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时段
朝代
诗文库
秘阁东岩赵公行状1240年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六一一、《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六九 创作地点:广东省广州市广州
公讳彦侯字简叔,宗室秦悼魏王之后,自汴入,今为闽人
少嗜学,未冠荐于胄监
光宗登极,补将仕郎,已而五拔监、漕文解。
今上登极,赐进士第,历常熟主簿鄂州法曹夔州录参,因留蜀十年。
举员溢格,始下瞿塘,改秩知安溪县
继陈公宓之后,洁廉岂弟与陈齐名。
县小俸薄,公苦淡过甚,谒力营太夫人旨甘,自食粗粝而已。
傅公伯成每言于人曰:「为陈君廉易,为赵君廉难」。
李公訦荐章亦曰:「贫而廉为尤难,去如至尤不易」。
秩满,就部注两浙转运司主管文字
岁馀,丁文安忧。
服除,提辖左藏库,坐失觉察吏盗金去国。
俄予祠。
时方挈家抵京,贫不能归,侨居于霅。
起判绍兴府鉴湖久湮,倅厅犹按旧额督租,公削去苛取之例,人德之。
暇日必领客觞咏于禹庙兰亭之间。
惠州,陛辞,乞令郡邑覈逃绝以定赋入,委邑丞专过割以防走弄。
既至,视岭海如内地,待夷僚如吾民,清俭节缩,军府充实。
初,谯楼颓圮,米廪漏湿,公始改作,钜丽坚壮,遂为南州伟观。
西外宗正,下车未几,改南外,摄郡兼舶。
适继饕残,化以廉平,泉人大悦。
舶琛满前,吏以例进,笞而却之。
余尝和公诗云:「健吏安知元结事,贪夫愧死伯夷风」。
谓之实录。
饶州,未上,改湖南提刑
属上亲政,精择举刺,公首被选,时以为荣。
巡历吏卒视旧十省八九,民间屈枉皆得自达,郴、全、道、永之民咸曰自马大同后六十馀年,复见公耳。
就除转运判官,权帅事。
江北警报日至,长沙遂为风寒之地,公镇以静,雍容如平日。
密院责造战艘,赏以钜万,公严戢敷配,亦不求科降,而先期办集,朝论嘉之。
公虽绵历外官,不及与闻时论,然忧国爱民,遇事辄发。
其条上便民也,盗贼之原在守令,宜加精择;
米餫旧至江、鄂而止,縻费以银,近改拨至襄、,又以湖会折银,部餫者多𢦤身破家,宜易给见镪;
湖湘之地大抵卑湿,春夏涨潦则田与江通,至有抱砧基纳有司者,宜检视蠲豁。
皆切于一路休戚。
其大者楮弊不宜立界限,又云:「计亩敷楮,民怨已甚,根本所系,焉可不思?
急迫之政,岂宜再举」?
鞑势方强,宜以守备为经,以和为权。
其策虑悠然深长,不止于一路矣。
久使湖外,屡援礼经引年,不允,令赴行在奏事。
公曰老矣,当知止足,乞祠,又不允,给假三月,暂归故居。
季春戊午,天宇开霁,率弟侄子孙行东岩下,暮休于寝,稍倦,皆山行归来故尔。
中宵,忽与家人曰:「吾逝矣」。
言讫而绝,其静定如此。
享年七十有一,积官至朝议大夫
朝廷未知公卒,有诏除直秘阁,遂不及拜。
公长身伟岸而待人接物极谦厚,标致萧散而于伦纪忠孝之际至笃。
诗律琴趣妙一世,尤工草圣。
入仕馀四十年,家无留赀,岁晚归来,犹籴而食。
尝摄潭帅,所入仅五百千,贻书其子曰:「尽以此得一小金徽矣」。
小金徽者,唐李勉古琴之号也。
平生不汲汲仕进,立身有本末。
逆曦之变,公在其间,大节挺然无污。
每戒子弟:「仕宦守廉勤,自有见知者,一念欲速,心术先坏矣」。
所居萧寺洗剔,屋后山名曰东岩,与北山陈公孔硕诗文往还最密,遂得其篆扁。
有诗五十馀卷,功力微妙,深入诗家阃奥。
初,殿撰公守嘉禾,挺身犯难,抚定叛卒,全活杭州一城,不幸罹祸。
绍兴间虽尝褒雪,为文俗吏所轧。
西山真公德秀论次其事以遗公曰:「世未有诎于人而不伸于天者,彼媢嫉之人能厄其身于一时,不能使天不昌于其后」。
异日自孙及曾接踵科级,奕奕相照于太常名籍中如公者,盖所谓玉之英瑶而羽之五采者也。
公娶永福朱氏,封宜人
弟兄十三人,多以才业闻于世。
子男三人:长璱夫,宣教郎、知泉州同安县甲戌袁榜;
琨夫,宣义郎、知汀州长汀县丙戌王榜;
璚夫,将仕郎
女三人:长适新宜州天河县簿尉蔡应孙,次适新藤判官杜功绰,一未笄。
孙男四人:时淦,将以公遗泽补官;
时瀣,漕贡进士
二未名。
孙女二人,曾孙女壹人。
诸孤卜以四年正月丙寅,葬公于福州怀安县灵运桐溪之原。
前葬,属余状公之行。
念公平生可书讵止于此,而余处多出少,有不尽知,姑述梗概,他日尚屡书之。
谨状。
太常博士通判应天府光禄少卿孙公墓志铭(并序 至和元年十月1054年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五七、《安阳集》卷四七 创作地点:山西省太原市
公讳侑,字有可,祖先汝阳人
家世儒学,自唐以来,为冠冕名族。
曾祖真,祖镒,生五代间,恬晦不仕。
父庸,太祖朝上书言当世大务,擢补开封掾,终殿中丞,赠刑部尚书
尚书徙居颍川,今为颍川人
尚书深古学,聚书数千卷,以教诸子。
长子何,次子仅,遂以文学大名
公为少子,独倜傥任侠,好击剑,习兵法,慕古人立大功奇节。
始未肯勤阅父书,暨二兄举进士,继为天下第一,于是刻意为学,而天性警拔,不数年,能踵二兄之业。
咸平三年,复一上中进士第
契丹尚扰北边,赴调者皆择官东南以自便。
公独请补威虏军判官,冀乘时自奋,以见功业。
已而契丹讲和,公志不就,再调虢州军事推官
用知己荐,授大理寺丞、知同州白水县,次改开封府封丘县
真宗幸亳,三司使丁谓为顿递使,表公知襄邑县
驾还职办,特转殿中丞,迁太常博士
文惠王公随出知应天府,辟公通判府事
王公政尚宽易,而公以严决济之,庶务称治。
天禧元年八月十一日,以疾卒,时年四十六。
公性阔达持重,然每闻人之善,喜如己出;
见非义者,甚于世仇。
处身俭约,而施惠及人,及亡,几无以为葬具,士以此称服之。
所莅郡邑,强明而不苛,吏民畏爱焉。
夫一盛一衰,其天道之常乎!
