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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谥追尊改主重题议 唐 · 杨发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五十九
臣等伏寻旧典。栗主升祔之后。
在礼无改造之文。亦无重加尊谥改题神主之例
求之旷古。夐无其文。
周加太王王季文王之谥。但以德合王周。
遂加王号。未闻改谥易主
且文物大备。礼法可称。
最在两汉。并无其事。
光武中兴都洛阳。遣大司马邓禹入关。
奉高祖以下十一帝后神主。祔洛阳宗庙。
盖神主不合新造故也。自魏晋迄于周隋。
虽代有放恣之君。亦有知礼讲学之士。
不闻加谥追尊。改主重题。
书之史策。可以覆视。
今议者惟引东晋重造郑太后神主事为證。伏以郑太后琅琊王妃。
薨后已祔琅琊邸庙。其后母以子贵。
将升祔太庙。贺循请重造新主。
改题皇后之号。备礼告祔。
当时用之。伏以诸侯庙主。
与天子庙主。长短不同。
若以王妃八寸之主。上配至极。
礼似不同。时谄神贪君之私。
用此谬礼。改造神主。
比量晋事。义绝非宜。
宣懿穆宗之后。实武宗之母。
母以子之贵。已祔别庙。
正为得礼。飨荐无亏。
今若从祀至尊。题主称为太后
因子正得其宜。今若别造新主。
题去太字。即是穆宗上仙之后。
臣下追致作殡之礼。渎乱正经。
实惊有识。臣当时并列朝行。
实知谬戾。以汉律擅论宗庙者。
以大不敬论。又其时无诏下议。
默塞不敢出言。今又欲重用东晋谬礼。
秽媟圣朝大典。猥蒙下问。
敢不尽言。臣谨按国朝前例。
甚有明文。武德元年五月
备法驾于长安通义里旧庙。奉迎宣简公懿王景皇帝神主。
升祔太庙。既言于旧庙奉迎。
足明必奉旧主。其加谥追尊之礼
自古本无其事。自则天太后摄政之后累有之。
自此之后。数用其礼。
历检国史。并无改造重题之文。
若故事有之。无不书于简册。
臣等愚见。宜但告新谥于庙
而止其重题改造之文。开元初
太常卿韦绦高宗武后神主云天后圣帝武氏。奏请削去天后圣帝之号。
别题云则天顺圣皇后武氏。诏从之。
即不知其时削旧题耶。重造主耶。
亦不知用何代典礼。礼之疑者。
决在宸衷。以臣所见。
但以新谥宝册告陵庙。正得其宜。
改造重题。恐乖礼意。
论御兵之道疏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九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二一、《宋代蜀文辑存》卷一六
兵多而杂,不若少而精。
杂则弱,精则彊;
彊则用之易以胜,弱则用之易以败,此兵法之所辨,而人情之共知也。
今天下方患兵之太多,而国费不足以取济,故臣为说以献,欲阴夺其势,而稍稍汰之。
三说既行,而冗兵尽汰,则天下之兵皆可以精乎?
臣愚亦知其未能然也。
彼三说者,可以去冗食,而未可得精兵也。
夫精兵生于去冗,冗食既去,而兵未能精者,何也?
御之失其道也。
御之失其道者,姑息有馀而讲练不足也。
姑息有馀则骄,讲练不足则惰。
既骄且惰,非去冗之可救也。
夫凶悍不义之徒凡数十万,成军著籍,目曰禁旅。
聚之京师,三辅以为拥卫;
散之四方,郡县以为屯守。
此天子所恃以安,夷狄所望而畏,寇盗所知而息者也。
然而天下久无事,法度弛废,国威不申,士气不振。
温衣饱食,竭民之膏血而自谓宜然;
滥恩横赉,动踰纪极,而不能厌满其意;
悖慢之态日益滋长,而上下恬不为异。
平居终日摇摇然惟赐与之望,不幸有非常之事,则群聚而议赏典之厚薄。
小慊于心,则出不逊之语以骇惑众听。
其甚者至以禋燎之赐物估过重,而起犯州吏。
大率知可爱之恩,不知可畏之法,有偷生之色,无敢死之气。
虽四时阅习,以预戒先备,而纪律不甚严明,器用不甚坚锐,坐作进退之节有类嬉戏,特文具而事举耳,非所以感动斗志而奋扬天威也。
以之卫天子则不可恃以为安,以之制夷狄则不畏,以之捍寇盗则不息。
卒有一日之警,而驱以扫荡群丑,斩刈蓬蒿,其可望成功乎?
臣故曰御之失其道也。
昔唐之章武,诛削僭叛,以彊国势,元和之际谓中兴矣。
穆宗嗣立,闇于御兵之道,务以姑息为本。
即政之始,倾竭府库,以赏士卒,虽人获钜万,而横赐犹不敢已。
是故军旅益骄,法令益失,奸臣悍将,迭乘其危,而唐祚遂底于亡。
及夫后唐庄宗,亦以豪雄盖世之才,南向而图中原,仅得天下之半。
然而不知御兵之道,失于禁戢。
每田猎近郊,卫士有丐恩赏者,必如所欲以给之。
是以赏赉不节,威令不行,而卒致于乱。
由此言之,则御兵之道岂不难乎!
有兵而不能御者,不可适用而可以召乱也。
方安闲无事之时,详计密虑而执其至要,则遽急有为之际,岂涉于颠危哉?
昔我祖宗皆以睿谋英略禦遏四海险暴之萌,而立成富彊不拔之势,深知兵旅之事,而善御以权术,不以喔咻为恩,而人皆有戴惠之心,不以暴怒为威,而人皆有畏罪之意。
何则?
恩无常得而威有不测以加也,法制素定而备预谨严也。
川班诉赏则诛之,索求凶迹而钳锢踰年也。
卫将校虽领刺史,有罪则杖降仕伍,以任力役;
诸军不逞者籍为四等,分而徙之,虽赐赦不宥也。
大讲远郊,亲阅便殿者,岁月率常也;
较击刺骑射之艺,而黜其无勇也;
取禁兵之伉健为亲军,而以疲软补郡卒也;
选气质端谨,勇而知礼者,训以挽彊,而弧矢之利,奇异惊听也;
拳勇绝技皆籍记之,而以次迁用也。
陛下神圣明断,有祖宗之风,而思社稷之大计,则御兵之道固宜祗宪先烈而奉循故事也。
将帅,提法令授之;
节滥恩,以宽生民之力;
峻罪典,以完固主威;
万政之馀,留神讲练,间集六师,阅习武力;
进能退否,以立军政。
则天下骄惰之兵,耸动警惧而百倍其气,天声可以薄四海,而夷狄不能窥中国之隙,岂不伟哉!
五代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净德集》卷一六
甚矣,天下治乱之不常,而为君之难也!
其始也,未尝不欲为千万世大定之策。
及夫一日失其制治之道,则丧乱之势,如洪河之去其堤防,奔冲决溢,散漫四远,流至百年,然后其患稍稍止息。
方其安流而未溃也,可不深穷其源,而预虑他日之害乎!
