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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胡康侯书 其十四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八一、《杨龟山先生集》卷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将乐县
语录子才所寄已到,方编集。诸公所录,以类相从,有异同当一一考正,然后可以渐次删润,非旬月可了也,俟书成即纳去。某近著《三经义辨》,正王氏之学缪戾处方就,俟脱藁纳去取正左右,庶可传后学也。曾吉甫顷在维扬,亦尝相聚,但初未尝讲学耳。公既称其如此,士大夫间岂易得哉!若得其来时,亲其绪论,固所幸愿也。
次韵和叔问古风送曾吉甫提刑 宋 · 程俱
押词韵第一部
梦觉纸窗白,幽禽语匆匆。
传呼动林野,楚歌已三终(自注:汉太守刺史所至,歌者望见车,噭咷楚歌。今传呼类此。)。
故人忽在眼,四牡来城东。
闭门雀可罗,绕舍森蒿蓬。
如何不我遗,臭味固所同。
昔别全盛日,华戎文轨通。
岂意丧乱后,晤言复相从。
知君饱新得,敬慎过南容。
肃然气深稳,隐如匣藏锋。
向来夸夺境,变灭毗岚风。
访旧半鬼录,荣衰等虚空。
顾我老且病,齿摇头欲童。
念子方颍脱,如锥出囊中。
会如金仆姑,犀兕贯七重。
光华得肤使,周咨广尧聪。
黠虏将革面,天方诱其衷。
皇明并日月,尘雾不得蒙。
遄归侍帏幄,海岳增深崇。
傥因东飞翼,一访白发翁。
时哉不可失,决去如惊鸿。
题米元章墓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四○、《北山小集》卷一六、《新安文献志》卷四七
呜呼!是惟元章米公之墓。公少名黻,后更为芾,常自号襄阳漫仕,盖襄阳人云。中年乐南徐山川风土之美,因家焉。历官州县,入朝为书学博士、太常博士,至尚书礼部员外郎,出守淮阳军,卒。生于皇祐之辛卯,卒于大观之庚寅。将没,预告郡吏以期日,即具棺榇,置便坐,时坐卧其间,阅案牍、书文檄,洋洋自若也。至期,留偈句,自谓来从众香国,其归亦然。舁归,葬丹徒五州山之原,遵治命也。公风神散朗,姿度瑰玮,音吐鸿畅,谈辩风生,东西晋人也。其为文词与立言命物皆自我作故,不蹈袭前人一言,元次山、樊绍述之流也。其书奇逸飞动,法本二王,虞、褚而下不论也。为吏所至有名迹,简静爱人,人皆欢乐之。其政事了无俗吏常检,阳亢宗、元紫芝之流也。东坡苏公谓其文清雄绝俗,谓其字超妙入神,世不以为过。公乐善,喜推下后进。绍圣丙子,余初识公南徐,贻诗谓余李太白后身,非所拟也。如叶少蕴、关止叔方以英俊居下僚,公一面知其为国器,见当路有气力者辄言之不置,忘其身之穷也。公既没,余他日过南徐,便觉招隐鹤林,爽气都尽。顾尝裒其所遗诗帖,帙而藏之,为之赞云:
珠玑玉石,璀璨兀硉。卮言之出,风云荡潏。变化融液,惟心之画。是千载人,不可无一。
移守临川曾吉甫以诗见寄次韵答之时吉甫除闽漕未行 宋 · 汪藻
七言律诗 押支韵 创作地点:江西省抚州市临川区
朝来剥啄叩门谁,昨夜灯花已报知。
腰下方悬新守印,眼中已见故人诗。
十年且喜朋簪合,千里休言官牒随。
问我抽书何日竟,病来编简网蛛丝。
次韵赵叔问侍郎送曾吉甫学士按刑浙右篇末见及之作 宋 · 汪藻
押词韵第一部
我老不足惜,馀年苦匆匆。
愿为名山游,何必问所终。
一舣若溪棹,星杓几回东。
长年秋雨边,醉卧听船蓬。
故人幸弭节,相见宿昔同。
酒酣说经过,授我书一通。
