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酬滕子京同年 北宋 · 范仲淹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盐城市东台市
谢家风雅若为酬,散吏方耽海上游。
疏懒几忘传笔梦,寂寥仍有负薪忧。
欲歌兰雪归真隐,敢向簪轩竞急流。
如共茂先瞻气象,莫言神物在南州。
书海陵滕从事文会堂 北宋 · 范仲淹
押阳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盐城市东台市
东南沧海郡,幕府清风堂。
诗书对周孔,琴瑟亲羲黄。
君子不独乐,我朋来远方。
言兰一相接,岂特十步香。
德星一相聚,直有千载光。
道味清可挹,文思高若翔。
笙磬得同声,精色皆激扬。
栽培尽桃李,栖止皆鸾皇。
琢玉作镇圭,铸金为干将。
猗哉滕子京,此意久而芳。
滕子京魏介之二同年相访丹阳郡 北宋 · 范仲淹
押虞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镇江市
长江天下险,涉者利名驱。
二公访贫交,过之如坦途。
风波岂不恶,忠信天所扶。
相见乃大笑,命歌倒金壶。
同年三百人,大半功名呼。
没者草自绿,存者颜无朱。
功名若在天,何必心区区。
莫竞贵高路,休防谗疾夫。
孔子作旅人,孟轲号迂儒。
吾辈不饮酒,笑杀高阳徒。
滕子京以真箓相示因以赠之 北宋 · 范仲淹
泰山采芝人,吏隐清淮滨。
金函秘宝箓,奉之如高真。
谓子有仙志,兴言一相示。
叩头鸣天鼓,玉书粲然异。
白云引轻素,朱丝闻灵篇。
题云天宝岁,传于任凤仙。
兵火换九州,于兹三百年。
非有灵物持,此书安得全。
绿字起龙蛇,丹文挂星斗。
六甲当奉行,百神乃奔走。
密密天上语,忽忽人间有。
与君置青山,解冠松桂间。
服此上清箓,上清庶可攀。
无为尘土中,草草凋朱颜。
举滕宗谅状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范文正公集》卷一八 创作地点:甘肃省平凉市泾川县
右,臣窃见知泾州、刑部员外郎、直集贤院滕宗谅,词才公器,周于致用,曾出圣选,擢在谏司。当时同列之人,并已清显。今泾原已有帅臣,本州不屯军马,别无剧务,欲乞朝廷改除于繁重处任使。如无称效,及有所犯,臣甘当同罪。
奏雪滕宗谅张亢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范文正公政府奏议》卷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昨日面奏滕宗谅事,当天威震怒之际,臣言不能尽。又章得象等不知彼中事理虚实,皆不敢向前。惟臣知从初子细,又只独自陈说,显涉党庇。宗谅虽已行勘鞫,必能辩明虚实。然有未达之情,须至上烦圣德。今具画一如后。
一、梁坚元奏滕宗谅于泾州贱买人户牛驴,犒设军士。臣切见去年葛怀敏军败之后,向西州军官员惊忧,计无所出,泾州无兵,贼马已到渭州,只是一百二十里,滕宗谅起遣人户强壮数千人入城防守。其时兵威已沮,又水冰寒苦约十日,军情愁惨,得滕宗谅管设环庆路,节次策应军马四头项一万五千馀人,酒食柴薪并足,众心大喜。当仓卒之时,有此才力,虽未有大功,显是急难可用之人,所以举知庆州。缘其时贼马逼近,收买牛驴犒军,纵有亏价,情亦可恕。
一、梁坚奏滕宗谅在邠州声乐数日,乐人弟子得银楪子三二十片者。臣与韩琦到邠州筵会一日,其时众官射弓,各将射中楪子散与过弓箭军人及妓乐,即非宗谅所散与人,而罪归于滕宗谅。又云「士卒怨嗟」,况边上筵会是常,当直军人更番祗候,因何得其日便有怨嗟?