周之衰自昭王而下,诸侯之势日益盛强,齐、晋、秦、楚有国千里,以兵相攻,以地相制,大吞小灭,二百馀年,然后并为六国,又一而为秦。
秦不能守,才二世而迁为汉,天下至汉而始服。
晋之衰自惠帝以来,四夷之势,日益炽烈。
刘聪、石勒乘王室之多故,裂中原而处之,擅王僭帝,倡为祸首。
四方巨盗,如毛之多,接迹而起。
百馀年间,天下分割而为国十六,又二百年而传之者七代,然后合于隋。
隋不能守,未三十年而迁为唐,而天下始定。
唐之衰自穆宗而后,方镇之势日益暴横,兵强地大,盘结于外,乱根逆本,深不可拔,百馀年间,唐祚因之以亡。
唐虽亡,而其遗毒馀烈存于天下,奸雄藉之以盗神器,是故未六十年而社稷五禅,底于丧亡。
坏败之极,圣人出而天下始安。
嗟夫,此三乱者,其源之从来甚长,故其流之所适甚远,皆历数世而后可以止息。
五代干戈之事固不足议,惟以其去唐最近,而于今不为远,亦可摭其既往之迹,而著为监戒,以杜万世之患焉。
昔者唐之祸既始于方镇,终于盗贼,而遂为梁之所乘。
自梁以来,以乱济乱,其覆亡之端则与唐无异。
或以将帅之跋扈,或以戎人之侵迫,继之以骄悍之兵满于天下,而不知所以制禦之道,是故或变于外或溃于内,而不复支矣。
国家荡除根芽,混一区宇,立成法制,思与万世为利。
罢藩侯,销武力,将帅之臣受成于内,虽拥兵专阃,而未尝敢擅威福。
凡进退出处,惟天子之命是从,求其跋扈之状固无有也。
然而外侮骄兵之势,则志士仁人窃以为之忧焉。
以后唐之亡验之,则悍兵可不为之防邪?
石晋之乱推之,则边圉可不为之备邪?
失虑于一日者,召患于百世矣。
《诗》云:「殷监不远,在夏后之世」。
《书》曰:「无若商王受之迷乱,酗于酒德」。
夫《诗》《书》之所戒,必稽称衰晚,假譬近事。
至于贾山献书汉帝,而又借以为喻,其言最号明切。
然则条季末之迹,为隆盛之规,岂非圣贤之心欤?
此鲰生所以毕其说于五代也。
成都新建备武堂记熙宁五年三月1072年3月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净德集》卷一四、《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三六、《成都文类》卷二七、《全蜀艺文志》卷三四、同治《重修成都县志》卷一三 创作地点:四川省成都市崇州市
安危治乱之变,岂不难言哉!
人之情狃常习故,舍先几,取后患,盖亦多矣。
今朝廷所谓外忧者,无如西北,故秦、晋、赵、魏皆宿劲兵为之用,治军抗武,于政最先,而天下之势亦以为最重。
夫重轻者,天下之异势,安危治乱所从出,易而无备,则变逆之资也。
汉之衰,冀州之兵起,唐之季,桂林之戍叛,祸结不解,乃底灭亡。
前辙往鉴,足以惩警。
议者知三路之为重,而不知蜀之不可为轻,岂善计乎?
夫蜀之四隅,绵亘数千里,土腴物衍,赀货以蕃,财利贡赋,率四海三之一,县官指谓外府
北倚剑阁,险绝天下;
东连獞獠,蟠聚深固;
西南皆蛮诏,自古犷彊,唐天宝后,尝与吐蕃并力,以二十万众,三道入寇,又尝止成都西郛,大掠华人数万而南。
方其王政衰圮,则奸豪凭险自安,或七八十载不以赋税归中国。
吾朝混平寰宇,恩柔威禦,咸有深意。
淳化之际,吏暴于上,泽壅不流,经制烬矣。
民心怀危,盗乘而作,起甲午,距庚子七年三乱。
狂夫一呼,群应如响,今日取某州,明日陷某县,向风辄靡,何啻卷席之易。
戴白父老,往往犹言其状,闻者为之寒心。
然则戎防军政,敢一日废邪!
龙图濮阳吴公之开府也,驭兵如民,条教详明,凡居处饮食之具,与其役任之劳逸,先治以宜,用壹厥心。
乃度府门之右,作备武堂,所以讲师律而训戎伍也。
日练月习,率有定令。
数视屡阅,飨劳继之。
金鸣鼓奏,士倍其勇。
万众旁睨,震动耳目。
实镇守之重务,氓俗之深利也。
昔晋武既平吴,欲去州郡兵,以衒治安,虽山涛、卢钦力陈大本,以为非是,亦莫能用。
及永宁之后,寇难交起,则郡国无备,不能制。
唐穆宗初,两河既定,萧俛、段文昌谓武不可黩,乃议销兵。
及燕赵之乱,始募市人以战,复丧河朔
斯皆固不知变,拨去根本,茍近效,忘远图,安能成天下之务哉!
蜀无事七十有三年,议者恬然不怪,民尚嬉乐,恶闻干戈。
公一旦远思长虑,而及于此,不独为蜀之计,乃为朝廷计也。
始民恶兵,异公之为,懦夫曲士,从而腾说。
逮其久也,则曰「吾将赖之以安」,而说者亦愧悔不敢议《易》之《萃》:「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
兵法:「无恃敌之不至,恃吾有以待」。
其公之意欤!
且鲁有治戎之备,足为世法,孔子序录,附于王言。
《春秋》书治兵大阅,虽以义制文,中存奥训,盖亦国之大事,谨兴作也。
堂之成,敢不第叙本末及其岁月云。
熙宁五年三月一日
通州贡院 南宋 · 王应凤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康熙《通州志》卷一三、乾隆《直隶通州志》卷一九、《江苏金石记》卷一八
古者诸侯三岁一贡士,大国三人,其试之于泽、于射宫,匪直以言扬也。
国朝仿汉唐之制,专以文字取士。
通为淮左望郡,三岁大比,登名者三,仅如古大国之所贡。
政和二年,以浑化增十人,至今夸诩,号利市州
中兴以来,贡额才及所增之数,密迩圻辅,陶化染学,文物益彬彬矣。
咸淳四年六月辛巳郡守侯弼新作贡院成,以图来请记,应凤不敢辞,则以问于侯曰:「昔尝读程文简公三贤堂记》,则知通之有贡院久矣,不知废于何时。
今日之创因旧而新之邪,抑改作邪?
且其地焉在」?
