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汲冢琐语(谨案,《晋书。束皙传》:「初太康二年,汲郡人不准盗发魏襄王墓,或言安厘王冢得竹书数十车,其《琐语》十一篇,诸国卜梦妖怪相书也。」《隋志》:《古文琐语》四卷,《汲冢书》。《旧新唐书》同宋以后不著录。今辑群书引见,省并复重,得二十五事,汇为一篇,至《穆天子传》,《竹书纪》年》,俱汲冢古文,见存不录。) 其七 先秦 · 古逸
出处:全上古三代文卷十五
晋冶氏女徒病,弃之舞嚣之马僮饮马而见之。病徒曰:「吾良梦」。马僮曰:「汝奚梦乎」?曰:「吾梦乘水如河汾,三马当以舞」。僮告舞嚣,自往视之,曰:「尚可活,吾买汝」。答曰:「弃之矣。犹未死乎」?舞嚣曰:「未」。遂买之,至舞嚣氏而疾有间,而生荀林父(《御览》六百四十二)。
上书请赦庞参梁懂(元初中) 东汉 · 马融
出处:全后汉文 卷十八
伏见西戎反畔,寇钞五州,陛下悯百姓之伤痍,哀黎元之失业,单竭府库,以奉军师。昔周宣猃狁,侵镐及方,孝文匈奴,亦略上郡,而宣王立中兴之功,文帝建太宗之号。非惟两主有明睿之姿,抑亦捍城有虓虎之助,是以南仲赫赫,列在《周诗》,亚夫赳赳,载于汉策。窃见前护羌校尉宠参,文武昭备,智略弘远,既有义勇果毅之节,兼以博雅深谋之姿。又度辽将军梁懂,前统西域,勤苦数年,还留三辅,功效克立,间在北边,单于降服。今皆幽囚,陷于法网。昔荀林父败绩于邲,晋侯使复其位;孟明视丧师于崤,秦伯不替其官。故晋景并赤狄之土,秦穆遂霸西戎。宜远览二君,使参、懂得在宽宥之科,诚有益于折冲,毗佐于圣化(《后汉·庞参传》)。
制复于禁等官 曹魏 · 曹丕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五
昔荀林父败绩于邲,孟明丧师于肴,秦晋不替,使复其位。其后晋获狄土,秦霸西戎,区区小国,犹尚若斯,而况万乘乎!樊城之败,水灾暴至,非战之咎,其复禁等官(《魏志·于禁传》注引《魏书》)。
授左卫上将军满存特进检校司徒仍复长城郡开国公食邑三千户制 唐 · 钱珝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三十一
敕。昔孟明视荀林父之为将也。获罪于二君。或败以见囚。或归而请死。彼秦穆晋景之为君。卒能宥而复用。朕虽凉德。宁昧于诸侯之霸者哉。具官满存。顷列将坛。颇怀臣节。且闻禁暴。斯有功能。未尝骄矜。欲保勋绩。而尔之前事。人亦公言。幸无争歃之盟。但逼自焚之势。洎乎连坐。得以惟轻。惧罪而不懈于心。补过而愿陈其力。是用徵为环尹。兼复疏封。载加论道之名。俾重弃瑕之典。庶乎有位。知我念功。
褒贬论 五代 · 牛希济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四十五
仲尼之修春秋也。先成其志。后诛其意。是以晋侯召王。书曰天王狩于河阳。本其尊奖其谋也。许止不尝药。书曰太子弑其君。以为防微之道。卿行称字。得所举也。师行称人。伐有辞也。以一字称褒贬之意。为千载不刊之典。乱臣贼子。莫不知其善不可夺。恶不可掩。其悬之日月。以为王化。今国家公卿大臣文武将帅之初命也。其为相者。禹稷之化也。萧曹之上也。燮理阴阳。平和九州。斯其人也。及其被废之日。窃位之小人也。乱国之小人也。是不可忍也。及复之日。周公之被谤也。召公之相疑也。子文之三已也。孙叔敖之三相也。然后可以为贤人。其为将者。干城之材。为国之屏也。式遏寇虐。底定王国。斯其任也。其被罪之日。匹夫之勇也。非国将之材也。覆军败国。弃戈奔北者矣。殆不可用也。复用之日。