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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不参与傅尧俞等请留张舜民事状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七、《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
谨按唐御史大夫李承嘉尝召诸御史,责之曰:「近日御史弹事不咨白大夫,礼乎」?监察御史萧至忠进曰:「台中无长官,御史,人君耳目,比肩事主,得自弹事,不相关白。若白大夫而许弹,则弹大夫又不知白谁也」?承嘉默然。盖朝廷本置台谏,欲其人人各出所见,以助聪明,是故前世名卿伟人,亦无须得同僚交章互言故事。臣伏见近日以来,欲言一事,本台上下,往往预先商议,定为一说,以至谏官结为一党,不顾事理是非,务以众力,求胜公议,取必朝廷,臣之区区,窃尝患此。乃者张舜民罢,王岩叟道「须著理会」,臣始未深思,只见同官因言被罢,亦欲与之辨雪,遂对岩叟云「也待入个文字」。续往中丞厅,见傅尧俞将出留舜民奏状一纸,令臣读了。臣对尧俞云「亦待理会」。退而草得奏检数句,乞朝廷保全言路,存留舜民之意,文字首尾未全,尚未录出。次日在理检院见王岩叟,问臣道:「文字如何说」?臣对岩叟道:「方思量得数句」。遂念云:「舜民天资抗直,遇事辄发,虽思虑小有不密,其心殊无阿附」。盖臣是时有欲论列之意,因岩叟见问,便将上件数句言语说与岩叟,即不曾言四月二十五日进入。其时傅尧俞元不在坐,亦不闻上件语言。臣既而自后反覆子细思忖,张舜民自入台以来言数事,大率疏略不可施行。遂记得与舜民同上殿日,见舜民开陈边事,乞罢西夏封册,且令问罪。臣以谓陛下始亲大政,太母垂帘,正宜安静,舜民却乞问罪西人,显于国体不便。朝廷罢之,与移一般差遣,不为过当。况众人已有文字,臣更不须论奏。自后来尧俞、岩叟不问臣道文字入与未入,臣亦不曾告之。至今月六七间,到侍御史厅,岩叟将出孙升所撰奏稿一纸,示臣道:「相次会中丞处列名上章」。臣既明知舜民所言不可施行,今长贰素不谋及连章,一旦忽然牵率,须欲连名上章,恐有雷同朋附之嫌,遂与上官均、韩川往尧俞处,欲说破本来。是时岩叟已先在彼,臣白尧俞、岩叟云:「此事根本不正,却只论其枝叶,难为协力。见说已有二十馀章,若减陶一名,亦不为少」。又白中丞、侍御:「但公论时,见张舜民所言边事当与未当」?尧俞道:「他又已去,同舍且与爱惜」。岩叟道:「如此更不奉强」。盖舜民是尧俞、岩叟荐为御史,今耻其不称职,力欲率众救之。缘臣是远方寒士,在朝孤立,自辨明朱光庭弹奏苏轼策题后来,尧俞、岩叟常怀恨怒,并不与臣论议。近日又为讲筵臣僚欲于别殿说书,臣独论奏,尧俞自此相见,往往不交一谈。数人者或在台中,或于幕次,多是嗫嚅耳语,臣皆不得预闻,臣亦不敢强去亲之。每询访得朝廷政事及民间利害,只是自度是非,或言或不言,往往与众不同,亦不可一一告人。今蒙朝旨分析,理尽于此。从来台谏言事,自非怀奸罔上,本无分析之理,盖缘近日因尧俞等言事不当,敕三省召赴都堂宣谕,中外喧传,以为口实,而臣与上官均独免。故尧俞等愈更忿恨,必欲求臣瑕庇,酝酿粉饰,以逞私意。诬臣以公肆面欺。臣以为欺君罔上,则罪不容诛,臣只是不敢比附,而尧俞等乃加臣以面欺之罪。臣前后封章,或留中,或降出,陛下圣明,必已察见情伪,臣更不敢自辨。止是闻舜民罢职之初,思虑未熟,辄对尧俞岩叟道「也待入文字」,「亦待理会」。后来子细思忖,见有不必言之理,恐成轻发,遂不论奏,岂是面欺尧俞?伏乞圣明察其本末。
论朋党并请补外疏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七
尝观古之圣君贤臣,相与图治,能辟众正之路,杜群枉之门,功业隆而声名著者,其术无他,在乎绝朋党之患而已。朋党之患,不止于忘国家之事,以私己自荣,挟疑似之说,以养交固宠,其患乃在乎中伤忠直尔。忠者先迁,则凡怀忠者不容;直者先斥,则凡任直者不免。夫然后率天下之人为不忠不直,而相与共欺其君者,朋党之患耳。故为天下国家者,不患不能知治道,而患在不能知朋党;不患不能知朋党,而患在不能去朋党。昔者刘向论朋党数千言,李德裕推广其说,然二人者,率为朋党所害。使人主能知其弊,则二人者岂有不能自明之理哉!故曰患在不能知之也。唐文宗聪明俊伟,有志于治,叹曰去河北贼易,去二李之党难。始失其制,终成其乱,虽欲痛治,势所未可,故曰:患在不能去之也。盖人主所恃以治天下、服万民者,公议也。朋党作则公议亡,人心无所赖,上下相徇,毁誉乱真。人主虽独公其心于上,天下谁与同其是非忧乐哉!臣视往事之变,嗟念久矣。起自疏远,无左右之助,陛下擢于众人之中,付以言责之任,感慨自誓,恨无死所以报万一。然臣尝谓谏官御史当尊朝廷,肃臣下,谨名分,正纪纲,远比周,然后为称职。故遇事必言,不暇恤己,牴牾同列亦既多矣,违戾权贵亦已甚矣。顷因程颐不严君臣之分,欲就别殿说书,臣以为礼贵防微,事宜戒渐,名分一僭,实生厉阶,乃献封章,论其不可。奏削方上,而陛下已悟其失,有旨改正,则是颐之妄请,不待臣言而陛下已辨也。臣于颐素无嫌怨,所论奏者乃职事耳,非欲沮颐以伸己也。同舍缘此反目,相视不啻仇敌,阴怀睚眦,伺隙求报。未几,张舜民罢职,台谏纷然共议营救,亦欲率臣同入文字。臣既思虑短闇,始欲救之,遂诺长贰,以谓可言。既而再思,理有不可。甚后全台具疏,力束强臣,臣乃详论舜民之言不可从,舜民之罢不当救,而却其请,不敢雷同。及至召赴三省宣谕,其人各以为耻,怀怨愈深,意欲使臣不可独免,遂形恶奏,上浼圣聪。仰赖陛下睿明天纵,照见邪隐,社稷神灵,弗祐非道,斯人党与,不攻自破,孤臣获全,复进谏列,此天地之造也。今韩维之上客,程颐之死党,犹指舜民之事以攻臣,是朋党之势复作,而朝廷可欺,乃天下之深忧也。臣安可忍而不辩,忍而不去哉!所以辩者,小则欲明一身之枉,大则欲救天下之害也,愿陛下垂听而察焉。大凡台谏供职之始,当有章疏;所言之事,必以远者大者为先,以近者小者为后,此其体也。今政令之得失,生民之利害,必有大于舜民之事者,而不先言之,乃汲汲言臣者,意非他也,其一则贾易为程颐报怨也,其一则杜绝藉此以悦韩维也。韩缜误神宗之政事,韩宗师忝秘阁之除命,韩宗儒丑秽之迹,郭茂恂赃贪之罪,臣累尝弹劾,则维之憾臣亦深也。彼杜纯者,与韩氏为婚姻,绛既判北京,乞差纯为本路运判。朝廷起纯于停废之中而遣之,在河北未数月,召为大理少卿,荷德于韩氏,岂肯不报?其人天资刻深,持法苛峻,每断疑狱,主议惟重,以求合韩维之意,维多从其说。于是表里相成,与范百禄异论,维因此益嘉之。忽有侍御史之除,命下之初,不协公议,臣是时深欲论奏,适会傅尧俞等事未辨明,恐不知臣者谓臣又起争端,遂隐忍而罢,则纯之言臣以悦韩维,迹状亦明矣。至于贾易为程颐之党,则士大夫无不知之,今二人者不知何辞以罪臣也。谓臣已尝出言欲救舜民,既而不救,有反覆之罪乎?是不许臣深思而欲臣茍合也。昔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孔子闻之,曰:「再,斯可矣」。盖中人之性,烛理不能尽明,凡于事变,必再三思虑,则庶几无悔,虽圣人亦许之。夫以孔子之圣,许季父子之再思,而台谏不容臣之深虑,亦已过矣。