淳化咸平中,公二兄连举冠多士,而公次举,复登科,天下耸慕,皆目孙氏为大小状元家。
至于父兄之训子弟,必举孙氏以为劝,唯恨其不及也。
不二十年间,公与二兄相继而亡。
而公二兄之后,今衰薾不振,仅存嗣续。
公子周比部员外郎、知同州,端介有吏干,诸孙皆谨厚向学。
天顾孙氏,而俾复兴者,其公之裔乎!
公娶韩氏,柔顺有贤德。
比部登朝,累赠公光禄少卿,母夫人追封陈留县太君
男二人:长曰咸,终太子中舍
次,比部也。
女四人:长适彬州军事判官姜羲,次适大理寺丞元卿,其二人幼为尼。
孙男五人,孙女五人。
至和元年十月七日,葬于河南府河南县太尉上官里先尚书之墓侧。
将葬,比部以书来告曰:「周不幸少而孤,先君行己在官之迹,十不能记一二,得舅抚大概以铭之,斯不朽矣」。
铭曰:
猗公之为,超然远驰。
始慕古人,功名自期。
志兮可尚,逢也非时。
卒继伯仲,以文发基。
试才郡邑,吏惴民熙。
寿啬于天,用不大施。
惟公之宗,始盛中衰。
衰而复兴,在公本支。
在子能孝,卜兆龟符。
祔公先茔,神兮安之。
李浩季良甫序1109年 北宋 · 晁补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二五、《鸡肋集》卷三五、《四续古文奇赏》卷二一、《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八○ 创作地点:山东省济宁市金乡县
进士陇西李浩,资俊异,少孤,自封植。
为人刚静,气迈往不群,治《春秋》、《礼记》说,知孟轲、扬雄所传为正道而遵之,譬渠黄、山子,羁坚辔,附夷路,骎骎乎无万里矣。
其文辞盖窥战国而下,其志将游历屈、宋,差池汉、唐氏之间未已也。
虽然,与人俱践一涂,而人自以其名歧与为燕宋,反共憎笑之,屡穷困不化也。
颍川晁补之独异焉。
少于补之,未尝共学也,而索其中盖异焉者寡。
既与之交矣,乃缘名为义,而以季良父字之,曰:昔崔浩自以为张良,而世亦莫之与也。
乃吾季良父,岂为者而已哉?
虽然,楚汉之斗,南北之分裂,两人者皆如妇人女子,而皆魁雄闳伟,智谋若神,万举而万全,故刘氏以取天下,而拓跋氏以僭中原而称帝,亦类矣。
功成不居,其定太子,庶几乎无事之业。
乃区区夸石铭,构忿以杀身,欲比,何远哉!
然则固长于方人,而暗于料己。
其言曰:「王猛之经国,苻坚管仲也。
慕容恪之辅少主慕容炜霍光也。
刘裕之平逆乱,司马德宗曹操也。
夫猛固坚之管仲,何足以班管仲
恪固霍光,何足以任霍光
裕固德之曹操,何足以当曹操也」?
其言信矣。
自恕以比,而不歉其所不足,尚以谓己稽古过之,岂不误哉?
嗟乎!
使汉高祖而事之,不足当陈平为如何,而又晚节矜名,惴惴乎不能全一身,何暇处人父子危疑之间,逍遥事济而身无患如此哉?
然则固拓跋氏之,其以自比,犹论猛也。
乃吾季良父识路而疾驱,则将蹈、雄之所传,而要其宿。
使幸而遭时有用,敛其有馀于为者以保身,益其不足于为者以居业,则虽在伯仲叔季之间,其谁敢不与?
使其不幸而不偶,充其志,犹足以独善,若原宪之藜藿,可贫而不可病,其与为伯仲叔季,将在孔子弟子之列,岂特不为,虽亦可不为也。
季良父勉之。
谭青原侍御 明 · 尹耕
铁冠棱棱斧在握,绣衣使者行燕朔。
月冷居庸夜渡关,霜清碣石朝横角。
闻道愁云暗朔天,黄沙白碛可人怜。
鸡鸣山下多胡垒,牟那峰前亦汉川
尚想蒙尘悲已已,空怀击剑燕然
燕然可登石可勒,平生志在伊吾北。
三败羞称曹沫功,一匡再见夷吾力。
古称御史官之雄,震摇山岳在尔躬。
埋轮张纲有奇气,抗疏李勉诚英风。
慷慨况曾亲甲胄,抚循更是属疲癃。
片言挟纩士尽起,目中久已无诸戎。
所嗟恩宠未久及,皂囊白简催归急。
衮职虽知藉补多,边民日望骢尘泣。
水调歌头提举陈秘丞 南宋 · 徐鹿卿
 押阳韵
岭峤转和气,英簜挟新凉。
登车揽辔慷慨,风采肃台纲。
第一澄清官府,次第咨询民瘼,馀事到囷仓。
谨勿养稂莠,莠盛稻苗伤。

金芝秀,蒲涧碧,荔枝香。
此中风味不恶,暂借使星光。
毋薄炎荒瘴海,曾著广平李勉,归去□平章。
唤起昔贤梦,千载续遗芳。
虔州杂诗用子瞻八境台韵八首 其七 清 · 钱柏龄
七言绝句 押灰韵 出处:西陂类稿卷四
千秋李勉已无台,赢得幽襟此地开。
乘兴复寻清献迹,女墙高处有荒莱。
绛州鼓堆祠记嘉祐元年九月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二三、《司马公文集》卷六六、《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三二六、乾隆《直隶绛州志》卷一四
鼓堆在州治所西北二十五里。
樊绍述《守居记》作「古」,州之图志作「鼓」。
鼓者,人马践之,逢逢如鼓状,盖水原充满石下而然云。
绍述之文,其必有据,然今以耳目验之,则图志亦未可全废也。
堆之西山曰马首,其东长陵纚属,相传以为晋之九原。
北水出泽堂,别名清泉堆,周围四里,高三丈,穹隆而圆,状如覆釜。
水原数十环之,觱沸杂发,汇于其南,溶为深渊。
中多鱼鳖蟹鳝,水极清洁,可鉴毛发,盛寒不冰,大旱不耗,霪雨不溢。
其南酾为三渠,一载高地入州城,周吏民园沼之用;
二散布田间,灌溉万馀顷,所馀皆归于汾。
田之所生,禾麻穱,肥茂芗甘,异它水所溉。
堆上有神祠,盖以水阴类也,故其神为妇人像,而祠中石刻乃妄以为尧后及舜之二妃。
噫!
是水也,有清明之性,温厚之德,常壹之操,润泽之功,虽古圣贤无以加。
其庙食于民也固宜,何必假于尧后、舜妃,然后可祀也?
