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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府君墓志铭(绍兴十六年十月) 宋 · 范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八二、《范香溪文集》卷二二
诸暨张龟年卜葬其考府君,前事之月,以行状走书谒铭于高平范浚曰:「龟年无似,日获拥彗墙屏下,窃自比数于诸生,敢告不吊。惟身负衅逆,上祸慈考,欲养之志,终天莫伸,顾方当门庀事,不敢即死。窆有日矣,傥幸而赐之铭,使有以告于窀穸,是大悯其孤藐而顾覆之,先人有知,将不憾于地下」。书至,浚一再阅,为之悒然,如见龟年稽颡触地而声其哀也。初,龟年来兰溪从予学,府君以书先之,问可不可,辞连累数牍,又以予所厚书来言,既又以书道谢恳恳。逮龟年踵门,礼恭而辞顺,授之学,服习不懈,中易直无岐径,同舍生举称之。因知府君力于诲子,非一日积,又使之越境来学,此其意亦已笃矣。今世积居润屋者,所不足非财也,而方命其子若孙倚市门,坐贾区,頫取仰拾,争锥刀之末,以滋贮储。有读一纸书,则夺取藏去,或擘裂以供覆瓿,怒而曰:「吾将使金柱斗,牛马以谷计,何物痴儿,败我家户事,顾欲作忍饥面翻故纸耶」?用是大家子多呰窳不勤,卒或无以自业。故予于府君,谓知以义方字厥子,是异乎末俗者也。今得其行事状,益见逆知府君果不妄,矧龟年以尝请业故来祈铭,而叩叩之悲,将得辞乎?按府君讳绪,字端远,绍兴府诸暨人。自髫年知勉于学,其父居邑屋,以气概唯诺闻,宾礼善士,使子姓从之游,故府君益习业。当宣和初,有籍在州校,会盗发青溪,乱挻越部,府君鸠族属聚落,合力保壁,众悉附服,贫丁轻猾,无敢去为椎剽,乡境赖安,而赀偫用无遗馀矣。继丁大故,生业益落。府君得计研心算以治产,累岁遂至饶衍,然奉身菲约,知推分自安。有荐之戚里要人,奏补承信郎,初非其志,不求官进。乃樊圃沼泉,为游亭閒馆,莳杂花美木,置酒流览以娱客,士夫过之,嘉其好事自喜。平居赒救邻曲,多趋人急,或窭且病,遗之珍药,不以贵靳。岁计食粟,斥羡积平粜之;有所称贷,率薄其赢,里中子钱家因相视为率,不得多责息。尝大雨雪,寒冱积日,府君登楼凭眺,有至晡西无炊烟者,慨然发囷分赡,所全活甚众。大抵设心本夫慕善,故近厚如此。府君以绍兴十有五年夏六月丁酉卒,以明年冬十月甲辰,葬于县之概浦乡梅塔原,年五十有二。曾祖参,祖湜,父誉,皆不仕。娶蒋氏,生男二人,龟年其长也,次曰椿年。孙男三人,孙女一人。铭曰:
勤以厚其生,又知义方。惟图之良,后之人勿忘。卜兮食西原之冈,坎厥中而藏,其安无伤。
矮石榴树子赋 北宋 · 梅尧臣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二、《宛陵先生集》卷六○、嘉靖《襄城县志》卷七、《历代赋汇》卷一二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许昌市襄城县
襄城县庭下生矮石榴,往来者异之,予作赋写其状,因以自励云。
有矮石榴,高倍尺,中讼庭,丽戒石。访诸走胥,云非封植,忽此生荣,三传岁历。密叶如盖,繁条如织。萎蕤下垂,疲软无力。缃苞贮露,累累仄仄。下人俯视,颠本可识。雀愧卑栖而不肯集兮,故啾唧以矫翼。偃偃盘盘,若屈若郁;纫纫结结,非曲非直。干不足攀,阴不足息。夫何挺质之可惑耶,意为异欤,为妖欤?人以为异,我不知其异,曰殊众人之类类;人以为妖,我不知其妖,曰乖众木之翘翘。然而不生樊圃台榭游观之所,产兹堂下,其有以警而有以睹。因形析义,庶将有补。当革蔓衍之多枝,无若软柔之不举。勿俾苞苴之流行,勿使吏氓之轻侮。勿淟涊以自抑,勿犹豫而失处。勿阘茸以接卑,勿上下之不抚。夫如是,则异也妖也固弗取,维戒惧斯主。
戕竹记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一、《欧阳文忠公集》卷六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洛最多竹,樊圃棋错。包箨榯笋之赢,岁尚十数万缗,坐安厚利,宁肯为渭川下?然其治水庸,任土物,简历芟养,率须谨严。家必有小斋闲馆在亏蔽间,宾欲赏,辄腰舆以入,不问辟彊,恬无怪让也。以是名其俗为好事。壬申之秋,人吏率持镰斧,亡公私谁何,且戕且桴,不竭不止。守都出令:有敢隐一毫为私,不与公上急病,服王官为慢,齿王民为悖。如是累日,地榛园秃,下亡有啬色少见于颜间者,由是知其民之急上。噫!古者伐山林,纳材苇,惟是地物之美,必登王府,以经于用,不供谓之畔废,不时谓之暴殄。今土宇广斥,赋入委叠,上益笃俭,非有广居盛囿之侈。县官材用,顾不衍溢朽蠹,而一有非常,歛取无艺。意者营饰像庙过差乎!《书》不云「不作无益害有益」,又曰「君子节用而爱人」。天子有司所当朝夕谋虑,守官与道,不可以忽也。推类而广之,则竹事犹末。
平土书(上) 北宋 · 李觏
出处:全宋文卷九○八
生民之道食为大,有国者未始不闻此论也,顾罕知其本焉。不知其本而求其末,虽尽智力,弗可为已。是故,土地,本也;耕穫,末也。无地而责之耕,犹徒手而使战也。法制不立,土田不均,富者日长,贫者日削,虽有耒耜,谷不可得而食也。食不足,心不常,虽有礼义,民不可得而教也。尧舜复起,末如之何矣!故平土之法,圣人先之。夏、商以前,其传太简,备而明者,莫如周制。自秦用商鞅,废井田,开阡陌,迄今数千百年,学者因循,鲜能道平土之谓;虽道之,犹卤莽未见其详。于戏!古之行王政,必自此始,儒有欲谈三王,可不尽心哉!抑焉知其不复用也?于是本诸经,该诸传记,条而辩之云。
一曰:按《周礼》大司徒职曰:「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谓之地中,乃建王国焉。制其畿,方千里而封树之,此王畿广轮之数也。
二曰:按《司马法》曰:「王国百里为郊,二百里为州,三百里为野,四百里为县,五百里为都」。又按《周礼》载师职曰:「以廛里任国中之地,以场圃任园地,以宅田、士田、贾田任近郊之地,以官田、牛田、赏田、牧田任远郊之地,以公邑之田任甸地,以家邑之田任稍地,以小都之田任县地,以大都之田任畺地」。杜子春以五十里为近郊,百里为远郊(郑康成以二百里为甸地,三百里为稍地,四百里为县地,五百里为畺地,郑注不甚详明,其意然也。先儒皆同《周礼》,亦谓五百为都,其曰甸、稍、县、都者是也。),此王国远近之别也。然《司马法》与《周礼》,其言颇异。意者,文王在岐作《司马法》,及周公摄天子位,从而增损之,以为《周礼》乎?今本《周礼》为定(下意仿此。)。
三曰:按大司徒职曰:「令五家为比,使之相保。五比为闾,使之相受。四闾为族,使之相葬。五族为党,使之相救。五党为州,使之相赒,五州为乡,使之相宾」。又按遂人职曰:「五家为邻,五邻为里,四里为酂,五酂为鄙,五鄙为县,五县为遂,皆有地域而沟树之」。郑司农云:百里内为六乡,外为六遂。康成谓异其名者,示相变耳。今据百里内,近郊远郊之地也。近郊远郊既为六乡,其馀又以为场圃、宅田、士田、贾田、官田、牛田、赏田、牧田也(场圃任园地,郊甸皆有之,今独于郊言者,略也。)。百里外,甸地也。甸地既为六遂,其馀又以为公邑之田也。司农云:赏田者,赏赐之田也。康成谓圃,树果蓏之属,季秋于中为场,樊圃谓之园。宅田,致仕者之家所受田也。士田,仕者亦受田,所谓圭田也。贾田,在市贾人其家所受田也。官田,庶人在官者其家所受田也。牛田、牧田,畜牧者之家所受田也。公邑,谓六遂馀地,天子使大夫治之。自此以外皆然。二百里,三百里,其上大夫如州长;四百里,五百里,其下大夫如县正。是以或谓二百里为州,四百里为县,遂人亦监焉。家邑,大夫之采地。小都,卿之采地。大都,公之采地,王子弟所食邑也(王子弟所食邑亦三等:母弟及王之庶子与公同食地在畺,稍疏者与卿同食地在县,又疏者与大夫同食地在稍。故在下别言王子弟所食邑也。)。然则,稍地为家邑,县地为小都,畺地为大都,其馀亦皆以为公邑也。此任地之异也。