荀林父再败而胜。孟明视三败而后获。以何伤乎。百执事之间。率如是用舍观其人。或始于善。终于恶。中复可用。后又不可用。是非相浑。善恶相离。皆欲遵之王言。以为之国。乃奸谋之深蠹者也。后有寒素者。与奄人结刑社之盟。以取钧轴之任。偶以章疏得罪。上虽切齿。朋援未移。众知必复其位。时为执笔者。乃大美其辞。以谋其身。必使朝廷怒而谴之。一南行而已。果皆中其旨。未期年而旧相复入。仅三岁而公亦入相台。文非求宦者。乃结宦者之深者。又机巧之微密者也。今之世若蕴曜嫉正之归国。夺其盐铁之柄。乘休恶景望之文。行同居钧衡之列。近师有尚父之号。崔之犹子。持谋臣之权。采纳而至。中多议定。出二相之口。趋三镇之师。且曰。兴晋阳之甲。诛君侧之恶。不逾月而二相被诛。九庙以危。外之人皆曰。武臣之为乱也。我知之矣。此皆儒者之为乱也。此意之深罪之明者。仲尼皆所宜诛者。究朝廷为乱之本。始由君臣同心同德。以诛宦官。嫉之太甚。须至于乱。遂至所立必冲幼。所命非贤良。以阶其乱。以危社稷。之人其知之乎。不得以在位者为贤人。负罪者为非材。惜哉贤人之事业。夫子之褒贬。后之为史者。当访于长者之谭。求之于野人之说。斯可以正之矣。
强兵策十首 其七 强兵策第七 北宋 · 李觏
出处:全宋文卷九○六、《直讲李先生文集》卷一七、《江右文钞》卷二
国之所以为国,能择将也;将之所以为将,能养士也。人莫不爱身,而以身当矢石;莫不爱死,而以死卫社稷者,厚无所往也。故曰:「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吴起吮疽,而战不旋踵;李广与士卒共饮食,而爱乐为用。亲非父母也,伦非兄弟也,然而所以抚循尽得其欢心者,非一朝一夕之事也。故临敌易将,兵家所忌。彼其推恩信,分甘苦,旷日持久,上下亲矣,犹不能以有功,一旦而易之,则虽贤矣,虽仁矣,上恩不可一言而洽也,下情不可一顾而通也,卒然用之,则安能有以为哉?马之驰矣,而断其蹄,虽代以骥足,弗能行也;子之孩矣,而遂其乳,虽继以毛嫱,弗能育也。昔燕以骑劫代乐毅,遂有即墨之败,七十馀城尽反于齐。赵以马服子代廉颇,遂有长平之降,四十万众皆坑于秦。功或不可早建,事或不可速成,亦明主所宜察也。窃观今之易将,诚以败衄不称故也。夫任人当审其贤不贤,未可责其胜不胜也。不贤而胜,非国之福也,适所以召敌也;贤而不胜,非国之患也,适所以儆之也。使彼胜而骄,我败而怒,以无功之将,用无功之士,竭智尽力,以求洒耻,则不知山之有高,石之有坚,水之有溺,火之有焚,死之可畏,生之可怀矣,孰能当其锋哉?吴子谓魏武侯曰:人有短长,气有盛衰。君试发无功者三万人,臣率以当之,其可乎?今使一死贼于旷野,千人追之,莫不枭视狼顾,何者?恐其暴起而害己也。是则一人投命,足惧千夫。故其以三万人而破秦十万众也。今以败而易之,是古名将无败者乎?孟明视败于崤,而秦伯复其位,方有焚舟之报;荀林父败于邲,而晋侯赦其罪,卒致曲梁之功。弃瑕录用,古之道也。若贤而易之,是虽有过人之略,无所复用,斯足以快盗心而已矣。不贤而易之,是去剧就闲,如释负担,斯足以遂其私而已矣。后之人将曰:茍胜焉,何恤乎富贵?苛负焉,不过一左迁而已。任之不甚久,责之不甚重,人或茍且,将焉用之?幸而天威在上,盗不敢前。如使易将之际,群情未安,约束未定,谋未及周,备未及设,而犬羊乘之,祸亦不可测也。诚能注意贤才,斯之远大,一胜勿遽赏,贼平之后,则茅土存焉;一败勿遽罚,事终不济,则鈇钺存焉。困兽犹斗,况大将乎?是则耻不足洒,而贼不足平也。
潞祠记 北宋 · 韩固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九
