大道金丹诸法者,森森然如麻如苇,实非一方之人、一夫之目所可尽瞩。又他方外域,不行我中国种种诸法,其所行之法,随地各各自异,亦各各灵验。前乎三五百年,亦未有斩勘、灵官、地祇之类,至如诸仙书、仙传,载古神仙所受所行之法,其名虽存一二,然亦颇异,但今亦无传。故知后十百千万年必迤逦变名易用,又广为种种诸法,出于创见,惊人耳目,喧于末运,鬨以群讹,实不可以千万亿兆计。若以古今天下论,则四方所传所学,荒怪无绪,展转弄新,惑乱滋多。此皆叔季世变,人心好奇眩名之过;亦群然损益,自诳自卖,以盲教盲,有以致此。宜乎马自然有「道人拜了千千个」之诗。马自然六十四岁始得真传,然则向者所拜,皆非师也。老子曰:「吾道甚易知,甚易行。吾道甚夷,而民好径」。径者小路也,使天下学者将何如问道问法?或自是其是,互非其非,学者终当从谁?道一而已,苟以为道一而已则已,二之,又况支离而万之耶!若不具真眼,空今照古,孰不为孽气所蚀?欣然堕于华伪,终身不知,天下后世反皆为道所迷。道本无以示人,而人自迷之。固有古圣贤神仙书在,但欲语之以妙其理,不肯身之以实其德。无大功深行,决不获逢真师,以我之业蒂未断,真心未与天地为一也,非天地有所禁也;非至人有所惜而不常游斯世也。且人以藐然之身,弄一洼精神,眩走梦中天地,万万其心、万万其欲、万万其事、万万其伪、万万其说、万万其业,死欲牢铸此梦,为自己永永不坏之天,以是纵万万万度,金石烂,海岳枯,众生颠倒杂乱,尚未寤于迷途。悲夫!是故太上俯就众生,曲垂方便,以祭鍊拯幽冥之苦,遂有其法传于下土。昔有葛仙公大阐太上之心,后无大阐葛仙公之心者,久而愈讹,流为空杂,谁其正之?虽青天穹然在上,无从扣问玄旨。则我《祭鍊书》亦寐语也。译我之寐,觉彼之寐,其寐亦甚矣!其痴亦甚矣!此我之所以与众生俱落命于梦海之波涛也,尚舞空辞以自衒耶?噫,谁其击太空三下以寤之!沈之我请为序,故序焉。三外老夫郑所南序。
按:《太极祭鍊内法》卷首,正统道藏本。
刘觐国方伯以阅甫亭索诗赋赠 明末清初 · 张萱
五言律诗 押东韵
檐留系绳日,帘却濯枝风。
隐几无言处,回头微笑中。
独知有真契,众美且玄同。
请看人间世,还从河上公。
琼山番阳事迹 南宋 · 汤千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七五、《琼琯白真人集》附录
白先生以二月五日到番阳旅邸,与一举公蔡元德剧谈,且命蔡,欲同饮,每问识白玉蟾否。蔡以其状若佯狂,且语言无择,意其不肖子弟也,不甚领略其语。但得其集一编,麻沙刊者,又讶其才。且疑且信间,明日五更留诗云:「洞门深锁绿烟寒,来享浮生半日閒。城北城南无老树,横吹铁笛过庐山」。后题「玉蟾」二字。语邸翁曰:「候蔡解元起,以此呈之」。遂翩然而行,亦有其徒数人相追逐。蔡大怅惜,诸公多赋诗纪其事。予尝游龙虎山上清宫,见其题咏甚富,前年又荷其寄《群仙珠玉》一册,然竟未识之。兹寓番城,又失于一见。感蔡君之事,亦赋数句云:「白玉蟾来调蔡经,端如侯喜逆弥明。五更援笔留诗去,惆怅番江月满城」。亦禀谯提刑,或可遣人往庐山物色之,然恐未易寻。今因何德来问其详,谩书之。戊寅二月十一日,从事郎、新南剑州州学教授汤千述。
将上惠阳舟中望罗浮即事呈王太守 其十 明末清初 · 屈大均
七言绝句 押文韵
一日罗浮属使君,洞天开辟即功勋。
定知白玉仙师阁,朝夕名香要我焚(公与白玉蟾真人有夙契,欲为阁于冲虚观祀之。)。