云自天末至,诸贤盛游从。
临分出新诗,句法何舂容。
凛若临大敌,谁能触其锋。
携持数千里,不愧行橐空。
篇末亦及予,依依古人风。
读罢百忧失,衰颜为成童。
归来北窗下,自写团扇中。
君方著绣衣,行佩金印重。
朱弦付君赏,宁循牙旷聪。
我病拥僧衲,深惭服非衷。
还观了无取,此意何当蒙。
心知坡陀卑,难并衡霍崇。
尚喜盛山卷,兼收醉吟翁。
他年定抚掌,秋蛇间云鸿。
御赐陈康伯金线谱序 宋 · 汪藻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八四、《古今图书集成》氏族典卷一三○、康熙《广信府志》卷三三、康熙《西江志》卷一七七
吏部尚书、左仆射、进封福国公陈康伯请于朝而作家谱,上赐诰以褒之,命史臣汪藻以叙之。藻端拜而言曰:夫六朝以来,家有谱系之学,又有谱系之书。隋《经籍志》载天下郡县国氏族谱若干卷,唐世此学此书盛行。五季淆乱,四方割据,马殷在湖南,独能薄赋轻徭,又招纳贤者,故中州士多归之。后以希声兄弟争国,士稍稍散去。今观陈氏之谱,其先世系出颍川陈乡。晋永嘉之乱,太尉广陵郡公准之六世孙步兵校尉鼎南迁,分为五大支。太尉十九世孙云骑将军真,二十二世孙常侍将军峤、沆,迁于睦州,宗系载于碑碣国史,为官族。二十四世孙太监太公逵,自睦州因官担簦而来,乃息肩于信之辉光黄銮社。后五年,徙居怀玉山下隐浆社居焉。生三子,长材析居于前,号曰前陈;次林析居于后,号曰后陈;三为僧。但缘山水秀奇,风气完固,陈氏又世多积德,泽及子孙,由是英杰辈出,开科业儒者一百三十馀人,蕃衍盛大。析居于祥符九年,分二十有一支。三十二世孙仁瑞遭难避地于亳州谯县三里,后迁于弋之峦山下,爱山水之胜,遂迁居焉。生一子钦,拜官莆田尉,寻擢承直郎,判信州,谥明道,以明堂及以孙贵恩,赠太师,追封英国公,实起家之祖。生二子,长文义,早年高尚,晚以礼聘玉山书院山长,谥学正,以孙贵赠太保,追封镇国公;次文清,以文荐知东阳尉。文义生仕尧,以孙贵赠太师,追封越国公,谥孝靖。生三子,长林仲,以皇恩赠上骑军都尉;次荣仲,以力名封上骑轻车都尉;次亨仲,登绍圣甲戌进士,拜左承议郎,寻擢江浙提举、转运副使,以子贵赠太师,追封秦国公,谥忠肃。生二子,长康侯,登建炎己酉进士,授迪功郎,累擢防禦支使、大中大夫、统制;次康伯,登宣和丙午进士,拜左右仆射,进封福国公。家声世范,赫赫播扬,世不乏人。夫木之茂者必盛,流之远者必深。兹谱之作,上不忘其所自,下不忘其所传,又所以收人心暴怒之性,为尊尊亲亲之念,昭穆以之而明,亲疏以之而辨,庆吊以之而往来,患难以之而矜恤,服虽尽而情不尽。后之子孙继述而起者,溯流而寻源,斯谱之所以不可不作焉。方今圣皇在上,天成地平,相协厥居,彝伦攸叙,时乃化行于上而俗美于下也。吁!陈氏之子若孙,能体是心而勿替引之,则世泽之衍,世德之深,有以光于前,而谱之传愈远而无穷矣。藻承圣上命,俾书其端,不敢以不文辞。
赠曾吉甫 宋 · 吕本中
押词韵第六部 创作地点:江西省上饶市
荒城少往还,居处喜相近。
欣然得一笑,渠敢有不尽。
词源久欲竭,此道或少进。
作气在一鼓,军士况未慭。
凉风动高梧,尘土朝作阵。
临溪惜暂别,溪浅雨复吝。
岂无一言赠,以当百镒赆。
沉绵我未瘳,李君更须慎。
与曾吉甫论诗第一帖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四九、《竹庄诗话》卷一