愚读《春秋》:宣公十五年「六月癸卯,晋师灭潞氏,以潞子婴儿归」,未尝不废书而作,恶其周道凌弱,而诸侯专行杀伐。五等之列,始由周之命,而终不由周以灭之,天王之势,不亦衰乎!噫,潞种虽出于赤狄,奈何子爵奉周命而立,丘明之传又叙潞之五罪,则由其相酆舒而得焉,可以相之罪而灭潞之国哉?其抑强扶弱之体也安在?乃知晋人杀酆舒则可也,荀林父灭潞则非也。深人韩固为尉于黎,游黎之东南十五里,有潞子旧祠。其山则曰潞祠,盖山之名因庙而得也。昔灭其国,今存其庙,盖后人居潞之国,追子之烈而修祀尔。今天下赏罚专于天子,上之令未出,则下不敢辄诛其怨,其公也至矣。是知潞子之庙宜其纪叙,以證周由建侯而兴,终以诸侯僭度而败,士大夫伤乎古而重于今也;以知晋之事周,不及后之民神事其潞,遂作《潞祠》以纪之。
按:雍正《山西通志》卷二○一,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又见康熙《黎城县志》卷四,乾隆《潞安府志》卷七。
春秋讲义 其一 发题 宋 · 张九成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九
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又曰:「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孔子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呜呼!孟子数言,何其尽《春秋》之旨也。昔余尝怪平王之诗不列于天子之《大雅》,而下同于诸侯之变风,久而得之,乃知平王之时,无复有王道矣。夫平王之时,何以独无王道哉?盖君臣、父子、夫妇、兄弟,王道也。隐公即位,不禀命于天子,与邾仪父盟于蔑,不授之司盟而天子不问,是无君臣之道也。郑伯克段于鄢,天子又不问,是无兄弟之道也。以天王之尊,而赗惠公之妾,是无夫妇之道也。平王以前未至此极,夫子伤之,此《春秋》所以始于隐公也。或削去即位,或书其同盟,或削去公子吕而书郑伯,或书天王而名宰咺,是皆以王道正之也。呜呼!天下不可一日无王道也久矣,天下一日而无王道,是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吾夫子悯人欲之四起,悼天理之将灭,所以因鲁史而作《春秋》,盖将以续三王之道而扶天理于将亡也。夫子自卫反鲁,既乐正,《雅》、《颂》各得其所,又删《诗》,又定《书》,又系《周易》。如此足以明王道矣,而区区又作《春秋》者,何哉?盖《诗》、《书》、《礼》、《乐》,皆先世之遗言,而夫子之言曾未见之行事也。夫子之心,未见之行事,是王道终莫之见也。圣人以谓王道在我,而时不遇汤、武,位不登三事,无复见之行事,于是寓鲁史于笔削,以见王道之设施焉。夫旧史自得之鲁国,而《春秋》乃传诸门人弟子,意以传天下来世,初不以示人也。彼鲁史者,特一实录尔,安知所谓王道哉!予夺抑扬,夫子以王道注之笔削。其笔也,见圣心之所在;其削也,见圣心之所归。学者傥于笔削之间,上溯圣人之心,乃知夫子虽千古而常在也。且以隐公元年论之,书「元年春正月公即位」,此鲁史也,此付之鲁国者也。笔「王」字于「春」下,而削去「公即位」三字者,此夫子《春秋》也,此付之门弟子,传天下与来世也。诚如鲁史,有何义哉?惟圣心寓于笔削,此所以其义无穷也。请试言之。夫笔「王」字于「春」下,乃知王之所为,天之所为也;削去「公即位」三字,乃知隐公之即位,不禀命于天子也。自此类以推之,则知桓不书王,赗葬成风,王不书天,吴、楚之君卒不书葬者,皆圣心削之,以见王道也。