谓臣见同官罢职,不出力以救之为薄于风义乎?则事固有轻重,理固有取舍,不可执一而言也。臣虽不救同官,薄于风义,其过小也;其知不当救而茍为辞说,附会党与以救之,则欺于朝廷,其罪大也。臣宁有小过而不敢为大罪,宁致同列之深怨而不误国家之大事,臣何愧也?臣之罪止于此,而言者源源未绝,必欲臣废逐而后已,臣深痛朋党之弊至于斯也!夫朋党之人,寄佞于忠,托奸于直,济之以智,成之以敢,不可不察也。昔刘崇鲁哭李溪白麻者,为谄崔昭纬也,张又新搆李绅之冤者,为附李逢吉也,岂宜圣世复启此风?小分曹类,大成党锢,渐不可长也。臣伏闻真宗皇帝尝戒谏官曰:「不得潜为朋比,阴有中伤」。祖宗训戒,著在史册,安可忘哉!恭惟皇帝陛下尧仁舜孝,规天模地,对扬祖考之光训,对越上帝之景命。伏惟太皇太后陛下,圣哲仁慈,远出千古。四海治理,万机得失,神遇而心悟,其于邪正,了无遗察。臣虽以蝼蚁之命,立于虎豹之群,凭赖天地之力,未赐斧钺之诛,以安其馀生而不忧。然臣犹喋喋不能已者,盖众口可以铄金,积毁可以销骨,曾参杀人,入市有虎,言者三至,未免置疑。跬步一差,遂投朋党之陷阱,此臣之所以深忧也。夫竭力事居,有死无二,死得其义,有何憾焉!为臣之区区,惟恐不得死于陛下之斧钺,而将死于朋党之陷阱,则臣犹有憾也。伏望陛下衰怜鉴照,罢臣言职,免使纷纭之议,烦惑天听,臣不胜幸甚(《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三。又见《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三,《宋三朝纪要》第二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五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五。)。
在:原无,据右引补。
寄张芸叟 北宋 · 徐积
豳有张芸叟,言行俱无邪。
摄官为别驾,虢州仍近家。
寄书来报我,便可取其兄。
两缣为一被,同卧复同行。
故左藏库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子宾客兼御史大夫始平郡开国公冯侯墓表 宋 · 杨杰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六、《无为集》卷一四
冯侯讳文显,字晦之,太尉谥勤威鲁国公之子也。鲁公仕太宗、真宗两朝,有勋绩书于史册,在师旅不忘经术,而以义方传其家。侯年十一岁而孤,执丧如成人,每侍公画像,号泣过哀,其孝爱盖出于天性。是时家多赐金,伯氏将均之。侯辄不顾,以书剑自与。人问其故,侯曰:「此先君所以起吾家,非它资所可拟也」。识者奇之。初以父任为右班殿直,累迁至左藏库使、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太子宾客兼御史大夫、骑都尉、始平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历任监中牟仓,定州监酒税,京师南作坊,唐州、陈州巡检,曹州、润州、滑州都监,江宁府驻泊,真定府路分都监,江东路、京西路提点刑狱,府界提点诸县公事,湖北路、益利路兵马钤辖,知澧州、莫州、广信军、祈州、麟州。所至以廉能称,而事有条理。其听讼详明,吏畏民爱,于今称之。守鄜一年,遽以闲局为请,得嵩山崇福宫。任满,朝廷除知陇州,辞不赴,再乞闲局,乃管勾中岳庙。未几乞致仕,得谢。元丰三年冬十有二月某日终于家,享年七十有一。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开封府某县之原,祔鲁公之茔,礼也。侯之系出施为,已详见于宣德郎张君舜民所撰墓志铭矣。而其子惟寅又得侯之遗事于耆旧,考之有实,乃属予表之云。侯在中牟时,金水河决,其势危急,太守委侯救护。中夜承命,即时驰白县令。启关,令不之许。侯曰:「我宁得罪,民事不可缓也」。乃发关而出。质明,堤为之固,于是民免垫溺之患。侯之敢为如此。侯在益利路时,方与客饮酒,或告军中有变,乃呼出密问之,云其事如此。侯共事者欲潜侦之,侯曰:「吾军中无足虑者,第饮酒以安人心」。已而果妄。或请深治告者,侯曰:「庸人无知,不足深治,恐来者惧而不敢言他」。侯之识虑如此。任安惠公守曹南,绳下严肃,待侯最厚。一日谓曰:「闻某人犯法,吾欲劾治,未得其实,烦君伺之」。侯曰:「举善罚罪,太守之职也,属吏何与焉。岂惟不敢闻命,亦恐上累公之德」。任公握手谢曰:「老夫过矣,老夫过矣」。侯之谨厚如此。鄜有盗羊杀人者,案具,将就刑。公初至郡,疑其不实,乃易狱吏而讯之,云:「我实非盗也。偶见牧羊儿死仆地,驰告。里长故执我,又指羊群中一羊以为我所盗者。我知无以自辨,敢不服罪」?侯察其非辜,令释去。不数日,旁县获盗羊杀人者抵罪。侯之明断如此。昔太尉鲁公尝开国于始平,至是侯实继之,克承厥家,世济其美。大丞相王荆公为撰《鲁公神道碑》云:「刻碑墓门,公实有子」。盖有自矣。侯之孝爱出于天性,又其廉能、敢为、谨厚、识虑、明断,皆可书也。作《冯侯墓表》。
乞召用傅尧俞等以销奸党疏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六九
臣备位左右,忧深责重,虽夙放尽瘁,恐终无所补报。窃谓国家先务,莫如得人;迎臣事君,唯有进善。臣伏见知陈州傅尧俞、知齐州王岩叟、知潞州梁焘、通判虢州张舜民、知广德军贾易皆早蒙陛下识擢,分在言责,不幸志业未伸,谤嫉横作,罢职补外,各已数月。按尧俞等皆忠直之臣,守正不挠。在职未久,知无不言,此固陛下素所奖爱,必未弃捐。然臣私忧过计,恐有补外渐久,朝廷渐亦忘之之日,不避僭越,辄效一言。夫人才不同,所用亦异。或长于政事,或善于文学,或言语侍从,或行义师表。今多士盈庭,于此数色固无乏事。至于公忠朴直,不避仇怨,不附朋党,一节自守,可当大事,肯为国家效死守法之人,则非独今日难求也,从前世以来不易得也。譬如人之一身,耳目手足,肌肤爪发,阙一诚不可。然而强四支者必以骨为主,故自古人君崇奖忠直,谓之骨鲠之臣。《传》曰:「山有猛兽,藜藿为之不采」。言猛兽在山,则山中之物不敢犯者。如直臣立朝,则奸佞有所畏惮也。今尧俞等皆有骨鲠大节,公论所重,邪党所畏。况当今陛下明辨忠邪,汲汲进贤之日,而反使数人流落外郡,为奸邪所快,臣实痛惜!兼观近日言路,稍异有昔,虽章奏交上,议论不少,然而推荐者非豪强则亲旧,所排击者非孤寒则怨隙,朋比之心,公无忌惮。陛下试取近来言事章疏,密察其意,其间心出于至诚,言出于忠信,忧国如饥渴,谋议知大体,有如尧俞者乎?孤立不惧,弹劾权强,赤心事上,略无私意,有如岩叟者乎?守正坚确,不惮大吏,不党同列,嫉邪指恶,有如舜民、焘及易者乎?以此验之,真伪立见。今圣明在上,方修善政,而群小不快,争进于下,布列朋党,造作谤议,欲以倾陷善良,动摇政令,纷纷籍籍,甚可惧也。然上下相罔,谁为陛下辨之者?当此之时,唯且收聚人才,使在朝廷,若正直之路广,则邪枉之志销,而治道成矣。臣疏贱拙直,天下无毫发亲党之助,独蒙二圣选拔,致位于此。恩至厚矣,则报效之心,岂宜自比众人?故当知无不为,宁敢避罪!臣愿圣慈深赐省察,特发睿断,召此数人忠正之臣入备任使,以慰公议,以消朋党。幸甚!