次和惠州王子千太守初入罗浮宿冲虚观用东坡同子过游罗浮韵并以为寿 明末清初 · 屈大均
押词韵第十一部
朱明曜真仙人京,太守入山天乐鸣。
洞天日月一沐浴,碧鸡红翠生光明。
天教太守主双岳,神君元是长庚生(白玉蟾,真人也,是公之师。)。
药市酒田暮治事,琪花瑶草朝省耕。
仁爱使民尽眉寿,岂徒一身聃与彭。
东浮西罗恣攀陟,车轮蛱蝶同身轻。
鲍女飞猿尚蹩躠,葛公哑虎徒狰狞。
铁桥自可到银汉,玉柱何用探金庭。
踏穷四百三十二,一峰一峰图且经。
泉源福地置飞阁,真一法酒留丹铭。
金马且复隐星宿,玉蟾岂必辞公卿。
冲虚玉简多秘祝,先为苍生求太平。
西湖月 六月十六夕惠州王太守邀泛西湖之作 其一 二首 明末清初 · 屈大均
押词韵第八部
炎天向夕偏凉,爱皓月仍圆,流光如笑。
画船轻漾,蛮童缓按,十番儿小。
使君频有赋,尽曲水、风流吟共啸。
更布簟、犀带桥边,弄遍紫荷红蓼。
生憎一带山眉,染玉女青螺,影连浮峤。
洞天为主,三千夭凤,奈他仙爪。
神仙多散吏,恨白玉真人招未早。
怎当得、西子钱唐,更劳芳棹(公与白玉蟾仙师若有夙契。公为莅惠州,先梦到惠及杭州。)。
高山流水 王惠州生日 明末清初 · 屈大均
一麾出守向南禺。
似坡仙、处处西湖。
玉局是前身,炎方散吏斯须。
长庚客、白玉仙儒,神交汝。
相见罗浮四百,秘授阴符。
待蓬莱罢相,把臂在虚无。
寰宇。
寒帷且名郡,当盛暑、泛菂浮菰。
玉轸按南薰,一曲早慰来苏。
沐清凉、长在冰壶。
时飞啸,声共惊泉九十,喷薄杉梧。
恁风流岂羡,庄老与天徒(长庚谓白玉蟾真人。使君善啸。罗浮有瀑泉九十九。)。
呈圆齐 元末明初 · 李穑
押覃韵 出处:牧隐诗藁卷之二十一
北方冱寒南蒸炎,天教羊马分耕蚕。
中原礼仪重紫衫,万钟降杀终绯蓝。
欢恩粲文如开缄,炯然流水青蘋涵。
奈何二氏竞相占,九转妙术前三三。
圆齐于释久已兼,食蜜自道中边甘。
耳闻击竹追香严,超出万壑笙钟酣。
座对南山长捲帘,扫去腐儒之常谈。
能诗又逼苏子瞻,东林密处尤深探。
鄙彼仙游白玉蟾,霞冠肯向吾头簪。
我今飞絮泥上粘,歌呼不复师曹参。
西施之侧一无盐,淡泊有味平生酖。
每和公歌秃笔拈,狂欲奔月飞鸾骖。
大理少卿赵彦悈除太府卿制 南宋 · 洪咨夔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九四、《平斋集》卷二二
敕具官某:郑武公以同姓为王卿士,《缁衣》一诗,适馆而授粲,亲亲贤贤也。尔公族老成之典刑,而邃于学,力于行,入贰廷尉,平心以阅四方之谳,咸庶□正,兹庸进之卿于受颁货贿之府。《易》之理财有义,《大学》之生财有道,非言利析秋毫以为富也。推明经意,发舒儒术,裕民足国于道义之中,盖尔素学。朕抑将引之自近,以究讲贯之益。可。
选德殿记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二、《玉堂类稿》卷一○、《咸淳临安志》卷一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皇帝践祚以来,宫室苑囿一无所增修,独辟便殿于禁垣之东,名之曰选德。规模朴壮,为陛一级,中设漆屏,书郡国守相名氏。群臣有图方略来上,可采者辄栖之壁以备观览。数延文武讲论治道,询求民隐,至于中外奏报若军国之几务皆于此省决。暇则䌷绎经传,或亲御弧矢,虽大寒暑不废。臣某俟罪禁林,间尝奉诏获至焉。