四曰:按《司马法》曰:「六尺为步(谓方六尺也。步为方一尺者三十六。),步百为亩,亩百为夫,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十为终,终十为同,同方百里」。又按《周礼》小司徒职曰:「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康成曰:「此谓造都鄙也。采地制井田,异于乡遂」。九夫为井,方一里。四井为邑,方二里。四邑为丘,方四里。四丘为甸,方八里。旁加一里,则方十里为一成。四甸为县,方二十里(其实四成也。)。四县为都,方四十里。四都方八十里,旁加十里,乃得方百里,为一同也。又按匠人职曰:「一耦之伐,广尺深尺谓之𤰝。田首倍之,广二尺深二尺谓之遂。九夫为井,井间广四尺深四尺谓之沟。方十里为成,成间广八尺深八尺谓之洫。方百里为同,同间广二寻深二仞谓之浍」。康成谓井里之制,小司徒经之,匠人为之,沟洫相包乃成耳。又按遂人职曰:「夫间有遂,遂上有径。十夫有沟,沟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浍,浍上有道。万夫有川,川上有路。以达于畿」。康成谓十夫,二邻之田;百夫,一酂之田;千夫,二鄙之田;万夫,四县之田。由斯而言,是六遂之地所有田也,举六遂则六乡自明矣。此制田之例也。然《司马法》又与《周礼》之言有异,《司马法》有步、亩、夫、屋、井,《周礼》如之,但不别为屋耳。《司马法》十井为通,十通为成;《周礼》则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一甸旁加一里为成。《司马法》十成为终,十终为同;《周礼》则四成为县,四县为都,四都旁加十里为同。又《司马法》止为一制,无远近之殊;《周礼》则三百里以外都鄙为井田(郑云:都鄙,王子弟、公卿大夫采地,其界曰都鄙,所居也。)。二百里以内乡遂为十夫、百夫、千夫、万夫,则是殊制矣。今亦本《周礼》为定。
五曰:按康成注,盖依《王制》,凡地,除山陵、林麓、川泽、沟渎、城郭、宫室、涂巷,三分去一,其馀以为田。觏谓《王制》之云抑未为得,康成取之良误矣。夫山川之广狭,自非目见,不可以亿度者也。地势或数百里平易无山川者,或联属有之。城郭、涂巷之类,又不得知其多少。载使山川之广,城郭、涂巷之多,则三分地或不止占一分也;山川之狭,城郭、涂巷之少,则三分地或不能占一分矣。以是而云三分去一,未知何从得之也。今觏所计,祗除王城及五沟、五涂有成数可见者裁去之,自馀悉以平地例为田,其中所有山川城郭等占废,今执事者自依所占丈尺裁去之。定法之始,不宜豫言也。且经所谓方十里为成,方百里为同,亦皆以平地例制之耳,未尝言有外物占其间也。推此以往,他可知矣。
六曰:按匠人职:遂广二尺深二尺,沟广四尺深四尺,洫广八尺深八尺,浍广二寻(八尺曰寻,郑注重屋义然。)深二仞。而遂人职遂、沟、洫、浍、川皆无尺数。康成谓遂、沟、洫、浍,皆所以通水于川也。遂广深各二尺,沟倍之,洫倍沟,浍广二寻深二仞,以南亩图之,则遂从沟横、洫从浍横,九浍而川周其外焉。其尺数皆依匠人。是则经之互文明矣。而川之广深,康成不解,贾释云:此川亦人造,虽无丈尺之数,盖亦倍浍耳。是则川广四寻深四仞也。又遂人职:遂上有径,沟上有畛,洫上有涂,浍上有道,川上有路。康成谓径、畛、涂、道、路,皆所以通车徒于国都也。径容牛马,畛容大车,涂容乘车一轨(八尺曰轨,郑注经涂义然。),道容二轨,路容三轨。觏谓涂容乘车一轨,广八尺也。然则畛四尺,径二尺明矣(郑云:径容牛马,畛容大车,谓容大车一轨广六尺,然皆无文可据,以意言之耳。既以涂依洫广,道依浍广,则径、畛自可依遂、沟二尺、四尺也。)。而匠人职遂、沟、洫、浍,康成云:遂上亦有径。觏谓既以互文观之,则沟上亦有畛,洫上亦有涂,浍上亦有道也,其尺数亦如之矣。然此五沟、五涂所占不寡,而康成之注,止以万夫为方三十三里少半里,一甸为方八里,旁加一里为一成,绝不言沟涂所占。若以沟、渎、涂、巷已在三分去一之数,则此五沟、五涂者,本经纬于田间,固不别在一处。茍田在于此而沟在于彼,则云已在三分去一之数可也。今田与沟混在一处,则万夫不得止方三十三里少半里,一甸不止方八里也。若以沟涂不别出,祇就减夫田为之,则名为授田百亩,而又以沟涂占之,非所以损上益下之义也。且遂径至小,而川路至大,临遂径者则所减甚少,临川路者则所减甚多,名曰平土,其实不平至矣。是岂圣人之意乎?今觏悉计出之,见于后,然万夫则于旧三十三里少半里之外有所增占,一甸则虽于旧八里之外亦有所增占,其如有旁加一里,因就用之,固犹不出一成之内,其要皆在以官地为沟涂,不害民田而已耳。抑又乡遂之地,一统于公,故三十三里少半里之外,可以增占都鄙。受封各有里数,故一成之外不可别求,虽封邑不止于一成,然自一成为之始,则其馀方免不足也。
七曰:按万夫旧方三十三里少半里(凡数三分有一为少半。),则是三十三里一百步也(三百步为一里。)。万夫之间,自东至西九十遂九十径,遂广二尺,径广二尺,则六十步也(此步直谓广六尺,不言方也,后以意察之。)。九洫九涂,洫广八尺,涂广八尺,则二十四步也。两旁二川三路,川广四寻,为三十二尺,路广三轨,为二十四尺,则一十八步有四尺也。东西计增一百二步有四尺,自南至北,九十沟九十畛,沟广四尺,畛广四尺,则一百二十步也。九浍九道,浍广二寻,为一十六尺。道广二轨,为一十六尺,则四十八步也。两旁二川二路(其广同之。),则一十八步有四尺也。南北计增一百八十六步有四尺,东西增一百二步有四尺,并旧三十三里一百步,通计三十三里二百二步有四尺。南北增一百八十六步有四尺,并旧三十三里一百步,通计三十三里二百八十六步有四尺。又以所增之地折之为夫(以旧方三十三里一百步归为万夫,外所增者并算之。),则东西所增,从一百二步有四尺,横三十三里一百步,求步得一百二万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二十四万尺。南北所增,从一百八十六步有四尺,横三十三里二百二步有四尺,求步得一百八十七万八千九百七十二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二十四万六千九百二十八尺。积尺得四十八万六千九百二十八尺,归之为步,又为一万三千五百二十五步二十八尺(此以三十六尺为方一步也。),积步得二百九十一万二千四百九十七步二十八尺,步百为亩,亩百为夫,是为二百九十一夫二十四亩九十七步二十八尺,每万夫并五沟五涂,所占通计一万二百九十一夫二十四亩九十七步二十八尺也。
八曰:按五十里为近郊,以两面合言之,方百里也。王城当中方九里,自王城四面拒于近郊之表,各从四十五里有半,其横各百里。以万夫如旧方三十三里一百步,则面可置三万夫。今既增之,则不能容,适可置二万夫矣。且以城之外则有野涂,每面三门,固有三涂,其势必当中间直出于郊,则二万夫须避而处两角,以每面而视之,则各有二万夫。统而论之,则四角才四万夫也。百里为远郊,以两面合言之,方二百里也。自近郊之表拒于远郊之表,各从五十里,其横各二百里,东西二面各可置五万夫,南北二面各可置三万夫,皆以地形相轧,才足容此一十六万夫也。二百里为甸地,以两面合言之,方四百里也。自远郊之表拒于甸地之表,各从一百里,其横各四里。东西二面各可重行,置二十万夫(外行一十一万夫,里行九万夫。),南北二面各可重行,置一十六万夫(外行九万夫,里行七万夫。),亦皆以地形相轧,才足容此七十二万夫也(其馀皆不方正,不可为万夫之川,其数见于后。)。
九曰:按近郊之内方百里,为方一里者万,凡里九夫则九万夫也。除王城九里为方一里者八十一,是为七百二十九夫。其馀方一里者九千九百一十九,为八万九千二百七十一夫。四角置四万夫之田,每万夫并五沟五涂,所占共一万二百九十一夫二十四亩九十七步二十八尺。四段通计四万一千一百六十四夫九十九亩九十一步有四尺,外犹有四万八千一百六夫有八步三十二尺(此地不方正,不可为万夫之川也。)。