嘉祐元年九月壬寅通判并州司马光以事至绛,从州之诸官,尚书比部员外郎薛长孺元卿国子博士刘常道、尹仲舒汉臣,判官陈太初寓之,同游祠下。
爱其气象之美,登临之乐,而又功德及人若此其盛,悯流俗之讹,不可以莫之正也,于是题云。
先考益州府君行状 北宋 · 刘敞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九五、《公是集》卷五一、《江右文钞》卷一
公讳某,字某,世居江南之临江,而望彭城
曾祖某,祖某,避五代乱,皆隐居不出。
考讳某,入朝廷,仕至工部员外郎
没,因葬京师
累赠礼部尚书,国史自有传。
公于尚书为中子,生十三岁则丁尚书忧,哭泣毁慕,过于成人。
及虽免丧,哀至则恸哭,闻者皆感动。
太夫人陈氏尤怜之,常曰:「此儿能不忘其父,吾可无忧」。
读书学问,未尝烦教督,又自约敕,不轻与人往还,不多言笑。
祥符初,以进士及第,年二十四。
尚书薨,公兄弟皆幼,惟伯兄以延赏就仕,其馀未有立者。
公首自奋,用文学成名,不失世守。
福州连江县尉,职典盗贼、刑狱,所发擿纵舍,穷极情伪,未尝小愧于心。
民有邻里争田者,讼之历十馀岁不决,即举其事属公,公立辨其奸,吏大惊,以为神。
其后公替归,所讼得田者私候公于建州,屏人请曰:「闻公北还,某有善香数斤,愿以为寿」。
发视之,白金也。
公笑不取,曰:「吾岂以公事祈报私耶」?
命之去。
睦州清溪主簿
民至今传以为,自清溪入宋,朝吏廉洁爱民者,未有如公。
宣州南陵
是时李阶知州事,朱正辞贰之。
两人皆精悍,负其材能,于吏事刻深,待属县多易,属县亦惮之,奔走趋向,不敢不如意。
及公至,以法令从事,符下不便者,按其故辨之,不为少屈。
两人初忿,后无如之何。
数自绌所见,遂更为相知,荐公于朝。
尝权绩溪绩溪在深山中,民好讼多事,而无学者。
公患之,为立小学,请师于旁县。
及公去,有读书者。
其后有举进士者。
庆历中,有登第者,与某同年,具自道如此云。
大理寺丞,知婺州金华县。
县治城中民以织作为生,号称衣被天下,故尤富。
是时禁网尚阔,守丞至者,不甚以廉自持,吏民有所请求,辄移县改章易辞以为俗。
公一一绝之。
善善恶恶,贫弱者得职。
胡则太常少卿丁忧杭州,其乡人所亲有犯法者,公持之。
则欲为之请,自杭州来见公。
既见,但叙平生,卒不敢言而去。
乾兴初,上即位,改太子中舍,移梓州中江县
岁调民数千治堤,县前多不如实。
公较之,省其工半,而筑作精坚倍他岁。
李若谷梓州,条公所行事下他县,使为法。
中江通判泸州,百姓相率画公像于浮图舍,对之号泣,如失慈母。
泸州在西南徼上,与戎夷接境,自前世以武人为守,茍置勇力,不习吏事,听讼决狱,不得其情,故盗贼时时乱边。
天子忧之,议增置通判,使转运使上其人。
任布转运使,以公治中江之状闻,故公得之。
公在泸州,始尽去旧弊,峻其防禁,事事有守,吏不得因缘为欺,蛮夷亦无由与吏为怨,百姓便之。
其后皆遵用以为故事。
自未置通判,郡不能数岁无兵,及置通判,公首为之兴事创法,究其利害,遂以安宁至今。
王蒙正以财雄巴蜀,而与庄献太后有连,自请占盐井利,每岁倍输。
事下转运使转运使不敢抗,因以属州。
蒙正多赍金帛,挟太后指以请。
公不肯,曰:「井盐非王氏之旧,欲夺贫民以厚豪族,虽岁加数倍之输,于朝廷犹秋毫耳,而贫民必有失业者,非王政也」。
事遂止。
殿中丞通判常州
国子博士、知高邮军
高邮,故扬州太祖时置军。
自社稷、孔子庙、城郭、门户、仓廪、邮亭,因循不中仪制,历六七十年。
公补旧造新,大小皆缮修,一瓦之用,不以劳民,而事毕立。
王琪叙其语,刻之石,赐五品衣、鱼。
明道元年江淮大旱,蝗虫起,扬、楚间尤甚。
公悉心抚辑,使富人出以分贫乏,然犹有群辈持仗为盗者,捕得皆当死,公哀其情无他,悉笞遣之,前后数十百人。
益募壮健为兵。
或曰:「大旱,来岁未可知,仓廪且不足,多此冗食何为」?
转运使亦以为言。
公曰:「凡人有七尺之形者,必不忍坐俟死,急则起为盗贼耳,胜、广亦是也。
足其口腹,可以消其邪心,何爱于仓廪」?
因奏言:「州郡无兵,荒俭之后,易启盗贼心。
宜稍增屯防,以俟岁定」。
朝廷从之。
扬、楚、庐、寿诸要处,皆益兵。
是岁米一斗数百钱,然盗贼终不敢发。
还朝,转虞部员外郎,又转比部,知润州
前守三四公,死徙相继,狱讼或数岁不决,帐籍当上尚书者,吏稽缓,亦往往出岁,因恣为欺谩。
公下车数日间,旧讼尽决平之,帐籍尽条正之
转运使王夷简上状,于是复置诸路提点刑狱,就除公福建路
福建三年,察大冤滥,除盗贼,举故事而已,不轻出教令。
奏贬知泉州苏寿通判张太冲,以鞫狱入人死。
属部莫不耸动。
司勋员外郎,入朝。
御史中丞考天下提点刑狱,课为第一,拜开封府判官
公既明习法令,通达政事,每进见,有所请谳平处,上常以为是。
宝元初,除荆湖北路转运使
将行,对于紫宸殿,语移数刻,上喜曰:「卿去勉之,不久当召卿」。
赐紫章服。
丁太夫人忧,解官。
时张诘为河南渑池,鞫狱故不实,流岭南
诘者,公福建时部吏,公尝荐之,故公亦坐免。
服除,寄居毗陵
丞相杜公衍参知政事李公若谷、参知政事范公仲淹皆奏言:「西边未宁,宜进用材干通敏之士。
刘某者,不当在散地」。
由是复召为比部员外郎、知涟水军
作大浦闸,通淮潮城中,以便往来。
诏书褒美,苏舜钦刻石记之。
庆历三年,议大汰诸路转运使老耄疲懦者,以隽贤代之,加按察之号。
公复为湖北转运按察使。
是时陕西路元昊、广西路宜蛮、湖南路山猺、夔峡路施蛮皆扰乱,朝廷方患之。
下溪州诸彭亦相扇应和,推明誓石柱,扬言为变,诸寨颇有告者。
诏事问公,公对以谓终不能为变,可无所忧。
辰州太守又奏:诸彭诱汉人亡命者为心腹,私置掾从事,移书故不逊,郡使人往,辄侮慢玩辱,请加兵讨灭。
诏书又以问公,公曰:「蛮中贫薄,所以不轻犯约束,以生生之具皆仰于汉也,是汉已制其命矣。
蛮夷往来入汉,必道辰溪落写,水势漂激,可下不可上,故臣度其必不敢为变。
今缘语言意气小不足,欲轻动大兵,疲曳士卒于篁竹草莽之间,如令敌各惊逃,保据悬险,淹费日月,事未可究。
且中国礼义为治,尚犹有怨恨争讼,加于刑狱,况恋夷本与人异,不足深诛。
前世待蛮夷,取羁縻,职贡不绝而已。
臣前较辰州土丁,无虑三万馀,皆伉健可用。
益积粟,支二年,器械兵甲皆缮完,足以坐待其变,无为反入其巢穴以侥倖也。
比来诸处用兵,小胜辄赏,或诈增首级,亦超拜官,故边臣争欲造事邀功,甚不可听」。
奏入,诏书并下辰、鼎、澧三长郡吏兵事禀公,毋得妄动。
蛮亦终不敢失贡职。
鄂州官市,岁五百馀万斤,三司计积年羡馀,奏请增买一百万三千馀斤。
公曰:「鄂州多,故民不聊生。
今已不能减,又奈何增之」?