邲之败,鲁旧史书先谷也,而《春秋》乃书荀林父。卫侯衎出奔,鲁旧史书孙林父宁殖也,而《春秋》乃独书卫侯出奔齐耳。皆圣心笔之以见王道也。因笔削以求圣心王道,岂不昭昭乎!傥于此而求之,则二百四十二年之笔削,森然布列,一一皆圣心之发见也。圣心之所予者,王道之所予也;圣心之所夺者,王道之所去也。学者傥未遽得圣人之心,莫若先明《大学》之道。夫《大学》之道,何道也?王道也。王道何在?在致知格物也。格物者,穷理之谓也。天下之理,无一之不穷,则几微之生,无不极其所至矣。故曰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傥知格物之学,则可以知圣人之心;知圣人之心,则知圣人之笔削;知圣人之笔削,则虽生乎千百载之下,一读《春秋》,乃如历邹、鲁之国,登洙泗之堂,亲见吾夫子之威仪,亲闻吾夫子之謦欬,亲传吾夫子之心法。既得其心,则饮食寝处,洒扫应对,无非吾夫子之运用。穷而独善也,隐微之间有廊庙之气,幽暗之际有日星之明;达而兼善也,则乾旋坤转,雷厉风飞,百物恺康,万邦温晏,旂常鼎鼐有不足以形容,钟鼓管弦有不足以倾写,而高车驷马、衮冕桓圭有不足以荣耀也。孰谓《春秋》之中乃有是理乎!如其不然,虽居充栋宇,出汗牛马,驰辩如波涛,摛藻如春华,谓之博物洽闻,锦心绣口,则可谓之穷《春秋》者,是欺天也。以余之不肖,何足以知圣心之万一,顾闻于师者如此,辄为诸君言之。
与刘待制状 其一 宋 · 张嵲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一一、《紫微集》卷二六
契勘某昨日蒙台谕,尝荐某于丞相;丞相以某去春献书,富平之役,责丞相以不死。某闻之震恐,冰炭交怀。伏念某虽无状,然粗有知识,又不病狂易,岂不知胜负兵家之常事,而乃遽有此请耶?独以往年数得进见丞相,蒙不以众人见遇,私心实愿知于门下。不幸西师小衄,遂奋不顾献言,以谓丞相有安社稷之大功,其所欲全者名节耳,乞丞相上表待罪,请朝廷别选大臣以自代。丞相他日还朝,更为天子将兵于他方,求孟明、荀林父之后效,以盖前事,庶几于大臣去就之节,使人无可议者。万一先致人言而后有请,则为后事矣。至于书中引用楚子玉、子重事实为太过,然主意本不在此,但借此以感悟丞相,舍此别无他意。某以出位而言,未信而谏,则无所逃罪。兼丞相方广开言路,借使某言不当,丞相犹当容之;若以宰辅而怒匹夫,惧者众矣。窃念某衰单羁孤之人,始欲以此纳忠于丞相,而卒以获罪,晓夕惴惧,不知所为。伏望台慈鉴某悃愊,为丞相委曲一言,使钧意释然,庶几稍敢仕进,求升斗之禄以养老母,得不失所于异乡,真肉骨之赐,须至陈禀者。
五经论 其五 春秋 南宋 · 张震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八七、《群书考索》别集卷一一
《孟子》曰:「王者之迹息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又曰:「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其义则丘窃取之矣」。孟子数言,何其尽《春秋》之旨也。昔予尝怪平王之诗不列于天子之《大雅》,而下同于诸侯之变风,久而得之,乃知平王之时无复有王道矣。夫平王之诗何以独无王道?盖父子、君臣、夫妇、兄弟,王道也。隐公即位,不禀于天子;与邾仪父盟于蔑,而授之私盟,而天子不问,是无君臣之道也。郑伯克段,天子又不问,是无兄弟之道也。平王已前未至此极,夫子伤之,此《春秋》所以始于隐公也。