十曰:按远郊之内方二百里,为方一里者四万。凡里九夫,则三十六万夫也。除近郊之内已占方一里者万,为九万夫,则此远郊方一里者三万,为二十七万夫。四面置一十六万夫之田,每万夫并五沟五涂,所占共一万二百九十一夫二十四亩九十七步二十八尺,十六段通计一十六万四千六百五十九夫九十九亩六十四步一十六尺。东西一行五万夫,前算每万夫各有川路四周其外,盖如近郊,四万夫在四角不相接者也。今此五万夫成列,则其间当省四川四路(谓自西而东者。)。凡一川一路南北之广九步二尺,东西之长三十三里二百二步有四尺,求步得九万九百一十八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一十二万一千四百四十八尺,归之于步,又为三千三百七十三步二十尺,积步得九万四千二百九十一步二十尺。步百为亩,亩百为夫,是为九夫四十二亩九十一步二十尺。此五万夫之间所省四川四路,共省三十七夫七十一亩六十六步有八尺。西面亦如之。南面一行三万夫,其间当省二川二路(谓自北而南者。)。凡一川一路,东西之广九步二尺,南北之长三十三里二百八十六步有四尺,求步得九万一千六百七十四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一十二万二千四百五十六尺,归之于步,又为三千四百有一步二十尺。积步得九万五千七十五步二十尺。步百为亩,亩百为夫,是为九夫五十亩七十五步二十尺。此三万夫之间所省二川二路,共省一十九夫有一亩五十一步四尺。北面亦如之。四面共省一百一十三夫四十六亩三十四步二十四尺。却于上十六段一十六万四千六百五十九夫九十九亩六十四步一十六尺之内,除此一百一十三夫四十六亩三十四步二十四尺外,犹占一十六万四千五百四十六夫五十三亩二十九步二十八尺。远郊二十七万夫,除此十六段占一十六万四千五百四十六夫五十三亩二十九步二十八尺外,犹占二十万五千四百五十三夫四十六亩七十步有八尺(此地亦不方正,不可为万夫之川也。)。
十一曰:按甸地之内方四百里,为方一里者一十六万。凡里九夫,则一百四十四万夫也。除远郊之内已占方一里者四万,为三十六万夫,则此甸地方一里者一十二万,为一百八万夫。四面置重行七十二万夫之田,每万夫并五沟五涂,所占共一万二百九十一夫二十四亩九十七步二十八尺,七十二段通计七十四万九百六十九夫九十八亩四十步。东西外行一十一万夫,其间省十川十路,每一川一路计九夫四十二亩九十一步三十尺,共省九十四夫二十九亩一十五步二十尺。东西里行九万夫,其间省八川八路,共省七十五夫四十三亩三十二步一十六尺。上两行中间又省一横川一横路(谓自北而南,横亘九万夫。),前算每万夫南北广三十三里二百八十六步有四尺,九万夫南北共广三百五里一百八十步,今以其间先已既省八川八路,每一川一路南北广九步二尺,八川八路共已省七十四步有四尺,九万夫犹广三百五里一百五步有二尺。则此川路横三百五里一百五步有二尺,从九步有二尺,求步得八十二万四千四百四十五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一百九万九千三百七十二尺,归之于步,又为三万五百三十八步有四尺。积步得八十五万四千九百八十三步有四尺。步百为亩,亩百为夫,则此一横川一横路,所省八十五夫四十九亩八十三步有四尺。凡东面两行二十段之间省十八川十八路及一横川一横路,共省二百五十五夫二十二亩三十一尺有四步。西面亦如之。南面外行九万夫,其间省八川八路,每一川一路计九夫五十亩七十五步二十尺,共省七十六夫有六亩四步一十六尺。南面里行七万夫,其间省六川六路,共省五十七夫有四亩五十三步一十二尺。上两行中间又省一横川一横路(谓自西而东,横亘七万夫。)。前算每万夫东西广三十三里二百二步有四尺,七万夫东西共广二百三十五里二百一十八步有四尺。今以其间先概省六川六路,每一川一路东西广九步二尺,六川六路共已省五十六步,七万夫犹广二百三十五里一百六十二步有四尺。则此川路横二百三十五里一百六十二步有四尺,从九步有二尺,求步得六十三万五千九百五十八步。其奇以为尺。则得八十四万八千一百六十八尺,归之于步,又为三万三千五百六十步有八尺。积步得六十五万九千五百一十八步有八尺。步百为亩,亩百为夫,则此一横川一横路所省六十五夫九十五亩一十八步有八尺。凡南面两行一十六段之间,省十四川十四路及一横川一横路,共省一百九十九夫有五亩七十六步。北面亦如之。四面共省九百八夫五十六亩一十四步有八尺。却于上七十二段七十四万九百六十九夫九十八亩四十步之内,除此九百八夫五十六亩一十四步有八尺外,犹占七十四万有六十一夫四十二亩二十五步二十八尺。甸地一百八万夫,除此七十二段占七十四万有六十一夫四十二亩二十五步二十八尺外,犹有三十三万九千九百三十八夫五十七亩七十四步有八尺(此地亦不方正,不可为万夫之川也。),是乡遂之田制备矣。
十二曰:按一甸旧方八里,旁加一里为成,成方十里也。一甸之田方八里,中有六十四井,自东至西八井也。井有九夫,自东至西三夫也。三夫之间则有二遂二径(遂广二尺,径亦二尺。),八井则有十六遂十六径。八井之间及两旁则有九沟九畛(沟广四尺,畛亦四尺。),遂、径、沟、畛共增二十二步有四尺(南北亦如之。凡此井田为沟洫,异于乡遂。万夫,此每夫之四面从横皆为遂,井之四面从横皆为沟,以至于邑丘甸不复别为限隔,旁加为成,乃为洫焉。成之四面从横皆为洫,以至于县都,亦不复别为限隔,四都旁加为同,乃为浍,周其外焉。)。十里之中,既取八里二十二步有四尺,以为一甸之田及遂、径、沟、畛外,止有一里二百七十七步有二尺,每面分得二百八十八步有四尺。乃以二百步为二夫之田(从二夫也。),二夫之间及其外,又以一步二尺为二遂二径,则计二百一步二尺矣,其馀更有八十七步二尺。成之每面又为一洫一涂(洫广八尺,涂亦八尺。)。然多是两成相接,平分之,则此面占一步二尺,以八十七步二尺,又除此一步二尺,馀止有八十六步矣。今以二夫之田为二行(前以二百步为二夫者也。),又以八十六步为一行(共三行也。),四面每面内第一行横列二十四夫,四角又四夫,共一百夫。每面第二行二十六夫,四角又四夫,共一百八夫。第三行不成夫者,以亩言之,四面,每面横一百步,从八十六步者,二十八段,共一百一十二段。每段为方一步者八千六百,是为八十六亩。四角每角方八十六步者一段,共四段,每段为方一步者七千三百九十六,是为七十三亩九十六步,积亩得九千九百二十七亩八十四步(每段已有遂、径、沟、畛,间之不复计为夫矣。)。一成之中,除一甸之田及遂、径、沟、畛、洫、涂所占外,旁加更得田二百八夫,其不成夫者又得九千九百二十七亩八十四步(郑云:旁加一里,谓加一井也。今此不得为井矣。又计成之面横百步者二十八,横八十六步者二,共横二千九百七十二步。又其间为二十遂二十径九沟九畛,两旁二半洫二半涂,共横二十八步,通计三千步。凡三百步为一里,此横十里,略无差也。四面皆然。)。四成为县(经曰四甸,其实四成也。),四县为都,四都六十四成也,方八十里。旁加十里(加一成也。)为百里,谓之一同,一同百成矣。前算成法,每一成合各为一洫一涂,四周其外,然以多是两成相接,故平分之,各占半洫半涂。今此一同百成,其中六十四成四面皆有接,每面各祇占半洫半涂,如前法矣。至于旁加三十六成,则四旁三十二成,各一面无接。四角四成各回曲,两面无接也。既无接,则当为全洫全涂乎?曰:否。凡一同之外当为浍与道也。浍周于同,道周于浍,若是,则须变半洫半涂以为一浍一道也(半洫半涂,其广一步二尺,一浍一道,其广五步二尺,然则增四步也。)。三十二成各一面无接,变其一面半洫半涂,以为一浍一道,浍道所增之地,横十里,从四步,求步得一万二千。内除横二十八步,从四步,前是二十遂二十径,九沟九畛,二半洫二半涂(皆为从者。),展计一百一十二步外,犹占一万一千八百八十八步。步百为亩,是为一百一十八亩八十八步。前算一成之田,其不成夫者犹得九千九百二十七亩八十四步,今复增此浍道所占一百一十八亩八十八步外,止有九千八百八亩九十六步。四成皆回曲,两面无接,变其两面之半洫半涂,以为一浍一道,一面如上所计,增占一百一十八亩八十八步。一面横九里二百九十六步(本十里也,其四步已入右面所计矣。),从四步,求步得一万一千九百八十四步。内除横二十六步四尺,从四步,前是二十遂二十径,九沟九畛,一半洫一半涂(一半洫一半涂已在所刻,退四步之地矣。),展计一百四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九十六尺,归之于步,又为二步二十四尺。通计一百六步二十四尺外,犹占一万一千八百七十七步一十二尺。步百为亩,是为一百一十八亩七十七步一十二尺。前算一成之田,其不成夫者,犹得九千九百二十七亩八十四步,今复增此两面浍道所占共二百三十七亩六十五步一十二尺外,止有九千六百九十亩一十八步二十四尺。一同百里,为方一里者万。凡里九夫,则九万夫也。今此算一同百成,成中一甸,甸六十四井,井九夫,是为五百七十六夫,旁加又得二百八夫,总计七百八十四夫。百成则七万八千四百夫也。其不成夫者,于中六十四成,成有九千九百二十七亩八十四步。缘边三十六成,其三十二成,成有九千八百八亩九十六步,又四成,成有九千六百九十亩一十八步二十四尺。百成通计九十八万八千二十九亩二十二步二十四尺。一切以夫折之,则又为九千八百八十夫二十九亩二十二步二十四尺。统论之,则一同之地为田八万八千二百八十夫二十九亩二十二步二十四尺,其馀尽以为遂、径、沟、畛、洫、涂、浍、道也(以九万夫言之,则遂、径、沟、畛、洫、涂、浍、道所占一千七百一十九夫七十亩七十七步一十二尺。)。虽然,此独以一同言之耳,如两同相接,则又省焉,别见于后(今据稍、县、都并是两同相接,无用此制,然述法之始,须先定一同,而后可议其有接无接,故特先为此制也。亦恐山川隔破其间,或有独置一同之处焉耳。经曰「同间谓之浍」,诚谓两同间为一浍也。洫以下意亦同。以都鄙而形乡遂,是以前二万夫之间皆省一川也。)。