引利害固争,上许宽一年。
公曰:「事可行,不必宽一年。
事不可行,虽宽十年,犹之不可也」。
奏益坚,为三司所抑。
及替还,见上面奏,竟免之。
初置按察使,岁竟奏簿,分别贤不肖所宜,以备黜陟取舍,朝议欲自此致太平。
使者知指所称进纠駮,人人为品题,或过直失实,务以称上意。
执政其章,十用二三,以冤自讼者纷然。
公独言:「知人,尧、孔所难。
能以一言知之,固尤难。
荆州十二部,吏员大小四百馀,臣以秋到职,奏簿,此理不可信,非诬则愚,臣不敢也。
吏材过人、效显然者,立奏用。
其顽顿嗜利、不事事者,立举绳,皆毋须时。
至于奏簿,人人品题,其贤不肖能否,必非旬月所能定,愿以为后」。
朝廷亦许之。
公之议论郑重,务大体,不趋时,皆如此。
当是时,荆湖奏贬官吏,比他路为少,而请谳与听罚,必当其罪,终无自讼者。
然公资不忍废人,虽在刺举之职,外方严见绳墨,内实宽裕,耻以察为名。
其发擿贪污,必先下小罪,去之毋居位而已,不去,乃稍正其罚,然疾诈谩不悔过者。
居部虽无势,或亏除不服罪,偃蹇去之远。
虽有势,终不贷。
建宁李康,在事多不法,公先露其擅赋民造船等事,即日移病寻医。
多亲戚有力人居朝,未月馀,就迁长沙
因盛衣服诣府门,上谒陈恩。
公知其意,欲以夸示无忌惮,奏诘其前事,因言:「旧制,寻医者满三年乃复用,所以惩奸伪。
寻医未能月,何以得以为县?
乱旧制,轻百里之任,不可」。
诏书追毁告敕,时康已署事旬日矣。
湖南转运使又奏挟债赴官,使吏民偿债,遂坐废云。
庆历五年,复拜司勋员外郎
六年,判三司度支勾院盐铁判官
三司诸部有所奏辟,辄先白判使,相踵以为俗。
其后判官置奏状而已,或不自知所举为谁。
及公至,三司使有所欲用,以空名状使公署,公知举者姓名,三司使不悦,更令他判官举之。
既而奏上,多非其人。
议者纷然,三司使亦由此罢。
契丹使来,公以太常少卿接伴,遂送之。
还言:「河北州郡,多建请筑城凿河,所役皆数十万工,冀、贝之间尤甚,百姓失业可哀,而吏以此邀赏。
茍不禁止,后将放效,竞事土功,因缘致他变。
宜著令,城非陊顿,不得擅请增广。
河渠非可通漕省大费者,毋议穿凿。
修城浚渠者,虽能省功,亦不加赏。
如此自止矣」。
又言:「澶魏塞河堤,当霜降水落治之是也。
今失其时,春水日生,农事方急,而十馀万人不得缘南亩。
其取土处,去河三十里以上,恐终不能成工;
就能成之,功必不坚,盛夏水涨,乃甫可忧。
不如因水势所欲趋,且稍稍决通之。
两州东西多古河,水自此往,可以少劳而定」。
朝廷以公言,颇黜诸土功,又遣近臣行河。
城犹筑治如故,间一岁,河竟决商胡。
盐铁于三部,米盐烦剧,公处之若无事。
初,金明池楼船坏,将修之,使湖南入楩楠巨材,历二年乃到京师,计其费数百万以上。
中人用事者欲盗取之,指请修内寺,上许焉。
书下三司,公因见言曰:「楼船非楩楠不可用,故令湖南上之,捐费虽多,不得已也。
其馀自宫寝之用,不以劳远人。
今欲辍船以完寺,寺既当完,船亦要修,湖南绝远,费殊未易」。
上曰:「朕本不知此木为楼船用,所费如此,寺与楼船俱未须修也」。
乃止。
太祖作东西水硙,以供禁中,岁久颇废,因不复用。
自御膳所供面,皆市买上之。
所由旁缘侵渔,京城内外以磨硙自给者,皆厌苦之。
公复修两硙,使遵旧职,而禁绝吏奸。
事多若此,不可胜纪。
又以太常少卿使契丹
八年五月,改主客郎中益州路转运使
辞行,因请曰:「人久安,不可不虑其变。
臣闻益州旧输河东陕西京西三路绢布,共一百六十馀万。
自西兵以来,稍增七十九万,事出一切足用而已。
今西鄙幸定,诸增赋反因循为常,臣请尽罢之,无竭民财。
益州岁买中沙十馀万疋,给京师诸军,官估既薄,百姓苦之,以故尤楛恶,不中用,军士得者,人人有言。
宜增实其估,宽民力,止怨乱」。
上皆许。
及到任,遂条奏行之。
人大喜相贺。
其年十一月二十六日薨于位,寿六十四。
初至,未能三月,人皆啼号失声。
明年,孤某等奉公丧归京师
公为政,喜兴利除害,无巨细必尽心。
上有赋调,可免免之,或不能免,为设方法,使吏无所轻重。
虽领转运及参度支盐铁事,以财赋为职,犹持此心不变,专以民为本。
事有不可行,虽出上指,或所从来久远,终持之不惮改。
及其施,功效明白,亦终不自矜。
其用刑,威而不烦,故所至必见爱,去必见思。
自初仕至终,四十年终不营产业,馈遗虽故人不受,不与人交利,不谄笑。
尤慎交游,非其人不以虚言相唯阿,不数干贵人之门。
杜、李、范诸公,皆平生相知,每众称道之,然当位亦不用也。
官序留落,后辈多先之,初无芥蒂。
常称:「先君仕太宗朝,居一官终身。
虽其时士大夫乐职恬势亦皆然,故所兴造,功效声实常溢其望。
今士大夫亟迁官,无宿业,此风俗之敝也。
吾岂敢忘先君之守」?