〔贴黄〕吕公著等亦曾同议此数人,皆与臣意无异。但以未测圣意,所以未便奏陈,故密献此言。若候因臣僚进拟而后召之,即不若特降中旨,付之三省,庶使恩命出于陛下。
按:武英殿聚珍本《忠肃集》后附清劳格、孙星华辑《忠肃集》拾遗。又见《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国朝诸臣奏议》卷五四,《太平治迹统类》卷二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
论罢谏官梁焘事疏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四、《国朝诸臣奏议》卷五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
臣伏自罢去言职、待罪都省以来,不复章疏论事,盖以谓职在执政,苟有所见,自当与同列佥议进对,显奏公论而行之。不当私有密请,恐非所谓直道事上者也。必料陛下亦已察臣之意在于如此而已。今乃有不得已之事,须至一言,冀效万一。十五日吕公著送下内降批旨,罢谏官梁焘等。或稍迁,或移易,或免黜者,共十数人。臣窃料陛下必以近日张舜民事,言者救解纷纷不已。虽然,仁恕包涵,而又欲加弹压,故不行重责,但罢其言路。此足以见圣度广大,爱惜数人之才,黾勉而为此也。臣观舜民之论文彦博,止有「照管刘奉世」一言而已。此一言小事也,奉世有才可用,方出入彦博门下,受其知遇而照管之,乃大臣所宜。则于彦博何伤?兼彦博自不以介意,而议者私忧过计,恐彦博有所不乐,致陛下为罢舜民。舜民之罢亦小事,无足道,而言事者若欲论之,一再言足矣,何至议论蜂起,相继并作,紊渎天听,至烦宣召申谕尚且不已。诚有罪也!夫舜民轻言以及元老,一失也。议者欲慰悦大臣而罢御史,又一失也。言者知救舜民以全言路,而不能体圣明优礼故老之意,又一失也。今朝廷又从而移罢台谏,则恐不止于三失,而朝廷之失最处其大者也!此臣所以夙夜傍徨,深为陛下惜之也。古之贤君明主惟以广开耳目、优养直臣为甚盛之德,故曰主圣则臣直,惟尧、舜及三代之盛王乃有其事。而陛下今优游行之,自前岁以来,闻善若饥渴,从谏若转圜,台谏言茍可采,无不行者。虽有失常,一切包纳。故臣子无戮辱之惧,罔避权要,舒心展诚,知无不言,所以养就今日忠直之气。上下奸邪摩牙切齿嫉恶台谏亦已久矣!夫台谏以区区小官,上则触龙鳞而犯忌讳,下则结仇怨而取祸患,不知其何所利也?盖恃陛下之主张,谨其官守,以尽事君之义尔。一旦以小故摧沮罢去之,适足以快憎怨之气,开私枉之门,非朝廷福也。若言者所私徇涉于倾陷、近于朋党,则不可不深责而痛治之。乃若出于公议,则虽有强直乖忤之意,古之圣人一皆容之。考之于传记,不可胜数。今夫一言旁及大臣而罢之,则后来者不肯言大臣矣;一言弹给事中而罢之,则后来者不肯言近侍矣;以多言而去之,则后来者循默不言矣;以刚劲而黜之,则后来者柔和取容矣。人情不远,相与为戒,必然之理也。深惟陛下恭默未言、太皇太后陛下帘闼行政之日,正宜大开聪明,以广万事之听。而乃杜绝言路,是自蔽其耳目也。言路一塞,何事不生?天下之朋党,大吏之私邪,百官之罪恶,远方之利害,陛下何由一一知也?今成命已行,臣不敢尽乞改正。所以区区言之者,非独为数人,盖所惜者朝廷事体尔。内梁焘、孙升外议皆以为责之太重,臣欲望圣慈详酌,宽此二人之责,还其职任,以救言路,以扶持忠臣之气。且天下之广,莫知其详,但见台谏官连辞罢去,凡与前日之事不同,必疑谓朝廷厌倦言者,则奸谀者张目攘臂而动矣!后来所用未必皆得如此数人,邪正既不可知,言路风采一变,岂不有损盛德之治!臣天生愚直,孤立于朝。受陛下异恩至深至厚,夙夜思报,惟有竭诚以主张公道,不敢雷同倡和。茍有所见可以裨补,若不尽言于陛下,则将何所告诉也?因此得罪,亦不敢辞。伏望赦其狂愚,特赐详察开允。
〔贴黄〕梁焘清修劲直,临事不茍。昨者诘责张问,虽在众坐,访闻似因戏谑,而坐客有不喜焘者,遂摇其言以为诟也。盖是私居相语之言,而问又别无论诉,止因孙升弹问,罥挂及之,至闻达于朝廷,今遂如此行遣,群议皆以为未安也。孙升久在台中,裨补不少。论张问止为老不任职,别无伤事之言。兼前后台谏弹劾官吏,虽或不行,何尝一一加罪?今责外郡亦恐过重。如蔡硕一狱,非升不畏强禦,谁能发之?今硕狱未断而升已先责,硕之亲党布满上下,适足为仇人报怨耳!兼升见有文字论三省差除不当事,已蒙降出,此皆人人之所难言者。伏望矜察,宽此二人之责。若谓各人已除代者,即望别与在京差遣。稍加迁擢,以偿孤忠,以慰公论。
〔又贴黄〕昨台谏官至都堂,宣谕圣旨既毕,公著与臣等因而再三开说。内焘与升指陈事理,其语气最为劲直。今乃得罪最重,外议所以尤疑也。
〔又贴黄〕臣非谓自言路进,遂欲主张言路者。盖以此事系朝廷,不敢过避形迹,故尽其底里以告于陛下。若幸听臣之言,留此二人,足以救万一之失。今虽已有成命,命犹未下,此事进告尚须一两日,伏望圣慈再三回虑,深思此事,早赐裁处,不误陛下举动。
〔又贴黄〕孔文仲端方该博,今为谏议大夫,可谓得人矣。至如王岩叟,鲠亮敢言,补益国事,最为有功。王觌、韩川皆有器识,知大体,愿陛下圣念无忘此三人,早加进用,必不误任使。
〔又贴黄〕初罢舜民日,臣与吕大防曾于帘外开陈事理,其后臣又于都堂累曾讲议,多不以臣言为然。今须至独入文字诉说于陛下,然亦别不敢回改已行之命,止乞留焘与升在朝廷。如蒙省览,伏乞留中。
〔附录〕日记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八三
(元祐五年)七月二十七日,以孟秋享致斋本省。是日早,延和奏事毕,留身请补外。谕以不可,哀祈切至,再拜而退,投表于通进司。随有旨东府,不许般出。明日,从上自景灵宫还,至端门即入,即返辔而南,寓泊曹民园听命。八月一日癸巳再表,批不允。近当阎安自曹园押入,随班奏事毕,少留再恳,谕劳再三,未有可旨。退再入劄子上焉。是日有旨,诸处毋接外章奏。五日五鼓封还所奏,陈衍押入,见衍于本省后堂,见奏垂拱。六日奏事已,少留面对(《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六小注引。)。
/(元祐五年八月戊戌)吾之求去也,岂苟然耶?吾出于寒远,被擢四年矣,实过其分。于国既无显劳,而妨贤路,宜知止。此一可去也。元祐政事,更首尾者零落无几。独吾与微仲在,馀者后至,远者才一年尔。虽不见其大异,然不得谓之趣向同也。或漠然两可,或深藏其意为不可测,或以异意阴入其害,公肆诋諆。挚近因中司一章论政有云:「愿戒大臣共敦此义,勿谓不预改更之事,遂怀同异之心」。于是所后至者皆不乐,不乐则意不得不生矣。故政论不一,阴相向背为朋,而吕相亦自都司吏额事后于吾有疑心。夫共政事者六人而有异志,同利害者才二人而有疑心,则岂独孤立之不易,实国事之有病也!古人有安国之志、全身之智者多引避之。此可去二也。去年六月范尧夫罢后,至此阙右揆。自安厚卿丁忧,近又孙和父薧,吾位遂在众人上。议者或以递见及,势岂得安?此三可去也。闻外籍籍以吾于庙议有不合而去,又谓见微仲比数留身,有所惧而去,皆非也。又以谓久阙不补,恚而求去,此无知之言也。士大夫喜吾此举者亦不一云(《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六。)。
/(元祐五年九月癸未)先是,中旨召(裴)纶及(胡)竞为言事官,辅臣面奏候召到审察。纶至一诣都堂,其人亦清修之士,惟苏颂略识之,遂以纶为监察。既而言者交章论列,以谓人主用人固善,但此二人何缘达于上听?恐歧径一开,不胜其弊。乞明降荐者章奏,以公选授。而纶亦恳辞,故罢之。终不谕以荐者。竞尝为瀛州学士,罪恶有状,因并谕曰:「竞到别与差遣」。外议推求其论,为说不一。或曰纶前通判蔡州,颂有子在其部,犯法将败,纶力庇全之,故颂密荐。又曰纶居许,与诸韩善近,宗师多延誉于士大夫,而致之于傅尧俞,故尧俞密启。或又云维所荐也。竞则多谓陈衍荐之,盖尝承受于高阳,与竞同时,又雅相厚也。初云韩忠彦、刘安世所荐,皆高阳同官尔。问二人皆不然(《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八。)。
/(元祐五年十月丁酉)右司员外郎王古为秘阁校理、太府少卿,太府卿李杲卿为卫尉卿,卫尉卿刘忱为太府卿,太府少卿程博闻为司农少卿,司农少卿廉正臣知滑州。吕大防、刘挚以杲卿老而怠于事,素赖博闻,古既非强明,又不勤敏,而太府事刘忱虽老犹精审,故易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