一、梁坚奏称滕宗谅到任后,使钱十六万贯,其间有数万贯不明。今来中使体量,却称只是使过三千贯入公用,已有十五万贯是加诬。钱数料是诸军请受,在十六万贯之内。岂可诸军请受,亦作宗谅使过?臣在庆州日,亦借随军库钱回易,得利息二万馀贯,充随军公用支使外,却纳足官本。今来宗谅所用钱数物料,必亦是借官本回易,所得将充公用。
一、环庆一路四州二十六寨,将佐数十人,兵马五万。自宗谅勾当,已及八九个月,并无旷阙;边将军民,亦无词讼;处置蕃部军马公事,又无不了。若不才之人,岂能当此一路?
一、边上主帅,若不仗朝廷威势,何以弹压将佐军民,使人出死力,禦捍强敌?宗谅是都部署、经略使,一旦逐之如一小吏,后来主帅,岂敢便宜行事?亦无以立威,人皆知其自不可保。且将帅树威者,是国家爪牙之威也,须假借势力,方能集事。
一、防秋是时,主帅未有显过,而夺其事任,将令下狱,若遇贼兵寇境,未知令何人卒然处置此路?又差王元权之,况王元在河东沮怯,已曾责降,今且在边上备员,岂可便当一路委寄?恐更误事。
一、宗谅旧日疏散,及好荣进,所以招人谤议,易为取信。
一、台谏官风闻未实,朝廷即便施行。臣目击非虚,而未蒙朝廷听纳。臣若是诳妄之人,不当用在两府。既有目睹之事,岂可危人自安,误陛下赏罚?兼西北未宁,见搜求稍可边上任用之人,即加奖擢,岂宜逐旋破坏,使边臣忧惕,不敢作事?虽国家威令不可不行,须候见得实情,方可黜辱。臣欲乞朝廷指挥宗谅且在任勾当,委范宗杰在邠州一面勘鞫干连人,并将已取到庆州钱帛文帐磨勘。如宗谅显有欺隐入己,及乖违大过,即勾宗谅勘鞫。如无乖违大过,又无欺隐入己,即差人取问,分析缘由,入急递闻奏,别取进止。所有张亢,亦奉圣旨,令便勘鞫。臣体量得张亢不能重慎,为事率易,昨在渭州亦无大段过犯。乞委范宗杰一就勘鞫干连人,依勘滕宗谅事,行遣闻奏。仍乞以臣此奏宣示台谏官,候勘得滕宗谅、张亢却有大段乖违过犯,及欺隐入己,仰台谏官便是弹劾,臣甘与二人同行贬黜。臣所以极言者,盖陛下委寄边臣,使一向外禦,而无外忧之祸,则边上诸路,人人用心,不至解体,有误大事。
再奏辩滕宗谅张亢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范文正公政府奏议》卷下、《皇朝文鉴》卷四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议论太切,必取犯颜之诛;保任不明,岂逃累己之坐?彝典斯在,具寮式瞻,臣自边陲误膺奖擢,授任不次,遇事必陈。切见故监察御史梁坚弹奏滕宗谅于庆州用过官钱十六万贯,有数万贯不明,必是侵欺入己;及邠州宴会,并泾州犒设诸军,乖越不公。至圣慈赫怒,便欲罢去。臣缘在彼目击,虽似过当,别无切害,不曾有一兵一民词讼。至于处置边事,亦无疏虞。臣遂进谏,乞圣慈差官勘逐,具与辩明,未销挫辱,恐误朝廷赏罚。又有上言张亢骄僭不公,臣亦乞根勘辩明,或无深过。如有大段乖越,侵欺入己,臣甘同受贬黜。臣所以激切而言者,非滕宗谅、张亢势力能使臣如此竭力也,盖为国家边上将帅中未有曾立大功可以威众者。且遣儒臣以经略部署之名重之,又借以生杀之权,使弹压诸军,禦捍大寇,不使知其乏人也。若一旦以小过动摇,则诸军皆知帅臣非朝廷腹心之人,不足可畏,则是国家失此机事,自去爪牙之威矣。唐末藩镇多杀害、逐去节度使,于军中自立帅臣,而当时不能治者,由帅臣望轻,易于摇动之故也。今燕度勘到滕宗谅庆州一界所用钱数分明,并无侵欺。其毁却泾州前任公用,磨勘到干连人,只称有送官员等钱物,亦不显入己,又是元弹奏状外事件。所有张亢借公用钱买物,事未发前已还纳讫。