自坐张诘免后,三迁皆以大臣荐论。
及用,称功劳特拜,不复经审官院磨勘,故为司勋前后凡十五年,多所称举。
已显者,今枢密直学士孙沔、天章阁待制杜杞、田瑜,本以属吏进。
其馀在台阁者甚众。
积阶至朝散大夫,勋至护军
夫人临沂县君王氏,屯田郎中尚书右仆射砺女。
夫人初归,家尤贫,能与公协志,上事姑,下收宗族叔妹,无不安悦。
诸娣姒来归者,皆在夫人后,动静施为,视夫人为法,莫不柔顺。
或以母礼拜事,不以先后匹敌亢也。
太夫人少不见,则思之。
太夫人既终,夫人思慕成疾,岁馀亦不起,年五十三,康定元年五月十二日也。
五子:元卿真卿,皆早亡。
大理评事
攽,凤翔府节度推官
放,太庙斋郎
长女嫁广德军判官舜元,早亡。
次嫁御史台主簿张讽
次嫁将作监主簿徐赪。
某等皆同产,惟放及一女五岁晚出云。
葬祔尚书公,夫人同坟。
伏以先君事亲行己,临政治民,事实皆可传。
既愚闇,不能备识,而窀穸逼近,愿因执事,传载于石,以信天下而重无穷。
虽不肖,然执事幸哀而许,是成之终事,而赐以不朽也。
故敢顿颡泣血以请,惟执事哀焉。
谨状。
元卿舟次丹阳读予与诸君前年送别联句因作以道南还愆期之意远垂寄示辄依元韵和答 北宋 · 强至
七言律诗 押支韵
归舟南过练塘时,重阅前年送别诗。
人世阖棺方始定,客程流梗固难期。
君还里闬寻三雅(自注:诸君尚在东白。),我尚山城守一枝(自注:今予独处浦阳。)
涵碧春来应倍好,何缘吟对举清卮。
轮对劄子(二)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一七
臣闻「惟辟作福,惟辟作威」者,人主揽权之术;
得之于此,失之于彼者,又人主揽权之弊。
臣请借唐以论。
唐自高宗、中宗以来,权移房闼。
明皇亲平内难,惩孽后骄主之祸,挈大柄而掌握之,可谓能收之于此矣。
承平既久,怠于听断,内则移于奸臣,外则移于藩将,是又失之于彼也。
肃宗再造王室,代宗平乱守文,而权稍归朝廷,亦可谓能收之于此矣。
然君臣苟安,瓜分土壤以授叛将,继以德宗之姑息,自是而后,权归藩镇矣。
是又失之于彼也。
宪宗刚明果断,削平僭叛,而权复归朝廷,可谓能收之于此矣。
晚节任用非人,祸生所忽,自是而后,权归阉寺矣。
是又失之于彼也。
陛下比惩大臣之盗权,收还威福之柄,朝廷清明,皆谓陛下为不世出之英主。
迩者众口籍籍,谓权虽归于陛下,政复出于多门。
是一秦死,百秦桧生也。
其间最甚者,如三衙管军辈与北司深文固结,盗陛下之大权,养成跋扈之势,不可制遏。
昔汉之祸起于恭、显、王氏之相为终始,唐之祸起于北军、藩镇之相为表里。
今祸胎于内而乱形于外,臣窃为陛下忧之。
夫权之大者莫如名器与财与兵,今以管军而位居三公,是盗名器之极矣,古之时无有也,祖宗之时无有也。
又天下之利源财路皆入其门,掊克聚歛不知纪极,国用日蹙而私室愈富。
三家擅鲁,田氏擅齐,殆不过此。
且身总禁旅,久而不代,阴结诸将以为之党,深忌元功宿将之功名者,不容其进。
自恃兵柄在手,有轻视朝廷心。
枢密者号本兵之地,号令节制天下之诸将者也。
今殿廷立班,管军傲然居前,枢密甘心其后,而不自以为耻,事势倒置如此,不奉行其意旨者几希,其能节制号令之耶?
又其子弟亲戚咸盗清要之职,台谏有论列之者,朝廷必委曲庇护,俾其言卒不得行。
唐大将管崇嗣背阙语笑,李勉劾其不恭,肃宗谓:「吾有,乃知朝廷之尊」。
李祐有入蔡缚吴元济之功,违诏进马温造正衙抨劾,自谓胆落于温御史
今台谏言及侍从大臣,随即罢斥,而风宪独不行于管军之门,其何以为国耶?
不独此也。
至若清资横加于哙伍,高爵滥及于医门,诸军置承受,福威自恣,甚于唐之监军皇城逻卒,旁午察事,甚于周之监谤
内外将帅剥下赂上,结怨于三军,道路之间捕人为卒,结怨于百姓,皆非治世事也。
陛下自总揽以来,圣政不可胜纪,如前日窜逐猾阉,天下尤服陛下之英断。
惟此数事,臣所谓得于此而失于彼者,可不深惩而痛革之耶?
臣愿陛下慨然发愤,断自宸衷,杜邪枉之门,塞侥倖之路,鉴汉唐之祸而斥近习,惩齐鲁之患而抑强臣。
不惟尊严朝廷,亦所以保全此类。
不然,臣恐太阿倒持,日甚一日,天下之忧不特在夷狄而已。
此臣所以不避斧钺之诛,为陛下痛哭流涕言之也(《梅溪先生奏议》卷二。又见《中兴两朝编年纲目》卷一二,《宋史》卷三八七《王十朋传》,《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九八,嘉靖《温州府志》卷八,《古今图书集成》宫闱典卷一三五。)
:原无,据雍正本、四库本、光绪本补。
代贺蒋谏议 南宋 · 方岳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八八、《秋崖集》卷二二
伏审简自中宸,擢居正谏。
粤跻横榻,得李勉而朝廷始尊;
斗上大坡,用仲淹而士夫相贺。
盖以久持天下之正,其必能格君心之非。
永惟治乱之端,在小人与君子;
此其消长之道,非宰相谏官
肆吾祖宗立国以来,尽洗秦汉讳言之习,听纳之盛,载籍所无。
是知累朝熙洽之休,正赖诸老箴规之力。
兹实主上用公之至意,岂但先王执政之紧头。
恭惟质坚百鍊而愈精,节贯四时而不改。
仕者皆严惮黯,已消落胆之奸;
帝曰无以易尧,当有沃心之论。
窃窥圣德,时宪天聪,虽艰难有甚于丝棼,而恭俭本无于衮阙。
惟是外则强劲相持之敌终未安和,内则叫欢不靖之兵敢于狙诈,事孰大于此者,时其条而上之。
非仁义不陈于前,可使主忧而臣辱;
有谋猷入告于后,所愿乾清而坤夷。
某越在边城,莫瞻朝著。
称庆历者曰四谏,尚能赓徂徕之诗;
阳城号为一贤,何待作昌黎之论。
敢无动色,倾听嘉言。
代与丁察院 南宋 · 方岳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三、《秋崖集》卷二九
某伏以天地之肃,蓐收司声。
共惟某官鹗立朝端,霜凝台简,谠言鲠论,炳炳如丹,台候动止万福。
某溯风乌府,敢条其所以为朝廷贺者。
某闻国有蓍蔡,山川宝藏,阴凝阳和,上下蟠际,将使蹇蹇谔谔,为纪为纲,以寿我宋亿万年无疆之休。
胹鼎芼饔,愿少加之意,天下幸甚。
某窃惟皇上养聪晦明,一瞬十载,渊嘿高拱,无声无臭,殆如春霆久蛰,发则轰厉震迅,不及掩耳。
阴云解驳,大明划开,乾清坤夷,纤埃不翳。
于是曩时城狐社鼠,仗马辕驹,一洗而空之。
盖欧阳、余、蔡之在言路也,宗社灵长,繄此盛举。
某伏惟刚大之气,充塞天地,不吐不茹,雷厉风飞,汲直在庭,奸胆惊落。
皂囊数十疏剀切,上当帝心,意若曰有李勉而朝廷尊,是知天下不可一日无儒者之论。
正色山立,内阳外阴,此吾宋之一泰也。
顾惟经济底蕴,尧薰舜酿,谟明弼谐,有政路在。
某退自惟念,上厉精如汉宣帝,欲宇内无一愁叹之声,偃室宓堂,维卓维鲁。
祈虽斗辟县,意必在海涵春育中。
某何如人,敢辱铜墨!