/(元祐五年十月乙卯)初,命元发与王安礼对易,韩川封还元发词头,以为病不可为帅。过都门二十日不敢求觐,其病无疑。元发磊落有气节,往往不为在事者所喜,故挤逐流落几二十年,方稍被眷奖,有所任之。而老矣,苦脚疾,他无甚病,然其志未能无所望。既摧颓不能支,又为后生辈指点,议者疑其邑邑以死也,亦可哀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小注引。)。
/(元祐五年十月乙未)韩宗道自刑部侍郎除宝文阁待制,吕大防实主之。初莫晓其故,昨撰除目后疑其然,因博询,乃知宗道有求于傅尧俞,小封干大防,故忽发,谓众人猝猝不能可否也。苏颂亦韩姻,为此委屈者,独谩挚及许将耳。宗道为正侍郎才三月,挚因晚集,以宗道事问大防曰:「何故除外任」?大防曰:「外面难得可移之人,宗道已多时」。挚曰:「宗道虽久,乃是权侍郎,改为正侍郎及今方百馀日」。大防愕曰:「是,是,然终须作待制,只是差早尔」。挚曰:「不然,只凭观之不为过,若比众人则太优。陆佃为正侍郎五年,才得待制知颍州。梁焘两为谏议大夫,又为中丞,又为权尚书,请郡,止得待制知郑州。天下公议亦可畏,不知外人如何说此差除也」!大防默然久之。逾月,宗道仍旧故官。盖大防畏公议,因事改前过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四九。)。
/(元祐五年十一月甲子)先是,许将以台章居家待罪,内降将自辨劄子云:「臣初与众议不合,进呈日亦言不可,退而进拟,亦不敢签书,即非变本议。今既招人言,乞行罢黜」。是月初四日甲子进呈台章及将劄子。吕大防叙差除利一事云:「许将元无论,止曾言恐超资,密院再检有例,遂将上。若一人未同,岂可以进呈?将止是迎合反覆,临时观望,却非有倾夺之意」。谕曰:「记得上来时将曾言不可,料亦无他」。大防又言:「臣等疏拙,承人乏而已,其为无补,实皆知罪。然亦不至作奸,众人议论不同,乃是相济」。刘挚因曰:「古人以为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若人人相顺从,却不是好事。但得各有公心,虽小有不同,而公言之,是乃同归于善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引。)」。
渠阳奏捷(《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引。)。
/(元祐五年十一月戊子)二十八日,辅臣晚集,议陈安民事。是日早,中书出一奏状,欲差安民诣河北东、西府界沿河与州县同括民间冒佃河滩地土,使出租。众已签圆,刘挚留状白众曰:「此一事大扰,须三二年未可竟,徒为州县乡耆河埽因缘之利,数十州百姓有惊骚出钱之患」。吕大防曰:「此顷年亦曾为之。漕司今以两河岁计不足,须当取此,以助其费」。挚曰:「括田取租,固未敢言不可,但恐遣使不便。不若下转运司,令州县先出榜,令河旁之民凡冒佃河田者,使具数自首,释其罪,据顷亩自令起租,严立限罚。若限满即差官同河埽司检按,重立骚民受贿条法。如此亦须年岁可见次第。今朝廷专遣使临之,其弊不可胜言」。大防曰:「甚好!待别议行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
/(元祐五年十二月乙未)高丽旧通朝贡,真宗初尝遣使来,自言苦于北寇诛求,愿臣属天朝,绝辽好,请王师援助。于是,朝廷方与辽和,不受其语。遂去,自是不至。熙宁初,罗拯将漕福建,因贾舶寄意招来之。于是时,神宗有鞭挞戎狄之志,喜其说。即以拯为制置副使,经理其事。已而入朝奉贡,朝廷待遇之礼、赐予之数皆非常等,恩旨亲渥,至于次韵和其诗。在馆问劳无虚日,多出禁苑珍异赐之,沿路供顿极于华盛,两浙、淮南州郡为之骚然。每至州县或镇砦,皆豫差诸色行户,各以其物赍负迎于界首,日随之,以待其所卖买,出境乃已。及鞍马什物等皆用鲜美者,被科之家旋作绣画,或求于四方。人多失业,至于逃遁,或有就死者。盖朝旨严切而引伴皆用中人,是以如此。自元丰八年使者回,到今复至。朝廷用知杭州苏轼及御史中丞苏辙之请,痛加裁省,及定其程限,自入界不两日到阙下。问引伴官向縡、赵希鲁,沿路扰费十去六七矣(《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
/(元祐五年十二月甲辰)初,台谏之击许将也,均独以谓不可用细故退大臣,乞明正是非。及将罢,均言益不已。于是苏辙、孙升、岑象求等皆劾均以为朋奸。第一章言均三事:一谓范育不可罢,二留刘挚,三救许将。既而章继不止,然其后章止论救将事,不及其他。均亦连章劾辙及升不为朝廷辨事之是非,补人主聪明,专以私意阴受大臣密谕,结为朋党,表里排陷,乞正其罪。会兴龙节假放,两曹得以从容各罄所言以相诋,章皆下三省。均以目录前后章申都堂,至是进呈。宸意閒暇,两无所向。吕大防禀测之。谕曰:「均难重任」。大防曰:「自来言官以事去有三四等。知州、知军、通判,已甚得监当」。谕曰:「与合入差遣,不要亏他」。馀并无言,遂可广德之拟。挚因出笏奏曰:「臣昨八月中请外任者,本以窃禄岁久,无补朝廷,心不自安,故乞一郡。殊不闻均奏留臣也。臣等进退,料必出于宸衷,岂由臣下议论。兼台谏留执政,亦合避嫌,疑诚不知体。又均福建人,臣与之非故旧,亦非乡里,止曾于台中同官。昨均留臣,臣实不得而知,更望照察」。笑谕曰:「侍郎有何事要去?昨是太皇官家留住侍郎,均亦不曾有文字」。大防曰:「刘挚昨求去,并无事。今为苏辙言上官均文字内说及曾留刘挚,要奏知也」。挚谓均为王氏学,有文采,性介洁,守道甚笃。元丰八年挚在台,爱其前为御史治相州狱,守节得罪,故复举之。后以张舜民事罢,今年六月复为殿中,至今三黜,皆与义无嫌。傥止论大臣去留,宜明辨是非,不可轻以人言进退,以厉臣节、塞朋党,如此则为有补。不然当指邪恶事状,直言而去,为是惜也。区区以留将为言,故理不胜矣。大抵将之去,外论半是半非,虽各系其党,盖不无由来也。挚又尝语大防,以将为人有可取者:博记问,气劲,见不平必开口,不畏强禦,亦其所长。大防谓潜心怀二,立党偏见,亦可恶者不少也。均孤立于盛党间,可怜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引。)!
/(元祐五年十二月)辛卯朔,中大夫守尚书右丞许将为太中大夫、资政殿学士知定州。
先是,十一月丙子,殿中侍御史上官均、监察御史徐君平进对,挚谓韩忠彦曰:「闻均及君平有章,皆为许将声冤,谓中司不当摇大臣」。忠彦曰:「将自言亦若此,然止称均,不及君平」。挚曰:「前此闻杨康国、刘唐老为傅尧俞辨诉,台谏官与大臣为地,前未之有。殆出于近世,非公道也。党与根株,其将奈何」?挚自谓于用言未尝不恳恳于诸公,天实知之。既而吕大防亦为挚言声冤事,如挚所闻。又曰:「常疑人分别南北似非理。今观之,岂不可骇」!君平,江南人。尝从王安石学,苏辙举为御史。昨闻均语于人,颇愠辙寻常多召君平及岑象求议事,彼不知君平异趣,故不疑尔。今日之对,必有异论。盖自邓温伯来,梁焘等去,近又召彭汝砺,至今言路复有君平辈。挚每以告大防,而大防顾疑挚分别南北,此深可虑也。会秦观准敕书御史台碑,适自彼来,为挚言:闻均等对,以许将细故不可动。又言君平与辙无异志,虽与均同对,必不助其语。又言辙及孙升前对,谕语甚温,但颇然许将争利一事。云若非将言,几误此事也。及是踰半月矣,乃有内降付三省,云许将近累上表,乞除外任。可资政殿转官知定州。翼日十二月二日以内降进呈。谕曰:「许将自昨来事后,言者章疏攻弹不已,今令补外,然别无事」。吕大防奏曰:「近时外补少迁官者,今将转官拜职,又得帅府重地,圣恩优厚,臣子之幸」。又谕曰:「昨来韩枢密、傅侍郎事过后便定夺,更无人言。独有右丞被言文字甚多,不可如此也」。挚私谓将所争利一事诚细故,未足以为去留。但将自初入以来,人望不快,昨宣押之后,论者不可止。上既以利一事为将之是,故言者置其事,止以人物不可在政路为说。是以天意,顾公议不能主之也。人不素修,欲信于士大夫,其可得哉!将性敏惠,明见事理,而所趋甚异。喜圆机,薄节行,持「言不必信、行不必果」之论。好「宁我负人、无人负我」之事。此其大失也。措之于政事,岂非为害?此人情所以欲去之尔。前日陈衍至大防府第,必以此询决之。然将忤物不一,孤立亦可怜。是日范纯礼过都堂,谓挚曰:「继将者当用邓温伯」。又曰八座当用范百禄,补鳌当用范祖禹,补掖当用彭汝砺。又谓将之去非是。挚与纯礼雅善,故于挚无隐。然昔者议论不如是之私,今听其言,不敢以为当。傅尧俞多为其所惑,皆类此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二。)。