宠谕作诗次第,此道不讲久矣,如本中何足以知之。或励精潜思,不便下笔,或遇事因感,时时举扬,工夫一也。古之作者,正如是耳。惟不可凿空彊作,出于牵彊,如小儿就学,俯就课程耳。《楚词》、杜、黄,固法度所在,然不若遍考精取,悉为吾用,则姿态横出,不窘一律矣。如东坡、太白诗,虽规摹广大,学者难依,然读之使人敢道,澡雪滞思,无穷苦艰难之状,亦一助也。要之,此事须令有所悟入,则自然越度诸子。悟入之理,正在工夫勤惰间耳。如张长史见公孙大娘舞剑,顿悟笔法。如张者,专意此事,未尝少忘胸中,故能遇事有得,遂造神妙;使它人观舞剑,有何干涉。非独作文学书而然也。和章固佳,然本中犹窃以为少新意也。近世次韵之妙,无出苏、黄,虽失古人唱酬之本意,然用韵之工,使事之精,有不可及者。
与曾吉甫论诗第二帖 宋 · 吕本中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九七、《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四九、《竹庄诗话》卷一
诗卷熟读,深慰寂寞。蒙问加勤,尤见乐善之切,不独为诗贺也。其间大概皆好,然以本中观之,治择工夫已胜,而波澜尚未阔,欲波澜之阔去,须于规摹令大,涵养吾气而后可。规摹既大,波澜自阔,少加治择,功已倍于古矣。试取东坡黄州已后诗,如《种松》、《医眼》之类,及杜子美歌行及长韵近体诗看,便可见。若未如此,而事治择,恐易就而难远也。退之云:「气,水也,言,浮物也,水大则物之浮者大小毕浮,气之与言犹是也,气盛则言之长短与声之高下皆宜」。如此,则知所以为文矣。曹子建《七哀》诗之类,宏大深远,非复作诗者所能及,此盖未始有意于言语之间也。近世江西之学者,虽左规右矩,不遗馀力,而往往不知出此,故百尺竿头,不能更进一步,亦失山谷之旨也。
次韵陈鲁山正字社日同西湖 其二 宋 · 曾几
五言律诗 押东韵
鬓发垂领白,尘埃迎面红。
相从林下寸,一洗水边风。
写物诗无敌,蠲愁酒有功。
夕阳应更好,可惜在城中(同上书卷二二六四引《曾文清公诗》)。
郡斋偶成 宋 · 曾几
五言律诗 押寒韵
卧病江东久,饥驱强作官。
年丰双雪鬓,心事一蒲团。
帘影垂昼寂,竹阴生夏寒。
无人知老子,于此有馀欢(同上书卷二五三八引《曾吉甫诗》)。
投壶全中戏成 宋 · 曾几
七言律诗 押东韵
寸心只在所投中,出手何曾一箭空。
不作秋风铺落叶,端如春草种成丛。
旁观讵敢当勍敌,俯拾无劳命短童。
说与妻孥须办取,如山酒肉贺全功(以上《永乐大典》卷二二五七引《曾文清公集》)。
观四种梅 其二 宋 · 曾几
七言绝句 押东韵
斩新梅蕊破东风,一树鹅黄一树红。
不着铅华元自好,未妨时世略相同(同上书卷二八一○)。
按:此诗原署“宋曾肇文清公集观四种梅”。曾肇谥文昭,故仍录曾几名下。
清樾轩(《宋诗纪事》卷四八题下注:在信州广教寺,即文清所居。元陈世隆《宋诗拾遗》卷一一作曾逮诗。) 宋 · 曾几
押词韵第十八部
开轩在独园,绕屋得清樾。
不知何年树,殆为今日设。
窗扉落林影,时复乱风月。
喧声了不闻,幽哢极可悦。
玉溪僧所庐,无似许明洁。
颇疑三昧手,断取从二浙。
禅房花木深,此语信佳绝。
何以落其成,炉薰荐茗雪。
句 其十五 宋 · 曾几
押真韵
猩血染罗欣入手,冰肌饮露欲濡唇(又)。
按:以上《瀛奎律髓》曾几《福帅张渊道荔子》诗按语引
易变体义序(绍兴二十九年十一月) 宋 · 曾几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爱日精庐藏书志》卷一、《皕宋楼藏书续志》卷一
