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剑联句(范仲淹、滕宗谅 庆历三年) 北宋 · 欧阳修
押词韵第十七部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圣人作神兵,以定天下厄(范)。
蚩尤发灵机,干将构雄绩(欧)。
橐籥天地开,炉冶阴阳辟(滕)。
南帝输火精,西皇降金液(欧)。
炎炎昆冈荧,汹汹洪河擘(范)。
雷霆助意气,日月沦精魄(滕)。
神气不在大,错落就三尺。
直淬灵溪泉,横磨太行石(欧)。
雄雌威并立,昼夜光相射(范)。
提携风云生,指顾烟霞寂(滕)。
坚刚正人心,耿介志士迹(欧)。
初疑成夏鼎,魑魅世所适(滕)。
又若引吴刀,犀象谓(原校:疑)无隔(范)。
截波虬尾滑,脱浪鲸牙直。
顽冰挂阴霤,皎月乘孤隙(欧)。
河角起彗气,云罅露秋碧。
晓镡星斗烂,夜匣飞龙宅(范)。
舞酣霰雪回,弹俊球琳击。
鲜摇霅水光,腻刮湘山色(滕)。
青蛟渴雨瘦,素虺蟠霜瘠(欧)。
清音锵以鸣,寒姿坚且泽(范)。
鬼类丧影响,佞党摧肝膈(欧)。
一旦会神武,四海屠凶逆(范)。
周王奉天讨,商郊千里赤(欧)。
楚子扬军声,秦师万首白。
祥辉冠吴楚,杀气横燕易(范)。
与君斩鳌足,八极停震虩(欧)。
与君刜鹏翼,三辰增焕赫。
莫使化猿翁,辱我为幻惑(范)。
莫使暴虎人,屈我执仇敌(滕)。
尊严俟冠冕,左右舞干戚(欧)。
功成不可留,延平空霹雳(范)。
鹤联句(范仲俺、滕宗谅 庆历四年) 北宋 · 欧阳修
押侵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上霄降灵气,钟此千年禽(范)。
幽闲靖节性,孤高伯夷心(欧)。
颉颃紫霄垠,飘飖沧浪浔(欧)。
岳湛有仙姿,钧韶无俗音(范)。
毛滋月华淡,顶粹霞光深(欧)。
目流泉客泪,翅垂羽人襟(滕)。
腾汉雪千丈,点溪霜半寻(范)。
纤喙砺青铁,脩胫雕碧琳(欧)。
岩栖干溪树,泽饮卑蹄涔(滕)。
鸾皇自埙篪,燕雀徒商参(范)。
独翅耸琼枝,群舞倾瑶林(欧)。
病馀霞云段,梦回松吹吟(滕)。
静嫌鹦鹉言,高笑鸳鸯淫(范)。
金精冷澄澈,玉格寒萧森(欧)。
洁白不我恃,腥膻非所任(滕)。
稻粱不得已,虮虱胡为侵(范)。
天池忆鹏游,云罗伤凤沈(滕)。
风流超缟(一作起绩)素,雅淡绝规箴(欧)。
相亲长道情,偶见销烦襟(续校:羽人襟、烦襟,此诗重押襟字,其上字疑作衿)。
西汉惜冯唐,华皓欲投簪(欧)。
南朝仰卫玠,清羸疑不禁(滕)。
端如方直臣,处群良足钦(范)。
介如廉退士,惊秋犹在阴(范)。
几诮鹰隼鸷,羁韝俄见临(欧)。
还嗤凫鹥贪,弋缴终就擒(欧)。
乘轩乃一芥,空笼仍万金(滕)。
片云伴遥影,冥冥越烟岑(范)。
长飙送逸响,亭亭(原校:疑)出(一作幽)霜砧(欧)。
蓬瀛忽往来,桑田成古今(欧)。
愿下八佾庭,鼓舞薰风琴(滕)。
按:范
论葛宗古等不当减法劄子(庆历三年)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二、《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伏见近日赃吏葛宗古、王克庸、滕宗谅等相继赃污事发,内葛宗古情理尤恶。臣伏睹去年朝廷命贾昌朝等减省天下冗费,上自陛下供御之物,至于皇后、宫嫔饮食已来,尽皆减节。盖谓调度至多,公私已乏,故陛下以身先天下,自行减刻,要供军费。凡为边将者,所得一钱一帛,宜思此物自生民困苦之中取其膏血,陛下忧劳之际减自圣躬,如此得之,宜作如何使用。今乃盗朝廷赏劳蕃夷之物,赡养求食妇人全家骨肉,及供自己家口,并营造工作、私家冗用之类。量其如此用心,岂是爱君忧国、忘身破贼之人?何足爱惜?若律文已重,即乞尽行,更不减法。若旧法尚轻,仍望特加重断。其滕宗谅、王克庸,若事状分明,亦望早赐勘鞫,正行国典。窃虑议者为宗古等方任边陲,宜从宽贷。臣非不知驾驭英雄难拘常法,如太祖委用李汉超等。盖汉超能捍寇戎,不为边患,功大过小,理可优容。诸将守边未有尺寸之效,而先已逾违不法,外恃敌在,而欲望朝廷屈法姑息。今朝廷未曾行宽假之惠,而此三人不法如此,若更宽之,则今后边臣不复可以法制矣。臣思边上公使必欲使将臣不拘常法者,若用之阴养死士,招延布衣,利啖敌人,赏劳将校,如此之数皆不必问其出入,可恣所为。或其性本阔略,偶不点检,误用于私家,原其本情,亦可轻恕。若宗古等故意偷谩减刻宴犒蕃夷、军士之物入己者,有何可恕之理,特减从轻?有何可赎之功,得以屈法?若此三人不行重断,则边臣知元昊常在,则可以常为不法,臣恐玩寇弄兵,事无了日。今取进止。