「昔州治之东有水四周,自风云路而入者,淳熙中蒋侯雍所建也,其遗址今在壮武营中。
逮于嘉定文惠乔公来守是邦,病其湫隘,遂迁于州治之西溪紫薇旧宅,光孝塔峣然表于东南,因以为文笔峰,题其额者魏楼公也。
嘉熙戊戌南宫名第,郡士得其五,时乔公实押敕,视政和为尤盛。
淳熙壬寅,疆吏不戒,几不为郡。
越九年,贾公以衮钺来,旬始克往,城以有宁宇。
先是,举场附于南徐,或寓海陵,其复试于乡,自宝祐乙卯,始即頖宫布几席,从权制也,士不以为便。
兵部尚书李公建阃之九年,海冥淮清。
得以暇日,固保障,备械用,文事武功不可偏废。
昔岁之控于大阃,更试于总制之虚廨,盖嘉定贡闱之旧。
然终非久远计,乃相攸高爽地,得郡之蔬圃焉,东北枕海山楼,可以开云梯之武,南则浮图屹立,可以继慈恩之题。
重门罗棘,有堂、有厅、有庑,糊名易书,次舍严密,为间者八十有八,民不知役,踰月而成。
鹄袍鼎来,文气自百,鼓行事雄,何止一助。
是非弼之能也,亦惟怙冒天朝之福,禀承统府之命,讫就前人之所未为。
且将去矣,子其为我书之」。
于是作而叹曰:今之吏,凡簿书所不责者谓之不急,况剖符于并边者乎!
侯于是贤远于人。
惟通濒江枕海,带连吴会,盖陈忠肃、任忠敏之所尝居,王文惠、赵康靖之所尝治也,游于斯则郑毅夫,仕于斯则刘伟明,文采风流,衣被到今。
若时先达,直馆吴公以谏诤显,京曹张公以清节闻,客曹俞公词科进,而二崔为文宗,受知孝宗,肇銮坡摄儤直之任,其两凤联飞,续闻趾美,为时名卿者,不可一二数。
夫人与天地相通也,文与气相发也。
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言士者心旧而尝一也;
「攸介攸止,烝我髦士」,言造士者新而不穷也。
且今之新长桂丛者,非向之畦而茹者乎?
向也汗陋,今也高明,地不改辟而气象异焉。
学者志于上达,盖知所取舍矣。
莫尊于道义,莫美于名节,致远自期,务实自励,夫是之谓修其天爵而人爵从,夫是之谓夙夜彊学待问,怀忠信待举,力行待取。
通之士其尚懋哉,无忘侯怀。
侯世家匡庐厚斋先生之子,学有源委,故为政知所先后云。
按:万历《通州志》卷五,影印天一阁明代地方志选刊
义昌军节度使浑公神道碑 唐 · 路岩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九十二
叙曰。
天业光昭。
宝臣间出。
云台重沓。
旂常纷纶。
吾巨唐乎。
镇宁社稷。
缵扬忠烈。
勋居第一。
代代不绝。
其浑氏乎。
能遵祖法。
不失家声。
立朝守土。
所居可纪。
康公乎。
公讳侃。
字复贵
其先姜姓之后。
汉郡浑邪王之裔。
始居于崤北。
后迁于河南
今为代人。
山西右族。
七代祖潭。
玉钤卫大将军
生回贵。
以兵从我高祖神尧皇帝。
佐平暴乱。
豹韬卫大将军
元庆
为右玉钤将军灵邱伯。
生大寿。
太子仆
广府大都督
生释之。
开府仪同三司太常卿宁朔郡王
广德中拒捍西戎
身殁王事。
司空
公大父讳瑊。
方副元帅河中节度检校司空中书令咸宁王
太师
有大勋绩。
其秩录封赏。
埒汾阳西平
皇家中兴。
此三人力也。
父讳镐。
义武军节度易定观察使检校工部尚书
赠太子少保
陇西李氏女。
生公
公为儿时则柔敬敦厚。
笃志于学。
九岁由宏文生擢孝廉第。
释褐参同州军事。
既冠。
益以通敏密静称于人。
因从先少师于藩方。
不忍去庭闱。
诸侯有以币以马取者。
一无所就。
元和十二年
少师奉诏以中山兵伐叛。
而卒与寇遇。
以数千当数万。
力战而归。
坐黜循州
公忧蹙内结。
晨夜在侧。
从容道否泰之理以解。
发于至诚。
少师为之洒然。
少师薨。
屏勺饮。
坏容貌。
几不全者数矣。
严护踰大江
长号动神明。
亲友见者。
莫不悽恻。
忧其困绝。
往往罢吊。
既而外除。
大戚不衰。
遂退不肯仕。
居处饮食。
若执丧者。
是时朝廷询勋臣后。
或言曰。
咸宁功累代不可及。
其子身当圣朝。
以谴终未复。
无以示天下。
执政立言之。
天子感其事。
趣诏尽还少师爵土。
由是勋阀之家皆喜。
长庆中
又有言公之材行不宜在闾巷者。
上亦以追显咸宁功德未足。
遂授公右龙武军仓曹参军
太常寺主簿太府寺丞
由是以吏事自喜。
明习文法。
咸宁王股肱王室。
卑体下士
召置幕府
得一时之人。
少师仕官早成。
不废法度。
有誉于士大夫间。
公又脩洁谦逊。
辞礼闲雅。
由是仁人与之游。
长者访其庐矣。
称述日甚。
闻于廷中。
擢为左赞善大夫
太子仆
能勤其官。
太府少卿
始用利器。
货泉事聚。
不顿锋铓。
益为试可。
一日。
昭献皇帝读国史至咸宁王卒。
叹浑氏时无大官者。
欲用公未有缘。
即日以银鱼朱袍赐之。
俄拜金吾卫将军
宠以金紫。
公愈益小心。
俯偻不暇。
武宗时太仆卿
以谨良选。
宣宗即位
少府监
以缮理
又拜左金吾卫大将军
环卫
明年司农卿
经制
每以处逸乐。
悖勤劳。
非忠也。
求出补吏。
不惮剧郡。
久之。
寿阳岁数饥。
有盗贼。
上选能理者。
丞相举公可用。
公至。
则猛纠缓化。
晓告慰养。
先是有货盗斗变难制。
至是皆解散走匿。
又勺陂之水。
溉田数百顷。
为力势者幸其肥美。
决去其流以耕。
公堤防约束。
水复盛溢。
沃野之利。
岁岁增多。
徵为殿中监
服用如法。
顷之为昭王傅。
惜之。
再为少府监
检校工部尚书金吾大将军
日在彤庭。
宣宗器其能。
遂赐高牙畅毂。
镇于回中。
公门有将帅风。
习知四夷事。
以故绥边之绩。
不日而成。
西戎别种王蒙
数为边害。
公曰。
胡夷剽劫亦常事。
不烦兵鏖。
可以信取。
谕以咫尺之书。
果相率遁去。
居无何。
又遣其舍人董英粲归诚
且贪锦绣物。
公必其善意。