又因移任借却公用银,却留钱物准还,皆无欺隐之情。其馀罪状,多未摭实。其干连人党,盛寒之月,久在禁系,皆是非辜。若令燕度勘问二人,既事非确实,必难伏辩。或逼令认罪,又是陛下近臣,不可辱于狱吏。或至录问有辞,即须差官再勘。其合干人党,转不聊生,兼边上臣寮见此深文,谓朝廷待将帅少恩,于支过公用钱内搜求罪戾,欲陷边臣。且寨下州郡,风沙甚恶,触目愁人,非公用丰浓,何以度日?岂同他处臣寮,优游安稳,坐享荣禄?陛下深居九重,当须察此物情,知其艰苦,岂可使狱吏为功,而劳臣抱怨?臣欲乞圣慈据燕度奏到事节,特降朝旨,差使臣二人,赍去取问滕宗谅、张亢,如实是已犯,便仰承认,当议量情亲断。如别有缘由,亦具分析闻奏。候到见得别无枉抑,便可取旨断遣。如有异同,即乞朝廷别选官勘鞫,免致冤滞。其干连人,且乞指挥放出。如在臣则已有不合保此二人罪状,乞圣慈先次贬黜,免令臣包羞于朝,受人指笑。傥圣慈念臣不避艰辛,尚留驱使,即于河东、河北、陕西乞补一郡,臣得经画边事,一一奏论;或补二辅近州,臣得为朝廷建置府兵,作诸郡之式,以辅安京师。臣之此请,出于至诚,愿陛下不夺不疑。况臣久为外官,不知辅弼之体,本是粗材,祗堪犬马之用,若令臣待罪两府,必辱君命,且畏人言。臣无任祈天望圣请命,激切屏营之至。
答诏谕以文彦博泾原对徙奏(庆历二年)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八、《范文正公集补编》卷一、《范文正公言行拾遗事录》卷二、《宋史》卷三一四《范仲淹传》 创作地点:甘肃省平凉市泾川县
泾原地重,第恐臣不足当此路。与韩琦同经略泾原,并驻泾州,琦兼秦凤,臣兼环庆。泾原有警,臣与韩琦合秦凤环庆之兵犄角而进;若秦凤环庆有警,亦可率泾原之师为援。臣当与琦练兵选将,渐复横山,以断贼臂,不数年间,可期平定矣。愿诏庞籍兼领环庆,以成首尾之势;秦州委文彦博,庆州用滕宗谅总之,孙沔亦可办集;渭州一武臣足矣。
答窃议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 创作地点:甘肃省庆阳市
汉高祖以黄金四万斤付陈平,而不问其出入,时陈平未有功也。唐高祖将斩李靖而恕之,时李靖未有功也。是前代帝王先布之以恩,后责之以效也。我太祖尝谓近臣曰:「安边御众,须是得人心。优恤其家,厚其爵禄,多与公用钱及属州课利,使人回图,特免税算。听其召募骁勇,以为爪牙。茍财用丰盈,必能集事。朕虽减后宫之数,极于俭约,以备边费,亦无辞也」。命将帅李汉超等十三人分守西北诸州,家族在京者,抚之甚厚。凡军中事,悉许便宜。每来入朝,必召对命坐,赐与优厚,抚而遣之。由是边臣悉富于财,得以养士用间,洞见蕃夷情状。每戎狄入寇,必能先知,预为之备,设伏掩击,多致克捷。二十年间,无西北之忧。故兵力雄盛,武功盖世,由此而致也。今滕宗谅为一路经略安抚使、兼兵马都部署,以公用钱回图,管设使命将校并蕃部酋豪,或赠遗官员游士。而梁坚弹奏滕使过钱十六万贯,有数万贯不明。及置狱研穷,才用三千馀贯,复有所归,无分毫入己。是未见贪吏之状也。宣抚田舍人,朝之端人也。至庆州,目击军民蕃部等借留滕侯,遮壅于道,足下何得谓之豺狼?主上仁圣,不深罪宗谅、张亢二人,仍降诏诞告边臣,依祖宗故事,使回图公用,一如平日。中宪不知内朝有此诏命,闻群口横议,遂伏閤请加责二人,以正宪律。既下法寺,则宗谅合赎铜而不当去官。是前断已重。亢坐将公用钱并酒散与军人,当更追一官。又朝廷既已降诏贷之,亦难反汗。足下责我保庇此人,固不敢避。自古文法常害边功。