论燕度勘滕宗谅事张皇太过劄子(庆历三年十月)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二、《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四、《皇朝文鉴》卷四六、《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四○、《经济类编》卷三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昨日风闻张子奭未有归期消息,贼昊又别遣人来。必恐子奭被贼拘留,西人之来其意未测,边鄙之事不可不忧,正是要藉将帅效力之际。旦夕来传闻燕度勘鞫滕宗谅事,枝蔓勾追,直得使尽邠州诸县枷杻,所行栲掠皆是无罪之人,囚系满狱。边上军民将吏见其如此张皇,人人嗟怨,自狄青、种世衡等并皆解体,不肯用心。朝廷本为台官上言滕宗谅支用钱多,未明虚实,遂差燕度勘鞫,不期如此作事,摇动人心。若不早止绝,则恐元昊因此边上动摇、将臣忧恐解体之际,突出兵马,谁肯为朝廷用死命向前?臣忝为陛下耳目之官,外事常合采访,三五日来,都下喧传边将不安之事。亦闻田况在庆州日,见滕宗谅别无大段罪过,并燕度生事张皇,累具奏状,并不蒙朝廷报答。况又遍作书,告在朝大臣,意欲传达于圣听,大臣各避嫌疑,必不敢进呈况书。臣伏虑陛下但知宗谅用钱之过,不知边将忧嗟搔动之事,只如臣初闻滕宗谅事发之时,独有论奏,乞早勘鞫行遣。臣若坚执前奏,一向遂非,则惟愿勘得宗谅罪深,方表臣前来所言者是。然臣终不敢如此用心,宁可因前来不合妄言得罪于身,不可今日遂非,致误事于国。臣窃思朝廷于宗谅必无爱憎,但闻其有罪,则不可不问。若果无大过,则必不须要求瑕疵。只恐勘官希望朝廷意旨,过当张皇,搔动边鄙。其滕宗谅,伏望速令结绝。仍乞特降诏旨,告谕边臣以不枝蔓勾追之意。兼令今后用钱,但不入己外,任从便宜,不须畏避。庶使安心放意,用命立功。其田况累次奏状并与大臣等书,伏望圣慈尽取详览。田况是陛下侍从之臣,素非奸佞,其言可信。又其身在边上,事皆目见,必不虚言。今取进止。
再论燕度鞫狱枝蔓劄子(庆历三年十月)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二、《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昨日风闻燕度勘滕宗谅事枝蔓张皇,边陲搔动,曾有论奏,乞降诏旨安慰边臣。今日又闻度辄行文牒劾问枢密副使韩琦议边事因依,不知燕度实敢如此否?若实有之,深可惊骇。窃以韩琦是陛下大臣,系国家事体轻重。今燕度敢兹无故意外侵陵,乃是轻慢朝廷,无文弄法。臣每见前后险薄小人多为此态,得一刑狱,勘鞫踊跃,以为奇货,务为深刻之事,以邀强干之名。自谓陷人若多,则进身必速,所以虚张声势,肆意罗织。今燕度本令只勘滕宗谅使过公用钱,因何劾问大臣议边事?显是节外生事,正违推勘敕条。况枢密使是辅弼之任,宣抚使将君命而行,本藉重臣,特行镇抚。今若无故遭一狱吏侵欺,而陛下不与主张,则今后奉君命而出使者皆为边鄙所轻,为大臣而作事者反畏小人所制。故燕度论于国体,便合坐以深刑;责其俗吏,亦自违于条制。罪须行遣,情不可容。今枢密副使尚被侵陵,则以下将帅无辜遭其枝蔓者不少。据其如此作事,此狱必无平允。其滕宗谅一宗刑狱状,乞别选差官,取勘结绝。其燕度,亦乞别付所司,勘罪行遣。取进止。
论乞不勘狄青侵公用钱劄子(庆历三年十月)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二、《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四、《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四○、雍正《山西通志》卷一八五、乾隆《汾州府志》卷二八