或削去即位,或书其私盟,或削去公子名而书郑伯,或书天王而名宰咺,是皆以王道正之也。呜呼,天下不可一日而无王道也久矣。天下一日而无王道,是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吾夫子悯人欲之日起,悼天理之将灭,所以因鲁史而作《春秋》,盖将以续三王之道,而扶天理之将亡也。夫子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又删《诗》、《书》,又定礼乐,又系《周易》,如是足以明王道矣;而又区区作《春秋》者何哉?盖《诗》、《书》、《礼》、《乐》,先世之遗言,而夫子之心曾未见之行事,是吾道于经莫之见也。圣人以谓吾道在我,而不遇汤、武之位,不登王道,无复见之行事,于是宗鲁史之笔,以见王道之施设焉。夫旧史自付之鲁史,而《春秋》乃传之弟子,意以传来世,而初不以示人也。彼鲁史者特一实录耳,安知所谓王道哉!予夺抑扬,夫子以王道注之笔削。其笔也见圣人之所在,其削也见圣人之所归。学者傥于笔削之间上溯圣人之心,乃知夫子虽千古而常在也。且以隐公元年论之。书「元年」,书「正月,公即位」,此鲁史也,付之鲁国者也。笔「王」字于「春」下,而削去「公即位」,此夫子《春秋》也,此付之门弟传来世也。诚如鲁,又有何义哉?惟圣人寓于笔削,此所以其义无穷。请试言之。夫笔「王」字于「春」下,乃知王之所为,天之所为也。削去「公即位」三字,乃知隐公之即位,不禀于天子也。自此类而推之,则知不书赗葬成风,王不书天,吴楚之人卒不书葬者,皆圣人削之以正王道也。邲之败,鲁之旧史书先縠也,而《春秋》乃书荀林父。卫侯出奔,鲁旧史书孙林父宁殖也,而《春秋》乃独书卫侯出奔齐耳,皆圣人笔之以见王道也。因笔削以求圣心,王道岂不昭昭乎?傥于此而求之,则二百四十二年之笔削,森然在目,皆圣心之发见也。圣心之所与,王道之所与也;圣心之所夺,王道之所去也。学者傥未遽得夫子之心,莫若先明《大学》之道。夫《大学》之道,王道也。王道何在?在格物也。格物者,穷理之谓也。天下之理无所不穷,则几微之至,无不极其所至矣。故曰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傥知格物之学,则可以知圣人之心;知圣人之心,则可以知圣人之笔削;知圣人之笔削,则虽生乎千百载之下,一读《春秋》,乃如历邹鲁之国,登洙泗之堂,亲见吾夫子之威仪,闻吾夫子之謦欬,亲传吾夫子之心法。既传其心,则饮食寝处,洒扫应对,无非吾夫子之运用。穷而独善也,隐微之间,有庙堂之显,幽暗之际,有日月之明。达而兼善也,乾旋坤转,雷厉风飞,百物阜康,万邦绥缉。旂常彝鼎不足以形容,钟鼓管弦不足以倾写,而高车驷马,衮冕圭璋,有不足以荣辉也。
按:《十先生奥论注》前集卷一一,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策问 其十七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八八、《东莱吕太史外集》卷二
问:昔之为兵者,有所恃甲兵者,兵之最末者也。昔舜命征苗之师,而七旬之格,知敷德之可恃也。文举崇墉之伐,而因垒之降,知修教之可恃也。然则帝王之兵,本末不偏,为世不得已兴,师之正律也。否则虽臧而凶,不可不戒也。春秋之世,兵师相校,帝王遗意,间有识者,摭而论之,盖不一矣。有为君谋去群公子者,其谋惨矣,而论战则取于礼乐慈爱;有用列国之君于其社者,其事虐矣,而为战则留意于重伤二毛。何见此而遗彼耶?齐之九合之功,成于楚服,而誇师之言,屈完得以折之;晋之九合之功成于郑服,而遍师之不戒,秦师得以败之。何难成而易亏耶?荀林父邲战,欲还之意善矣,一动于献子之言,遂济河;楚敖却伍参之请善矣,一惧于楚王之入,遂出陈。宁始非而终是耶?桑隧之役,栾武子不欲战,蔼然仁厚之气,至伐郑之议,不可当吾世而失诸侯,实出其口;围鼓之役,荀吴不受降,毅然忠正之意,至东阳之略,使师伪籴而袭鼓灭之,实尸其谋。何前顺而后戾耶?是数者皆疑而未得其说,试求其所以。