十三曰:按稍地二十同,其十六同各三面有接,一面无接(抵甸地也。甸地虽有万夫之川与之相接,然其制度不同,故此稍地别为浍道,若无接然也。),其四同各四面皆有接(在四角也。)。十六同各三面有接,一面无接,每同无接之面凡十成。中间八成,每成之之一面变其半洫半涂,以为一浍一道。如前所计,每成增占一百一十八亩八十八步外,其不成夫之田,犹有九千八百八亩九十六步。左右二成,每成之一面变其半洫半涂,以为一浍一道,亦如前所计,每成增占一百一十八亩八十八步。又一面变其半洫半涂,以为半浍半道(以回曲,故此一面又变之,然与他同接,故但为半浍半道。半洫半涂共八尺,半浍半道共一十六尺,然则增一步二尺地矣。),所增之地,横九里二百九十六步(本亦十里也,其四步已入右面所计矣。),从一步二尺,求步得二千九百九十六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三万五千九百五十二尺,归之于步,又为九百九十八步二十四尺,积步得三千九百九十四步二十四尺。内除横二十六步四尺,从一步二尺,前是二十遂二十径,九沟九畛,一半洫一半涂(一半洫一半涂,已在所刻退四步之地矣。),展计二十六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三百四十四尺,归之于步,又为九步二十尺。通计三十五步二十尺外,犹占三千九百五十九步有四尺。步百为亩,是为三十九亩五十九步有四尺。每成两面增占一百五十八亩四十七步有四尺外,其不成夫之田,犹有九千七百六十九亩三十六步三十二尺。有接之面凡二十六成,二十四成处三面(每面八成。),每成之一面变其半洫半涂,以为半浍半道,所增之地横十里,从一步二尺,求步得三千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三万六千尺,归之于步,又为一千步,积步得四千步。内除横二十八步,从一步二尺,前是二十遂二十径,九沟九畛,二半洫二半涂,展计二十八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三百三十六尺,归之于步,又为九步一十二尺。通计三十七步一十二尺外,犹占三千九百六十二步二十四尺。步百为亩,是为三十九亩六十二步二十四尺。每成除此浍道增占三十九亩六十二步二十四尺外,其不成夫之田,犹有九千八百八十八亩二十一步一十二尺。又二成处两角,每成之一面变其半洫半涂,以为半浍半道,如前所计,增占三十九亩六十二步二十四尺。又一面亦变其半洫半涂,以为半浍半道(皆以回曲,故又变之。),所增之地,横九里二百九十八步四尺(本亦十里也。其一步二尺已入右面所计矣。),从一步二尺,求步得二千九百九十八步,其奇以为尺,则得三万六千有八尺,归之于步,又为一千步有八尺,积步得三千九百九十八步有八尺。内除横二十六步四尺,从一步二尺,前是二十遂二十径,九沟九畛,一半洫一半涂(一半洫一半涂已在所刻,退之一步二尺之地。),展计三十五步二十尺(展步尺之详见上,此后凡不相算而但言成数者,盖前有类者矣,覆寻之可见也。)外,犹占三千九百六十二步二十四尺。步百为亩,是为三十九亩六十二步二十四尺。每成两面增占七十九亩二十五步一十二尺外,其不成夫之田,犹有九千八百四十八亩五十八步二十四尺。每同百成,总计七万八千四百夫,其不成夫者,于中六十四成,成有九千九百二十七亩八十四步。缘边三十六成,其八成,成有九千八百八亩九十六步。其二成,成有九千七百六十九亩三十六步三十二尺。又二十四成,成有九千八百八十八亩二十一步一十二尺。又二成,成有九千八百四十八亩五十八步二十四尺。百成通计九十九万四百六亩四十七步有四尺。一切以夫折之,则又为九千九百四夫六亩四十七步有四尺。统论之,则此一同之地,为田八万八千三百四夫六亩四十七步有四尺。其馀尽以为遂、径、沟、畛、洫、涂、浍、道也(以九万夫言之,则遂、径、沟、畛、洫、涂、浍、道所占一千六百九十五夫九十三亩五十二步三十二尺。)。四同各四面皆有接,每同四面三十二成,成之一面变其半洫半涂以为半浍半道,每成增占三十九亩六十二步二十四尺外,其不成夫之田,犹有九千八百八十八亩二十一步一十二尺。四角四成,各回曲,两面变其半洫半涂,以为半浍半道,每成增占七十九亩二十五步一十二尺外,其不成夫之田,犹有九千八百四十八亩五十八步二十四尺。每同百成,总计七万八千四百夫。其不成夫者,于中六十四成,成有九千九百二十七亩八十四步。缘边三十六成,其三十二成,成有九千八百八十八亩二十一步一十二尺。其四成,成有九千八百四十八亩五十八步二十四尺。百成通计,九十九万一千一百九十八亩九十三步一十二尺。一切以夫折之,则又为九千九百一十一夫九十八亩九十三步一十二尺。统论之,则此一同之地,为田八万八千三百一十一夫九十八亩九十三步一十二尺。其馀尽以为遂、径、沟、畛、洫、涂、浍、道也(以九万夫言之,则遂、径、沟、洫、涂、浍、道,所占一千六百八十八夫有一亩六步二十四尺。)。凡稍地二十同,同九万夫,合计一百八十万夫,今积得田一百七十六万六千一百一十二夫九十九亩二十七步有四尺。盖其馀尽以为遂、径、沟、畛、洫、涂、浍、道也(以一百八十万夫言之,则遂、径、沟、畛、洫、涂、浍、道所占三万三千八百八十七夫七十二步三十三尺。 《直讲李先生文集》卷一九。)。
原作一卷,以篇幅过大,今分为上下二卷。
次王尚书韵呈石湖 南宋 · 陈造
押词韵第四部
圣经三百篇,凛凛诗鼻祖。
日月悬太空,不作雕篆语。
可学不可议,仲尼亲去取。
变为屈宋骚,刻画已愧古。
曹刘骥騄骋,沈鲍鸿鹄举。
并称五字雄,绳墨盖陵武。
甫白壁万仞,视彼柳樊圃。
又如曹邾郑,屏息从晋楚。
黄陈嗣前作,风壑啸两虎。
公生四子后,相望心相与。
溟渤无弃流,酸咸或登俎。
取源自圣经,长袖固善舞。
清篇神所护,近句谁先睹。
乡来仪朝行,拱揖尊帝宇。
出使辞气振,前席情素吐。
非公任安危,衮阙几不补。
归来将诗坛,越笴傅之羽。
陈黄伯仲尔,胡复用心苦。
学力我枯涸,进冀濡教雨。
首肯公不疑,更用询季主。
乙丑三月十二夜梦得家有园池乐寿康之句觉而足成效邵康节作首尾吟八首 其四 南宋 · 徐经孙
七言律诗 押阳韵
家有园池乐寿康,抚存松菊未为荒。
斛租不及胡椒数,樊圃何如步障长。
静里谩看猿弄臂,闲中时听鹤鸣吭。
山林阴密宜藏拙,家有园池乐寿康。
陈政事四条 南宋 · 徐经孙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九○、《徐文惠公存稿》卷一