臣风闻边臣张亢近为使过公用钱,见在陕西置院根勘,其勘官所取,干连人甚众。亦闻狄青曾随张亢入界,见已勾追照对。臣伏见国家兵兴以来,五六年所得边将,惟狄青、种世衡二人而已。其忠勇材武,不可与张亢、滕宗谅一例侍之。臣料青本武人,不知法律,纵有使过公用钱,必不似葛宗古故意偷谩,不过失于点检,致误侵使而已。方今议和之使正在贼中,茍一言不合,则忿兵为患,必至侵边。谨备过防,正藉勇将,况如青者,无三两人。可惜因些小公用钱,于此要人之际,自将青等为贼拘囚,使贼闻之以为得计。伏望特降指挥元勘官,只将张亢一宗事节依公根勘,不得枝蔓勾追。其狄青纵有干连,仍乞特与免勘。臣于边臣本无干涉,岂有爱憎?但虑勘官只希朝廷意旨,不顾边上事机,将国家难得之人与常人一例推鞫,一旦乏人误事,则悔不可追。伏乞朝廷特赐宽贷。边臣知无功之将犯法必诛,要藉之人以能赎过,则人人自励,将见成功。取进止。
论杜衍范仲淹等罢政事状(庆历五年三月)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欧阳文忠公集》卷一○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五五、《皇朝文鉴》卷四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六八、《东都事略》卷七二、《九朝编年备要》卷一三、《国朝诸臣奏议》卷七六、《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三八、《宋宰辅编年录》卷五、《崇古文诀》卷一九、《古今事文类聚》别集卷三○、《古今合璧事类备要》续集卷五一、《范文正公褒贤集》卷五、《宋史》卷三一九《欧阳修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四、《古今图书集成》官常典卷七○○ 创作地点:河北省石家庄市正定县
臣闻士不忘身不为忠,言不逆耳不为谏。故臣不避群邪切齿之祸,敢干一人难犯之颜。惟赖圣明,幸加省察。臣伏见杜衍、韩琦、范仲淹、富弼等,皆是陛下素所委任之臣,一旦相继罢黜,天下之士皆素知其可用之贤,而不闻其可罢之罪。臣虽供职在外,事不尽知,然臣窃见自古小人谗害忠贤,其说不远。欲广陷良善,则不过指为朋党;欲动摇大臣,则必须诬以专权。其故何也?夫去一善人而众善人尚在,则未为小人之利;欲尽去之,则善人少过,难为一二求瑕;惟有指以为朋,则可一时尽逐。至如大臣已被知遇而蒙信任,则难以他事动摇,惟有专权,是上之所恶,故须此说,方可倾之。臣料衍等四人各无大过,而一时尽逐,弼与仲淹委任尤深,而忽遭离间,必有以朋党、专权之说上惑圣聪。臣请试辨之。昔年仲淹初以忠言谠论闻于中外,天下贤士争相称慕,当时奸臣诬作朋党,犹难辨明。自近日陛下擢此数人,并在两府,察其临事,可以辨明也。盖衍为人清慎而谨守规矩,仲淹则恢廓自信而不疑,琦则纯正而质直,弼则明敏而果锐。四人为性,既各不同,虽皆归于尽忠,而其所见各异,故于议事,多不相从。至如杜衍欲深罪滕宗谅,仲淹则力争而宽之。仲淹谓契丹必攻河东,请急修边备。富弼料以九事,力言契丹必不来。至如尹洙,亦号仲淹之党,及争水洛城事,韩琦则是尹洙而非刘沪,仲淹则是刘沪而非尹洙。此数事尤彰著,陛下素已知者。此四人者,可谓天下至公之贤也。平日闲居,则相称美之不暇;为国议事,则公言廷诤而不私。以此而言,臣见衍等真得汉史所谓忠臣有不和之节,而小人谗为朋党,可谓诬矣。臣闻有国之权,诚非臣下之得专也。然臣窃思仲淹等自入两府以来,不见其专权之迹,而但见其善避权也。夫权,得名位则可行,故好权之臣必贪名位。自陛下召琦与仲淹于陕西,琦等让至五六,陛下亦五六召之。至如富弼三命学士,两命枢密副使,每一命,未尝不恳让,恳让之者愈切,而陛下用之愈坚。此天下之人所共知,但见其避让太繁,不见其好权贪位也。及陛下坚不许辞,方敢受命,然犹未敢别有所为。陛下见其皆未行事,乃开天章,召而赐坐,授以纸笔,使其条事。然众人避让,不敢不笔,弼等亦不敢独有所述。因此又烦圣慈,特出手诏,指定姓名,专责其条列大事而行之。弼等迟回,近及一月,方敢略条数事。仲淹老练世事,必知凡事难遽更张,故其所陈,志在远大而多若迂缓,但欲渐而行之以久,冀皆有效。弼性虽锐,然亦不敢自出意见,但举祖宗故事,请陛下择而行之。自古君臣相得,一言道合,遇事便行,更无推避。臣方怪弼等蒙陛下如此坚意委任,督责丁宁,而犹迟缓自疑,作事不果,然小人巧谮已曰专权者,岂不诬哉!至如两路宣抚,国朝常遣大臣。况自中国之威,近年不振,故元昊叛逆一方,而劳困及于天下。北虏乘衅,违盟而动,其书辞侮慢,至有贵国、祖宗之言。陛下愤耻虽深,但以边防无备,未可与争,屈意买和,莫大之辱。弼等见中国累年侵凌之患,感陛下不次进用之恩,故各自请行,力思雪耻,缘山傍海,不惮勤劳,欲使武备再修,国威复振。臣见弼等用心,本欲尊陛下威权以禦四夷,未见其侵权而作过也。