大学春秋讲义(二 十年二月七日) 南宋 · 陆九渊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四七、《象山集》卷二三
九年春王正月,公如齐。公至自齐。夏,仲孙蔑如京师。
古者,诸侯之于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天子五年一巡狩。周制,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时巡。考制度于四岳,诸侯各朝于方岳,所以考制度,尊天子也。故曰天子无事与诸侯相见曰朝,考礼、正刑、一德,以尊天子。谷梁子以为天子无事,诸侯相朝,误矣。《礼》所谓两君相见者,不能无是事耳,非定制也。比年小聘,三年大聘,诸侯交相聘问,则有定制矣。故曰朝觐之礼,所以明君臣之义也;聘问之礼,所以使诸侯相尊敬也。是故一不朝则贬其爵,再不朝则削其地,三不朝则六师移之,三王之通制也。义之所在,非由外铄,根诸人心,达之天下,先王为之节文,著为典训,苟不狂惑,其谁能渝之?宣公即位九年,两朝于齐,乃一使其大夫聘于周室。王迹既熄,纲常沦斁,逆施倒置,恬不为异。《春秋》之作,其得已哉?直书于策,比而读之而无惧心者,吾不知矣。
齐侯伐莱。
莱,微国也。三年之间,两勤兵于莱,齐侯之志,可见于此矣。
秋,取根牟。
鲁侯之志,犹齐侯也。
八月,滕子卒。
名不登载书简牍,则不名。
九月,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会于扈,晋荀林父帅师伐陈。
晋自灵公不君之后,浸不竞于楚。楚之政令日修,兵力日强。然圣人之情,常拳拳有望于晋,非私之也,华夷之辨当如是也。前年陈受楚伐,势必向楚。扈之会,乃为陈也。陈不即晋,荀林父能并将诸侯之师以伐陈,《春秋》盖善之。
辛酉,晋侯黑臀卒于扈,冬十月癸酉,卫侯郑卒。
书地,不卒于国都也。不书葬,鲁不会也。
宋人围滕。
滕虽小国,围之则非,将卑师少也。滕子卒未数月兴兵围之,书人之为贬明矣。
楚子伐郑,晋郤缺帅师救郑。
伐陈救郑,晋之诸臣犹未忘文公之霸业,《春秋》盖善之。
陈杀其大夫泄冶。
称国以杀,罪累上也。泄冶以直谏见杀,名之,陈罪著矣。
陈倅寄惠四诗用昌黎和裴相韵愧不能当也走笔赋二章以谢 其二 南宋 · 曹彦约
七言律诗 押东韵
近来人物眇江东,况也书生责勇功。
痛定却思三策谬,归来犹想万山崇。
谁从荀(《永乐大典》卷八九六作苟)伯官寮里,赋入昌黎句法中。
戎事尚多心事少,苦无佳语可酬公。
赐淮东制置赵葵乞遂退閒不允诏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三、《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一四
朕惟用人之法,盖非一涂。昔晋用荀林父,秦用百里奚,人始疑而终信之。虽然,抑可以为难矣。使须暇三年,终无以自见也,晋景、秦穆,不得为遂非乎?以卿世笃忠孝,肆排群议,倚殿东淮,而新疆未固,蹙境丧师,需章复来,固请閒佚。今秋防孔迩,岂卿閒佚时邪?其为朕量国力,固封守,明邦谍,纠蒐慝,察相翔,先为自治之图,以杜必至之患,尚有以雪殽邲之耻也。