大《易》如天地,其中无所不有,顾学者取之如何耳。取诸象则为象学,取诸数则为数学,取诸辞则为义理之学,取诸占则为卜筮之学。虽各名一家,要之原本于古人,而发明以新意,乃可为善学者。西汉赵宾说箕子之明夷曰:「箕子,万物方荄滋也」。持论巧慧,《易》家皆以为非,古法用是不见信。近世侍讲林瑀作《会元纪》,用天子即位之年,傅会《易》卦以推吉凶,贾魏公疏其不经,罢之。是皆专任私智,不师古始,使其说得行,害道甚矣。都君圣与之《易》,其原本于古人,而发明以新意者乎。《易》曰:「爻者言乎其变者也」。又曰:「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以《春秋左氏传》考之,当时援引爻辞与夫推测卦变者,皆不言六位,必曰「某卦之某卦」。夫推测卦变,其如是固宜,而援引爻辞亦如是者,盖言六位则体常,曰「某卦之某卦」,则尽变也。圣与之所原本在此。然爻辞之合于变体者,先儒略焉。圣与始演为一书,凡三百八十有四义,古人之底蕴,尽取而发明之。呜呼,可谓善学也已矣!书成,献之于天子,又锓板而传之,且属余为之序。余善其原本于古人,而无袭蹈之迹,发明以新意,而无穿凿之见也,故序之。绍兴二十九年冬至日,赣川曾几序。
按:《易变体义》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东莱诗集序 宋 · 曾几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爱日精庐藏书志》卷三一、《善本书室藏书志》卷三○、《皕宋楼藏书志》卷八二
文集莫盛于唐,亦莫盛于本朝。唐则韩退之、柳子厚,本朝则欧阳文忠公实为之冠。是数公固出类拔萃,巍巍乎不可尚已。编次而行于世,退之则李汉,子厚则梦得,文忠公则东坡先生。或其门人,或其故旧,又皆与数公深相知。盖知之不深,则岁月先后,是非去取,往往颠倒错乱,不可以传。近世张文潜、秦少游之流,其遗文例遭此患,知与不知之异也。东莱吕公居仁以诗名一世,使山谷老人在,其推称宜不在陈无己下,然即世多历年所,而编次者竟无人焉。墨客词人相视太息,曰:「居仁所谓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欤」?仪真沈公宗师,名卿之子,少卓荦有奇志,方党禁未解时,不顾流俗,专与元祐故家厚。居仁尤知之,往来酬唱最多。沈公之子公雅,以通家子弟从居仁游,居仁称之甚。乾道初元,几就养吴郡,时公雅自尚书郎擢守是邦,暇日裒集居仁诗略无遗者,次第岁月,为二十通,锓板置之郡斋。盖居仁之知沈氏父子也深,故公雅编次之也备。几亦受知于居仁者也,公雅用是属几题其后。窃自伏念,与居仁皆生于元丰甲子,又相与有连雅相好也。绍兴辛亥,几避地柳州,居仁在桂林,是时年皆未五十,居仁之诗固已独步海内,几亦妄意学作诗。居仁一日寄近诗来,几次其韵,因作书请问句律。居仁察我至诚,教我甚至,且曰:「和章固佳,本中犹窃以为少新意」。又曰:「诗卷熟读,治择工夫已胜,而波澜尚未阔。欲波澜之阔,须令规模宏放以涵养吾气而后可。规模既大,波澜自阔,少加治择,功已倍于古矣」。几受而书诸绅,今三十有六年,顾视少作,多可愧悔。既老且病,无复新功,而居仁之墓木拱矣。观遗文为之绝叹,因记居仁教我之言于篇末,使后生知前辈相与情实如此。且以见几于居仁之言,虽老不忘也。乾道二年四月六日,赣川曾几题。
按:《东莱先生诗集》卷首,四部丛刊二编本。
跋范正国六世祖柱国告(绍兴十九年三月) 宋 · 曾几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赵氏铁网珊瑚》卷三
右子仪六世祖柱国告。以其时考之,「检校司徒兼中书令使」者,白敏中以是官为凤翔节度使也。「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平章事悰」者,杜相也。以检校司徒出使,有崔铉镇襄阳,令狐绹使□中,而幕侍中则未之考焉,当俟博雅君子。绍兴己巳三月晦日,赣川曾几书。