/(元祐五年十二月戊申)校书郎晁补之通判扬州。初议除目,吕大防欲以杜纯为侍御史,孙升为起居郎。刘挚曰:「纯向以无科第及朋事诸韩,自南床为中司所劾,罢去为相州。今如何复除此官?兼纯兄弟与今中司兄弟不相与,恐成纷纷。若孙升,不知彼文学何如」?大防曰:「然以其久于此矣!自与公同时在台,当少迁。若以文行,则谁不为之?待更熟论」。挚度大防欲用纯者,盖范纯礼所属。用升者,自许将之去,傅尧俞及纯礼之党数数延誉邓温伯,冀引补其阙,患升之在言路,故先欲动升以待之。升前与梁焘辈力论温伯,故朋党架造如此。已而纯礼过都堂,语挚以王汾不当直为真侍郎,彭汝砺尝为中书舍人,反为权摄。挚告以王尝除谏大夫,馆阁二三十年矣。彭谪籍,新复集撰,两月即召来,料须有渐也。又云杜常粗俗,不宜典礼乐。王钦臣不乐为大蓬,是欲他日除真侍郎尔。故先以汾立例也。挚谓纯礼平日恬默,不意其开口如此。有所偏系故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
/(元祐五年十二月甲寅)是日,诏以向宗良知邢州。初,密院拟差高士敦。士敦益路钤辖罢,合入此差遣。告命已至,进邸累日。而宗良二十二日入表陈乞此州。昨日降出,今进呈,太皇太后谕曰:「依宗良所乞」。即奏曰:「已差人多日」。又谕曰:「差下甚人」?奏以实。谕曰:「为太后曾言,且与」。宗良复表曰:「自来已差人,无陈乞冲替之例。欲与宗良别选一州与邢相若者」。谕曰:「邢只谕宗良,却别寻一州差与士敦,兼士敦不须忙也」。退依宣谕,以士敦知泾州。圣意深远,刻己避嫌多类此。宗良孱騃,不足当此任。宰执所以屡执不与者,恐其害民也。成就上德,始遂其请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引。)。
/(元祐五年十二月十六日)渠阳旧属溪猺。熙宁、元丰间取其地,自是蛮酋岁出侵扰。元祐三年,议者争言欲弃其地。朝廷重其事,故废诚州为军,馀岁废有差。而侵齧出没犹不已,乃以知荆南唐义问为转运使,专措置之,驻于黔阳县。选人余卞,前为澧州推官,上书请废其地与蛮,以息边患。至是义问辟以为勾当官。二人意主于弃地,朝廷固亦久以是为议,但今方其跳梁为患,宜先有所痛惩艾,然后许之。于是发京西将兵并土兵殆万众,益以黔南兵丁,给钱二十万缗,责以讨扑。自十月后兵数进,焚荡庐屋禾仓等,夺其兵械甚多。但以溪洞地险,有林箐岩穴之阻,官军不可以深入,多隔溪水林薄相射,其杀伤甚众,而不能得其级。故八战皆胜,级才得二百馀。朝廷不欲专责以级,盖数级以为功,惧其反害平民。从来将兵者欲多级者,数杀良民老小,或运粮人夫,斩其首。议者所痛叹久矣!又义问奏捷亦略足以申威灵。其酋曰杨晟秀既逃遁,藏于飞山。故近日官军围其巢,今穷迫,与其族数十人作状请命。义问连上之,朝廷遂欲息民竟其事,故议如义问所画如此。其间奏请,疑不能无小谩,然包之以就大计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三。)。
/(元祐六年正月)己巳,命翰林学士兼侍读范百禄权知贡举,天章阁待制、吏部侍郎兼侍读顾临、国子司业兼侍讲孔武仲同权知贡举。执政聚议,始欲用侍御史孙升同知。挚谓无旧比,乃止。挚意谓邓温伯必进补许将阙,其党疑升必论列,故谋以此五十日拘之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甲申)是日,吕大防移疾。太皇太后遣陈衍至尚书省,问刘挚人材可进用者,挚具以六七人对,苏辙、王岩叟在焉。衍又询大防第,不知大防所对为何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丙戌,龙图阁学士、知杭州苏轼为吏部尚书。先是,太皇太后两谕执政,令除轼此官。时以轼弟辙初入台,又杭方灾伤,故徐徐至今(《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正月丁亥,诏安礼落资政殿学士,仍知舒州。)挚谓安礼非纯正之士,然忼慷有大节。在神宗朝为左丞,数数敢论事,不小屈于王、蔡,一时翕然推重。但其人治己不肃,性淫侈,又喜宠小人,此其不至者。其才高甚,世之悠悠者未可轻议也。或云傅尧愈惑于范纯礼辈所教,锐欲痛黜之。苏颂、韩忠彦不知,又佐其说。赖吕大防无他意,处心稍平,故止降小郡,不置劾。或谓曰:「不知了得否」?意欲扬此声以掩纷纷。竞坐唐老、康国言,再落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四。)。
/(元祐六年二月庚寅)是日经筵吴安诗、侍讲冯京初赴侍读。宰臣、执政俟读官毕,起诣御前奏事,申叙所讲所读之事有未尽或可以因古讽今者,从所请也。前此尝已面奏欲如此,盖执政数年间未尝闻上德音。上渊嘿谦靖,同听之间未肯出语可否。唯于经筵可以讲学问之事,庶有闻也。今日所申论,乃仁宗谕宰执以内降事,令中书、密院执政守条诏,明有法者不得更取旨。讲官讲《孟子》不为管、晏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
/(元祐六年正月辛卯)前月二十四日有所问,挚对以元祐以来政事虽有更张,臣僚虽有进退,皆天下公议、顺人心者。若异时之是与非固不能保,然自有公论也。今不若引用正人,布在近列,以辅佐主上,维持善政,如此而已。若用小人在左右,则异同纷纷,何待后日也?因以数人可保者附奏。而辙、岩叟与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小注引。)。
/(元祐六年二月丁巳)是日,辅臣对于延和殿,同问两宫圣安。候奏事已,密院退,苏辙面奏云:「臣闻谏官论臣不已,昨日又闻备录奏状申三省。臣望轻德薄,不可以任执政。臣欲乞一外任」。谕曰:「言官之言皆不当。切勿轻入文字」。并进呈徐君平状云:「言事无状,乞赐黜逐」。谕曰:「与一外任。并杨康国亦与外任」。辙再奏言决不敢贪恋恩赐,取辱天下,今日更不入省。退留身论事。挚先与大防议同留及节议康国所备录事六状,大要与初状同意,谓辙刚很自任,曾论众执政,不可使之共政,恐怀疑相倾。傅尧俞、韩忠彦办理断案事,尧俞不直,而辙劾二人,有二章,又因及挚辈。此盖言者常事,遂以为雠,非也。又言曾受张方平赠遗,今乃举王巩,报其私恩。又言不合弹王觌、朱光庭。不合乞弃智固、胜如二堡,欲表里赵卨。又云辙他日必为王安石之乱法度、引奸邪。又云决辙去留,不可谋于宰执。盖其间恐有曾误陛下谓辙可任者,有以嫌疑自处者,有怀利心不肯忤陛下用辙之意者,今须出于宸断。大概如此。内论二堡及王、朱事,众议以为得之,他皆无理。方轼、辙困于流离,方平爱其才,有所资助,此天下之义也。岂可以为货取也?轼、辙之所取,非若方平者,亦不可受也。此论鄙哉!具以其事奏之,喻以为然。挚又奏:「果辙曾言及臣等,今便以为雠,臣等虽浅陋,未至如此。以辙为王安石,此则事不相类。又康国云恐众执政畏避辙强,相引而去,天下之事,又不可知。亦无此理」。谕曰:「与一平平外任」。再奏曰:「康国之论虽过,而其心亦忠谅。愿少宽容,只与一在京差遣。并徐君平亦待移动,皆罢言路也」。俞之。因从容论议人物,愿常以邪正为心,辨察其心。又因辅导圣志,叩以宫中进学如何。皇帝答曰:「见读《孟子》、《论语」》。又说及《稽古录》,再曰:「已降出」。从来未尝闻上德音,今闻是三语也。太皇太后又说魏徵、长孙无忌事。久之,乃退。逢密院上殿,挚谕王岩叟使略谢上保全之意。盖已许罢君平。辙隔门上马,众勉之曰:「且只入文字,不须居家」。否曰:「适已奏知」。遂出。
先是,挚过都省,左仆射吕大防不至,大防为挚言欲间日入,就当笔日故也。挚以为若如此,则两揆于都省遂无聚议,恐未安。兼门下事简,三日一留亦无害,况旧例已如此。是日挚过都省,大防亦至,盖觉前所云就当笔日始入为未安也。大抵都省不可阙宰相,又不可不集也。问行官制后,左相日日入省,以门下无事耳。右揆间日留,中书自有法,以中书事繁也。元祐元年司马光作相,画旨小事听左右丞批判,并词状亦归二厅,宰相可以精意于大事。至三年四月大防及范纯仁拜相,遂以光之请为一时指挥,事无巨细,并讼诉一归左右仆射。收权则可,谓之是,则挚不知也。今自上马,伏几案纷纷落笔,惟虞不能毕,至五六鼓已逼,上厅览词状,遂聚厅矣。旧中书、密院不如此也。徐当议复光之制(《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五。)。
/(元祐六年三月辛酉)是日,尚书右丞苏辙押入随班奏事已,辙留身久之,又遣中使阎安押入省。杨康国、刘唐老皆罢言职为尚书郎。
论者皆欲分别是非,以正黜陟。此诚为国之要务,所以服天下。然有不可为者,以朝廷进退大臣不当用一二人言罢。若遂谓言者不当而黜之乎?则二人之言非尽为失。外议一词,率以二人为是矣。以二人为是遂罢大臣乎?则所指之事未足以为大臣重轻,而于国体未便。兼亦可否在宸衷,开陈之际,不能无嫌,故止于两平。既以全上恩进任大臣之礼,又以保二人养忠直之气。难哉!难哉!
