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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道夫秘监潼川 南宋 · 楼钥
 押词韵第三部
妙龄冠蜀士,名声振王畿
晚随召节来,天朝增羽仪。
我昔倅丹丘,鹿侯挂冠归。
群公俱祖送,见公四三诗。
颇恨著鞭先,自言乞身迟。
拳拳慕下风,直欲梦见之。
还朝挹高致,气宇清且夷。
称者不容口,往往同一词。
始见倾倒,笑谈欲忘疲。
况当秋风高,滥吹参试闱。
鼎脔得一尝,豹斑容管窥。
叔度似道庄生信忘机。
亲疏皆不可,况复容磷缁(原作淄,据四库本改)
诸生得公来,欢曰真吾师。
叩帘或三请,响答了不疑。
私谓如此人,定应备论思。
胡为归兴勇,抗章气不衰。
鼓盆万里外,抱孙更成悲。
拥麾东川去,无人留孔戣
别怀不自胜,别酒听淋漓。
他时念老成,追锋且复西。
公能重来否,此意非吾私。
赵子直贰卿三山 南宋 · 楼钥
 押词韵第三部
一蹴登从班,人胡谓公迟。
建牙帅七闽,人胡为公疑。
公今第一流,志操古与期。
两州有遗爱,江西憺霜威。
重来长道,批敕兼琐闱。
一片忧国心,辗转中夜思。
正色抗危言,传诵满绅緌。
造膝有启沃,削藁知者谁。
此心与天通,此意上所知。
所以名愈尊,万口同一词。
进用恐不速,小却成叹咨。
天语自昭然,更欲试望之。
况彼三山重,谋帅皆衮衣。
兹行岂细事,报政不待期。
登门恨最晚,臭味忘贱微。
自惭空惜别,不解留孔戣
十连终敛惠,居中乃其宜。
试问行道人,但知望公归。
颜师鲁泉州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三、《攻愧集》卷三五
敕:均佚真祠,遂彭泽赋归之志;
起临旧镇,慰颍川愿借之心。
匪曰朕私,徒得君重。
既去家之不远,俾便道以有行。
具官某学茂儒先,朝推寿俊。
孔戣之去,命典外藩;
阳城之劳,许归故里。
而远氓怀其惠政,贾胡服其真清
攀辕莫留,垂涕相踵。
此诚心之所感,非人力之能为。
既彻听闻,重增嘉叹。
方遴选惟良之守,要先求已试之才。
常衮之遗风,当一变于闽俗;
蔡襄之故事,宜再领于泉麾。
式遄其驱,以副所望。
正议大夫尤袤转一官守礼部尚书致仕制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八、《攻愧集》卷三八
敕:位列仪曹,屡上求閒之请;
恩隆储寀,俯从纳禄之私。
兹焉告归,于以示宠。
具官某器资精敏,学业淹该。
隐帙奥篇,了辨无爽;
残膏剩馥,沾丐为多。
册府道山,极一时儒学之选;
词垣翰苑,兼两朝制诰之工。
比讫外庸,进仪清禁。
命之夕拜,有唐人批敕之风;
擢以春官,当虞臣典礼之任。
乃因感疾,遽欲辞荣。
俾陟崇阶,以华晚节。
李纲乞骸而去,肯久于尚书
孔戣得谢而归,仍加于礼部。
尚祗涣渥,无愧前良。
代从舅汪景孟茂良龚参政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四六、《攻愧集》卷六四
程末技于省闱,曾叨误听;
拜下风于帅阃,始受真知。
不图沦落之踪,复望荧煌之座。
敢陈悃愊,上动高明。
伏念某学不知方,器非适用。
少修素业,惟知读先父之书;
壮忝末科,亦尝起当时之志。
但欲仕途之平进,耻为俗士之诡随。
猥缘假吏之行,谬辱名公之举。
逮其当轴,许以曳裾。
方文武并用之时,有贤愚同滞之叹。
薰莸既异,轨辙遂殊。
碌碌不为,颇慕望之之从志
寂寂为尔,自甘邓禹之笑人。
岂其若将浼焉,政自不得不尔。
君卿五侯之味,深所不能;
南丰一瓣之香,徒怀自信。
惟集贤之门,无杂宾以进;
故小人之身,为众怒所归。
独念由铨选而仕京都,初非有援;
满吏考而为帅属,止以为贫。
虽造物有意于提撕,而揣分但甘于静退。
内省不疚,浮议何伤。
克尽力于公家,庶可逃于吏责。
忽传印绶之解,是为荐绅之忧。
欲留孔戣,固已难伸于末议;
不负临贺,讵知反蹈于危机。
祠官实匪其本心,化笔几成于误墨。
襆被而去,杜门自怡。
追惟平生,最号多蹇。
孤苦独立,险阻备尝。
当此流离之时,尤为灾祸之会。
鼓盆之念未歇,陟屺之悲已深。
是知胶西之行,虽曰公孙之力也;
若夫江滨之溺,岂亦子厚所为耶?