伏惟陛下睿哲聪明,有知人之圣,臣下能否,洞见不遗。故于千官百辟之中,亲选得此数人,骤加擢用。夫正士在朝,群邪所忌,谋臣不用,敌国之福也。今此数人一旦罢去,而使群邪相贺于内,四夷相贺于外,此臣所以为陛下惜之也。伏惟陛下圣德仁慈,保全忠善,退去之际,恩礼各优。今仲淹四路之任亦不轻矣,愿陛下拒绝群谤,委信不疑,使尽其所为,犹有裨补。方今西北二虏交争未已,正是天与陛下经营之时,如弼与琦,岂可置之闲处?伏望陛下早辨谗巧,特加图任,则不胜幸甚。臣自前岁召入谏院,十月之内,七受圣恩,而致身两制,常思荣宠至深,未知报效之所。今群邪争进谗巧,而正士继去朝廷,乃臣忘身报国之秋,岂可缄言而避罪?敢竭愚瞽,惟陛下择之。臣无任祈天待罪、恳激屏营之至,臣修昧死再拜。
回贺环庆帅天章滕待制(宗谅)谢赐龟紫启(庆历三年)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欧阳文忠公集》卷九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伏以龟紫之重,唐制所难。武元衡、牛僧孺为宰相,裴度为中丞,李宗闵为学士,方有是赐。圣朝推恩庶位,半乎朱蓝。然被之则负器艺兼名实者,惟一人所贵。恭惟知府待制,历谏局以蹇正闻,领麾守以惠养及。临边镇静,训士精研。岁功遽成,时议颇郁。果褒三品之丽,特焕五府之光。其在欣慰,增倍众多。展庆未皇,麾毫为赠。载仰明庭之命,如瞻君子之容。
与滕待制(子京)书(庆历五年) 北宋 · 欧阳修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欧阳文忠公集》卷一四七
某顿首。自夷陵之贬,获见于江宁,逮今十年。而执事谪守湖滨,某亦再逐淮上,音尘靡接,会遇无期。则人事之多端,劳生之自困,可为叹息,何所胜言!急步忽来,惠音见及。伏承求恤民瘼,宣布诏条,去宿弊以便人,兴无穷之长利。非独见哲人明达之量,不以进退为心,而窃喜远方凋瘵之民,获被恺悌之化。示及新堤之作,俾之纪次其事。旧学荒芜,文思衰落,既无曩昔少壮之心气,而有患祸难测之忧虞。是以言涩意窘,不足尽载君子规模闳达之志,而无以称岳人所欲称扬歌颂之勤。勉强不能,以副来意,愧悚愧悚。秋序方杪,洞庭早寒,严召未间,千万自重。
吴兴郡守题名记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七、《乐全集》卷三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建德市
唐氏自天宝失驭而忘其利器,诸侯专土,奸猾乘隙,窃国而侯,坏法放命,不贡不享,更相禽猎,或自篡逐。五代草草,乱靡有定,天下为战国者且二百年。我太祖武皇帝既擒诸僭王,创艾未大之弊,思拯涂炭,讲建长策。因四方渐定,诸帅王觐者辄留宿卫,畜其族;京师罢节廉诸府,裂方镇之地而置转运使;罢刺史,而遣士大夫行郡事,置其贰,陈其旅,以分其权。郡长吏不敏,听理不明,则转运使纠其谬,以直民之曲;郡长吏而才,足以自为政,不复摄属于连帅之为患也。故距兹八十年,天下如一家,政事如一体,关柅动静,臂指伸缩,无有不如意者,斯可谓大圣创制,从权合义,藏身之固,置器于安,规摹之闳远者乎!吴兴,二浙之佳郡,自江左以来,以处名流令望,为养才用之宅。宝元二年,南阳滕君宗谅子京以尚书郎来领符竹。子京文雅风采,上林推为卿材国器。早历谏官,以论事谔谔无回避,不得久留中,换郎外补。至郡,见吏民,问病苦,有隐咸照,无弊不革,因其俗以教,狱市帖然。始大庠序,育人材,诸生负笈自远方至,霅水之上,既同洙泗矣。凡若因循,举兴悉复。尝坐厅事,问前为郡者之名,而不纪,曰:「是非阙者欤」?命录自钱氏奉图,朝廷所除吏,逮今三十人,推次备详,见谒以序。盖闻诸长者,粗习朝家之故,惟皇祖经法之善,躬揽鐏柄,以遏乱略,及生人之利。大郡长吏由是专于为政,贤不肖之迹以辨。今列其名,非徒载年月,记到罢,亦俾览之者得以善善恶恶,而惩劝存焉,实《春秋》之意已。至于纪星土,本风俗,郡之废置,吏之沿革,产毛之物,山水之胜,则于图牒焉观之可也。时康定元年夏四月记。
故翰林学士朝散大夫行尚书兵部员外郎知制诰勾当三班院纠察在京刑狱兼判尚书礼部上骑都尉永城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嵇公行状 北宋 · 张方平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八