今天子仁圣,有西北之忧,孜孜求人,以捍大患。帅臣用度小过,不害边事。居辅弼者,固当竭力辨明,恐误朝廷机事,为天下之忧,岂暇私于二人哉!昔匈奴辱汉使者,盖不一也。唐贤使于贼庭,不辱命者,如韩愈、李回,皆成大名。近邵良佐使于元昊,回日改官,赐服色,报其劳也。良佐惧,不可再去,满朝缙绅无一士请行。朝廷召张子奭乘驿而至,又选王正伦副之,皆敢行不惧。既不惧矣,且观其辨论学术,可为之使,乃遣将命。暨还,得元昊书疏,颇顺于前,愿去号称臣,又能减数节事体。且沙漠穷绝,入不测之地,既能忘生,又不辱命,朝廷擢进两资,不可待以常调也。戎狄素贪,利未厌心,兵扰绝塞,此戎狄之常态,非子奭之过也。今之士大夫高谈时政,皆谓不能拔人,限以资级,使才者多滞,而朝廷乏贤;及见殊命越一等,则嚣然聚议,以为过优,何薄之甚耶(《范文正公集》卷五。又见《雍大记》卷三二。)!
斤:原无,据宋本补。
与欧静书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范文正公集》卷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七月十二日,高平范某,谨复书于伯起足下:近滕从事子京编李唐制诰之文,成三十卷,各于文首序其所以,而善恶昭焉。足下命为《唐典》,以仆观之,似所未安。典之名,其道甚大。夫子删《书》,断自唐虞已下,今之存者五十九篇,惟尧舜二篇为《典》,谓二帝之道,可为百代常行之则。其次夏商之书,则有训诰誓命之文,皆随事名篇,无复为典。以其或非帝道,则未足为百代常行之典。乃知圣人笔削之际,优劣存焉,如《诗》有《国风》、《雅》、《颂》之别也。李唐之世三百年,治乱相半,如贞观、开元有霸王之略,每下诏命,多有警策,失之者盖亦有矣,如则天、中宗昏乱之朝,诛害宗室,戮辱忠良,制书之下,欺天蔽民,人到于今冤之。傥亦以典为名,跻于唐虞之列,不亦助欺天之丑乎?是圣狂不分,治乱一致,百代之下,尧舜何足尚,桀纣何足愧也?仆不忍天下君子将切齿于子京,乃请以《统制》之名易之。而足下大为不可,贻书见尤。仆谓制者,天子命令之文,无他优劣,庶几不损大义尔。足下谓册、制之类有七,何特以制名焉?七者之名,有则有矣,然近代以来,暨于今朝,王言之司,谓之两制,是制之一名,统诸诏命。又有待制、承制之官,皆承奉王言之义也。又今诏、诰、宣敕、圣旨之类,违者皆得违制之坐,亦足见制之一名,而统诸命令也。故以《统制》为名,以明备载其文,不复优劣,观其文者,使自求之,而治乱之源在矣。足下又谓吕不韦辈著《春秋》,贾谊之徒著书,文中子著六经,而无讥其僭者。非也。盖「春秋」以时记事而为名也,优劣不在乎「春秋」二字,而有凡例、变例之文。「书」者载言之名,而优劣不在乎「书」之一字,而有典、谟、誓、命之殊。「诗」者言志之名,而优劣不在乎「诗」之一字,而有国风、雅、颂之议。诸儒拟《春秋》、《诗》、《书》之名,盖不在乎优劣之地也,未有乱典、谟、训、诰、国风、雅、颂之名者。足下若以唐之制书,咸可为典,则唐人之诗,咸可为颂乎?足下又谓唐有《六典》,杜佑著《通典》,以此二书为證。亦未也。《六典》者,唐之官扃,可为令式,尊之为典者,亦唐人一时自高尔。又《通典》之书,叙六代沿革礼乐制度,复折中而论其可者,以为典要,尚庶几乎!矧二书之作,非经圣人笔削,又何足仰为大范哉!足下博识之士,当于六经之中,专师圣人之意。后之诸儒,异端百起,不足繁以自取。或足下必以《统制》为非,则请别为其目。「典」之为名,孰敢闻命?某再拜。