尽捐怨天尤人之私,益广安时处顺之说。
数年于此,寸进何言。
骎骎婚嫁之逼人,扰扰啼号之塞耳
稍收魂魄,再整冠裳。
幸逢万物吐气之,宁忍一人向隅之泣,用持矿质,来就洪炉。
兹盖伏遇某官得时致君,以道济物。
卓尔圣朝之柱石,凛然王佐之规模。
陛廉日尊,藜藿为之不采;
威望所及,草木亦皆知名。
惟上臣之用人,无一夫之求备。
哀穷悼屈,观过知仁。
顾如贸贸之,似匪悠悠而进。
千里识韩之日,初不知蒙眷之由;
而一缄荐祢之书,已大有吹生之意。
矧是政机之亲秉,实为善类之所依。
遂令久郁之情,居有求伸之愿。
适会槐庭之虚席,共期枫陛之拜麻。
广厦万间,将随燕雀之贺;
灵丹九转,愿同鸡犬之升。
代谢除提举福建市舶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四四、《攻愧集》卷六三
分侯麾于古括,始终蒙全护之私;
总商舶于温陵,委曲荷生成之赐。
窃以番禺置使,传自有唐;
闽峤庀司,起于元祐。
金山珠海,磊砢乎万宝之藏;
辇赆航琛,奔走乎百蛮之广。
楼船举帆而过肆,贾胡交舶以候风。
岂惟贸易,而求质剂之平;
抑将绥怀,而致声教之被。
是为遴选,必藉通才。
如某者少也多艰,壮而漫仕。
驰驱四纪,备尝州县之劳;
黾勉一心,尤谨简书之畏。
抱虚郎省,滥吹朝绅。
念尸禄之无功,以治民而自诡。
试以一郡,逮于二年。
布宣诏书,不知万里君门之远;
施行义役,庶几三代井田之遗。
幸年谷之顺成,致闾阎之安静。
益勤抚字,以免谴诃。
尚书之履声,理应退听;
舍人之门外,自恨无阶。
敢谓大钧,弗遗下体。
未作乞怜之态,已叨拜命之荣。
仕而为贫,瓜戍既欣于非久;
思不出位,樗材或得以苟容。
自为之谋,岂过于此?
兹盖恭遇某官清朝硕辅,名世真儒。
雷厉风飞,君臣相遇于千载;
天开地辟,日月可冀于中兴。
顾在上引类,自其本心;
而为官择人,尤为急务。
至如下走,虽曰无以逾人;
察其平生,必知老而戒得。
俾司互市,实出殊私。
某敢不俯激懦衷,愈全晚境?