中书舍人郑雍申三省,禀康国当作何词?吕大防批云:「作平词」。挚谓大防曰:「东台又何如」?指朱光庭也。大防曰:「已有嫌迹,恐不敢作」。光庭昨为辙所弹,故云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四日,忌前假。假日班朝延和,不奏事,以今日进呈《神宗实录》。进《神宗实录》,再坐,宣宰执同观。先立班宣名,奏万福。宰执面东少立,俟修撰、编修官、起居谢毕,同升殿。三省、密院由右阶,修撰官赵元考、范纯夫、黄鲁直由右阶升立定。取第一册置帘前案上,左相读数行,两殿举哭。上勉太母曰:「天寒恐饮冷气,且止哭听读」。读四板,宣谕曰:「可止,只进入」。众下殿,提举以下告谢,移班,礼毕退立。挚同馀执政别班告谢曰:「伏蒙圣慈以编修院进《神宗实录》,先召臣等,使观览,不任云云。移班如之。宣赐茶,挚独升右阶,茶毕退,右相独奏事。再升,不久下,自再坐,立班前行。二仆射左右自皆分立如故,后行间班,然止移右省侍郎为左班首。密院不过,何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小注引。)。
/(元祐六年三月)丙子,太中大夫守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吕大防特授正议大夫。《实录》成,大防当迁通议大夫,其祖讳通,执政同进呈,请超迁之。大防固辞,不许。先是一日,延和奏事毕,大防面奏:「近臣有劄子乞罢《实录》提举官推恩,决望允从。窃闻有旨中书具推恩例,伏乞用近例许免」。奏讫先退。右仆射刘挚及两省以例进呈:《真宗实录》并正史成,提举并转官。后来《仁宗》、《英宗实录》并两朝正史成,提举韩琦、曾公亮、王圭并辞之,但赐器币有差。圭又增一子六品服。谕以大防官尚卑,可勿听辞。今晚可锁院。挚奏:「兼《神宗实录》功绩甚大,实宜增秩。然大防当迁通议大夫,通字犯其祖讳,理当避。官制以前祖宗比例,首相多是超转。今可改两官,为左正议大夫,不可过」。又谕曰:「避讳自来如何」?对曰:「若百执事则寄理官资,候再磨勘日转两官。今大防首相,恐难用此」。谕曰:「甚善」。又奏宰臣转官须宣召学士面授旨,难拟熟状,容中书具转官及加恩等事奏入,乞留中,作中旨施行。可之。退如所奏具状进入。草制者,中书舍人、直学士院韩川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丁丑)中书舍人韩川言:「新除陆佃龙图阁直学士。按佃为人污下,无以慰天下之望」。诏命词行下。先是,佃及黄庭坚除命下中书,川并封还。是日,吕大防不入,川过都省禀议,刘挚谕以佃为侍从十馀年,昨乞外任,自当加职。是时,方以言者有所及,故降旨候《实录》成不转官,加职。今书成,行前旨尔。言者所指,后制狱根究,无罪也。川晓然而去。庭坚方议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壬午,御集英殿,赐进士诸科马涓以下及第、出身、同出身,假承务郎、文学总六百有二人。涓,阆中人也。宗室八人,子漪自第四甲升第二甲,馀递升一甲。宗室自英宗增置教官及讲课之法,神宗又广出官之制,人竞为学,今遂与寒畯群校进退。苏颂有孙象,先在三甲,王岩叟有子摭,在四甲,二人并诸宗室,皆下殿谢。故事,两制以上方谢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三月乙酉)是日,辅臣奏事,太皇太后谕以贾易能言事,可除侍御史。佥谓圣明知臣每如此,可喜也。
杨康国初除磁州,既而韩忠彦谓吕大防曰:「康国磁州太甚,比唐老绛州殊不类」。挚本亦谓康国此除不平,然唐老有主之者,故挚不欲摘之。今早漏舍,但略云:「磁州动著见任并已除,共两人」。大防曰:「不奈何」。挚即默默。盖深惜事体,不欲有异。至是因忠彦语,即好言曰:「诚是。诚是。康国久在言路,今自左司谏改吏部郎中得磁州,比唐老为右正言半年改兵部员外郎即得绛州差不同。莫改一州与绛比者足矣」。大防欣然曰:「甚好」。遂改卫州。康国自言:「昔官于卫,死亡者五。愿换相或怀」。因以相授之。挚谓康国辞卫可也,惜乎其指名以有求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六。)!
/(元祐六年)四月四日除目,密院拟王崇拯管军,同进画可。密院又以曹诵雄州,李谅代州,邢佐臣保州。既集都堂,得批旨,四除并未得行。别进呈,崇拯习熟人事,善奉过往,以得名誉。佐臣有将才,然耋衰已甚。出入潞公、魏公、鲁公门下甚熟,年七十馀。谅端愿,予昔曾谕以险薄。四月六日进除目,密院以前日批旨并具可以管军人姓名脚色敷奏,皆不若崇拯。谕曰:「崇拯有何劳能?闻说止是熟事,且须选有功劳之人」。密院请用曹诵。谕曰:「不可!何不止召刘舜卿入来供职」?左相微仲同对曰:「难得人为代。兼泾原边面最重,恐未可辍舜卿」。谕曰:「向来范纯粹庆州任满,皆言辍郡不得。今召为侍郎,何故却便那得?舜卿若来,可除范子奇代之」。众愕曰:「此人虽有功,然边帅恐不更历。万一误事」!谕曰:「太皇自用此人,不累卿等」。又曰:「邢佐臣衰老无能,只见提辍差遣,会个甚事?只是能取奉人说话。为甚不与致仕」?师朴曰:「见亦有文字乞致仕,今来难为因除差遣却令致仕」。谕曰:「教他致仕」。挚曰:「候见本人状,别进呈」。左相曰:「管军事亦候初入日再取旨也」。崇拯、佐臣,挚皆不识。以所闻考之,皆如宣谕。近日见密院数拟佐臣及杜师益差遣。佐臣无故换横行为大名路钤,方辞免未受,又除保州。杜师益自京东将官除州钤,又改路钤,又除邢州。所至无半年者,外人亦颇云云,乃知所谕必有闻也。《诗》曰:「高高在上」,「日监在兹」,可不敬惧乎!自向日许冲元事时,挚累谓诸公以舜卿可召还宿卫,选一儒将帅守平凉。左相不谓然。今见宣谕,虽心知其是,犹退曰:「舜卿恐不可辍也」。范五之召,后来闻出于小凤,及范三之祝,众人不知之。四月七日集都堂,微仲议欲寝舜卿之召,则一切俱不动矣。军职亦未阙事。挚曰:「上或问以军职不阙,则前日何故拟崇拯?如此则是见有子奇之举而寝。恐未安也」!微仲曰:「且如此耳!若不可,则以章楶帅渭,子奇帅庆」。师朴曰:「楶之除庆,人犹以为不胜任。渭则可乎」?挚曰:「蔡京、蒋子奇皆可帅渭。谢二亦可」。微仲、彦霖、子由皆曰:「恐招言语。兼子奇皆不可以代三人」。挚曰:「然则竞如何」?微仲曰:「不得已,则子奇径帅渭耳」。挚曰:「其如公望何」?四月八日延和奏事,得寝舜卿之召。谕曰:「子奇可作帅否」?对曰:「可!候有阙取旨尔(《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七。)」。
/(元祐六年)五月二日,吕惠卿分司,自副使以中散大夫、光禄卿分司南京,许在外任便居住。惠卿元祐元年九月谪官,明年用中书一期检举法除分司,而言者不已,遂寝。明年止移宣州居住。及今又将三年,通仅五期矣。刑部检举法散官用三期叙,本部欲自量移后理期,此非也。故将上初,帘中也疑之,故起议论。既许奏之,遂可。已而晚得内降,舍人孙升奏封还之。具坐元责词谓大奸,当废不当牵复。若不欲终废,犹须依沈括例,七年后可议稍复。四月,吕惠卿依刑部自宣州后理三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八注文引。)。
/(元祐六年五月庚午,断任永焘狱。)永焘此狱淹延一年,永焘晓文法,于事精明。向在吏额房得罪出省,继有讼其私事者,制狱并开封两处勘劾,经恩降外,有冒请食计钱绢八匹,以案问,得杖一百。刑部检刺配例,既上,都省刑房问难,谓不问从案问本寺,遂改不作按问,从徒一年。中书疑其前后不同,送刑部,刑部如前断。复上中书。三省聚议,以永焘固无足恤者,但前日吏额事,朝廷选委使主裁。今缘众怨群挤欲杀之,意如前日伪书之事,而朝廷遂重其罪,正快群仇之私耳,有害政体。为面陈其详,永焘从法寺元断,又恐无以平众情,则加以千里编管,馀皆未减,经恩者更不降特旨。众议颇以为酌中。永焘尝招权作威福,所裁者皆百司吏史,故取怨如此。闻给事中留之一夕,明日遂行。后六日内降御史安鼎言刑赏,乞改正赵思复回授恩泽与其子及任永焘徒罪。批云:「宜依所奏」。外封仍印「急速」等字。挚寻具奏二事,内有合面禀节目。今去垂帘日远,俟二十二日进呈,谨先奏知。右丞苏辙初不欲奏,便要别议,缘永焘十三日已决讫押行,难改正,须索面奏其详。以简白辙,乃签书入。及垂帘日进呈,永焘改作徒刑,依律敕折杖法,小杖决馀罪十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八。)。