乃许互市。
竟不敢负约反覆。
初有戌卒子。
族长所掠。
奴畜之。
至是董英粲辄搆而归之。
曰用报德。
关城无警。
早开晏闭矣。
边兵之衣。
辇自京师
吏缘为奸。
纩帛悉滥。
公始周察变法。
犯必收按。
至乎聚给。
亲往观之。
旧调军食。
仓廪庾回远。
不克往取。
率为空名。
又度其途以便之。
自是寒无皲瘃。
戌益伉健。
既衣又食之。
抚士至矣。
萃战马凡五百二十疋。
牛骡称是。
脩革器五万具。
备丁壮卒三千人。
新粟五万斛。
边备完富。
戎心震悚。
天子使使者赍诏。
即军中加公检校刑部尚书以报之。
居岁馀。
复召为大金吾
三品阶
三领缇骑。
日益亲贵。
今天子即位。
谋沧海帅。
视公曰。
无以易尔。
咸通二年遂授义昌军节度使
其理如在泾。
始至则表蠲水旱逋甚众。
先是井为海染。
人不可饮。
遂阏河以汲。
舟行则决。
决又辄塞。
公视而计之。
派凿扃蓄。
舟来不留。
缏垂不息。
厥功亟就。
于今赖之。
有田千顷。
游惰者不顾。
公乃劝辟。
悉为膏腴。
既饮之。
又食之。
养人至矣。
穷民有鬻子者。
为之赎归。
故校有孤女者。
时其配偶。
丧不办葬。
骨暴于野。
皆为调棺柩。
具粟帛。
邮亭相远。
道里患苦。
作室其间。
以庇来往。
岁比不稔。
给军未赡。
峙粮十六万石。
以为储蓄。
大抵能推诚于下。
辛苦率先。
民愁未解。
公费未足。
孜孜为之。
虽人之求去已疾。
谋致家温。
不如也。
以故感神贶。
来瑞鸷。
百姓洎文武吏。
讴歌借留。
护戎者奏其状。
天子嘉焉。
诏曰。
幸卒教化之。
许留旬岁。
五年秋受代。
朝廷方图其功。
会其冬以疾闻。
明年三月二日
薨于大宁里私第。
享年六十九。
其年十二月某日。
葬于京兆府万年县洪固乡冑贵里。
于戏。
豹韬以义兵显。
宁朔以边患死。
咸宁以殊勋著。
少师以威名用。
洎公以材能选。
陈力无旷废。
浑氏之风类是。
穆宗后。
天下少事。
由是公未尝有斗战功。
始则以至行好学。
恂恂若儒者。
中则以精力辨疑。
为循吏。
终则以和众静边。
名之良帅。
不矜舆马之饰。
不嗜梁肉之味。
家产稍赡。
则以振昆弟宾客
士有贤者。
虽贫贱必与之均敌。
名以脩饬光。
位以功效进。
自解褐数十年。
九卿二千石
继父位临方面。
荣当代焉。
保身守道。
一无涂污。
于戏。
浑氏阴德代封之庆。
则大于于公虞诩
战勋忘家之迹。
则优于平阳去病
子孙支属之荣。
则高于万石耿氏。
然若公之材。
未大施设。
不继乎台鼎。
不迩于期颐。
斯慊慊于五福也。
薨之日。
天子轸悼不朝。
大司马
葬之日。
太常仪仗。
博士定谥曰康
斯可以自见于后代矣。
长子曰术。
詹事府司直
早终。
次子徵特徽普卓。
皆幼。
父病笃。
召从父弟右威卫上将军佶泣告曰。
少师以后事托吾季父。
尔必继之。
佶涕泗遵用。
礼仪备具。
他日持故吏行状托余斯文。
是以叙而铭之曰。
命氏自姜。
有后于唐。
咸宁达人。
实护玉璜。
功德愈甚。
其绪乃昌。
少师宜之。
龙节煌煌。
尚书有继。
卓然丱岁。
执丧之日。
厥生几逝。
浑氏有子。
天子下制。
擢为大官
如翼高戾。
前谨恭。
俾牧于东。
盗走年丰。
后为元戎。
彗烟息波。
两有显庸。
厥庸惟富。
施之无穷。
宜久飨乐。
神报何薄。
厥德有本。
颂之靡涸。
实铭于斯。
不销不落。
唐论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二、《历代名贤确论》卷九五、《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二
太宗文皇既受内禅,孜孜求治,勤劳万机。
听纳谏诤,宽恤刑狱,平壹征赋,减省用度,驾驭中外,抚养生聚,不以大宝为贵,不以黄屋为心。
谦虚以接群臣,果断以决大事,恐惧丕业,务成太平之治。
内有房、杜以经纶庶政,外有英、卫以征讨四方。
有魏公、王圭之启沃,有马周、刘洎之议论,有无忌、士廉之保祐,有季辅、行成之正色,有文本、正伦之维持,有戴胄、伏伽之执法,有世南、百药之经术。
听政之暇,则引文学之士更直阁下,以商榷古今是非,咨访治道之得失。
此天下不得不治也。
高宗之初,承贞观之遗迹,耆儒硕臣,尚布中外,故永徽之初,亦克乂宁。
及夫无忌、遂良、韩瑗、来济、上官仪之徒继遭窜戮,忠义之士结舌避祸,诡诞之臣攘袂而进,而李义府、许敬宗之伦,倒持国柄,尤为巨蠹。
复有武媪悍妒,恣穷妖淫,僩然自得,不复愧耻。
此不得不乱尔。
中、睿之朝,武三思太平安乐公主倚恃城社,竞为狐鼠,号令刑政,棼然无纪,朝廷乃市道之薮,刑赏乃权倖之柄。
明皇帝跃于艰危之际,目击衰敝之政,即位之始,铲除污迹,一新王道,摈绌奸诡,登用贤俊,讲求治体,尊尚儒术。
姚崇、宋璟以忠正而用,张说、二苏以文雅而进,李元纮、卢怀慎以清俭而任,魏知古、源乾曜以吏术而升,张九龄、韩休以方正而选。
此不得不治尔。
及夫天宝之间,骄于承平,游心于神仙之妄,肆情于嬖倖之宠。
周子谅直言,而扑死于文陛;
李适之介讦,而贬死于宜春
内则杨、李紊坏国体,外则哥、牛邀求边功。
社稷已危而未悟,奸雄已萌而不知,遂使草鞠繁华之地,兵屯宫禁之下。
至于肃宗之时李辅国用事,而有南内之变。
代宗之世,鱼朝恩持权,而有陕州之幸。
德宗以雄略之才,欲刷多难,然而炎、杞以憸巧之才,取怨四方,以至泾原之兵,窃发辇下,匆遑奉天之狩,窘迫兴元之幸。
外臣由是倔彊,帝祚由是渐弱。
顺宗之朝,伾文、执谊之徒,凡所施设,尤可嗤笑。
宪宗中兴,欲洗宿愤,任用武元衡、杜黄裳、裴度、崔群、权德舆、韦处厚、裴洎等,取蜀、,平淮、蔡,收冀、郓,然望开元已邈然不及矣,况贞观乎!