缴全子才降一官录黄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四一、《鹤林集》卷二一
臣闻马谡违节度而败,不免行街亭之诛;萧思话弃积聚而奔,遄即正尚方之系。盖将帅,三军之司命;刑赏,一国之精华。无功而懋赏,有罪而失刑,非所以劝惩于将来也。臣窃见江淮制置大使赵范劾奏赵葵、全子才轻于调远,急于退师,乞赐褫削,以正其罪。圣断斯赫,朝纲大明,将葵、子才各降一官,葵依旧兵部侍郎、淮东制置使,子才依旧直秘阁、京西湖北制置副使,刘子澄等以次行罚有差,亦可谓训章明法曲当其罪矣。然臣采之公论,犹以为洛师之败,杨义则淮西之将也,刘子澄则淮西之参议也,徐敏子则淮西之机幕也,而子才则淮西之统帅也。首谋深入,子才实倡之;望风奔溃,子才实先之。岂有身为统帅,而不能率励将士,实觇敌情!汝陕之寇仅合,而我师已败;京洛之功垂就,而城守遄弃。以至士马耗伤,粮械几尽,为之帅者,尚何所逃其责哉!赵范以义断恩,故劾葵与子才之罪不欲异同;国家以公行法,则镌葵与子才之官当分轻重。而况子才为人跅弛亡赖,始因范、葵得官,后虽夤缘通显,范、葵常意轻之。暨至提兵境外,才敌势钧,则又敢于抵巇,以贰其所事。其他专嗜杀戮,肆为诞谩轻猥之状,不可殚数。朝廷之所以不遽加汰斥者,意欲责其后效尔。然以若所为,何能洒濯自奋,如荀林父、孟明视之以功补过也哉!今圣策庙谟方欲外壮藩篱,内实根本,陟罚臧否,岂宜混淆?如子才之罪难与葵比,所合重与镌降,或将京西制副之命并行寝免,庶几上不挠于国法,下不厉于乡民,可以为行险侥倖者之戒。所有录黄,臣未敢画行。
回第三名刘震酉启 南宋 · 方岳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九○、《秋崖集》卷二三
项羽敌万,不亦壮哉;荀伯在三,几少屈矣。叹伏老苍之笔,惊嗟英妙之年。恭惟赋声摩空,诗才论斗。文章有气,意其与庐山高;学问藏身,乃亦如椰子大。于此见士之秀,何必曰老而成。勉旃此行,逐鹿斫广寒之桂;毋曰得意,跃马看长安之花。
侍从宅厅堂御书跋 宋 · 陈昉
出处:全宋文卷七七六四、《咸淳临安志》卷一○、民国《平阳县志》卷六五
臣等恭惟国家驻跸吴会,东南旗盖,运应中兴,太紫圆方,侔天作制。承平百年,官府寺第,固已粲乎隐隐,各得其所矣。爰自绍兴给降御前钱造府以居执政,乾道辟怀远驿基以处台谏,而从臣休舍,未有攸居,国史无述焉。景定四年秋,从官宅始成。其明年夏,权礼部尚书臣子才因经厦从容奏陈:「臣等蒙恩,获尘侍从,幸得比屋而居。又规其南隙地筑堂三楹,欲为自公退食之馀,修进思尽忠之事。臣敢昧死请宸翰赐进思二大字,示臣子伫瞻,秉心宣猷,永诏无极」。奏函朝入,天笔夕颁,奎章圣藻,日月并明。璇题云楣,丹雘无色。诸臣拜手稽首,仰瞻神文,相与言曰:思之时义大矣哉!皋陶、禹之在虞廷,其赞赞曰思,孜孜曰思。周公兼三王,施四事,孟轲氏两以思言之。荀林父霸国之臣也,其进思尽忠,则仲尼取而列之经,以为万世臣子事君之大训。凡士自一命以上,莫不职思其忧,而侍从者论思献纳之臣也。先正司马文正公光因辞副枢、论国事,而曰:「臣未受命,则犹从臣也,于事无所不可言者」。古之为从臣盖如此。彼有便文自营,而谓君子思不出其位者,偷也;以乐慆忧,而谓天下何思何虑者,妄也。若夫憧憧往来,朋从尔思,而所营不过乎患得失之閒,则其于为人贤不肖又何如哉!《诗》曰:「倬彼云汉,为章于天」。于昭皇文,丕天之大律也。又曰:「上帝临汝,毋贰尔心」。论思之臣其勉之。