/(元祐六年)六月七日除目,以范纯粹知延安。吾尝白众:纯粹母老,方自外来,恐难便遣。微仲、彦霖皆谓边事熟,无若此人者。及进呈,又以其亲老而病。彦霖曰:「国事重,私计轻」。众和曰:「然」。遂可。十二日,范刑侍以纯粹事来。十七日集都堂,纯粹至,范既以亲老而病,人子之心,安委以去?辞帅甚哀。昨日上前吾亦略为言其故,而吕相决欲其去。吕相非有他意,特以右府主之固,右府亦特以王彦霖确不肯移,然大抵皆以纯粹习边事详且久耳。此固国事也,不当以私议免。然吾尝白二三公,以谓急难之事则可以一切断之,今幸平居无事,亦可以少伸臣子之情。范母七十,风病八年,卧于床,止有一子,从来饮食起居赖以为命。今使之离去,似非人情。吕相曰:「适以鄜延要地,有边机之事未了,故须其人」。吾曰:「所谓边事,是地界也。地界之辨于本路者已了当,自来只有熙河地界,未必在延安。适议近已有指挥,今夏人遣使自诣熙河说话,则延安无所事矣」。又曰:「陕西门户在延安,不独熙兰地界也」。吾曰:「使纯粹死,则延安遂不差人乎」?韩师朴亦曰:「诚是!诚是!使其丁忧,则又何如」?吕相曰:「事至如此,则须别论也」。吾于上前虽开陈其端,而不欲极力论之。盖吾所主者,纯粹之私计;彼所主者,为王事择人。上之听其难易也。吕相因请曰:「臣昔为陕西经略判官,而先臣病于家,蒙先帝遣中使按问。今乞遣人问劳范母以遣其子之意,边事了即召归矣」。帘中可之。今日范至都堂,具道昨日宣谕之说。吕相语之曰:「便归矣!莫且勉为朝廷行」!范恳甚切至。既去,吕相曰:「莫须别商量」。师朴欲以韩玉汝,苏子由欲以范尧夫,吕相欲以苗授,又欲以刘舜卿。吾以班簿示吕相曰:「请于学士待制或前执政内选人」。皆不可。吾曰:「从官内外如林,岂无一人可帅者乎?蒋子奇、钱协皆在陕西久,可择一人」。吕相曰:「皆难保」。彦霖曰:「纯粹遣不行,则他人若再辞,岂当强之」?师朴曰:「不若且令纯粹去,严典一指挥」。吕相曰:「范若免,须与宫观」。顾师朴曰:「请谕如此。来日且再遣之,更看上面如何」。议事之难,大约如此。十八日延和谕曰:「昨日遣人谕范母,至其家,果病不虚」。二三公执前议,仍云:若坚辞,须当行遣,与一閒慢差遣。吾曰:「彼以亲疾面辞,亦须甘心」。遂不允其乞,仍限五日朝辞。过都省,微仲留门下,范纯粹来云:「见吕相已有回意,将诣右府(《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以钱五万赙黄氏庭坚丁母忧。庭坚以《实录》成,当进秩。请回授其母一郡太郡,勘当久之。其母卧病累年,庭坚侍药极诚孝。近闻增甚,吾为趣其所请状,又为择美名与之曰安康郡太君,冀以迎禧却咎。八日敕下,是夜不起矣,实李公择之姊也。可为叹恻!将归葬于洪州分宁,家贫甚,夫人钟爱一女,嫁用三千缗,庭坚一切无违,坐是窭乏(《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马)涓(朱)、绂、(张)庭坚皆太学高第。涓状寝不及二子,庭坚尤有操行(《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注文引。)。
/(元祐六年六月丙申)巩奇俊有文词,然不就规检,喜立事功,往往犯分,躁于进取。苏辙兄弟奖引之甚力,然好作论议夸诞,轻易臧否人物,其已可畏。所喜所不喜别白轻重,无所顾忌,以是颇不容于人。昔坐事窜南荒三年,安患难,一不戚于怀。归来颜色和豫,气益刚实,此其过人甚远,不得谓无得于道也。元祐初,司马光甚悦之,以为宗正寺丞。意欲立功名,不免时复上书,又有犯分之举,公议恶之。去通判扬州,在任皎皎当事,府赖以治。更谢景温、王安礼二守,皆相欢喜。于是有少年之过,代还。除知海州,不满意,有所干请。吕大防爱其才,怜其有志,改与密州。言者交攻,乃下淮南考按。转运使张修言有状,然不指其实迹,乃罢密州。时到官数月矣!还京索寞,久之,用恩例乞得太平观。见议者既息,而巩意复有所萌,乃谋得中司特荐,又遍以干求,复除宿州。言者交攻之,再下本路考按。林积意以为无事,而其言媕娿不坚决,劾者言积罔上,请再体量。于是中书具坐谏官郑雍、姚勔章疏,下淮东提点刑狱王桓按实。巩曰是必欲取其有罪而后已,不可留矣。乃去南京待官期。挚与巩实连姻,言者攻巩不释,意有在也。不然,此何等事,而至于如此哉!元祐以来,以不谨被劾者前后非一,皆不体量,独巩如是,事可知矣!宿州固未可保也,巩去未几,郑雍、姚勔及安鼎并乞罢巩宿州,三省议以为然。苏辙欲候体量。既进呈,吕大防曰:「已按其事,欲待其来,而言者又如此,更听圣裁」。挚因进曰:「此一事首尾二年,而言者纷纷不已。事至寻常,独以巩与臣连姻,所以外言疑臣主之。然臣从来不曾与议,今莫若罢巩,以慰言者。俟按见无罪,却还巩一郡,如此亦所以安巩也」。从之。挚季子迹实娶巩女云(《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五九。)。
/(元祐六年六月丙辰)彦若有长子仁恕为许之阳翟令,贪虐不法有状,提刑钟浚按发之,势甚暴。彦若上书言:「臣往为谏官,尝劾王安礼。浚,实安礼党。恐挟此报怨,狱有不平,愿移狱改推」。内批「依奏」。遂于邻路淮南差官,止于许州制勘。狱成,录问官駮以为失重罪,法当再勘。自去年十月始制狱,于是已半年馀矣。知许州韩维奏曰:「此狱连逮三百数十人,今前勘可断者已决四十二人,馀人尚多。方此盛暑,若依朝旨移于亳州置狱,即地远冒暑,淹系可矜!仁恕之妻子已病危笃,士人家尚尔,细民可知。愿止就本州别推」。吕大防与二三公议曰:「仁恕案内自盗赃无所駮,止可约此重断足矣」。召法寺、刑部约法于都省。时六月三日也。明日将上仁恕赃,至追两官,除名勒停,更不再勘。敕下,言者交章,或谓仁恕断轻,失其大罪。或谓前勘未经伏辨,异时可诉,须当再推。或谓如不欲再兴狱,而押仁恕赴台取一审状。其意大抵以挚与彦若婚姻家,事在嫌疑,故力论不已。又皆通诋彦若为前不合妄乞移狱,是上书不实。又云谓浚报雠是诬告,乞重行责。挚闻诸公于上前说彦若以从官诚不宜辄上言,子有罪,听官司治之可也。然彦若父子之情迫切,而言止乞移推尔,谓为不实诬告,非也。言者既不止,遂增仁恕以陈州编管。彦若三不允,而请宫观不已,至是乃有此命。言者惟贾易、杨畏、安鼎,皆言仁恕恃亲党作过,意谓挚也。此事挚首曾面奏,以亲嫌,恐招言者指,且文字不敢与闻,故终始不知其议。每奏及此,先下殿(《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注文引。)。
/(元祐六年七月辛酉)彦若四奏乞外祠,今得在京,疑其未敢安也。是日内降□章,其间安鼎、杨畏皆言彦若,贾易乃别论常事。前日易与鼎对后,章不即下,人籍籍谓彦若因及挚。今日方降出,则无所及挚。又谓彦若笃学有纯德,若不能言,而中甚刚,然暗于世故,一切不治人事,与人少意,长厚君子人也。救仁恕事虽出于一时迫切妄作,要是父子之爱,难深责之。而言者急攻不释,独以挚故耳。作责词者极口诋之,殊非正言,无一人辨之者。六月二十八日彦若先罢侍读,今又罢学士。
按:《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六一注文引。
论张舜民罢言职奏 北宋 · 梁焘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四、《国朝诸臣奏议》卷五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九、《宋史》卷三四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
臣近论奏不宜以大臣之故辄罢御史,乞还其言职,至今未蒙指挥。臣窃以为始拒直言,损纳谏之美,下移威罚,失权断之公。所可爱者君德,所可惜者君体也。决知此事,不出圣意,臣敢复论之。国家所以尊安者,以法度修而纪纲振也。御史者,守法度、持纪纲之官也。人主或有阙失,犹且直笔正论,至于犯颜逆耳,无所回忌。况臣下过恶,安得畏避而不言哉?今御史敢言大臣者,天下之公议也;大臣不快御史者,一夫之私心也。罪天下敢言之公议,便一夫不快之私心,非大公至正之法度也。大臣虽重,人臣也;御史虽微,法官也。徇大臣而废法官,非尊君卑臣之纪纲也。况两宫临御之时,必使上有尊严不可犯之势,下有报义忘私之臣,安得假天威、屈正论以中伤议己者乎?自古全治之世,必用天下清议。故清议伸则正直之道行,聪明之助多;清议屈则奸邪之计得,欺罔之患作。今日清议,喧然不平。皆谓陛下之优大臣者,亦已至矣;大臣之事陛下者,未有以副人望也。清议之罪大臣者,日益以深,则恐非所以安大臣也。伏望圣慈以保君德为难,以全国体为重,即日召还御史,以正权纲。然后慰藉大臣,优加恩礼。尊朝廷而强主威,万世之法也。
论张舜民罢言职第七状 北宋 · 梁焘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四、《国朝诸臣奏议》卷五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
臣近屡论朝廷不当假借大臣,罢斥御史。命令失当,公议不平,玷陛下至仁求言之明,损国家大公驭下之制,非所以全养忠劲之气,感励敬顺之心也。陛下未即垂听,而至恩优容,面命相臣,布宣慈旨。臣等迫于公议,愿以至公之道上广圣意,下厌人望,不敢奉诏而复再上章矣。伏望陛下勿以既下之命为难改,勿以已宣之旨为难回,唯强其刚明之德,从谏如转圜之易也。臣闻唐宣宗将幸华清宫,已命治道,两省官拜章极谏,宣宗谓宰相曰:「卿勉谕谏官,勿更论列」。宰臣奉旨,召两省官宣谕。俄而谏章再入,宣宗谓宰臣曰:「谏官疏极恳切,朕决不为游华清之行矣,卿宜说我此意」。宣宗,唐室英明之主也。行幸,一时娱乐之事也。谏臣犹且恳切进言之,初未能回听,既令宰相宣谕而谏臣进言不已,宣宗幡然感悟,遂辍其行,又令宰臣告以听纳之意,是能自屈至尊,欣纳直谏,真得人君之道矣。故终获忠贤之助,而太中之政,号为中兴。声明辉映前代,至今流为美谈。恭惟陛下之聪明远过唐宗之德,朝廷纲纪法度不比华清之事,臣辈区区陈诚,意皆激切,尝蒙圣恩,曲赐宣谕。臣祗知尊君卑臣,为万世之计,不知畏附权强,便不论列。陛下喜忠纳谏,上法仁祖,言事之臣,得尽诚节。更觊留神省察,主张必行,追还成命,以解群言,遂使朝廷益见清明之象,天下驯致安静之理。明德日跻,可以并隆尧舜矣,虽宣宗贤主,何足为陛下道哉?