若曰安问狐狸,庶其免夫。
柏台在望,毛立骨寒。
某往年望瑶玉之光,如五云绚烂,非烟非雾,流影浮空,泥蟠天飞,惟有屏息。
区区依凭一日之雅,矜以为荣,染翰操觚,晋于台制。
某贱有司耳,其于九霞飞佩,夐隔仙凡,惟当祗畏简书,奔走先后。
李勉玉泉乾隆庚午 清 · 弘历
 押词韵第三部 出处:御制诗二集卷十九
王孙位将相,侃侃持正议
荣显非所耽,自号幽清士(叶)
平生善鼓琴,雅尚还自制。
范铜成兹器,岁月犹亲志(池中刻唐肃宗丙申年月有八日咸阳乐幽清士李勉捐俸铸造廿有二字)
置弦一攫醳,玉泉声尚沸。
因忆响泉磬,丰剑今何寄。
重人匪重物,望古兴遐思。
李丞相劄子1127年 宋 · 程俱
 出处:全宋文卷三三三三、《北山小集》卷三六 创作地点:江苏省镇江市
某罪废之馀,驽懦狂瞽,近者不胜惓惓圳亩之诚,敢以蠡管之见,仰裨听采之万一。
伏蒙答以教字,下情感戢,不知所云。
藿食馀生,隐忧多虑,忘其浅鄙,继欲有陈。
顾自屏丘园,誓无闻达之念,不敢上书阙下,怀不能已,用渎钧听,庶几少助启沃之际,馀议所及。
僭冒皇恐。
谨条具如左:
一、窃闻车驾尚且驻跸梁宋,此得计也。
不唯变故之后,以系西北之心,兼奏报往来,指踪制画,不至辽远,或失事机。
昔者黄帝居无常处,以兵车为卫。
今虽与古不同,然亦经纶草昧,圣人焦劳勤俭、不遑宁处之时也。
若驻跸梁宋,以据天下之冲,缮治建康,以为时巡之所,备禦有素,顺动以时,亦一时之策也。
然行在百司与供奉等物要当简易,稍略繁文。
多备车乘,以当营卫,其馀冗从,或俾舟行。
权时之宜,窃以为便。
一、窃有愚虑,妄意万一。
自来虏人入寇,率是因我之粮。
两年以来,皆自河北、河东而来,劫掠残破,谅已无馀,千里萧条,必无供亿。
兼彼既图割据,则于此两路理必少宽。
窃虑今秋万一南牧,却恐或自山东以趋内地。
不唯前此未到城邑聚落可以剽攘,兼亦冲我衿喉,出于不意。
某虽不晓山东道路,但去冬传闻虏人辎重有自单州去者,又闻向日山东群盗有海州招安者。
若金人以一军自单州出来,直捣南京,一军自海州出来,或自徐趋泗,截断淮楚,则为患益深。
更乞朝廷先事防虑,控扼之地,密为经画。
一、窃闻泗州建府,实为控扼之地。
泗州城淮北,切恐淮之南岸不可无城,以置仓场库务、军营官府。
所有北城,谅须亦有措置。
况今已是深夏,不日秋凉,愿惜分阴,如救焚溺。
一、伏以新天子聪明圣武,出于天纵,然古所谓「念终始典于学」与夫「监于先王成宪」者,固不可略也。
高宗所以为商中兴王者,用是道也。
使大学之道成于胸中,则其于听言应物、出入起居、发号施令,岂不恢恢然有馀地而唯理之从哉?
此古之贤佐所以未尝不以学为言者也。
愿选端亮敦厚、通知古今大体之人,专以侍讲读为职,使之日侍天子左右,以备顾问,不必俟开经筵也。
要令出入禁闼,常在上前,如汉侍中尚书郎之比,清间之宴,为圣主陈说治道与古之正心诚意、修身爱物,任贤御事之宜,古今成败之事,亦所以资缉熙光明之万一,非小补也。
况上方焦劳,念国步之艰难,怀二圣之北狩,天下之大,不足解忧,谅无燕豫便嬖之娱矣。
傥使儒生日奉简编于前,讲论古今,不唯仰裨海岳,亦足少宽圣怀,以度永日,岂不贤于馀事哉!
若夫使沾沾自喜,截截谝言,倾险浅躁、利口嗜进之人为之,又不若无之为愈也。
此盖当今急务之一。
一、古者虽在艰难草创之时,纪纲亦不可不振,献替尤不可不闻。
盖一事失宜,不比平时,立能致患。
肃宗方在凤翔李勉御史大夫,老将乘马阙门,弹劾不置。
德宗虽在奉天,欲以试衔官与人,陆贽论列再三。
今者行在台谏之官,谅须得人,端厚诚实,维持至公,通达国体,足以开广聪明、献替可否,则朝廷黜陟之间,政事弛张之际,莫不适于事理,当于人心矣。
夫日亲讲读,以资圣学,妙选台谏,以正朝廷,此事之本源也。
岂有源清而流浊,表正而景邪者乎?