穆宗、昭悯、文、武、宣、懿而下,忽治忽乱,忽得忽失。
注、训以小器而大谋,牛、李以私怨而公报,盗贼由是蜂起,藩镇由是跋扈,灾连祸踵,遂失天下。
每观其史,未尝不痛心疾首,以至泣下沾襟,而不能止也。
穆宗复失河北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二、《历代名贤确论》卷八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二
穆宗时范阳节度刘总入朝,请分所献之地,以幽、营、涿为一道,请张弘靖处之;
瀛、汉为一道,卢士政主之;
平、妫、檀为一道,薛苹主之。
又籍军中裨校宿将如朱克融辈,荐之阙下,冀朝廷擢用,以激厉燕蓟之俗。
宰臣崔植、杜元颖无经国谋略,不从其请,惟瀛、汉置观察使,馀皆俾弘靖统领之。
朱克融辈日诣中书,求官不能得,日夕丐食于人。
克融弘靖归镇,既怨朝廷不用,又弘靖制驭无术,克融遂因弘靖王庭凑连衡为叛。
既诏遣将出征,又每军置中官监军,选骁勇以自卫,遣羸弱以禦敌。
王师十五万,不能当克融等一万,皆由左右牵制所致也。
宪宗任用才智,宵衣旰食,焦劳十数年,方得河朔地
刘总又纳地归国,是贤人君子有为之时也,宜用策,及任克融辈以视藩镇,然后选用英才,经营天下,澄世之所不能澄,裁世之所不能裁。
而乃硁硁自固,因循茍且,优游岁月,幸须臾之安,而不为久远计,复稔天下之祸,谁使然哉?
克融本凶暴之馀,宜以好爵羁致之,若不用则当除去之。
奈何既不能用,又不能去,使其在京师则衣食不给,求食于人,彼岂无怨愤之心哉?
譬之养虎,当饱其肉食,剪其爪牙,则无咥人之患。
若使其有爪牙以自雄,复饿且饥,岂得不攫人而噬之哉?
故谓复失河朔,非克融遽能为之也,崔、杜二相失之也。
所谓规规守文之士,不能意外行事,其二相之谓乎。
以此知济天下者,须英豪伟杰之才尔,章句书生,谁能了国家事哉!
张弘靖 北宋 · 张唐英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三二、《历代名贤确论》卷八九、《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二
弘靖之帅范阳也,朝廷以其嘉贞之孙,延赏之子,三世为相,委以重柄。
譬如取婴儿而投之河,谓其父善泅也。
弘靖亦以世胄之贵,偃然自尊,以誇耀燕俗,不能与下同其甘苦。
复以安、史之乱,皆自范阳,欲革其俗,乃发禄山之墓,用毁辱燕人。
复纵从事韦雍、张宗厚辈酣肆夜饮,呵责士为「反虏」,尝曰:「天下无事,汝辈挽得两石弓,不如识一丁字」。
于是其下皆怨。
克融乘人心之二,遂囚弘靖,杀韦雍、张宗厚,又击杀义士张彻,皆弘靖为之也。
夫以狸而致鼠,不可致之,是不以致之之道致之也;
腥致蝇,而蝇毕至,以致之之道致之也。
弘靖欲革燕俗,则宜以仁厚革彼凶残,宜以纯约革彼奢僭,宜旌忠良革彼不轨,宜执礼法革彼踰轶。
然后又召燕之父老百姓及三军之士,告以朝廷恩信,为善者有赏,为恶者有罚。
其次劝之以孝悌,督之以耕战,谨身节用,务宁其人。
而先斲墓以求革风俗,岂革之之道哉?
彼克融者既在部伍,亦宜推赤心以置之腹中,与说利害祸福,曰:「汝能信顺,效忠朝廷,自有爵赏,他日无虑不富贵」。
彼非木石,其肯不顺信哉?
设自顾不能,则乞朝廷别除贤者,以安反侧。
弘靖曾不虑及于此,乃恣其僚属酣酩骂辱,彼焉得不相从而唱难哉?
然则克融非囚弘靖,乃弘靖自囚也。
而尚不蒙显戮,贬守抚州穆宗真有恩于弘靖也!
重广水利记 北宋 · 公乘良弼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一四、雍正《山西通志》卷二九、二○一
难老泉,源晋祠下,支行股引,东走平陆,十分之,以溉民土,倍加于昔者,前大夫陈君所为也。
嘉祐四年邻水兴,天下争言灌溉事,独此方民浮说,意以水增赋,虽田被其流,悉不肯疏之为用,止旧溉田一百馀夫而已。
迄五年,民益不劝,君申饬府禁,敢有浮说罔人者,置之法,民始释然,从事惟君命。
于是湲其源为十分,穴庙垣以出其七分。
循石弦而南行,一分半面奉圣院,折而微东,以入于郭村;
又一分凑石桥下,以入于晋祠村;
又支者为半分,东南以入于陆堡河。
其正东以入于贤辅等乡者,特七分之四;
其三分,循石弦而北,通圣母池,转驿厅右,以入于太原故城
由故城至郭村,凡水之所行二乡五村,民悉附水为沟,激而引之,漫然于塍陇间,各有先后,无不周者,已而皆会于汾河。
其溉田以数计之,得二百二十一夫;
馀七十亩,合前为三百三十四夫五十九亩三分有畸。
碾硙之具,鳞次而动,以屋计之,得一十二区。
有利于民,而自以为事,故不趣不期,而其成也不日。
于是晋水之利,无复有遗,倍加于昔矣。
公乘良弼太谷三月平晋郭京以书洎图来,曰:「是役也,我辈为佐吏
其疏通灌引,观君之心,所谓勤且恤者。
今代吏民德之,若思父母然,皆愿有记。
乞书之,以示不朽」。
余谓兴利除害,乃县令事,固足为陈君纪。
然世之利遗民间,十中八九;
或任其事,兴之则无一二。
不独令也,西门豹,古人之磊然者,漳水行邺旁,犹不知用,故史起陋之,以为未尽仁智。
推是言,则君之不轻一举,能任其事,卓然如此。
求之古今,岂簿书鞭朴,目前一时效耶?
是宜书以彰于后人。
君名知白,字叔,故相国文惠公之孙,今盐铁副使公之,皆余旧闻也。
若疏通之迹,则得于图云。
嘉祐八年二月初五日记。
按:嘉靖《太原县志》卷五,天一阁藏明代地方志选刊本。
牛羊日历跋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九二、《山房集》卷五
《牛羊日历》一卷,唐太和九年刘轲作。
三杨李宗闵、牛僧孺之恶。
谓僧孺结宦官杨承和穆宗不豫,尝怀异图。
后有怀栾子皇甫松书,称此书为信史,目僧孺为太牢。
又谓僧孺母不检,作《周秦行记》,呼德宗为沈婆儿。
录恶已甚,岂李卫公党嫉恶牛公者所为乎?
陈景渊(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五二、《鸿庆居士集补遗》卷七
《祠堂记》技止此耳,不知堪入石否?