与周骙推官书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一、《范文正公集》卷九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六月十五日,同年弟范某,再拜奉书于周兄:去年秋,滕子京集李唐制书,得一千首,欧伯起请目之曰《唐典》,仆始未阅其本,而酌以重轻,请避尧舜二《典》,曰《有唐统制》。伯起以书见让,谓典为是,谓制为非,仆亦辨而言焉。而伯起不释,今复贻书云:「中有册文,讵可统而为制」?仆乃求而阅之,果千首中,有册文十五,或因其旧名,可曰《有唐册制》。仆前书云:「必以《统制》为非,则请别为之目。以典为名,孰敢闻命」?伯起谓典谟训诰,其来远矣,夫子因其旧史,优劣不存焉。仆谓旧史之文,亦不茍作。圣人笔削经史,皆因其旧,可者从而明之,其不可者从而正之,未尝无登降之意也。是故言《易》则因先王之卦,从而赞之,有「圣人」,有「后」,有「君子」之辞焉。刊《诗》则因前人之作,从而次之,有《国风》、《雅》、《颂》之伦焉。修《春秋》则因旧史之文,从而明之,有褒贬之例焉。《书》亦史也,从而序之,岂独因其旧篇,无优劣之意?仆谓典谟训诰之文,或因其旧而次之,亦圣人之优劣也。伯起谓夏有政典,周有六典。仆谓政典者,果夏书耶?虞书耶?夏或有之,何不列之于《书》,或见删于圣人,此又不足称矣。周之六典者,《周礼》云「天官掌建邦之六典」,乃周之法度,书于典册,非记言之例也。夫子删《书》之际,六典不预焉。伯起又谓有汉典、魏典、晋典、梁典,仆谓此四典者,必文人茍作,或佞之于前,或失之于后,非其正史,君子不取也。自尧舜而后,历代之史,无以典为名者,何哉?盖尊避尧舜为万世之师,使后之明王有所稽仰,岂丘明、班、马之流咸不到伯起之心邪?伯起又谓元结有《皇谟》,柳宗元有《平淮夷雅》。元、柳,唐人也,而深于文,不曰典而曰谟,不曰颂而曰雅,二君诚不佞欤!伯起非唐人也,反为佞乎?以其册制,特谓之典,岂有优劣之心乎!如有优劣之心,则不当以错综治乱之文,跻于三代之上,炳尧舜之光明;如无优劣之心,唐三百年册制之文,一旦易其名,则何以哉!进退无所据。而序引滋繁,枝叶之云,不复详释。岂莠言乱正,学非而博者乎?将固有所激而极其理要乎?周兄积学于书,得道于心,览圣人之旨,如日星之昭昭。愿质其疑,使来者不敢窃乱于斯文,甚善甚善!不宣。某再拜。
与滕子京书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范文正公尺牍》卷下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某再拜。递中捧来记云,出省后两赐荣问,一未尝至,请究之。执事入侍清光,退奉慈圣,可谓美矣。某肺疾尚留,酒量大减,水边林下,略能清吟。聊书一轴上寄,并简呈谏院门馆诸公,善知我之素尔。
岳阳楼记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六、《范文正公集》卷七、《皇朝文鉴》卷七七、《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三○、《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一○六、《东莱集注类编观澜文甲集》卷二二、《崇古文诀》卷一六、《古文集成》卷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南阳市邓州市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予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前人之述备矣。