一日命臣:「汝为之记」。臣愚学不足以推广圣意,词不足以铺陈盛美,谨采《诗》《礼》古文以射观德事,及后世得失所由,次第其说。《礼》:「君世子生三日,射人以弧矢六射天地四方」。其早正素定若此。至择士以祭,必于射也进退天下之才,与祭者由是得为诸侯卿大夫。若属有宾客之事、燕劳之宠,莫不用射。诗人又于其献酬歌咢之馀,中度不中度,罚爵与否,有所休戚美刺,以为是王公大人风化黎庶者之本也。由是观之,古者君臣周旋礼乐以服习勤苦,可不谓先事知惧、安而能危者哉?是故三代而上,卿士皆可独将,而兵民为一,戎不生心,世用底定。比其季也,徒以为威仪观美而实不副,驰骋弋猎而政不举,则国人为之隐忧而变风作。其后王道浸缺,而文武兵农遂分而不合。自秦汉而下,其兴衰治乱鲜不以兵。一夫关弓注矢,则涂之人往往麇惊兔逸之不暇;烽燧才举,而见大夫至无可使,未免拔将于行伍之中。何者?其具素亡也。天锡陛下励精百世之后,追迹太古之初。谓射本男子之事,非专于用武也,射所以观德,非专于觌威也,故为是殿,以延群臣,以裁几务,以阅图史,而命名则主乎射焉。起居日用之间,既以默示躬行之旨,宜乎小大之臣与夫四方万里之远循其理,思其义,观感而化,从上攸好。胜负之争而揖逊之寓,勇力之尚而仁义之贵。闲邪安于真积,习惯同乎自然。可以兴贤能,可以询众庶。合兵民于已判,同文武之异辙,将于是乎在。昔者宣王中兴,其诗曰:「射夫既同,助我举柴」。序之者曰:「是《小雅》废而复古之诗也」。盖治有先后,功在不舍。沉潜刚克,时乃天道。陛下神圣,必于此有得焉,而臣何足以知之?臣谨记。
此记淳熙戊戌闰六月十四日进呈于倚桂殿。至九月五日,上遣中使李裕文携至所居,宣旨令写进,欲刻之石。盖留禁中八十日,往往黏置屏间,其迹尚存。寻命修内司石工张隽刻石,十一月十日立于殿上。臣某谨记。
感怀 其二 明 · 陈𤊨
押词韵第十八部 出处:石仓历代诗选卷三百九十三
薄暝松萝阴,开帘见新月。
皎皎白玉蟾,迢迢广寒阙。
灵籁息天衢,浮云向空没。
散发行清光,微吟了未辍。
尚忆同心人,相看隔秦越。
劄子(二)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五二、正德本《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一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五
臣载惟今日必先深为制敌之图,然后能不蹈畏敌之失。然制敌之事,固亦多端,而臣所欲言其大者有二,一曰经武,二曰博谋。臣观方今之势,非可以承平无事治也,其必振厉威武如创业中兴之时,然后能转弱为强,以底泰山四维之固。何者?彼鞑戎之暴,固已凭陵函夏,躏轹河岳,而欲甘言以啖我,狡谋以窥我,我方崇饰文治,雍容暇豫如平时,深恐无以杜觇伺之萌而折陆梁之气也。昔我艺祖,肇造区宇,而北狄尚强,四方未一,故聚骁勇于京师,壮爪牙于宿卫,今日幸造船池以习战也,明日幸飞山营以阅炮也,武事之精,近世无匹,用能方行四表而坐服丑夷。及我孝宗躬受付托之重,欲成复雠之勋,亦于军政极意简练,今年大阅于白石,明年大阅于茅滩,躬御戎服,震憺天威。而铁帘之射,创自圣意,偏校小卒皆得奏技于万乘之前,以希一命之赏,当时将士,莫不竞劝。虽值虏方张,勋未克集,亦足大竞王室,使丑孽不敢渝盟者垂四十年。