臣闻先事而虑,事不足忧;事至而忧,无救其事。昔子夏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谓民之父母」?孔子曰:「四方有败,必先知之,此之谓民之父母」。夫子之于父母,一气而分者也。志之所至,气必至焉,未有呼吸喘息疾痛痒痾而不知者。知之先则图之速,图之速则虑之周。父母之道,于斯为尽。臣观今日之事,殆难遍以疏举。五月以来,常昜为沴,夏田龟坼,农夫乏收。如江淮闽广,多以旱告。地道不宁,陵谷变迁,昏垫之民,化为鱼鳖。如浙之温、台、处三郡,湖南之湘乡、宁乡二邑,又以水告,则水旱之为败也惨矣。游骑哨遍,蹂我淮甸,而窥疆之计迫;逆雏逋诛,负固海岛,而运谋之计深。矧饥馑相因,奸宄初发,天下一动,变生无方,则夷狄盗贼之为败也急矣。为民父母,可坐视其败而弗知救欤?窃谓上而朝廷,下而州县,外而边阃,所当汲汲皇皇,念民生之不易,惧祸至之无日,而内外之间,方且镇之以静,玩之以常,未闻有变容动色,集思广益,求所以为救败之方者:此臣所以痛心疾首,不避僭妄,辄以当今之急务,熟数而条陈之。一曰速行荒政,以恤流亡。二曰亟宽民力,以固根本。三曰预储帅才,以备急缓。四曰急防海道,以杜窥觎。臣闻旱乾水溢,尧、汤被之,民无捐瘠者,以蓄积先备故也。今公私赤立,备具不先,固无望其有尧、汤之心也,岂可不体之乎?苏轼有言:「救灾恤患,尤当在早。若灾伤之民,救之于未饥,则用物约而所及广,不过宽减上供,粜发常平,官无大失而人受其赐。若救之于已饥,则用物博而所及微。至于耗散省仓,亏折课利,官为一困,而已饥之民,终于死亡」。此至论也。恭惟我孝宗皇帝留意荒政,圣训有言:「州县检考,多是不实后时」。大哉王言!此州县救荒之大弊,而孝宗皇帝以四字尽之。盖守令志在茧丝,不固根本者,每遇水旱,上下观望,不以实告。及朝廷以所闻下行,则展转后时,秪为文具,往往藁秸已空而方行检视,流殍满野而甫议赈恤。朝廷有仁心,州县无仁政,民不被其泽者多矣。臣欲望圣慈念诸水旱之相仍,戒夷时赈恤之无实,速降旨挥,如乾道四年之诏诸路漕臣,不以水旱实闻而州县隐蔽者,并置于法。又如乾道二年之诏,令诸处监司守令预先讲求救荒之政。预备有法,所当推赏;如水旱去处,或至无备,必置于罚。盖立赏罚以劝惩,责州县以实奏,戒检考之后时,此今日救荒第一议也。臣又闻唐德宗贞元中,江淮大水,宰相陆贽请遣使赈恤。帝曰:「闻所损少,郡县议优恤,恐生民奸欺」。贽奏曰:「流俗之弊,多徇谄谀。揣所说意则侈其言,度所恶闻则小其事。制备失所,常病于斯,不思所费者财用,所收者人心,苟不失人,何忧乏用」?臣愿陛下体孝宗之心以行荒政,大臣体陆贽之事以救民命。及今用力,无致后时,则生灵幸甚。臣所谓速行荒政以恤流亡者此也。臣闻敌国之外患未足畏,中国之内变为可忧者。苏辙进策于仁宗朝,曰:「当今之患,外之可畏者西戎、北狄,不足为中国之忧,其动也有以召内之祸。内之民实执存亡之权而不能独起,其发也必将待外之变。先之于边陲,而继之以吾民,所谓可畏者,在此而已」。臣切惟今日之事势实类之。苏辙言之于先朝,所谓药石于强壮之时,忧治时而危明主者也;臣援之于今日,所谓针砭于膏肓之际,扶危形而疗急症者也。何则?青海之箭不传,而枣红之期已迫,边境溪洞,外患方殷,而吾饥民已有啸聚于内,盗贼已有乘间而发者。使内外相挺而动,虽智者不能为谋。欲销动摇棿杌之忧,当行安静和平之政。而观时事,乃不其然。京城百姓,习于宽恩,尤惧劳扰,况当燬室之后,未究安宅之图,而土木繁兴,万役未已,湖山除道,石工方兴。近者会稽之民困于石运,有家破身殒见于守臣之所申者,可为寒心。夫以畿辅之民,近在目睫,且无以固其志,况江、闽、湖、广、淮、蜀远在千里之外者乎?宜其生意萧然、怨腹充塞而不得彻闻。且和籴非得已也,籴于有米之家,又复何辞,而履亩均数,是有与无俱病矣。劝分未遽害也,科于富厚之家,又复何说,而概及下户,是贫与富俱空矣。非苦于经量之挨究,则迫于徵求之无艺。起差失役,动以军法,不计人之多寡,而民以失役困。科配军需,急于星火,不问产业之有无,而民以军需困。长此不已,臣恐苏辙之可畏者验于此矣。为今之计,非有大恩意、大号令如元祐之快活条贯,如淳熙之宽恤诏书,回饥民等死之心,销匹夫贪乱之志,恐未知本固邦宁之意。臣所谓亟宽民力以固根本者此也。臣闻临事而需才,不若储才而待用。《诗》曰「二矛重弓」,说《诗》者以为备折坏也。夫以器械之微,犹且为折坏之备,况折冲强禦之臣,三军之所系命,其为弓矢之备大矣,可不预备而宿储之乎?臣尝观艺祖开基,君臣谋事,最为深远。方其未取太原也,预拟曹翰以守之,可谓早计矣,而普犹曰:「翰死,谁可以代」?夫以太原未取,而先择守,择守有人,而又拟承代。载之史册,诒厥孙谋。孝宗深识此意,尝谓蜀去行都万里,人才预当储蓄,以备缓急。欲举一忠恪明敏之士,周知蜀利害者为转运使。可令侍从、台谏各举所知,以备采择。渊哉圣谟!于阃外之寄,预选转运之才,以备缓急,圣明深略,可以想见。迩者蜀阃储才不素,求之于外,孰为羊、陆之仁人?咨之在廷,谁是禁中之颇、牧?授钺万里,取具临时,不免「折柳樊圃」之诗。遂事不谏,既往何咎。然陛下可谓分阃有其人,而遽遗圣虑,如艺祖皇帝所以思为曹翰之代,孝宗皇帝所以预为转运使之储者,所当深长思也,岂惟蜀哉!今三边谋帅,皆当以此意推之,庶几昔人重弓之备。臣所谓储帅才以备缓急者此也。臣闻地势有远近,则兵防有缓急。六朝立国,金陵邻于淮也,故守禦以淮甸为急。国家驻跸钱塘,滨于海也,故守禦以川道为急。虽然,此特以立国地势言耳。乃若今日之事势,则有急于此者。蕞尔海岛,据吾要垒,窥我上流。迩者东阃运筹,潜师袭取,其计是矣。然六月兴师,非我之利,三校失律,为彼所窥。既徒启于戎心,当益严于方面。臣闻绍兴辛巳,北朝造舟于潞河,将浮海入征,朝廷预谍知之,命浙西副总管李宝屯江阴以备之,俾之乘便伺利观势而进,于是先解东海之围,继奏唐岛之捷,彼谋大沮,国势以安。近闻谍知狡谋,有所窥瞷,则我之命李宝以屯江阴,事不可缓。庙谟渊深,固未易测,然以沿海易师事觇之,臣切怪上下之悠悠也。盖自中兴南渡,留意海道,专置帅垣,实为重寄。矧在今日,尤当加意。比闻新师压境,则治法征谋,有所自出。所宜劄下司府条上利害,使团结民社,练习水军,或招集戈船以分戍,或激励土豪以为助,朝夕究图,堤备不测,庶几不失中兴制帅之初意。臣所谓急海道以杜窥觎者此也。臣前所列之二条,今日内治之急政也;后所列之二条,今日外治之要务也。彻桑牖户,已非闲暇之时;厝火积薪,乍为安寝之计。臣先事而言,实为过计。不幸言中,事恐无及。惟陛下留意圣虑,与二三大臣图之。如臣言可采,即乞速赐敕旨。
次韵太朴良友对何仙舟读书山中见怀之作 元 · 虞集
得谢荷休泽,消摇在岩阿。
结庐庇风雨,樊圃搴藤萝。
塞坐古人书,日夕犹咏歌。
追念少壮日,玩愒亦已多。
兢兢事补塞,奈此迟暮何。
美人百里内,邈若隔山河。
兴怀贻好音,缊藉三春花。
报言慎芳岁,卷石崇巍峨。
创修镇江罗城记 南宋 · 史弥坚
出处:全宋文卷六七○○、《嘉定镇江志》卷二、《京口山水志》卷四
「重门击柝,以待暴客」,著于《易》;「折柳樊圃,狂夫瞿瞿」,咏于《诗》。城郭关扃之设,所以严邦守,杜奸萌也。南徐会府,内拱行阙,北门筦钥,委重在兹。军民庐井,星列棋布。子城仅周,府寺而外无罗郭。旧尝筑垣设门,薄示禁防,自御前分屯七军十有七寨,其倚郭者各为门以便出入,而居民参错,亦阑出自如,千径万隧,散无有纪。郡之西北直际大江,无复横草之限。剽劫阛阓,往岁荐有,鼠聚鸟散,踪迹易失,为守者盖通病之。将大筑其城,则役钜费广,熟视而莫敢议。将补其疏缺而罗络之,则东罅西隙,漫不得其要领。因循废弛,以至于今。余来守是邦,深惟重闭之义,目营心度,念之不忘。会有旨开浚漕渠及归水澳,乃以馀力疏甘露港,凿转般护仓壕,引水环于西北,届水之所止而立之门曰通津,循水而东作门于北固,亭之北曰甘露,亭之南曰跨鳌,于是向之际江而往来者,始有限制。遂周视其馀而经理之,凡旧城之圮者墙而塞之,因军民之便,相地势之宜,作新门于所必由之涂。其傍轶捷出,不可墙者,西南则废薛家池门,沟断之,而门其两端曰东山,曰虎蹲。稍南则撤鹤林东篱门,垣屋之,而更其名曰放鹤。东南则废妙喜寺土门,保五之,而移其门于马巷,因之为名曰马巷门。前军夹刺门及塔材队门,幽僻特甚,奸宄所囊橐也,则又沟之,以绝其所趋。后军北草门,与东土门相比,则塞之以归于一。盖新作之门七,废者五。诸军穿垣而出,因之以为城门者十有一:前军曰山门、曰东寨门,后军曰马军东土门、曰花山门、曰东寨门、曰南寨门,中军曰南土门,左军曰西水门、曰南寨门,右军曰高山门,游奕军曰西山门。地之旧门见于《图经》者八:东曰青阳,南曰通吴、曰仁和,西南曰鹤林,西曰登云、曰还京,北曰利涉、曰定波。凡门有二十六,悉置州兵司启闭,以谁何之,然后异户殊辙,涣焉四出者,莫不会归于经涂。虽未能增高浚深,壮金汤之势,然昭明限阈,使民有所底止,视昔固有间矣。夫申关讥,谨封守,郡之常职也。而废置之自则不可以不严,既以其事闻之于朝,兹庸详书,俾来者有考。
玉堂对策 南宋 · 蔡杭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一二、久轩公集