嵇氏之先,出鲁奚斯,后徙会稽,在汉为稽氏,后复徙谯嵇山,遂为嵇氏;后又徙睢阳,盖谯之别也。公讳颖,字公实。父适,师事正素戚先生,通经术,有文,擢进士第,行敦厚,不求合于时,仕止庐州录事参军,赠尚书工部郎中。初,任荆南石首簿,民有父子坐重辟,本情轻,被府檄专按其狱,矜而出免其子。父已抵法,假人而言:「簿君,仁人也,且生令子,后世必昌」。明年而生公。敏悟夙成,天资谨厚,早失所怙,力学自立,未冠,举进士,常冠乡赋。修身慎行,动必以礼,安贫守道,事亲至孝,乡人皆贵而爱之。王文正公、张文节公相继居守,礼待甚至,二公谓其子弟:「吾待此君,所以教若曹,此君可以为人之师表者也」。睢阳庠序率先于天下,四方之士集焉,公以乡行为诸生领袖,士自远至,必先刺谒公,蒙一顾许与者,犹公卿之重。当是时,公名望甚盛,今资政殿学士范公、富公并讲习在学,愿与公游。天圣五年登第,试秘书省校书郎、蔡州团练判官。初,文正、文节雅知公,后同执政,每相谓言:「嵇君方雅之士,不茍进,吾二人必为成之」。至是沂公罢相,镇青社,辟公掌镇海军书记。沂公移大名,随府为天雄军节度推官。沂公特荐于朝,召赴阙,改太子中允。未及别除授,丁太夫人忧。服除,又用沂公荐,景祐三年召试禁林,充集贤校理、判尚书刑部。有疑谳,请对崇政殿,敷奏称旨,特赐五品服。外补通判应天府,迁太常丞。代还,同知太常礼院、判吏部南曹。迁太常博士,充开封府推官,改三司度支判官,移判都磨勘司,迁尚书祠部员外郎。公在睢阳典学,举子张尧封从公学文,公以其俊整,颇为延誉。尧封依公以立,所著文业多纳公所。后尧封女入掖庭为修媛,有盛宠,其弟化基尝造公,自陈世旧,求父平生素业,且请编次为序以献,盖中旨也。公不答,亦不献。久之,同修起居注兼判尚书礼部,纠察在京刑狱。明年,召试中书,除知制诰,赐三品服,勾当三班院。俄迁尚书兵部员外郎。皇祐二年八月,召入翰林充学士,手疏固辞,诏答不允。先是,公以疾久在告,命下未拜,诏閤门以诰敕就第赐焉。九月十五日捐馆,享年五十有五。上方斋祠总章,举希阔之礼,公不得陪侍盛仪,命也夫!讣闻,天子悯悼加恩,命有司以翰林中谢对赐洎明堂庆赉,悉畀其家,别加赙恤,录其二子,京秩哀荣之典,咸用优等。公性淳至,有雅量,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姿表秀伟,神韵夷粹,标致高远,不矜而庄。然好修威仪,重然诺。每与所亲论君子之所以为贵:动容貌,斯远暴慢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故士不可以不弘毅,以其任重而道远。先儒有言,君子不失色于人,故其严可惮;不失口于人,故其言可信。如是而后可与立,可以临大节而不夺。盖公之志如此,而从事于斯,实终其身。其在乡党恂恂如也,见长者必变。其与人交,久而弥恭,朋友切磋,其言似不足者。其在居室,未尝徙倚踞肆,进止皆有常处,不大声愠色。平生未尝与人相忤,有所怨恶,亦可谓君子人欤!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若公者,庶几及焉者耶!初游场屋,与故龙图阁直学士郭稹仲微相善,天禧中,稹为开封府首荐,人或扬其私曰:「王母丧恤未究」。公投牒于春官保證之,以是被累罢累举,曾不介怀。在庠序,与王洙源叔、窦充公持为益友,三人更相箴儆,闻义而徙,偕成德业,乡论称之。夫以文正之方重,文节之刚严,本朝之高贤名相,其所以待公如此,天下知公之道有足致焉者尔。文节早薨,故终始为沂公推引。及居朝廷,登馆阁,历两禁,文章温厚,议论明审,行安而节和,官修而事举,诚一时之高选也。母丧,常蔬食,诵佛书,因洞其宗旨,视去荣利如脱屣。寝疾再逾月,召姻朋谂之曰:「生灭人之常,吾善滕子京葬九华圹中,实以土,非惟免诸患,顾速反其本」。遗令如九华襄事。子京,故天章阁待制宗谅也。公娶滕氏,给事中涉之女,事姑以孝闻,端淑有贤妇之风。继室王氏,兵部员外郎球之女,封扶风县君。三子:景章,太常寺太祝;景华,将作监主簿;立本,秘书省正字。某,嵇出也,少学于外氏。讣至江外,告以葬期,念其孤也,幼未能纪述其先人行事,哭而略著其尝所亲炙之嘉言善行,致于紫微赵君叔平、侍讲王君源叔二君,舅氏之执友,以请幽堂之铭。其在朝廷风迹之可录,而某未之闻者,二君必能详著之矣。谨状。
按:《乐全集》卷四〇。
滕子京哀辞 其一 北宋 · 苏舜钦
五言律诗 押元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云霓收壮气,星象卷英魂。