四巨公名绩伟然,文惠一事,故不能独载,此老缪之罪也。
令公祠堂记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七九、《鸿庆居士文集》卷二一、《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二三、康熙《粤西文载》卷三七
余尝读国史,见秦国陈公以直道事太宗皇帝,位不满德,卒官谏议大夫知开封府
挺生三杰,皆以道德文学大官,为将相:曰尧叟,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是为文忠公
曰尧佐,特进尚书左仆射,是为文惠公
曰尧咨,武信军节度使知枢密院,是为康肃公
一日,秦公与客语,三公已贵,立侍公侧,坐客踧踖不安求去,公笑曰:「此儿辈耳,姑徐之,尽所欲言者」。
于是史官记之,天下诵之,而陈氏父子兄弟世家之荣,至今以为口实。
至道丙申,文忠公尝以广西转运使平南蛮之乱,洎绍兴癸丑文惠公之曾孙兖,以右朝请大夫、直秘阁广南西路计度转运副使继公后,盖百三十有八年矣。
直阁公能以儒学世其家,群书皆成诵,尤通吏道,精练法律,顷由台郎娄将使指,朅来广右,益有能名。
及是,访公之遗,无在者,独有《新馆铭》石刻僵仆草棘中。
又,公征蛮时,吏士蒙犯瘴毒多死,手自撰集古方,书养生之说,刻之传舍,一方蒙赖,故能独存,而岁久亦讹缺。
直阁公慨然念故物之亡几,遂掖仆碑而起之,又追补方书之缺坏者,龛于故处,即听事之东,辟屋三楹,绘秦公、文忠公、文惠公、康肃公四公之像而祠之。
某贬象江,还过桂林,拜谒祠下,生气凛然,如太山乔岳之镇,真古所谓大臣者。
余与直阁公,二十年之旧且厚善也,乃属于不腆之文,而不敢辞。
恭惟太祖太宗提三尺削除僭乱,真宗、仁宗包干戈以文太平,圣哲并骛,出依日月之光,独秦公三子以魁垒硕大光明之杰作配元圣,以身用舍,为朝廷轻重。
交持国钧,更掌兵柄,一门冠冕,蝉联三镇,旌节相望,佐佑两朝,以功名福禄始终为天下巨室,于虖盛矣!
王室中微,群黎厌乱,天子当馈太息,求人如不及。
窃观四公遗像,追想一时社稷之高勋,于此兵乱俶扰之中,固宜见者必趋,过者必轼,饮食者必祝焉,岂谓学士大夫区区念祖之私哉!
于是书之以告后之君子,俾勿坏。
绍兴四年十月日,晋陵孙某记。
议兵策(下) 北宋 · 李清臣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一四、《圣宋文选全集》卷二二
臣于上篇言用兵,次篇言养兵之制。
或曰:二者孰难?
臣曰:二者俱未易,而养兵尤为难。
用兵之时,成败共济,死生同患,尚有幸而胜者。
治安之时,养兵失其制,则祸实蹑武而起矣。
公对文皇曰:「创业易,守成难」。
非空言也。
唐穆宗于不用兵之时,姑息而至于衰坏。
五代之君,明断武健,莫过于后唐庄宗者。
起师云中,南向而争天下,骁雄智勇,周德威之俦,莫不毕命罄力,百战于河朔
一日踰郓趋汴,而段凝之师虽号十万,解甲束手矣。
然无学术,不知古今治乱之体,不知持成养兵之道。
天下既定,军律遂弛,或溃于外,或变于内,魄然灭亡矣。
以取则得,以守则亡。
此承平养兵之难也。
李承进尝事庄宗太祖以唐事问之,进对曰:「庄宗惟务姑息,将士骄纵,每乘舆出次近郊,必叩马首以丐恩赏。
若是者非一。
威令不行,赐予无节,因而召乱」。
太祖搏髀而叹,惜其不能以军法御之也。
故祖宗之时,雄武掠人,捕斩百卒,川班诉例,全军诛殛;
卫士之无赖者,治铁以锢其颈;
将校虽领刺史者,茍有罪必杖配;
士伍操畚锸、冒寒暑,皆甘心焉。
祥符中,副校吕遇醉酒驰马以归,章圣皇帝曰:「将士亡故不令出本班,置市买二人,此军制也。
祖宗朝法令严肃,无敢犯者。
今安敢有醉酒驰马以归者乎?
苟有之,遂置于理」。
一祖二宗,相承而治,其坚明约束如此,故能革五代之乱而纳四海于仁寿。
秃发之老,生长太平,含哺鼓腹,不见变骇。
陛下御宇数十年,循三圣法度而天下顺治,可谓仁义之主矣。
夫太平之久则法有弛而不举者,法弛而不举,则兵有惰而不习者也。
兵惰而不习,法弛而不举,身无金痍,未尝受劳苦之事,血气态度,柔脆骄饱,儇衣佻容,不类武士
目曰禁卫矣,而日操纤巧奇嬴,游荡郦闬,旅魁什长,与部兵相从,促襟接席,醉呼博塞,隳败等级,忘失名分,恬不为怪,莫敢诃诘。
禄赐岁增,帑廪大涸,无名不功之赏,期若责息,辄不为恩,喔咻喻咀,威律寖坏。
士卒咸知主上之仁,故将臣莫敢独治之者。
一有奋张,小欲控约惩戢之,卒自为党与,悖气横胸,愤口诽谤,嚣嚣动矣。
庆历以来,大异三作,戍于保者以赐金中罢,杀守倅胁将吏,婴城而假息;
戍于甘陵者,挟妖民、盗库兵而为僭。
环卫谁何之人,闯禁藩、触宝瑟。
臣思之寒入毛骨。
伍中之走卒,跃出驰道,排入省寺而诟辱大臣,庶藩列群,缕帛囊米,小不满望,则聚首而议变,祸大乱芽,孰甚于此者!
非人主霆断电耀,长辔远策,羁之有宜而为之有渐,将何以革此?
陛下玩而不为之图,其耳目熟习,其气焰完就,其根蔓盘织,其角觡愈刚,几世之后,必将豪夺闾里,钟系老幼,俘取金帛,使百姓不得宁;
易将帅,使朝廷不得制。
陛下取唐末及五代之事观之,非臣言之过也。
故臣愿于可为之时,选贤将、提法令,节姑息之泽,峻有罪之诛,使恩出于非常,威出于不测。
人主为之,士心焉有不服者!