臣闻之:论事而正其本,虽若迂缓而实易为力;论事而救其末,虽若激切而实难为功。方今之世,天理未著,人欲肆行,适纲常沦坏之馀,值事绪胶轕之际。以言乎国本则意向未决,以言乎国论则邪正未明。次而国势,次而国用,举天下之事,未见有日新日起之功。意者本原之地,内有阴邪之蛊蚀,外有奸邪之动摇,所以神机虽悟而牵制不断,化枢虽执而运掉不行。今不自其本而正之,乃欲强制其末,有是理哉!本者何?心是也。正者何?主一无适之谓也。夫惟人主之心不能主于一也,故议论不自见,莫不在□□之小人,朝伺夕闯,乘间投隙,欲图大柄之复专;见存之君子,前依后违,蓄畏怀惧,每虞后患之切己。上以此图回,下以此酬酢,而求洗宿弊于精明,振新功于赫奕,愚见戛戛乎难矣!且今日之所谓更化者,将徇美名乎?将责实效乎?二十二年之间,更化者数矣,端平之初,故老凋零,勋绪未就而弊复壅;嘉熙之际,私情牵制,局面难更而弊浸生。至于今日,则诸贤虽集而志未伸,大权虽收而神不运,日征月迈,已踰半载,当世之事,举未见有差强人意者。呜呼!化岂不可更,而天下有不可为之时耶?是必有其故矣。盖天下之事不难正,而难于正人主之心;人主之心不难正,而难于纯义理之一。人主之心主于一,则心正,而天下之事无不正;人主之心不能主于一,则心不正,而天下无由得其正。窃观九重之上,亲近儒生,䌷绎道义,良心间发见矣,而宫禁之间,所以蛊惑于内者未能去其根;吁谟殿陛,忧切未治,本心固呈露矣,而权奸之旧,所以动摇于外者未能绝其势。惟未去其根,所以私意缠绕,而不出乎大公;惟未绝其势,所以人欲滋炽,而不纯乎天理。然而此二事也,实相因也。彼其效洒扫之小忠,逞弥缝之浅技,回护周密,若无伤于大体者,然负阴柔之资,凭旧劳之故,作奸犯科,不餍不止。士大夫之贪进无耻者莫不千里□□□□□其家人亲党以通姓名,而佳官高职多遂所欲。虽聪明睿智之下,未必启其恣睢,然其窥伺旨意,窃弄福威,潜转默移,阴阖阳辟,所以亏损者甚矣。盖其智足以饰非,言足以文过。所以弄权窃柄之人,凭依交结,以为游扬之地。激天怒之频仍,恐不能安其位,则仗里言为之调停;犯天下之公议,恐不得有其权,则借冷语为之策应。内外负倚,表里相资,其于设施,何所忌惮!经帷讲诵,率用憸人,恣行觇探,其害何止不可令闲而已!擅东南之财柄,资一己之橐囊,诱啖左右,荧惑清明,其害又何止太师之添支而已!毁撤边防,滋激流民之扰,虚张虏势,重损中国之威,以此罔冒功赏,以此恐动朝廷,其害何止如奸桧之挟虏要君而已!嗟夫!冢宰一职,凡人主饮食衣服媟御之微,无不总统,正谓其以道事君,则检柅奇邪,惩督奸诈,使不为君道之累,此万世法也。顾乃资籍此曹,以为固权纳贿之地,倒置亦甚矣。夫以清明之心,累于内者如彼,牵于外者如此,果何以植立天下之大本,经纶天下之大经耶?嗟夫!其亦不幸而玩弄国事至于此极,其亦幸而天降罚于其家,而有开今日之警悟,是正治乱升降之候,吉凶乘除之萌,亦顾吾所以处之者何如耳。呜呼!扁鹊继庸医之后,一剂不谨,则四体皆不仁;奕秋整败局之棋,一着苟正,则满枰皆活络。然则调摄扶持,庙堂百执事所当尽心也。然由内观外,即影觇形,辅导虽婉,未著回天之诚,经纶虽密,未见障澜之势,是果何耶?昔犹可曰邪说专行,正论难吐,今职任尊矣,道理最大,赵韩王之言独不可援之以强君德乎?昔犹可曰此事虚怀,彼肆忌嫉,今志可行矣,开诚布公,诸葛公之忠独不可体之以开东阁乎?昔犹可曰憸人满朝,事难自立,今君子进矣,魏相之总领众职独不可师乎?事功一付于悠悠,岁月竟成于虚掷。譬之舟焉,徒棹犹有出没波涛之勇,而操柁者反有畏怯退避之情。譬之车焉,徒御犹有摧刚躐险之强,而揽辔者反有且前且却之懦。窃恐意外之忧或生,胸中之谋不定,举动或失,事机少差,存亡治乱,一息间耳。且正国本者岂非今日之大计乎?《传》曰,圣人以天下为大器,故建太子以自副,然后人心定,宗社安。夫千金之家,自立乡闾,传后之计,犹欲预定,况膺宝箓之遗,保金瓯之业,而可不为之思乎!汉唐之君,类无远见,或挠于戚里柄臣,或牵于宫闱嬖倖,以幼弱为己利,则仓卒之计行,史册炳丹,千载凛凛。仰惟皇上御图寖久,主鬯尚虚。缙绅造膝以开陈,草茅叩阍而祈祷,不知其几,未赐俞音。前者开小学以教宗英,规模虽立,而未明于所向;近者选材茂以养近邸,名号未正,而复虑于迁延。圣谋渊深,□□□测,漆室忠爱,不无私忧。或者左右之人私计蔽欺,巧说迁就,谓少需禖韣之庆,或可储流虹之祥。不知圣嫡诞弥,外还宗邸,揆以家法,初不难行。而况时事艰竞,民情汹涌,危机伏而未发,奸谋蓄而未奋,此意未定,何以系人心?明禋载举,礼典一新,将以对皇天眷命之休,将以昭祖宗畀付之意,此议未定,何以格帝飨?然则忘身徇义,辅此大谋,为宰臣者又安可怀嫌疑形迹之计耶?范公镇之待罪百日,须发皓然;司马光之抗疏力请,至诣中书责宰相;欧阳公之条陈,且谓实国家美庆之事。是数君子忠言剀切,感动圣心,于是宰相韩公从中主之,不可中辍之书才陈,禋祀前了当之旨随发,一颁成命,中外欢欣,猗欤伟哉!愚尝详观国史,深味「不可使妇人知之」一言,则仁宗皇帝纯一之心,盖有为之地也。故愚愿圣上去此心之私见,以天下为大公,勿惑于近习之言,勿迁于妇人之口,决自圣志,定此成谋,则国家亿万年之基定矣。且定国论者岂非今日之急务乎?《诗》曰:「谋之其臧,则具是违。谋之不臧,则具是依」。诚以取舍不审,则贻害无穷,谋人国家,岂容不谨!孟子曰:「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公论赤职,何以易此!尝思今之公论所未定者,盖自权臣陵灭天性民彝之正,一时廷臣趋势附和,倡为邪论,使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义□□□□□几欲胥吾国而为夷。吁,可畏哉!所幸天日清明,螭魅鬼蜮不容呈露。然而虽以公论抑之,而阴覆曲护,未能免柔道之牵;虽以大义析之,而毁麻正罪,未能明王庭之决。群疑众忧,皆有「谋犹回遹,何日斯沮」之嗟。然则是是非非,泾渭别白,乌可疏略!盖邪之与正,其不相类如冰炭,其不相入如薰莸。冰炭、薰莸,未见可以兼容并蓄而不为害者也。苟不审此,以定意向,则君子无所恃而怀疑顾虑,何以责其趋事而赴功;小人有所幸,而含愤摇毒,何以使之畏威而屏迹?一种庸庸之论,顾谓规模贵详缓而不迫切,气象贵浑涵而不呈露,疾恶已甚乃召乱之基,不能有容非济治之术。不思能好能恶者,仁人之公,善善不用,恶恶不去,其终果何如也!夫台谏者公论之所自出。近者拔擢人望,付以言责,类皆明目张胆,指陈大义,观听耸矣,奈何调护之力至勤宣论,节具之难并不付止。夫其忠躯致命,忍须臾之死以告君,本为谁计?而藐藐之听如此,愚不知其所为矣。夫伐木而剪枝叶,不若斧其根;壅水而捍波流,不若塞其源;鸣鼓耀戈而逐虎,不若乘其方睡而毙之易。今诸君子既且捣之,是撼而觉之矣,然未闻有全台而力争者,又未闻有二十馀疏而未止者,则犹欲缓视徐趋,以待其虓怒决裂之势,几何其不反为所噬耶!考之我朝元祐庶政之更新,人心渐定,元丰旧党之分布,窥伺方深,夫何微仲、莘老辈不念履霜坚冰之戒,方且思为调停之谋,迟疑两端,为自全计。独有器之、子由灼知情状,究见终极,悟调停非消弭之术,知牵引为乱阶之基,所以极论其非,不恤身祸。然而言极中理,宣谕再三,则当时无一毫之私意,亦可见矣。今当何法,得非刘、苏诸公乎?今当何监,独非范、吕诸公乎?故愚愿皇上破阴累之私心,昭好德之公见,思复隍之戒,行台谏之言,使小人不得以实其位,则国家受无穷之福矣。且今日之国势不可不强也,而强之必有其道。高城深池可也,积仓埘粮亦可也,然强本折冲,不专在是。汲黯在朝,淮南寝谋;李绩守并,长城隐若。则人才者岂非国势之元气乎!盖其德量足以涵容,其精敏足以裁决,其才力足以运动。安平无事,则不动声色可以镇物情;变故迭兴,则出一号令可以销外侮。我朝杜、富、韩、范当国,其功若此。明敏勇锐者,不辞难于使虏之行;纯正质直者,不易守于危疑之际;清谨自守者,勇于杜私谒之情;恢扩自信者,切于同天下之忧。彼此协力,上下同心,垂绅笏而天下有泰山之安,人心有四维之固,辽人申盟,西夏请命,特馀功耳。近年以来,襄亡蜀坏,两淮丘墟,天下大势,如长江大河之趋,而未有任砥柱之人□□□□□□□□□□□大厦之势。盖自权臣专柄以来,以钩致之巧坏其心术,以谄谀之习丧其节概。间有刚方特立之人,则外示优礼,中实排摈。