然则北通巫峡,南极潇湘,迁客骚人,都会于此,览物之情,得无异乎?若夫霪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耀,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登斯楼也,则有去国怀乡,忧谗畏讥,满目萧然,感极而悲者矣。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麟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时六年九月十五日。
赠回道士(宋魏泰《东轩笔录》卷一○作 滕宗谅 诗) 北宋 · 滕宗谅
五言绝句 押庚韵
华州回道人,来到岳阳城。
别我游何处,秋空一剑横。
按:《全唐诗》卷八五六作吕岩诗
求记书 北宋 · 滕宗谅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六、《岳阳纪胜汇编》卷四、隆庆《岳州府志》卷六、《楚纪》卷五二、嘉庆《湖南通志》卷一八○、道光《洞庭湖志》卷一○、光绪《湖南通志》卷三四、光绪《巴陵县志》卷七八
六月十五日,尚书祠部员外郎、天章阁待制、知岳州军州事滕宗谅谨驰介致书,恭投邠府四路经略安抚资政谏议节下:窃以为天下郡国,非有山水瑰异者不为胜,山水非有楼观登览者不为显,楼观非有文字称记者不为久,文字非出于雄才钜卿者不成著。今古东南郡邑,当山水间者比比,而名与天壤同者则有豫章之滕阁,九江之庾楼,吴兴之消暑,宣城之叠嶂,此外无过二三所而已。虽寖历于岁月,挠剥于风雨,潜消于兵火,圮毁于难患,必须崇复而不使随圮者,盖由韩吏部、白宫傅以下,当时名贤辈各有纪述,而取重于千古者也。巴陵西,跨城闉,揭飞观,署之曰「岳阳楼」,不知俶落于何人。自有唐以来,文士编集中无不载其声诗赋咏,与洞庭君山率相表里。宗谅初诵其言而疑且未信,谓作者誇说过矣。去秋以罪得兹郡,入境而疑与信俱释。及登楼,而恨向之作者所得仅毫末尔,惟有吕衡州诗云:「襟带三千里,尽在岳阳楼」。此粗标其大致。自是日思以宏大隆显之,亦欲使久而不可废,则莫如文字。乃分命僚属,于韩、柳、刘、白、二张、二杜逮诸大人集中摘出登临寄咏,或古或律,歌咏并赋七十八首,暨本朝大笔如太师吕公、侍郎丁公、尚书夏公之作,榜于梁栋间。又明年春,鸠材僝工,稍增其旧制。古今诸公于篇咏外,率无文字称纪,所谓岳阳楼者,徒见夫屹然而踞,岈然而负,轩然而竦,伛然而顾,曾不若人具肢体而精神未见也,宁堪久焉?恭惟执事文章器业,凛凛然为天下之时望,又雅意在山水之好。每观送行还远之什,未尝不神游物外,而心与景接。矧兹君山洞庭,杰然为天下之最胜,切度风旨,岂不摅遐想于素尚,寄大名于清赏者哉!冀戎务鲜退,经略暇日,少吐金石之论,发挥此景之美,庶漱芳润于异时,知我朝高位辅臣有能淡味而远托思于湖山数千里外,不其胜与!谨以《洞庭秋晚图》一本随书贽献,涉毫之际或有所助。干冒清严,伏惟惶灼。
按:雍正《湖广通志》卷九六,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王公旦墓志铭 北宋 · 滕宗谅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六、《皇朝文鉴》卷一四四、《名臣碑传琬琰集》下集卷二五