《诗》曰「王赫斯怒,爰整其旅」,又曰「武王载旆,有虔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曷」,此古圣人之神武也,艺祖、孝宗实有焉。臣愿陛下考两朝之故实,肇自新岁而讲行之,以昭圣武,以振戎容,以作士气。或谓审尔则劳师之费殆且不少,臣曰,祖宗内库之储,夫固为讲武设也。圣明在上,躬履节俭,无横恩,无滥予,独不可举之以修武备乎?况以国势积弱之馀,不若是无以奋张而兴起之,此制敌之要一也。昔三国鼎峙,蜀名义最正而地最偏、兵最弱,诸葛亮以区区一隅当中原全力,迄能自立者,由其集众思、广忠益,不以己之智为智,而兼众人之智为智。故其言曰:「违覆而得中,犹弃敝蹻而得珠玉也」。异时兵少失利,则命其僚勤攻己缺,不以为讳。维此盛心,千载可仰。前日之怙权颛制者是己自任,养成深患,不可追已。今廊庙大臣谦虚无我,休休焉有亮之心,独于军旅事宜务从秘密,往往弗暇佥谋。故不惟朝列莫知,而宰府、枢庭之掾属亦鲜知之者;不惟掾属莫知,而二三执政亦或有不与知者。毫釐之差,动关成败,其可忽诸?绍兴初,尝诏边防兵机事体稍大者,三省、密院共议奏陈,两府属官亦通书检,盖重其事而公共之,此今日所当按以为法者也。然中书门下后省与尚书六曹之官,亦皆宰府之属,而举朝文武孰非愿效庙堂之任使者?傥于其间遴柬通明详练者数人以备咨访,凡两淮、荆、蜀山川之险易,将帅之能否,士卒之众寡,粮储之虚实,分委讨论,画之为图,著之为录,俾三边利病了然在目。事关边鄙者,僚属佥议之,执政审裁之,然后折衷于宰臣而奏行焉。如此,则朝廷得操约御详之体,疆埸无失机误事之悔。而又明诏在廷百执事,各思治兵禦戎之策,许以非时陈献。轮对、转对必先当务之急,视其所论之当否而为升黜焉。草茅韦布之士有言边事可用者,稍奖录之,则彼将轻千里而来告矣。或谓与闻兵议者多,岂无机事宣泄之虞?臣曰不然。一介之士,必有密友,况朝廷之大,岂无十数忠谨沈实之臣可与帷幄之秘者乎?夫有乌获之力者可以举百钧,力茍不逮焉,则合众人而共举之,是亦乌获也已。况天下重器非百钧之比,而危机交急又非平时之比,广谋从众,庶几有济,此制敌之要二也。惟陛下不以臣迂且谬而忽其言,则凡智识之高于臣者,且将交进忠益。愚者一得,圣明其择焉。
〔贴黄〕臣谨按建隆三年十一月,大阅于西郊,帝谓近臣曰:「自顷禁兵虽多,未尝训练,朕昨蒐去冗弱,遂为精兵,故因时而教习」。此艺祖之故事也。乾道二年十一月,大阅于白石,四年十月于茅滩,六年十二月又于白石,淳熙四年十二月又于茅滩,十二年十一月于龙山,此孝宗之故事也。今近而可考者莫如乾、淳,方其时上有两宫之奉,下有遗虏之须,又于二十八年之中五举大阅,而铁帘之射创于十三年春,优加奖赉,又不与焉。盖节俭不妄费之效也。先是犒士之费出于左帑南库,及己巳大阅,宰臣以故例请,上曰:「处分已定,止合内库支可也,朕桩积此钱初无他用」。是岁犒赐凡见镪三十六万缗,都城会子为之增贵。今内帑之储,丰耗饶乏,非臣所得闻,然当此用师之时,惟撙节他用,一以助军旅之费可也。近者台臣李鸣复、郎官郑寅因对有陈,各已详悉,愿明诏大臣,推行其言,置局委官,速加考核,举凡浮冗不急之费,悉蠲除之,早行一日则有一日之效。若上欲崇饰私奉,不欲顾徇人情,以浮费为不可镌,以武备为不必讲,臣恐一旦事至,将有不可穷之悔。惟圣明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