恭题从官宅进思堂宸翰 宋末元初 · 马廷鸾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八四、《碧梧玩芳集》卷一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恭惟国家驻跸吴会,东南旗盖,应运中兴,太紫圆方,侔天作制,承平百年,官府寺第,固已粲乎,隐隐各得其所矣。爰自绍兴,给降御前钱,造府以居执政。乾道辟怀远驿基,以处台谏。而从臣官舍,未有攸居,国史无述焉。景定四年秋,从官宅始成。其明年夏,权礼部尚书臣某言:「臣待罪春官,幸得与诸臣割宅而居。则又为之规隙地,筑室三楹,欲于自公退食之际,修进思尽忠之事。臣敢昧死请『进思堂』三大字,示臣子伫瞻,秉心宣猷,永照无极」。奏函朝入,天笔夕颁。奎章圣藻,日月并明。璇榜云楣,丹雘无色。诸臣拜手稽首,仰瞻神文,相与言曰:思之义大矣哉!皋陶、禹之在虞廷也,其赞赞日思,其孜孜日思。周公兼三王,施四事,孟子两以思言之。荀林父,霸国之臣也,其进思尽忠,则仲尼取而列之经,以为万世臣子事君之大训。凡士自一命以上,莫不职思其忧。而侍从者,论思献纳之臣也。先正司马温国文正公光,因辞副枢,论国事,而曰:「臣于未受命,则犹从臣也,于事无所不可言者」。古之为从臣,盖如此。彼有便文自营,而谓君子思不出位者,偷也。玩岁愒时,而谓天下何思何虑者,妄也。若夫「憧憧往来,朋从尔思」,而所营不过乎患得患失之间,则其于为人贤不肖何如哉!《诗》曰「倬彼云汉,为章于天」。渊哉!尧文丕天之大律也!又曰:「上帝临汝,无贰尔心」。论思之臣,其勉之!臣等谨奉宸翰,刻之琬琰,因并著其语于下方,以风示同列云。
齐子仲姜镈二首为郑盦赋(同治初年出山西荣河县。铭共百七十二字,首曰:「■王五月,初吉。丁亥,■■■叔之孙■仲之子■作子中姜宝镈。」) 其二 晚清 · 李慈铭
出处:白华绛柎阁诗癸
齐景赐晏子,𨚍殿鄙六十。
或谓即都昌,先为丑父邑(本《齐乘》说。)。
此曰■叔孙,■疑逢之别。
下述侯氏命,锡邑三百室。
其外邑又九,加田进以律。
𨚍独兼都鄙,古文犹可识(文有云:侯氏易之邑二百又九十。又九邑与■之人民。都鄙侯氏者,君也。易即锡也。此金文通例。■即𨚍字。■者,比之异文。《说文》:「比,古文作■。」此略变耳。锡之邑二百又九十者,二百九十户也。《左传》卫献公赐公孙免馀邑六十,辞曰:「惟卿备百邑。」百邑者,谓十室之邑百也。百邑则千室。《左传》晋景公赏中行桓子狄臣千室。《论语》所谓千室之邑,千室其田万亩,亩一钟则禄万钟矣。此大国之上卿也。馀则九百、七百、三百不等。此云「锡邑二百又九十」,如以邑数,则倍上卿三矣。既无此制,且一国之地得邑几何?故知是以户数也。又九邑者,又锡以十室之邑九。《周礼·司勋》所谓加田也。至都鄙者,谓全邑也。)。
古者赐采地,田与邑殊列。
卿田禄万钟,赋禀有定则。
邑乃出特赐,置宰守宗祏。
用以旌殊功,归老为世及(《左传》:「公赐季友汶阳之田及费。」此田与邑之别,春秋若季氏之费,孟氏之成,叔孙氏之郈,臧氏之防,郑叔段之京,晋栾氏之曲沃,赵氏之晋阳,毕万之魏,卫孙氏之戚,齐管氏之小谷,皆以功特赐,邑为世守,置宗庙,尽食其境,自设私宰,臣其人民。至战国,若田文之薛,甘茂之樗里,皆是也。逢丑父盖以鞍之功赐邑于𨚍,故尽有都鄙。后赐晏子者,或其鄙之馀也。)。
意者逢丑父,惠叔名是易。
故云劳齐邦,子孙食其绩(文有云:「惠叔有成,劳于齐邦。」)。
刻画颇曼患,吾党重盖阙。
宝书秦尽焚,世本宋又绝。
徒袌好古心,展玩三太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