贤去人何赖,才亡世不尊。
论兵虚玉帐,问俗失朱轓。
自为知音绝,低回恸寝门。
滕子京哀辞 其二 北宋 · 苏舜钦
五言律诗 押文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忠义平生事,声名夷翟(原作敌,据黄本、陈本改)闻。
言皆出诸老,勇复冠全军。
冥莫知谁主,贤愚岂更分。
江头送丹旐,哭向九华云。
与欧阳公书 北宋 · 苏舜钦
出处:全宋文卷八七七、《永乐大典》卷三四○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九、沈校本附《苏舜钦集拾遗》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舜钦再拜。冬凛,伏惟按部外起居安裕。前月尝拜书,甚疏略,必已通呈。舜钦不晓世病,踏此祸机,虽为知己者羞,而内省实无所愧。恐流言奉惑,不辟缕述。自杜丈入相已来,群公日相攻谤,非一端也。九月末间,尝与子渐、胜之邸中小饮,之翰、君谟见过,胜之言论之间,时有高处,二谏因与之辨析。本皆戏谑,又无过言,此亦吾曹常事。不一二日,朝中諠然,以谓谤及时政,吁,可骇也!故台中奏疏(赵祐怒二谏,尝论其不才故也。),天子辨其诬,不下其削。台中郁然不快,无所泄愤,因本院神会,又意君谟预焉(时君谟与赴会诸君同出馆过邸门。),于是再削,其削亦留中不出。诸台益忿,重以秽渎之语上闻,列章墙进,取必于君,知二相胆薄畏事,必不敢开口以辨。既而起狱,震动都邑,又使刻薄之吏当之(陶翼本宪长所举,中人追押席客,皆翼之请也。),希望沽激,深致其文,枷掠妓人,无所不至,设有自诬者,则席宾皆遭污辱矣。且进邸神会,比年皆然,亦尝上闻,盖是公宴。台中谓去端闱不远,以榷货务较之孰近(榷务后邸中两日作会甚盛。)?若谓费用过当,以商税院比之孰多?舜钦或非时为会,聚集不肖,则是可责也。原叔、济叔辈,皆当世雅才,朝廷尊用之人,因事燕集,安足为过?卖故纸钱,旧已奏闻,本院自来支使,判署文记,前后甚明。况都下他局亦然(不系诸处帐管。),比之外郡杂收钱,岂有异也(外郡于官地种物收利之类甚多,下至粪土柴蒿之物,往往取之以助筵会。)?当时本恶于胥吏辈率醵过多,遂与同官各出俸钱外,更于其钱中支与相兼,皆是祠祭燕会,上下饮食共费之。今以监主自盗定罪,减死一等科断,使除名为民,与贪吏掊官物入己者一同(始府中敕断追两官,罚铜二十斤。后六日,府中复遣吏来取出身文字,殊不晓。)。阁下观其事,察其情,岂当然乎?舜钦虽不足惜,为国计者,岂不惜法乎(自有他条不用,私贷官物有文记准盗论,不至除名,判署者五匹,杖九十,其法甚轻。)?审刑者自为轻重,不由二府,茍务快意,坏乱典刑(丁度怒京兆不逐之翰也。)。二相恐栗畏缩,自保其位,心知非是,不肯开言(上有怒意,皆不敢承当。)。复令坐客因饮食被刑,斥逐奔窜,衔愤沥血,无人哀矜,名辱身冤,为雠者所快。辇毂之下尚尔,远民冤滥,孰肯更为辨之!近者葛宗古、滕宗谅、张亢所用官钱钜万,复有入己,惟范公横身当之,皆得末减。非范公私此三人,于朝廷大体,实有所补多矣。国朝本以仁爱抚天下,常用宽典,今一旦台中蓄私憾结党,绳小过以陷人,审刑持深文以逞志,伤本朝仁厚之风,当涂者得不疾首而叹息也。舜钦年将四十矣,齿摇发苍,才为大理评事。廪禄所入,不足充衣食。性复不能与凶邪之人相就,近今得脱去仕籍,非不幸也。自以所学教后生,作商贾于世,必未至饿死。故当缄口远遁,不复更云。但以遭此构陷,累及他人,故愤懑之气不能自平,时复嵘𡵓于胸中,一夕三起,茫然天地间无所赴愬。天子仁圣,必不容奸吏之如此,但举朝无一言以辨之,此可悲也(掖垣诸君列章论馆中人,此自古未有。唯赵叔平不署,且有削,极言辨之,可重可重!)!舜钦素为永叔奖爱,故粗写大概,幸观过而见察也。苦寒,伏望保重,不宣。舜钦再拜。
按:《梁溪漫志》卷八,中华书局一九八五年版。
祭滕子京文 北宋 · 苏舜钦
出处:全宋文卷八八一、《苏学士文集》卷一五 创作地点:江苏省苏州市
维庆历七年丁亥,二月丙午朔,二日丁未,武功苏某等,谨以清酌庶羞之奠,恭致祭于知府待制学士之灵:惟灵禀之刚明,精于义断。学有根柢,才无涯岸。往在谏列,谠论侃侃。屡触权要,卒就贬窜。提兵穷边,策画贯穿。士奋乐死,戎詟而散。谤起南逐,曾不愁叹。改麾于吴,忽此凶变。人亡师保,国失蕃翰。月照公庭,屡奉谈宴。今哭而趋,循视敛棺。光仪精爽,烂烂如见。无以宣哀,是用酌荐。灵其来下,歆此微奠。呜呼哀哉,尚飨!