夫用兵、养兵之术,二者皆未易,而养兵尤为难。
今兵不用矣,养兵之术无他,惟因事而痛治之,无纯以仁治而已矣。
华阳集序绍熙二年三月1191年3月16日 南宋 · 洪迈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一七、《华阳集》卷首、《皕宋楼藏书志》卷八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华阳集》四十卷,故参知政事、资政殿学士章简张公所著也。
大观政和间,庠序宏盛,汇四方俊造于京师
公起朱方孤生,持经术骧奋,声高一时,儒先仄足敛衽。
比三冠伦,遂策崇政,名为第一。
天子当扆挹叹,有旨隮用矣。
老蔡方颛国,挽使听己,倡富贵有命之说,连拄之。
且雅憎王黼为邪,勿忍识其面。
擢才学馆郎官,坎𡒄过十稔,澹然无嗟悔意,独玩心于内,不肯顷刻辍为文章。
每一落纸,都人即日传播,至汗漫栋宇。
建炎庚戌,家乡厄敌兵,箧积贮藏,六丁下取略尽,煨燔所存,仅逮百一。
相得志,齮龁知名士恶子组织人语言买进梯祸,公在睥中,又为之阁笔袖手。
秦亡公亦老,故历岁久,著录不能多。
薨之明年,嗣子户部郎中坚蒐拾论次,合八百五十九篇,将刊镂垂世,未克而没。
后二十三年,嗣孙池州使君釜乃出捐家赀,板寘郡学
迈首得其书,伏读之,大抵制词严而缛,表疏卷卷主敬
虽莫齿退休,未尝以一篇倩人代作。
讲筵故事十九章,剀切明白,如《仁宗得君人之道》、《舜不穷其民》、《光武开心见诚》《、唐太宗察上封者之奸》、《宪宗御下有术》、《文宗不能正陈夷行唯阿之罪》,皆反复致志,因事纳忠,非若等辈区区备课程而已。
池州以书索序,顾晚出辽绝,欲谢不敢,念昔者辱与户部游,而伯氏文惠公奉使淮东时,筑亭结楼于官舍,公为赋两诗,「酒盏摇江,波吞翠璧」之句,至今讽咏在口,辄藉以自怨,然甚惭。
自称曰华阳老人,集用是以名。
绍熙二年三月十六日序。
焕章阁学士宣奉大夫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宫魏郡洪迈撰。
猗觉寮杂记序庆元三年四月1197年4月9日 南宋 · 洪迈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一七 创作地点:江西省景德镇市
右,上下两卷,凡四百三十五则,故紫微舍人桐乡朱先生公所记也。
先生嗜学如渴之须饮,饥之须食,所谓以图史文章为园囿鼓吹者,盖无时不论著。
曲江五闰久,闭关谢客
正流落谪徙,力不能多载书,人家又非一瓻可借,素手无挟,栖迟僧房,独伥伥穷经考古,砭刮疵病,校量草木虫鱼,上掸骚雅,旁弋史传,證引竺乾龙汉诸章,下及琐录稗说,左掇右𠠒,悉为吾用,识测意见,超阅众甫,每一转语就,学者争先快睹。
方惕若避谤,不肯轻为人言,惟诸郎过庭,时得剽听。
善恶天定,然后始收拾汇次,绪成一编。
迈与文惠文安两兄时省觐真阳,岁必过韶,踵门内谒,先生视如通家子弟,引而馆之,赐之诗,有曰:「彭蠡春生万顷湖,光明相映棣华柎。
鹓雏鷟鸑俱为凤,乳酪醍醐总是酥」。
忽忽五十年,仲子軧通守赣,刊此书,使为之序。
泰山毫芒,昔者窃闻之矣。
文惠丐发明《隶释》,答之云:「尝作一书,如诗话之类,辨證古今数百事,目之《猗觉寮记》,他日求数字冠篇首,使信于人,托以传永」。
呜呼,孰知不及为而顾以见属?
悲夫!
庆元三年四月九日焕章阁学士宣奉大夫魏郡番阳洪迈序。
按:《猗觉寮杂记》卷首,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汉隶字源序庆元三年十二月1197年12月1日 南宋 · 洪迈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一七、《六艺之一录》卷一二六、《小学考》卷二○ 创作地点:江西省景德镇市
《汉隶字源》六帙,槜李娄君彦发所辑也。
其书甚清,其抒意甚勇,其考赜甚精,其立说甚当,其沾丐后学甚笃。
凡见诸石刻,若壶鼎刀镜盆槃洗甓,著录者三百有九。
东京建武,讫鸿都建安,殆二百年。
滥觞于魏者仅卅而一,光和骨立,开元赑屃。
点画之炉锤,法度之宎奥,假借之同而异,发纵之简而古,合蔡中郎诸人笔力通神之妙,皆聚此编。
忆吾兄文惠公自壮至老,耽癖弗懈,尝区别为五种书,曰释、曰缵、曰韵、曰图、曰续。
四者备矣,唯韵书不成。
以为蠹竭目力,于摹写至难觱,旦旦而求之,字字而仿之,虽众史堵廧,孙甥鱼贯,不堪替一笔也。
功之弗就,使获睹是书,且悉循其《隶释》次第,志之所底,不谒而同,正应𢥠然起立,兴不得并时之叹。
彦发曩岁有《班马字类》,突过诸家汉史之学,予尝序之矣。
今此帙刊于高明台,方通守吾州,朱墨鲜暇。
了官事竟,辄萧然一室中。
厮舆侧睨,但见其放策欠伸,搔头揩眼,而用心独苦之状,固所不克知。
彦发溯学有原委,工词章,身端行治,名最三吴,而诸公贵人不解收拾,使周鼎斡弃,与康瓠等。
予顷备侍从,承清问于燕閒,宣昭声光宜不辞费,顾亦不能一出诸口,心焉负愧,聊复再畅叙以自释云
庆元三年十二月朔旦野处洪景卢序。
按:《汉隶字源》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私试策问 其三 王导谢安兼统内外 宋 · 史尧弼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二八、《莲峰集》卷四
古之兴王其所以委寄责成而任天下之托者,一人而已,故举天下之重任而付之。
方其用之也,聪明之鉴已洞然照其肝膈之间,早知其文足以化成天下,武足以威震八荒,由是任之而不疑,信之而不惑。
以为内外不专统,则不可以责其大功,故专之以内外之寄;
以谓军国不参总,则不可以制服天下,故专之以军国之权而责之以措置天下之务。
故有假黄钺而督内外诸军者矣,有任宰相而为天下元帅者矣。
而当时之英才有受其责者,必曰吾君付我以重任,待我以赤心,必当取天下以付之于吾君,然后可以偿其责。
于是内则淬砺有官,抚摩人民,修整法度,以兴衰拨乱;
外则鹰扬虎视,运筹决策,练兵蒐乘,以混一区宇。
凶顽肆蛇豕之虐,吾则提横行之卒以征之;
盗贼逞蝮蝎之毒,吾则兴问罪之师以讨之。
及内外已治矣,凶顽盗贼已平矣,四方亦晏然无事矣,然后人主享天下之富而已。
有取天下之功,顾不伟哉!
向非人君付大臣以重任,而人臣有取天下之英才,畴若是耶?
呜呼,唐虞三代以来,圣贤相遇,未有不由此也。
降及后世,鬼蜮青蝇之人进,而天下无重任矣;
三光五岳之气散,而天下无英才矣;
文武泒为二道,而宰相元帅之职异矣。
是故天下或有英才而无重任,或有重任而无英才,此大功所以不立,而大治所以不成也。
何则?