夫文灼于外,而钓名驾说,重叠于时者,欲其潜爱恕于心术,汰胜尚于意表,亦以鲜矣。道行于官,而欲至心得,光显当朝者,求其敦洁而耻浮,澹进而勇退,厥惟艰哉!其有体真师常,先行后学,进退蹈道,终始可述,则见之于太原王公焉。公当真宗皇帝世,以县佐史有文,选入阁下,隶崇文院,典理御书,日以进用。立朝侃侃,居群以和,人推为长者。出牧五郡,所致职办,因俗为政,不务皦察,时号为循吏。今天子明道建元之初,抗章引年,朝廷不欲夺其志,许以本官致仕,命一子自布衣试秘书省校书郎,盖所以享耆德而嘉廉退也。得谢之后,疏林壑以放志,治丹石以佐疾,接乡里以信顺,训子弟以端孝。呜呼!昊天不憖,弗报永龄,以景祐二年九月十一日考终于建阳县群玉乡崇德里之第,享年七十四。明年二月,葬于所居之南山颠也。公讳昱,字公旦,世家于建阳,曾祖磻、祖枢、考纶,皆蕴龙德,生值唐季,四海圮裂,葆光全素,羡庆厥后。由公之贵,烈考赠尚书度支郎中,母封南阳县太君刘氏,继母丁氏封清河县太君。公才具夙成,年十八岁,以文行高妙为本郡举首。咸平初登礼部上第,除舒州桐城县主簿,升大理评事,再迁殿中丞,改太常博士,转尚书屯田、度支二曹员外郎,典职崇文院、秘阁。知柳州,坐邻郡大贼奔佚界上,捕之不时得,黜临江军监新徒县酒税,内徙楚州监盐,复知南康军。召还,隶职中秘,出守润州。逾年,移牧武昌,再丁内艰,以度支郎复吉。居阁下岁久,以便求知邵武军,得之,遂老于家。夫人严氏早亡,继室仁和县君沈氏,左右君子,动循礼则。子四人,长曰楷,前漳州长泰县令。次曰格,汀州司法参军。次曰栩,太庙斋郎。次曰杞,今校书也。女三人,长适严氏,次适范氏,次尚幼。宗谅接公之德旧矣,尝宰武阳,居公治下,公晚以少子结义于予。诸孤之将议葬也,使家老状公之行,千里重趼,且来乞文,以志神隧。纪信示远,予不让也宜矣。晏詹嗣而铭曰:
建水之英,武夷之灵。猗欤王公,才为时生。贤推仕汉,帝选登瀛。直如朱弦,莹若壶冰。出守藩方,入趋台阁。德化优柔,文锋错落。播在民谣,赓于圣作。辞绝累句,言无宿诺。致政于君,归全返真。雅合天道,光昭搢绅。有典有则,不缁不磷。寿钟五福,庆延后昆。隐隐南山,悠悠东渚。草没新阡,烟昏拱树。勒賨础兮,识太原君子之墓。
赠妓兜娘(按:《候鲭录》卷二署滕宗谅作。) 北宋 · 张先
七言绝句 押真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镇江市
十载芳洲抚白蘋,移舟弄水赏青春。
当时自倚青春力,不信东风解误人。
赐陕西四路沿边经略招讨都部署司敕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六、《宋景文集》卷三二、《皇朝文鉴》卷三二、《圣宋文海》卷九、《文翰类选大成》卷三八、《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四一、《四六法海》卷三九四
朕恤军旅之苦,宠边陲之良,事从优宽,情无遴爱。至于常愆细过,并许功除,烦文苛法,罕由吏议。昨滕宗谅、张亢并缘事任,合给公用库钱,俾其宴享宾僚,犒饫军伍。而乃用度无艺,簿领失防,阳托贸营,潜有牟入。攸司言上,遣使即推。如闻逮系颇多,鞫劾弥广,本其冗费,宁足深诛?已罢案穷,悉令原贷。其滕宗谅等止免一官,量降差遣。虽屈吾法,期慰士心。且夫尽用市租,美推赵将;来从我取,谊表汉臣。每慕前风,思全大体。尚虑诸道帅守,便以兹事为惩。或损狭饩牵,或裁量药饵,茍存畏避,谓免讥弹。胡益至公,亦非朕意。但当循经费之式,去自润之私,取仰于官,均惠于众。由兹底绩,夫何间然?安节坦怀,毋或疑惮。