则天下无不立之事矣。
狂瞽,仰幸采择。
一、方今宰执侍从固是安危所系,休戚实同。
然诸路帅臣比之平时尤当慎选。
若诸路抚绥无事,不唯屏卫王家,抑亦兵食所出。
兼不贻朝廷之忧,得以一意并力,备禦燮和。
如其不然,小有蠢动,兵旅既难抽发,馈饷或致阙供,扰溃之虞,不可胜计。
且以迩日浙西利害观之可见。
二浙自经方贼陆梁,人往往喜乱。
倪贼比作,一路振骇。
赖安抚司绥驭措画有方,卒以无事。
盖贼徒初欲出而肆掠,径捣钱塘,则官兵已集;
欲胁诱乡氓以广徒众,则保伍素严。
是以数月之间,不离巢穴,卒以穷迫,乞就招安
何方贼于承平之时,旬月之内,能致数十万人,掉臂横行,围陷州府;
而倪贼当艰危之际,以勤王之馀,半年之久,不能近一严州者?
帅臣得人与否之异也。
然则诸路帅臣不当轻付,盖利害如此。
惟朝廷加意。
僭越死罪。
颜鲁公祠堂淳祐三年六月 宋 · 王遂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三、《景定建康志》卷三一、弘治《句容县志》卷一○、《句容金石记》卷五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金坛区
淳祐二年,遂守宛陵,爱颜鲁公之为人而无能得其像者。
朋友刘汝进过虎耳山、谒其墓而得之,取南丰《祠记》而读焉,意其若临川为堂以祠者,亦足以表示一方矣。
后五年,知句容县张君矩以县图经见寄,载县东来苏乡后颜村有颜尚书冢,石龟具在。
然后知公虽死于蔡州,而踰年淮蔡削平,赠公司徒谥文忠,而庐𣏌既贬,李希烈败丧,斩首献于朝,有诏子頵、硕护丧归葬后颜,即虎耳山。
句容为邑,终唐之世,惟至德戊戌上元辛丑,以属升州
真人将作,析而二之,故其砧基犹号润州句容县。
颜尚书冢九坟十八墓,岁代流易,昭穆杂处,惟有石人石柱石版,墓地虽存,而墓志无在,莫克表识,是可谓阙典矣。
自陋巷断绝,颜含、师古咸以文名,杲卿兄弟皆著风节。
公字画遒劲,其《放生记》及《府学》《茅山碑》皆为世所贵重。
晋有卞壸台城之难,父子一门并著忠孝,虽非土人,其去之三百年,著称一郡,岂偶然者?
故莫易于慷慨杀身,莫难于从容就义,观公之志于死而不轻于死,亦足以见其处之有道矣。
夫死生大节也,出处大事也,唐之祸始于天宝,甚于贞元。
宋璟、张九龄已死,李绛、裴度未生,当是时惟郭子仪、陆贽、段秀实、李泌、阳城号为得人,而无救于唐之患,微李勉、郑叔则等救之于前,李皋恸于其后,则人心之公理绝矣。
平原失守,恨二十四郡无一忠臣,至有不识公之叹。
十七郡见推,归事肃、代,遭李辅国、元载、卢杞不悦,南丰所谓「忤于世失所而不自悔」者,天下一人而已。
此足以见其为烈而所以处之者未见也。
初,𣏌闻舌舐先中丞面矍然下拜,而怨已深,迨李元平奉使无状,而代之行,是一死也。
而但敕子弟奉家庙,抚诸孤,四将强相推胁,公曰吾兄杲卿守节而死,希烈计终不为用。
拘送蔡州,自度必死,自为之志曰「此吾殡所」,是二死也。
希烈问朝廷群臣仪式,不对,积薪于廷欲焚之,公怡然笑曰「岂受汝诱胁」,此三死也。
伪使称敕从大梁来,公骂曰「逆贼耳」,此四死也。
自言吾且八十,至七十六而缢,天下望而称为鲁公,朝不必废,帛不必赐,其所以立,未易言也。
南丰犹恨其杂出神仙浮图之说,韩愈之外未必可以责人,近世名公咎其年高不能勇退,此言当为后世发,而非所以论公也。
张君曰:「此非开人心,觉天理,为令之职乎」!
所宜表其墓,求近居进士高元龟指示其处,且忻然协力而立祠于中,刻石以补墓,上别图其像,作文以侑岁时祭祀云:
唐有天下兮内政不纲,夷狄妩嫚兮藩方陆梁。
平原不动兮卒灭范阳,淮蔡勃奚兮诸镇丧亡。
陋巷有孙兮甚贤且良,志存王室兮一饭敢忘?
使行宣慰兮其谋不臧,喂之贼手兮肆毒虎狼。
余生在廷兮余死在床,忠肝义胆兮其未可量。
惟升有县兮山高水长,虎耳名山兮来苏其乡,卞壸忠孝兮臣子有光,两县一州兮百世齐
从容赴义兮厉以自强,畏怯观望兮敢有伏藏。
镵石为龟兮祠之于旁,蘩以荐兮春秋烝尝。
遂初读《句容志》,见其载颜尚书冢在来苏乡后颜村,及颜运使牒府归回苗税,重建祠堂,深为鲁国公痛之。
及读本传、新旧史皆不载,独门客因亮行状言归葬万年县凤栖原,而令狐峘撰公志在万年县旧原。
忠臣义士志无不在,而地陷中原,益可痛悼矣。
明年六月中伏日华文阁直学士中大夫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德安县开国伯食邑九百户、赐紫金鱼袋王遂记并书。
李勉 宋 · 徐钧
七言绝句 押侵韵
指破奸邪叵测心,一言剀切盍沉吟。
(原作生,据金华本改)昏不听终无奈,付与清风一曲琴。
论求贤爱民治军旅疏 宋 · 李鸣复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八、《历代名臣奏议》卷九八、《宋代蜀文辑存》卷八○
臣窃惟今日事势有可忧者三:金虏虽衰,犹积岁好不通之憾;
鞑寇骤起,每怀无厌及我之心。
此忧之隐于外者也。
湖湘之扰数年而后息,江闽之寇群起而未定,此忧之著于内者也。
山东归附之志,日久而日乖;
国家豢养之赀,日增而日广。
此其为忧又介乎内外之间者也。
在外者堤防之,严吾藩篱,谨吾斥堠,来则禦,去则守,期于宁谧而已,无他议也。
在内者经理之,示之以必讨之威,开之以自新之路,叛则诛,服则舍,期于平定而已,无他疑也。
惟介乎内外之间者,谓之顺而狼子野心未易测也,谓之逆而鸷鸟戢翼未遽彰也。
蠹耗我财力,而缪曰吾其助国也,窃据我城邑,而诡曰吾其捍边也。
又有可虑者,假鞑以为己援,于以要我也;
道鞑以迫吾境,于以恐我也。
将绝之欤,是汉之削七国秖以激其变也,将置之欤,是唐之待藩镇终于稔其祸也。
高爵厚禄,有所弗惜,日给月廪,有所弗吝,重之以天子之臣,将命而出,窃计陛下与二三大臣图之熟矣。
虽然,此特一时权宜之策,非万世长久之策也。
臣识见浅陋,尝早夜以思,窃伏妄谓与其徇人而有自弱之势,不若立我而为自强之道。
自古天下之势,无常弱,亦无常强,顾所以用之者何如耳。
周宣王任贤使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而周以强。
汉宣帝信赏必罚,吏称其职,民安其业,而汉以强。
唐宪宗刚明果断,能用忠谋,不惑群议,而唐以强。
陛下不以臣言为愚,臣请陈今日之急务,以毕其说。
盖臣之所谓自强者,非有甚高难行之事也,不过欲陛下勤于求贤,切于爱民,严于治军旅而已。
大贤者国之精神也,精神足则有馀用。
汉得一汲黯,而淮南之谋寝,唐得一李勉,而朝廷之势尊。
端人正士,其有益于人之国如此。
今峨冠布武,莫非委质之臣,而临事应变,每有乏才之叹,陛下亦尝思之乎?