永州倅厅拙堂记(绍兴二十八年四月) 宋 · 曾几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道光《濂溪志》卷七、《宋元学案补遗》卷一二
余兄子迪丞零陵郡,名其堂曰「拙」,以书来告曰:「叔父幸为迪记之」。问其所以名,曰:「昔濂溪周先生之倅是邦也,实作《拙赋》,迪无他技,能庶几乎先生之拙,故名」。余曰:「古之人自以为拙者多矣,潘岳《閒居赋》、柳宗元《乞巧文》,极言人巧而己拙。然岳谄事贾谧,乾没不已,宗元附王叔文、韦执谊,规权逐私,察其实与司马安何以异,颜鲁公拙于生事,举家食粥者数月,阳道州催科政拙,自考下下,此真拙者也。余闻豫章黄鲁直之论濂溪曰:『短于取名,而锐于求志;薄于徼福,而厚于得民;菲于奉身,而燕及茕嫠;陋于希世,而尚友千古』。其自为谋诚拙矣。二程先生一世师表,而问学渊源,实自濂溪出,工于道乃如是。当世名卿大夫,如清献赵公、东坡先生、余外氏孔公父子,皆推尊之,惟其实也。今汝之名是堂也,将由拙以入于道,真有志者。不然,虽文如潘安仁、柳子厚,适足以自欺耳。循名而务实,尚勉之哉」!迪于是书诸石。绍兴二十八年四月二十日,赣川曾几记。
按:《周濂溪先生集》卷一一,正谊堂丛书本。
重修泰伯庙记 宋 · 曾几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吴都文粹》卷三、《吴郡志》卷一二、《姑苏志》卷二七、道光《苏州府志》卷三二
在《礼·祭法》,圣王之制祭祀,其法五,其人之应法者十有四,皆古大圣贤有大功烈于民者。非此族也,不在祀典。夫以大圣贤有大功烈而祀之固宜,然祀有祈焉,其施于民又厚,厚施不报,神其不吐之乎?报之之道不独牲牢酒醴而已,千里之邦必有祠所,社稷则有坛,先哲则有庙。后世于庙尤极其尊严,崇像设,俨侍卫,见之者凛如也。水潦必祈,旱暵必祈,皆长吏之常事,应而有报,亦事之常。傥入其门,陟其堂,神所冯依曾不足以障风雨,区区樽罍簠簋,何施之厚而报之薄欤!吴门巨藩,神祠之载祀典者十数,而泰伯庙为雄甚。东汉永兴二年,郡守麋豹肇建于阊门外,吴越武肃王钱氏始内徙之。国朝元祐间,太守黄履历考前政,若梅询、若范仲淹、若孙觉辈数公,淫潦有祈,靡不响答,列其事于朝,有诏号至德庙。崇宁元祀,守臣吴伯举请疏上爵,有诏封至德侯。建炎扰攘,鞠为灰烬,厥后草创,殆无以揭虔妥灵。今天子拔沈公于尚书郎,以直秘阁尹是府,至则访及民利病,以次罢行之。其为政宽严详简,允蹈厥中,治人事神罔不祗肃。隆兴三岁,天作淫雨,害于穑事,民不奠居。乾道改元春三月,公饬躬斋绂,走祠下而祈焉,神顾享之。是岁麦以有秋,府从事请具牢醴以谢,公曰:「不敢废也,然曷足以报万分之一」?于是邦人合词而进曰:「侯之施甚厚,而庙貌不治之日久,大惧神或怨恫,祥庆弗下,愿力而改造之」。公曰:「是吾心也」。涓日协辰,得夏五月庚戌吉,乃致昭告,乃鸠良工,斥少府之馀,合私橐之助,瑰材坚甓,栉比崇墉,宏旧基,植高栋,抗修梁,藩垣阶,戺尽革而一新之,塑绘之容若欣欣然有喜色。民无老稚,相扶携以观厥成,皆以手加额曰:「美哉轮焉,诚足以塞民望而报神施矣」。风霁雨休,禾则大熟,秋九月甲子落成,几就养府下,目睹祈应为不诬。公属几记其实,既牢辞弗获命,若虚公之辱,是终无以扬休事而告后人也,于是乎书。左通议大夫、充敷文阁待制致仕曾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