非不知其能正主庇民,盖恐有以妨吾之私而不得肆,攻吾之短而不得掩,是以进拟之际,常先排斥,置之散地,而取庸凡刻薄、诈佞奸回者为之腹心,而疲懦软熟、顺从苟且者则布之中外,为之致力。朝渐夕溃,日改月化,君臣大义,彼乌知之!正如中狐蛊之毒,有终其身而不能解者。所以更化以来,能革其面而不能革其心。思「公来何迟」之语,犹见于亲擢台臣之口,以贻天下之笑,尚何望其有犯颜敢谏之忠哉!而况近日风俗益有可畏,小人为盗贼所不敢为之事,君子受典籍所未尝有之祸,忧时致主之臣毙于一朝一夕之顷。深林孤罴,疾风劲草,天下痛之。气象已甚萧条,国势将何所恃哉!为今之计,亦惟求天下所谓端人正士、孝子忠臣而任之,庶可有济。谋如房,断如杜,则使之赞元体化,以亮天工;循如龚,宽如黄,则使之居官任责,以熙庶绩。备拾遗补阙之官,则萧之刚,刘之直,当使振职;任典戎干方之责,则李之忠,郭之义,当使分藩。而又以气节兴起士大夫之心,以义理陶成士君子之行。器识宏则人才多,人才多则议论多,议论多则事功多,事功多则国势其有不振者乎?将见心寒胆破之语,□□□□边之戒复见于斯时矣。且国用者今日之所当裕也,而裕之必以其方。经常税赋数倍于国初,而民力不可浚矣;茶盐课额法制日变,而商人不可取矣。隐而于契根括已尽,微而酒课征取已苛,法外名色又皆不可增矣。将欲充国家之用,则天不能雨,鬼不能输,惟有节用一事,虽常谈而实要策。然而祀典有常仪,节之可乎?大军有常供,节之可乎?百官有常俸,节之可乎?夫是数端,不容措手,则宫禁无名之费耗,宦官无艺之渗漏,要当立检防也。盖诸路上供,入于户部经费者十之四三,入于内帑私积者十之六七,与其以供私人之侈欲,孰若以代大农之供输?窃观近日为弊滋甚,良辰美景之徘徊以数万计,其为浪费已不可言矣。乃若琳宫之翠碧相辉,梵宇之金朱迭映,高题大揭,莫非宫禁之抽舍,此何为耶?问其所以,盖有出入自肆,多方导诱,以为异教之囊橐者,踰越禁防,已为累德。至于白鹤之规制宏侈,连空接云,工役无时,调度莫限,百万未已,千万继之,盖有不可胜算者,是独非所当废罢者乎?推原其由,盖亦楮币之造,不劳耕锄,不烦冶铸,惟意所欲,一时皆可取办,是以泥沙之用,有所不靳。又况畴昔权臣祖裴延龄之故智,外假经费之实,内为进奉之资,是以纵欲滋侈,其弊至此。为今之计,必勇以革之,痛以节之。后服浣衣,如周文王;一台不造,如汉文帝;布冠帛衣,如卫文公;不饰金珠,如汉光武。无名浮费,一切减损。夫如是,然后推有馀以补不足,移宫费以济民穷,绍兴故事斯可举行。念一年丁绢之需,而捐二十四万匹以偿之可也。念苏湖水灾之积逋,而代纳版曹之亏额可也。其于民力,岂不少瘳?通变无倦,孰大于是!嗟夫!贤者不聚,固不足以强国势,宫费不节,固不足以纾国用,然非修己示仪,清心寡欲,将人孰从而为之用,费孰从而为之节哉!合是四者,莫非今日之要务,而其本实在于皇上之心果能一而无欲也,果能一而不杂也,果能一而终始不渝也,则施诸四事,无有不正。一或克治不力,而外邪复炽于燎原扑灭之馀,内帑复戕于萌孽既生之后,杜检必不密,把握必不坚,虽欲惫精劳神,以求正夫四者,亦将徒为文具,而天下之事愈不可为矣。抑执事又有所谓振滞淹、达幽枉,择将帅、饬武备,与夫京畿德化之未宣,郡邑命令之易壅,循巅揆末,原始要终,无非根本于一心也。盖心者百为之主,万化之原。周子曰:「心纯则贤才辅」。《大学》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诚能用贤以诚心,则鸣驺出谷,比比贤才,濯缨江湖,人人达士,何至有考槃在涧之虑?诚能立事以常心,则诗书礼乐无非帅才,孝弟忠信无非兵甲,何至有折柳樊圃之忧?京畿依日之最近者,谕之以朕心之必行,则发奸擿伏,必能如赵广汉之用心,何奸慝之不销?郡邑承流之至重者,示之以朕心之当务,则治民如家,必能如阳城之抚字,何民瘼之不拯?若夫德刑二者之有阙,诏狱牵制之多端,此尤关于九重方寸之微者。呜呼!飞金羽玉,路人所知,为人上者所当昭示意向,暴白于天下,使知恶之不可为。今宣室斋居,反以平决,古议絜令,亦以宽奏。正人之冤不伸,则朝廷之纪纲将安用;人心之愤不解,则天怒之见于旱者安可回哉!呜呼!凡执事所问者,愚已悉陈于前矣,至于日食之变,请得以终言之。董子曰:天心仁爱人君,自非大无道之世,甚欲扶持而安全之。故春秋日食三十六,而独不见于鲁哀之世,当时政烦民乱,日乃不食者,告之不悟。今日非特名之未正,而皇嗣亦未定,异时权奸死党,如恕、确、厚、京辈攘臂破足,从而乘之,危亡之祸可胜道哉!呜呼!自数十年来,以国本为陛下告者不少矣,拔本塞原,广譬曲喻,无所不尽。然言者谆谆,听者藐藐,固未尝有斥责之诛,亦未尝有听受之实。于是意气消沮,忠诚困抑,知其虽污轮折槛,终无补也。至于今日,卒皆苟安禄位,寂寂不吐一喙,坐视人心之皇惑,国势之阽危,而无肯为陛下告者。先朝张昪指切时事,无所顾忌,仁宗曰:「卿孤寒,乃能如是」。昪曰:「臣朴愚,抑托睿圣,三子皆服冠裳,是臣不孤寒。陛下春秋高,主鬯虚位,臣见陛下之臣持禄苟安,少有赤心谋国者,则似陛下孤寒」。仁宗为之感动,暨参大政,卒与韩琦协心共议,以决建储之策。乃者陛下擢用宰相,天下翕然称为得人,盖谓其学术正大,必能赞陛下以定大计,执政大臣又皆一世人望,亦必能相与助而成之。今坐乎庙堂之上,于此大事不发一语,上下皆以此言为讳矣,此又臣之所大惧也。臣不胜忠爱,出位僭言,惟陛下鉴其愚忱,俯垂省纳,仍下臣此章宣问大臣执政不言之故,断而行之,宗社幸甚!天下幸甚!
赠钱之道子武昆仲 北宋 · 李廌
五言排律 押微韵
青冥联翼鹄,志节傲云机。
凶变家多难,年荒岁愈饥。
运乖生事拙,贫病壮心违。
蚤岁忧虞少,今春弟妹归。
气悲縻骆马,心感动摇徽(自注:徽,旌识也。)。
命矣无伤已,时哉叹式微。
自从中夏瘦,半减去年肥。
气槩摩天鸷,文华耀日翚。
饮川容鼹鼠,障日让犁犩。
南亩时躬稼,虚堂昼掩扉。
有秋缘力穑,高节本知几。
路入东城远,人行北道稀。
树头云蔼蔼,草际蝶馡馡。
古岸连樊圃,秋城秀蕨薇。
断洪流滓泞,独木过攲巍。
䆉稏香纷馥,菰蒲绿映围。
访君非旦旦,相见亦依依。
为问奚为乐,言他复谓譩。
孝思诚辟色,傃隐始深讥。
不见前贤者,何尝虑世非。
浩歌行拾蕙,雩咏浴于沂。
俨雅诚诗社,凄凉近钓矶。
夜阶鸣蟋蟀,秋砌响蛜蝛。
竹坞留残月,林虹带落晖。
龟翻朝露叶,鱼动落莲衣。
诗句时评品,曹刘幸发挥。
鲛人龙颔宝,海客蚌胎玑。
子意将全美,余心久所睎。
众人皆捲舌,高论独其颀。
掩月蟾蜍泣,飞霜蕙草葳。
鲸鱼翻海浊,水碧带鱼飞。
正可夷崧岱,公何愧隐扉。
刚明文豹节,升降二龙旂。
月满星藏彩,霞升燎有辉。
愁魔攻肺腑,危坐复歔欷。
仲春田居即事 其七 明末 · 陈子龙
五言律诗 押庚韵 出处:陈忠裕公全集卷十四、御选明诗卷六十五
樊圃青萝合,分畦绿水平。
种贻香稻粒,斋出露葵羹。
许掾曾闻道,庞公事耦耕。
飘摇天地外,真欲宝无名。
松菊堂赋 北宋 · 李廌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四九、《济南集》卷五
赋曰:冉冉兮运征,物随化兮俱逝。虽品类兮万殊,率变迁兮一气。矧草木兮代谢,制阴阳兮荣瘁。惟凡木之柔兮,松则有心;惟众草之弱兮,菊则有芳。钟灵气兮异禀,挺正操兮能刚。若乃金行正秋,玉律司商。清风戒寒,杀气霣霜。菅茅萧艾,委靡玄黄。蒹葭蒲荇,惨黯苍苍。菊于斯时,敷华芬芗。呈孤芳于樊圃,明丽彩于秋阳。葩蘤葳蕤,附属苞萼。宁共槁兮摧仆,讵纷披兮摇落。如幽人之素履,傃所遇而无怍。保永正以终始,善长处乎约乐。若乃冰坚风壮,日道北陆。雪霜总至,水泉下缩。椅桐杞柳,柔脆先衰。枳棘栲杻,坚致何支。松于斯时,充茂蕃滋。众奄奄兮早彫,独青青兮自持。柯叶蒂固,贯时无易。自咫尺兮强立,干云霄兮蔽日。如至人之游世,罔拘累乎信诎。既才全兮德盛,阅万变兮如一。粤有达士,秉德安育。训义方于庭壸,振惠慈于邦族。行素封之万户,间蛾眉于列屋。敞乐囿以娱宾,峙宏堂而游目。饰荣观于台沼,萃众芳之草木。函枝茎于沂雒。迁根荄于吴蜀。森乔林兮紫翠,眩珍丛兮红绿。憎性迁而质变,独知心兮松菊。春向阑兮芳歇,火已流兮暑徂。观百卉兮左右,闵将槁兮株枯。俯连钱兮黄金,抑修盖兮绀羽。撷露英兮泛醴,折云梢兮代尘。想鲁诗于徂徕,睎寿侯于南阳。湔秦封之滥爵,徵于梦之佳祥。追元亮之风,诵天随之章。聊日涉兮觞咏,乐成趣兮未央。方善颂兮善祷,岂三径之就荒也耶?