既思之,当知所以求之。
自昔有为之主,未尝借才于异代也,激之则云合响应,沮之则岩隐穴藏。
陛下傥能明示意向,朝拔一人,必采之于公论之所共予;
暮去一人,必稽之于公论之所共弃,将见真贤硕能之士,济济在列,而人才出矣。
民者国之元气也,元气充则有馀力。
三代得其民而享国以久,秦虐用其民而二世以亡,民心之向背,其关于国家之理乱如此。
今郡县肆诛求之惨,田里多愁恨之声,陛下亦尝闻之乎?
既闻之,当知所以恤之。
茍欲恤民,莫先择吏,郡得一刺史,则千里受其福;
得一令尹,则百里蒙其利。
陛下傥能大明黜陟,取其赃污残暴者窜之殛之,断在必行;
求其勤劳抚字者旌之擢之,务在必举。
将见政平讼理之风,布满郡国,而民心安矣。
兵者国之爪牙也,爪牙利则有馀勇。
壮士夜半登城,足以诛淮蔡之叛;
宿卫不能受甲,无以禦范阳之寇。
兵气之勇怯,其系于国家之安危如此。
今纪律不修于平居无事之日,怨咨常动于仓卒有警之时,陛下亦尝知之乎?
既知之,当思所以治之。
茍欲治军,莫先择将。
主将不惜财,则士卒不惜死,主将能同甘苦,则士卒肯共患难。
陛下傥能严行刑赏,取贪虐无厌者黜之,虽大将有所不恤,择公忠有勇者升之,虽小校有所不吝,将见风采号令之严,散在行伍,而军威振矣。
自强之道,不一端而足,而自强之实,惟三者为先。
贤才聚则精神可以折遐冲,民心固则元气可以寿国脉,军威振则爪牙可以禦外侮。
彼寇贼奸宄,知吾朝廷规画得宜,措置有序,将歛衽退听之不暇,尚何敢为难塞之请,以济其无厌之欲哉?
唐杜牧刘从谏何进滔骄蹇不法,乃作罪言,历陈三策,其要曰「上策莫如自治」。
牧之所谓自治,即臣所谓自强之说也。
陛下圣学高明,洞贯今古,简册所载,龟鉴具存。
故臣愿陛下勿徒求之于人,当求之于己,勿徒汲汲于外,当先汲汲于内。
上自人主,下至百执事,专意讲究;
上自朝廷,下至郡国边鄙,并力施行。
行之一日,则课其一日之效;
施之一事,则责其一事之成。
在我者既立,在内者既治,虽以之肃清海内,鞭笞四夷可也,而何一方之足虑乎!
臣一介疏微,不识朝廷大体,缪当转对,辄贡愚忠,惟陛下恕而察焉。
天下幸甚。
至德观萧曼翁九皋吟藁序咸淳元年五月 宋末元初 · 欧阳守道
 出处:全宋文卷八○○九、《巽斋文集》卷一○
羽士萧君曼翁《九皋吟》,岂但世间食烟火人不敢读,想天上蔡少霞、山玄卿亦合相避。
然「抱膝或危坐,无言欲断魂。
男儿蓬矢志,如此老乾坤」等句,又似昌黎所云「臣有胆与气,臣非黄冠师」者。
东坡云:「汉世盛称仙人安期生尝以策干项羽不能用,知此等人决非碌碌,往往胸中抱负郁无所施,故晦迹泉石烟霞间耳」。
君所居古洪至德观,予尝至观中,古屋老矣,在水中央,一尘不到,真隐者所栖也。
洪自许旌阳以来多仙,苏云卿去今才百年,踪迹疑尚可访。
君诗甚清而貌甚武,岂亦其流耶?
咸淳元年五月上弦来访,望日告别,书此还其卷。
庐陵腐儒欧阳某序。
赵枢密论免过宫指挥 南宋 · 彭龟年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三、《止堂集》卷一二、《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七
某今日忽闻昨晚降不过宫指挥,甚异于前,此何意也?
此事主上不可以自专,而直云更不施行,则是过宫自我罢之矣,岂不重累圣德?
万口籍籍,皆云此相公不格陈源之命之效也。
责有归矣,相公身为大臣,又是宗卿,若避嫌而不言,谁当言之?
圣贤无避嫌之举,君父无可避之嫌,但顾在我诚不诚如何耳。
避嫌乃是占便宜之异名,非大臣所当为也。
相公今日若直谏忤上,固是死路;
若不谏而俟祸乱之作,亦是死路。
但谏尚可回,犹是死路中生路也;
万一祸乱作,决死不复生矣。
与其死于祸乱,孰若死于谏诤为分明矣。
人尝云相公不受知院之命而居知院之位为糊涂,某尝解之曰:茍得此身在庙堂,为国家分明得大事,则此身虽糊涂无憾焉。
今大事又复不分明如此,其何以塞人言哉!
上破祖宗之制,用相公执政,政为今日。
今日若更放过,何以报主上,何以谢祖宗,何以厌前日言者之口?
前辈云:富贵易得,名节难保。
富贵一失,尚或复来,名节一亏,终身不复。
不知此事不向前,惜此身更待何事,此时不向前,惜此身更待何时也!
相公事先大夫备极孝敬,士大夫能传诵之。
相公能以处身,反不以此处君父乎?
孟子曰:「谓其君不能者,贼其君者也」。
相公勉之。
沈提刑 南宋 · 王亢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四、《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二一
伏审显膺宸焕,就易使名。
四牡载驰,虽郁公归之望;
三章所寄,益知帝简之隆。
凡与庇休,举增欣抃。
恭惟某官渊冲内蕴,峻宇外孚。
贯道以文,妙写先传之学;
得时则驾,适当独断之辰。
赞国是以一言,张台纲于众正。
李勉论事,固增重于朝廷;
汲黯躬,终少违于禁闼。
埋轮望著,揽辔风行。
逮此期年之成,聿为诸道之法,乃迁瑞节,留惠远人。
如国多祥,景星仍出其分;
若岁上熟,嘉雨自为之霖。
事由心一以素明,政以令三而必信。
坐格平反之效,伫还清切之途。
某夙奉教条,首闻休命。
借邻人之烛,久已被于馀光;
刺史之天,忽遂蒙于私覆。
其为踊跃,实倍等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