分析公使钱状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河南先生文集》卷二五
准公文准都转运司牒:「准敕,据陕西都转运司体量到洙前知渭州,借过军资库钱粮等,取问洙曾与不曾于省库内支借著钱银?作何使用?自后曾与不曾交还?具逐件招承文状」者。
右,具如前。洙先于庆历三年七月内奉敕差知渭州,到任后,取索到前知渭州王沿已后支用公使钱体例,计度每年合使钱数,及勘会到本州见管指使、使臣及郡虞候已上共六十馀人,主兵官及通判、职官、参谋等近二十人,共八十馀人,逐日例破常食约计钱共七贯,每月计二百一十贯;逐月五次聚食,一次张乐,共约钱三十贯文;每季一次大排管设军员二百贯,非次专使抚问,或教场内军员吃食、官员射弓,及添助造酒糯米并节辰送物,逐季又约一百贯文。每一季都计使钱一千贯文。依此约度,每年合用钱四千贯文。王沿在任时,支公使钱三千贯。后来除依王沿例别给米麦外,只支钱二千贯,勘算每年合少钱二千贯。洙遂访问勾当官吏等,所少钱作何出办?其人等并言自来于诸处回易,可以得足。洙遂体问到前来张亢在任日,并邻近州郡,泾州郑戬、庆州滕宗谅,将银往西川收买罗帛,及买上京交钞,并令人解州般盐,计三处回易。郑戬亦将银于西川及秦州收买罗帛,并买上京交钞,亦是三处回易,即不令人于解州般盐。洙相度得差人解州般盐,委是不便。其西川又缘地远,难以差人往彼。只可于秦州买物及上京交钞,两处回易。其勾当人兼言将银入西川,则利息甚多,若只于两处回易,恐支用不足,洙即不曾听从。兼体问得诸处及本州,自来并是于军资库或随军库支拨系官钱作本回易,有此体例。洙以本州除逐季请拨公使钱外,别无不系省钱,若不于官库支借,即无由得钱回易,实曾逐度印押头子,委勾当人于军资库支借钱银,往秦州回易,及收买上京交钞,并系公用库赤历支收。知州、通判、监官通押,即不一一记得贯佰两数,及支出月日。今看详陕西都转运司奏状,称借出钱二千贯、银五百两,委是洙在任日借出是实,兼洙记得只一次令人将银往秦州收买罗帛,一次令人将交钞上京。其秦州罗帛,即是洙在任日买到,令勾当官员、使臣依市价赊卖与诸色人,其上京交钞回买到物帛,即是洙离任后来有狄青、程勘、王素相继知州,即不知于何人任内赊散与人。兼陕西都转运司已磨勘到见欠钱人计二百七十九户,即是已见得钱数归著。今乞令渭州勒勾当人分析洙在任日所借到钱银,回易到物色,多少是元借本钱,多少是收到利钱,若干于洙任内收系,若干于后来知州任内收系,其军资库元借出本钱及银,于是何年月却于本库送纳,即见得交还与未曾交还。又缘洙于庆历三年八月内到任,九月后便值西界事宜紧切,洙与主兵官员逐日堤备,略无暂暇。虽累准朝旨,令凡有管设不得减削,及许令回易,洙只是委管勾使臣官员及公人等一面主管回易,及支收使用,其买到物帛,亦不曾亲自点检。所有上项分析,每年合使用钱数,并是小作约算度。仍乞取洙离任后逐月所支过公用钱数,细定月分,与洙所约度到费用数目比类,方见使用的数。所分析前项事理,并皆诣实,谨具状申河东转运司。谨录状上。
句 北宋 · 杜杞
押真韵
有验如有神(宋王辟之《渑水燕谈录》卷六 《渑水燕谈录》:歙州三灵山人程惟象,言人贵贱寿夭多中。杜杞移浙漕,惟象曰:此去百日,三朝官俱寿尽。乃比部陈执古、内翰苏绅、待制滕宗谅。故杞赠诗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