北郊观梅 明末 · 陈子龙
押侵韵 出处:陈忠裕公全集卷六
我心伤春阳,携手城之阴。
高冢卧石马,游女息遥浔。
昔称贤达士,郁郁成高林。
游蜂花间来,触草为和音。
感此渡前溪,淡越恣幽寻。
煖叶洁肥柔,气理相浮沉。
芬芳放樊圃,水木两不任。
馀情给妖梦,荡渺开空淫。
他胜夺欣赏,人散花愈深。
夜犯月露姿,奇香出襦襟。
寒光来斟酌,清娱犹至今。
次韵和张屯田新年六十九 北宋 · 刘攽
押词韵第十二部
春风数尽九,节物都非旧。
幕府省文书,阶除减奔走。
慵怜啼鸟唤,老藉高花诱。
前林通杖屦,小榭勤箕帚。
喜逢张公子,七十健少有。
解吟长韵诗,不避盈樽酒。
囷仓年谷实,邻里均石斗。
樊圃畦陇成,馀力到花柳。
长为子孙主,击壤欢百口。
易侍御学圃亭 明 · 欧大任
君家樊圃恰三亩,学弄桔槔曾在手。
胶东舍下闻讽音,山阳林中足沽酒。
偶簪柱后惠文冠,忆灌汉阴烟水寒。
今尊东夏儒宗业,未作于陵仲子看。
更生阁记 北宋 · 李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九四、《跨鳌集》卷一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一五
政和丁酉正月辛亥,静涂诸羌叛,火折博市,杀居民千,掠妇数百,屠汶山,聚落殆尽。羌媪竞掠财货,辇负而归。适民有春酿,贼纵饮,至漏泽园昭惠祠,朋醉莫能兴。时郡阙守,司户曹杜掌摄事,乳臭不知兵,民号求救争趋城闉,掌急阖扉,婴城以守,城中尚有戍兵百,土丁三千人。皆扣头愿袭战,掌不许,趣收城钥。土丁健者十辈,至夜请缒城而下。掌曰:「城禁严重,贼已醉,杀之不武」。士皆切齿,傥纵之往,如刘菅茅耳,儿曹不识机会,以吾民饵敌,曾不之恤也。癸丑,复引生羌来攻城,矢石如雨,人负板以行,决绝新谷三溪水道,赡军池涸,人无樵苏,撤屋以爨。援兵至,贼始解去。朝廷命成都帅周寿节制军事,钤辖张永铎统制军马,廉访使者丁弼监其军。三月庚子,至相公岭,羌贼六百迎战。士气锐甚,左右马军翼卷夷贼,居中东兵千、蜀兵三千馀,欲接战。永铎一麾兵,贼无遗类矣。乃下令仆旗鼓,问贼何来。答云:「来取尔曹首级」。日昃,贼稍依山长啸而去。王师入城,永铎闇愔无谋。四月己未,旺烈空碉囤率其族六十七人降。监军丁弼以为诈,因命囚之,取旨不报。是时数其罪而戮之,则诸羌胆落,不即受而降之,遂可班师。优柔不断,酝养边患,以遗后人。五月癸丑,西将丘永寿及张永铎议宵攻静州堡,而夷贼先刻知,漏下二鼓、师行扣贼垒。贼鸣角相应,王师皆陷,凡偏裨将十一人不战而死,无一骑一卒逃者。时丘永寿为大将,当行,日晏矣,永寿犹卧营中,不知师败。比闻报,乃行至故州基,导以胡部乐,谓之奏凯而还。士皆窃笑,永铎居帐中,股慄不能言。大槩静涂羌种类不满二百,其胜兵者才七八十人耳,掩捕殄灭,一巡尉之职。而帅司张鼓其事,至烦枢府发虎符兵,他路铨将,飞挽馈运,一方震骚,凡费国用四百万缗,两蜀由是困矣。上遣中官何伯通究其役,条具五事以闻。焘左迁,张永铎、丘永寿,丁弼窜岭表,复命孙羲叟节制绵茂军,种友直将中军,以施黔义军为先锋。首破赤土山,深入板舍源部族。凡射伤贼,贼视其疮沸,谓箭有神,如耿恭时。夷人奔遁,搜山抉谷,至湿山背,去茂无两舍,静涂诸羌,吻草牵牛,抱茂州将贾宗范足,投哀丐命,愿平夷碉囤、远徙幽阴,以田授宋,世世不敢犯边。会孙羲叟传令,抽大军回,是时军若达茂,则诸羌束手就死矣。贾宗范即受旺烈等降,反慰安之。奏诸朝,赐守领官月给茶䌽。绵茂分屯后,静涂羌益骄,时时跳梁,谓法非我制,数出为寇。予昔以书记从戎,目击其事,数进议,不合。每从傍观,同列咋舌,以杖扣地,曰:「何乖缪若此!一切诞谩,公肆欺天,是当有阴责。且外夷盛衰各有时,然一日纵敌,数世之患」。是役也,三月丁未,强嶂十二族投降,次水西,三日不肯济。庚戌,声言愿得二郎中来盟乃可济。永铎属成都仪曹赵滂副某,入不测之地,乘桴至中流,浪激桴,桴覆,同行八人而七人溺死,独某脱蛟涎,免葬鱼腹中。是所谓更生者此也。四月己卯,永铎又迫某与犍为丞陈益臣环视兵夫,病给药剂。翌日,疠毒作,某、益臣皆仆床,死数日不知人是,所谓再更生者也。其溺也,屈原居汨罗;其病也,童子在膏肓。岂念见今天日?已矣,谁堪追咎者?宣和癸卯八月,误恩贰郡,恍惚疑若经行梦中,不知是觉,予之更生,止是而已乎?嗟嗟茂才三里之城,如方砥,如棋楸,士民勃蹊,半庐野外。羌人动辄十五为群,日夜舞持弓刀,躏我市肆,夺我糇粮,剽伤其孳畜。前守王彦卿病之,慨然召将佐父老告之曰:「城无以保汝,汝不可无城为汝保也」。旦起具畚筑,百堵兴矣。大帅庞徽猷恶其专,彦卿饮恨以罢役,后二年,有静涂之祸。且折柳樊圃何足禦狂,丸泥封关未能拒敌,然为之犹贤乎已!蚁为垤,蜂为户,兔三其穴,狗两其窦,鹿环角以戒害,猿为域以全生,巢高窒深,埘鸡槛畜,各欲知所畏避。若等不幸,生长荒服,安于下贱,且无城以保聚,故熙宁、政和,再罹西羌兵火。嗟嗟燐光夜晶,游魂亡招,往者已远,来者未知。仁人有言,其利必溥。阁在杨灵祠下,非燕乐地也。因以书事,待野史之询采,某年月日记。
谢改官启 北宋 · 李新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八七、《跨鳌集》卷二四
筑斯城而凿斯池,蔑无勤绩;言如纶而出如綍,误玷优恩。念昔第功,全归化力,及今祗命,独后众人。脱半生选调之卑,激百口愚衷之感。窃以穴居避患,巢木安栖,天造域以分疆,王设险而保国。折柳樊圃,智未有馀,丸泥封关,愚不可及。国家閒暇,常恢道德之威;日月照临,绝无内外之患。曩置漳川于剑限,实为右属之喉襟,岂其雉堞之隳,无复蛇形之壮。总兹重任,断自宏规,人心均和,天意甚悦。奖词温厚,谓可威于百蛮;立制精详,固宜垂之万世。实墉实壑,非徒壮观;自西自东,特为雄冠。毛锥子已投地上,宁力之劳;王先生虽在役中,奚功之有?伏念某钝不及事,拙无取才。初伸己知,犹耻人役,骤叨换爵,获出污涂。不因汗马之劳,尚得桑榆之景。行三十年之空限,险阻备尝;遇五百载之贤人,推挽加进。欲求报德之所,曷在他人之门?此盖某官高义薄云,至诚格物,易以事而难以说,望之畏而即之温。哲夫成城;已懋金汤之绩;君子蹈道,能疏雨露之私。致此么微,亦获升改。毛遂恶因人成事,齐人多以口得官。是何永废之流,如假再生之路。生育长养,惟父母喜于就任;饮食教诲,约儿孙以卢为名。庶不忘卵翼之恩,姑以尽犬马之报。
戊寅夏日郊居浃旬四郎廷𤪌以养疴城中不能从书此十首与之 其三 清 · 张英
五言律诗 押齐韵 出处:文端集卷三十三
断垣苔藓绿,樊圃称幽栖。
柿叶当窗密,瓜藤映户低。
雷声殷树北,雨脚过庭西。
微觉惊残梦,黄昏度马蹄。
人日期与孔周子重小集以事愆期独坐有怀 明 · 文徵明
七言律诗 押支韵 出处:文氏五家集卷六
草痕帘影碧参差,此日逢人有所思。
樊圃又看挑菜始,江梅刚是试花时。
喜无冰雪春寒浅,况值清明淑景迟。
有约不来成寂寞,临风再咏草堂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