降滕宗谅等官谕陕西四路沿边诏(庆历四年正月)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六七、《宋大诏令集》卷一九四
朕恤军旅之苦,宠边邮之良,事从优宽,情无遴爱,至于常愆细过,并许功除,烦文苛法,罕由吏议。昨滕宗谅、张亢并缘事任,合给公使库钱,俾其宴享宾僚,犒饫军伍。而乃用度无艺,簿领失防,阳托贸营,潜有牟入。攸司言上,遣使即推。如闻逮系颇多,鞫勘弥广,本其冗费,宁足深诛,已罢案穷,悉令原贷。其滕宗谅等止免一官,量降差遣。虽屈吾法,期慰士心,且夫尽用市租,美推赵将,来从我取,谊表汉臣,每慕前风,思全大体。尚虑诸道帅守,便以兹事为惩,或损狭饩醪,或裁量药饵,茍存畏避,谓免议弹,胡益至公,亦非朕意。但当循经费之式,去自润之私,取仰于官,均惠于众,由兹底绩,夫何间然,安节坦怀,无或疑惮。
滕宗谅宜赐重责奏(庆历四年二月辛丑) 北宋 · 王拱辰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六、《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四○
赏罚者,朝廷之所以令天下也。此柄一失,则善恶不足以惩劝。今滕宗谅在边,盗用公使钱,不俟具狱,止削一官,皆以谓所坐太轻,未合至公。张亢本列武臣,不知朝廷大意,不欲以督过之,臣不复言。宗谅则不然,事既发,乃将所支文历,悉皆焚去。原心揣情,慢忽朝廷,非亢之比。臣所以不避而固争者,诚恐来者相效,而陛下之法遂废矣。臣明日更不敢入朝,乞赐责降一小郡,以戒妄言。
滕宗谅贩茶事奏(庆历四年二月) 宋 · 李京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九、《续资治通炮长编》卷一四六、《通炮长编纪事本末》卷四○
滕宗谅在庆州所为不法,而朝廷止降一官,移知虢州。近闻兴元府西县又奏,宗谅差兵士百八十七人,以驴车四十两,载茶三百馀笼出引,逐处不得收税。宗谅职在近侍,而乱法太甚,仍虑昨来推劾状中,犹未及贩茶之事,宜夺天章阁待制,以惩贪墨之人。
杂识 其一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六四、《元丰类稿》卷五二、《曾文定公集》卷四、《皇朝文鉴》卷一二六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南丰县
孙之翰言:庆历中,上用杜衍、范仲淹、富弼、韩琦任政事,而以欧阳修、蔡襄及甫等为谏官,欲更张庶事,致太平之功。仲淹等亦皆戮力自效,欲报人主之知。然心好同恶异,不能旷然,心无适莫。甫尝家居,石介过之。问介适何许来,介言方过富公。问富公何为,介曰:「富公以滕宗谅守庆州,用公使钱,坐法。杜公必欲致宗谅重法,曰:『不然,则衍不能在此』。范公则欲薄其罪,曰:『不然,则仲淹请去』。富公欲抵宗谅重法,则恐违范公;欲薄其罪,则惧违杜公。患是不知所决」。甫曰:「守道以谓如何」?介曰:「介亦窃患之」。甫乃叹曰:「法者,人主之操柄。今富公患重罪宗谅,则违范公;薄其罪,则违杜公。是不知有法也。守道平生好议论,自谓正直,亦安得此言乎」?因曰:「甫少而好学,自度必难用于世,是以退,为《唐史记》以自见,而属为诸公牵挽,使备谏官。亦尝与人自谋去就,而所与谋者适好进之人,遂见误在此。今诸公之言如是,甫复何望哉」?自此凡月馀不能寐。庆历之间任时事者,其后余多识之,不党而知其过如之翰者,则一人而已矣。