乞还张舜民言职奏 北宋 · 梁焘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四、《宋史》卷三四二《梁焘传》
若论年龄爵禄,则老臣为重;若论法度纲纪,则老臣为轻。御史者,天子之法官也,不可以大臣鞅鞅而斥去。愿还舜民,以正国体。
辞集贤殿修撰知潞州状 北宋 · 梁焘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八四、《宋史》卷三四二《梁焘传》
臣本论张舜民不当罢,如以为非,即应用此受斥。今乃得以微罪冒美职,守剧郡,如此则朝廷命令,不能明辨曲直,以好恶示天下矣。
次韵张舜民自御史出倅虢州留别 北宋 · 苏轼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玉堂给札气如云,初喜湘累复佩银。
樊口凄凉已陈迹(昔与张同游武昌樊口,来诗中及之。),班心突兀见长身(台吏谓御史立处为班心。)。
江湖前日真成梦,鄠杜他年恐卜邻。
此去若容陪坐啸,故应客主尽诗人。
书张芸叟诗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三七、《苏文忠公全集》卷六八、《诗人玉屑》卷一八、《苕溪渔隐丛话》前集卷五二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张舜民芸叟,邠人也。通练西事。稍能诗,从高遵裕西征回,涂中作诗二绝。一云:「灵州城下千株柳,总被官军斫作薪。他日玉关归去路,将何攀折赠行人」。一云:「青铜峡里韦州路,十去从军九不回。白骨似沙沙似雪,将军休上望乡台」。为转运判官李察所奏,贬郴州监税。舜民言:「官军围灵武不下,粮尽而退。西人从城上大呼:『官军汉人兀攃否』?或仰而答曰:『兀攃』。城上皆大笑。西人谓惭为兀攃也」。
永洛事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七七、《苏文忠公全集》卷七二 创作地点:湖北省黄冈市
张舜民言:「永洛之役,李舜举、徐禧、李稷皆在围中。上以手诏赐西人,若能保全吏士,当尽复侵地。诏未至,而舜举等已死」。圣主可谓重一士而轻千里矣。惜此等不被其赐也,哀哉!舜举,中官也。将死,以败纸半幅,书其上云:「臣舜举死无所恨,但愿陛下勿轻此贼」。付一健黠者间走以闻。时李稷亦将死,书纸后云:「臣稷千苦万屈」。上为一恸,然以见二人之贤不肖也。
论张舜民罢言职奏 北宋 · 朱光庭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二、《国朝诸臣奏议》卷五四、《宋会要辑稿》职官六六之三七(第四册第三八八六页)、《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四
臣窃以正直之臣以遭时遇主为盛事,盖敢言之气虽天与有素,非圣君养之厚、容之深,则敢言之气未易伸也。历古而来,青史之上直臣无几,不独天生其才难,而遇圣君养其才尤为难也。恭惟陛下自临御以来,以尧舜之德,养直臣之气;以尧舜之量,容直臣之言,故去天下之邪如拉朽,除天下之弊如反掌,千载以来,一人而已。方今内外清明,百度修举,人民乂安,此已试之效也。唯在久而不息,则尧舜巍巍成功,不难致矣。臣窃见吏部关报,台官张舜民为言文彦博照管刘奉世,特罢言职。臣以谓御史之职,自许风闻言事,使舜民之言尽中义理,陛下固当行之;设若未当,止于不行而已,岂可遽罢其职也?今陛下从而罢之,岂不沮敢言之气哉?窃以古今之治天下,唯使忠劲之气充塞朝廷,然后纪纲正、法度立,奸邪无间而入。臣与舜民接迹颇熟,稔闻其有正直之节,司马光贤之,荐充馆职。陛下擢寘御史,士论皆以谓得人。今视职才两月,正直之节未少伸,一言不合大臣,已闻罢职。自陛下临御以来,天下之人唯知从谏如不及,圣德冠古今。若因舜民一言不合大臣,遽使罢职,致陛下今日有逐言事官之名,臣为陛下惜之。伏望圣慈开天地之量,容养正直之臣,以增敢言之气,特降圣诏,还舜民旧职,以尽其材。臣愚不胜惓惓之忠。
乞还张舜民职任奏 北宋 · 上官均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九、《宋会要辑稿》职官六六之三四(第四册第三八八五页)、《东都事略》卷九九
风宪之任,许风闻论奏,所以广朝廷耳目、纠察百官也。舜民所论彦博,得于传闻,不敢隐默,以负朝廷使令。使其言为是,陛下所宜虚心行之;其言为非,苟无邪枉附会之意,亦当察其疏直无他,以开谏诤之路。今以一言之失,遽行罢黜,臣窃恐自是言者以舜民为戒,权臣过慝,不敢复论。愿还舜民职任,以安士论。
不随傅尧俞等再论张舜民事奏 北宋 · 上官均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四、《续资治通鉴长编》卷四○○
臣向闻张舜民以言失实罢台职,尝奏疏,乞察其疏直,以开谏诤之路。既而反覆思虑,舜民解去台职,以馆职判鼓院,即非窜贬,在朝廷之命,未为过误。续王岩叟有实封小简与臣,言芸事曾再论否。臣愚以为人臣论事,各须竭尽己见,不当舍己雷同,所以不能随顺傅尧俞、王岩叟等再有论奏。
乞还张舜民谏职奏 北宋 · 孙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一、《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九九
舜民近论列西事,因及遣枢密院都承旨、起居郎刘奉世为使小羌,有失事体。缘使人过界止三驿,而赠送几数千缗。孤寒固不可得,而奉世乃侍人主起居之臣,承受枢旨要密之任,非他馆职可比。且夏人北面契丹,甚为桀黠难制,不当轻遣贵使,以生慢心。奉世时论称以为才,岂可利所入之厚,辄遂昏蔽,不少自重,慨然必行,无所嫌避?议者以奉世出入重臣之门,疑以为因彦博而致。不独舜民所闻如此,在朝之臣,皆以为然也。
朝廷不令奉世带都承旨而行,又安能必黠羌不先知之乎?若谓有所窥觇,非奉世不可,且入界止三程,宥州独不得入,止于草次而还,又安能见彼腹心情状也?
寄张芸叟(并引) 北宋 · 苏辙
五言律诗 押支韵 创作地点:河南省许昌市
老矣张芸叟,亲编乐府词。
才高君未觉,手战我先衰。
点𪑮旧无对,吟哦今与谁。
十年酬唱绝,欢喜得新诗(以上《栾城三集》卷二)。
张舜民监察御史告词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四○、《栾城集》卷二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敕具官某:御史之官,知无不言,则朝廷肃;时然后言,则天下信。嘉谟嘉猷,朕之所急也。用人之慎,孰先于此?尔以文行风节,见纪于时。方召寘石渠,而台以名闻。往祗厥服,使言必有物,行必有常,以称朕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