方时多故,天下板荡,荜门圭窦之中,筑岩钓渭之叟,抱经世之策,韬康国之略,思欲整顿乾坤与华夏,鼎新革故者,人主举而用之。
然而国家之重权不在于己也,阃闑之内外不任于己也,中外不得兼统,军国不得参预,谗人鼓交乱之喙,则异其任,又明日而罢其权矣。
欲望恢复,岂可得哉?
此则有英才而无重任。
方时未宁,人主于此捐千里之地,举百万之师,高爵厚禄,鱼符金印,猎天下之英才伟望,拔一人而用之。
然而边庭有鼠窃之寇,河洛有饮马之盗,而四方入于颓败委靡而不可救者,何也?
所用无经国之才,乏济时之略,徒务谨守封疆,不能混一区宇,望其一统,实未可也。
此则有重任而无英才。
是二者其体虽殊,言其致败则一耳。
且唐自明皇以来,藩镇跋扈,悍将横行,流血染潼关,腥膻污伊洛。
当是时,忠义贯日月,声名惮戎敌者,郭令公一人焉。
茍付之以重任,则天下之难不难平矣。
奈何肃宗鱼朝恩之谗间,不过任子仪为朔方节度副元帅而已矣。
奸臣掣肘,卒无显功,遂使怀恩骚动于两河,三叛分王于幽冀,可不惜哉!
降及宪宗,削平淮右,孽芽未除,祸根已结,克融庭凑崛起,匹夫倡戈魏博,三晋瓦解。
方此时,勋誉德业为朝廷重轻者,裴晋公一人焉。
付以重任,则河朔之盗不足平矣。
奈何穆宗惑小人之妒忌,不过擢为东都留守而已矣。
逢吉沮挠,卒以无成,遂使强藩有问鼎之心,唐祚有缀旒之势,可胜惜哉!
是二人皆英才而无重任焉。
若夫典午渡江,一马化龙,元帝王导,简文信谢安,而江淮巩固。
然以君子公恕之心待之,则当时如二人者罕焉。
以《春秋》责备之法论之,则王、谢二子终不踰淮而北,殆有重任而无英才,与夫子仪、中立异矣。
幸承师问,请毕其说。
且晋鼎中倾,金华韬德,国政迭移于乱人,禁兵外散于四方。
方岳无钧石之镇,关门无结草之禦。
李展、石冰乱荆、扬,元海、王弥溃青、冀。
扰天下如驱群羊,举二郡如拾遗
驯至于宫阙榛荒,元帝匹马渡江。
下迨简文,天下未定,而王、谢为之佐焉。
夫正统未一,实在士大夫为之匡救,以混齐区宇。
茍任重而无重功者,何赖焉?
此王、谢所以不逃后世之议也。
元帝过淮,尝思兴复,一心任,初加以都督中外,又封以始兴之地,参总内外,其任可谓重矣。
于此时常怀匪石之心,必剪吞沙之寇,设学校于鼎沸之中,立章程于栉风之际,忠诚贯日,壮志凌云。
以君子忠恕之心待之,则有取焉。
然而当元帝时越石挫鲸鲵之锐,士稚复九州之半,太真宣王室之力,士行拥三州之众,蛮奴之兵屡战屡北,中原之乱几于冰泮。
石勒江西之卒,粮匮兵亡;
刘聪王弥之疑,猜生间起。
方是时也,挂旆天山,封函谷,北卷三晋,西吞秦雍,易若折枝。
不知出此,终其身而大功无成。
以《春秋》之法责之,则有重任而无英才焉。
下及简文,方丁艰难,委心安石,既任以六州之事,又加以征讨都督,参总内外,其任亦重矣。
安于此时起为苍生,不从九锡,衄苻坚百万之众,折温氏九五之心。
以君子忠恕之心待之,则安有取焉。
然而当简文时元冲夙夜王家,谢玄之善断军事,而淝水兵败之后,慕容垂挫于中山拓跋圭沮于定襄姚苌鼠畏于长吕光鱼骇于姑臧
方是时,东取青齐,南定梁汉,迁宝鼎于郏鄏,返紫宸于瀍涧,不啻反掌。
不知出此,终不能过江而北定中夏,以《春秋》之法责之,则安有重任而无英才焉。
吁,取天下者,必有英才然后可以兼内外之任,而剪四方之乱。
茍反是,则乌能成功耶?
王、谢二子未能洗刷中原者,岂二君不能委任耶?
岂重任不在于己耶?
岂寇敌不可平耶?
岂事势有不可为耶?
非也,无英才之过也。
二子者使当治平时,端坐庙堂,雍容议论则可矣。
丁时纷乱,岂胜重任乎?
其为政事可知矣。
若较优劣,则王优于谢,何则?
王敦内侮,凭天邑而狼顾;
苏峻连兵,指宸居而隼击。
内难外患,张如猬毛,是不可为之时也。
以草昧之馀,制礼乐,正法度,而晋以
安石时,内无奸人,强氐自泯,于时西踰剑岫而跨灵山,北振长河而临青洛,荆吴战旅,啸叱成云,而六师屡捷,是可混一之时也。
反乃豪饮淫宴,荡志悦目,故胜敌而兵愈弱,得地而民益贫。
夫晋所以任安者亦重,晋不负负晋多矣,则优于亦明矣。
且《春秋》责备贤者,于齐小白召陵之盟,书曰师;
晋重耳城濮之战,遽书爵,其进之亦至。
然文与之,实不与者,为其不以征伐会盟之功归之天子。
王、谢终不兴复,殆类是焉。
其才虽有优劣,以《春秋》之法断之,其罪一也。
恭惟国家寇敌干纪,华盖南巡,驻跸吴会,馀氛未扫,播越海滨,固不异东迁之乱。
上天悔祸,殄灭之,而圣天子委任大臣,设为都督,兼统中外,文武之职不分为二,将帅之任合而为一,委以天下之大,则其任可谓重矣。
圣天子既专其重任,而将帅大臣又皆天下之英才,所为之政,所行之事,浸泽区宇,震惊中外。
天下复平之诗,将再歌于今日矣。
下视东晋王、谢,如登太山而望丘垤也。
皇帝回谢契丹皇太后治平元年 北宋 · 宋英宗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三三、《宋大诏令集》卷二三○
闰五月日,侄大宋皇帝谨致书于婶大契丹慈懿仁和文惠纯孝广爱宗天皇太后阙下:比遘国凶,哀号靡次,旋纡使传,慰谕何周!
载循邻好之孚,益纫慈怀之厚。
爰驰信幅,专道感诚。
今差某官充回谢国信使副,有少礼物,具诸别幅,专奉书陈谢。
不次谨白。
皇帝问候契丹皇太后 北宋 · 宋英宗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三三、《宋大诏令集》卷二三○
十二月日,侄大宋皇帝谨致书于婶大契丹慈懿仁和文惠纯孝广爱宗天皇太后阙下:冬陆凝寒,倏及星回之候;
邦图锡羡,更均神介之休。
适驰使驲之行,益讲善邻之睦。
缅惟柔度,深鉴遥悰。
今差某官充皇帝生辰国信使副,专达信函,聊咨德履。
不宣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