太子宾客致仕陈公神道碑铭(熙宁九年八月)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六五、《元丰类稿》卷四七、《曾文定公集》卷一六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太子宾客致仕陈公既葬,其孤聃与其宗亲属人谋曰:公殁,所以原大追功,既有太史之状,幽宅之铭,维墓道有碑,可以明著公之休德遗泽,章视万世,以假宠陈氏之子孙于无穷。而其辞未立,于谊谓何?乃相与来请于余。余辞不能,既不获,乃论具公胄出位序行治之实,以为碑辞,而属之以铭。其辞曰:惟陈氏,其先虞舜之后,封于陈。春秋时陈灭入楚,其子孙以国为氏,世为显姓,见于记录。至公之先,始家南康军之星子。至公,又家江州之德化。曰知脱三字,公曾祖考也。曰彦璩,公祖考也。曰累赠礼部尚书俊,公考也。公讳巽,字公顺,祥符八年进士及第,历常州团练推官。盗有弃财走者,公以谓不应死,通判不肯用公言。是时,公起家少年,及遇事坚争,不可夺其守,老吏皆惊,盗卒得不死。以尚书忧去位,服除,补武安军节度推官。侍御史李偕守武安,事倚公决,州赖以治。转运使陈从易以公为材,狱有久不决者,皆属公治之。凡治二十四狱,人皆服其平。以皇妣嘉兴郡太君冯氏忧去位。服除,补岳州军事判官,举监潭州茶米仓。天圣初,潭州茶课视景德亏十之六,公谨于绳吏,而果于去民之所素不便者,茶视旧课岁增九百万斤。用荐者改秘书省著作佐郎、知吉州庐陵县。庐陵人喜斗讼,械系常充县庭。公除其害政者,人心大变,月馀,囹圄空虚,而人自得田里之閒。枢密副使姜遵尝为庐陵,民便之,至是,有「前姜后陈」之谚。移知资州资阳县,迁秘书丞。用荐者通判戎州,州将武人,以州任属公,民夷允附,政以大和。迁太常博士、尚书屯田员外郎,通判潭州。溪洞诸蛮犯约,知州事刘夔、刘沆继出行边。公实总州任,内修民事,外奉师费,凡输粟帛金钱四十有八万,兵械称之,用足于军,而赋役不加于民。沆及荆南王居白、岳州滕宗谅与湖南北部使,凡十有二人,请即用公为转运判官。会转运判官废,故不行。迁都官员外郎,知抚州,恩信行部中,奸强扰服,贫细得其职。迁职方员外郎,明堂恩迁屯田郎中,赐服金紫。去,知安州,以宽静顺其俗,教民通沟洫,趋农桑。迁都官郎中,知蜀州,大兴学校。迁职方郎中、太常少卿、知蕲州。居半岁,以目疾请老,迁光禄卿致仕,始家江州。英宗即位,迁秘书监。今上即位,迁太子宾客。公少长闾巷,能自感发,强志力学。为进士,一出遂收其科。为吏明悟敏捷,见义敢为,不少屈以求合。盖从事于州郡,久之不进,而其志弥厉。其治,于恶人无所贷,至其过失,则无所不容,而于善人,惟恐失其所也。遇人豁然,不为畦疃。于其所长,未尝不荐藉成就之。于其急难与贫不能自存者,未尝不赈而助之。公既好学,至于声音星历之伎,无所不知。及退而自休,日使家人诵书,常数千言,危坐听之,未尝有倦色。江于东南为水陆之冲,宾客日凑,公广于招纳,与之酾酒高会,弹琴赋诗,曰:「是足以佚吾老也」。及间而言天下之事,于其是非得失之际,慨然奋励,少者有所不能及,闻其言者,莫不壮其意。少客京师,有欲教公以化黄金者,公辞不受,教公以寡欲,乃受而行之。盖出事天子四十有八年,退老于家又十有五年,年八十馀,饮食倍人,仪状甚伟,声音满堂,进拜公于前者,不知其已老也。前终十馀年,自为冢于南康军星子县白鹿原,距尚书之兆千有八百步,棺椁衣衾,皆豫自制。属疾至终,容止如常。遗言里中亲疏,各尽其意。享年八十有五,殁于熙宁九年五月壬申,葬以是年八月壬寅。累阶至朝散大夫,勋至上柱国,封至颍川郡开国侯,食邑至一千二百户。娶张氏,尚书屯田员外郎诩之女,封清河县君。再娶王氏,尚书都官员外郎告之女,封同安郡君。子男二人,曰耆,太庙室长,有易疾。次即聃也,守江州瑞昌县主簿。女五人,嫁太常博士文劝、进士吴骘、光禄寺丞曾轸、进士陶舜仪、吉州庐陵县主簿薛缝。孙男一人,曰瑰;女三人。聃承德袭教,能世其家者也。铭曰:
允穆陈公,学繇自力。收科于少,其髦维特。于陪于贰,懿其壮画。于附于颛,焯其伟绩。驱之磔之,于其蝥贼。膏之妪之,于其黍稷。彼疾而驰,我徐不亟。宁无尔谐,不渝我则。于郎于卿,进皆以序。疾集于微,乃谢而去。乃长书省,乃宾宫朝。宠则日跻,身焉逍遥。世狠而争,公裕有之。世惴而持,公恬处之。公有宾事,鼓瑟吹竽。公退燕私,左《诗》右《书》。年则大耄,气盖坐人。笑谈待终,曾不嚬呻。有岿墓隧,丰碑螭首。勒辞告休,尚慰尔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