隐之之节,饮贪泉不易其心;
孔戣之清。
罢货燕无名之费。
倘逃瘝旷,以报使令。
倪思杨万里书劄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六四、《癸辛杂识》前集
东坡屈原云:「虽不适中,要以为贤兮」。
诚斋有焉。
昌黎孔戣,事虽不行,陈义甚高,诚斋有焉。
次韵答谢浮病中见简二首 其二 清 · 吴之振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出处:黄叶村庄诗集卷二
枉向山灵强买身,钩金宁换一舆薪。
蕉花半堕心方卷,鹤翮初笼性未驯。
我纵狂言供鼓掌,君严酒戒懒沾唇。
玉堂戏写清癯句,便作江西社里人。
元宝观北极殿记 南宋 · 徐端益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九○、雍正《浙江通志》卷二三二
东阳县元宝观重建北极殿者,乡之豪陈君严之所为也。
宣和庚子冬,贼发睦之清溪。
明年春,所至贼相望而起,殿罹于火,婺之诸县咸不守。
东阳比他县民劲悍,乡之豪民以义倡部其民以自保者凡三四,严之所保其一也。
方严与贼相持,未能殄其众,日夕交相屠,人情恟恟。
严妇之父张玮避寇将入山,昼遇神人道谓曰:「往语而婿,必欲破贼求全,宜新所谓北极殿者」。
严闻,亟部所辖诣废殿,命黄冠师誓而告曰:「请如神戒」。
未几,大破贼,民依以保者全活不啻万计。
贼平,严念曰:「顾此岂我力之所能致哉?
实神相之,不可以不报」。
乃鸠工集材而成是殿。
肇作于绍兴甲寅之冬,而落成于乙卯之春
栋楹隆壮,甓瓦精密,丹雘既施,象塑咸设,于尺椽片瓦不存之后,焕然一新,良未易也。
及欲记其岁月,未能。
严子浚明为士而好学,以父命求文于予以为记。
予惟世人厄于艰危,有要以金币,曾不重其诺;
至难平事往,或执券而索,乃一毫不偿。
又惟今之施者,佛之徒是慕,怖其死生祸福之说,争往输焉;
而道以清净无为为宗,其教寂寥之甚,往往不顾。
严于神之誓,特茫昧间,无诣而索者,卒复其言,且不以死生祸福之故慕于佛,而能道之向,可尚也已。
独神人告谓之事,在吾圣人之所不语。
然予观唐杜邵公悰为儿时,摩挲于道士,徐见老子像,如道士然。
则神人之故,容有容不有,亦姑置。
观严初闻而信,卒成之不易,真笃而能践其言者,可不为之书?
观去县四十五里,齐中兴二年,严远祖元宝施宅为之,遂以元宝之名名其观。
严今于观复成殿事,亦观于陈氏有缘云。
按:道光东阳县志》卷二四,道光十二年刻本。
责授宫祠谢启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七四、《苕溪集》卷二○
久矣论思之谬,啧有烦言;
茕然衰病之馀,自贻伊戚。
仰承威命,殆是宽恩。
伏念某智识昏庸,技能么么。
曩膺谬眷,辱在近班,故时论无所短长,于世故都不通晓。
粗知慕大君子之义,欲自托不肖者之身。
罪斥七年,尚烦记录,召还期岁,寖冒宠荣。
岂志愿之敢期,抑梦寐所不及。
属者明诏有位,旁搜异能,而乃昧唯善举类之方,失事君以人之道,揆其重负,合置严科。
止削籍于甘泉,仍奉祠于真馆。
兹盖伏遇某官懋格天之鸿业,挺许国之精忠,善不近名,清而容物。
刑兹无赦,率循作罚之公;
罪疑惟轻,上广好生之德。
重惟疵贱,久玷陶镕,特屈刑章,俾从薄责。
孔戣之宜去,初不悟于引年;
韩子之惭归,终莫伸于报德。
扪心自讼,没齿何云。
金安节辞免敷文阁学士不允诏 南宋 · 洪适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八、《盘洲文集》卷一三
疏广盛东门之饯,观者皆贤;
孔戣怀北陌之游,去之何果?
卓然夙望,踵此高踪。
卿道不诡随,言皆至当,乌台谔谔,宁抑厌而退藏;
青琐昂昂,实刚方之素缊。
良金既已百鍊,乔木耸其千寻。
忽轻禁橐之荣,遂起安车之兴。
念羽仪之逌赖,况筋力之未衰,屡揽忱封,勉从雅志。
虽无人乎子思之侧,长者不留;
抑使亲闻伯夷之风,顽夫丕变。
用跻内阁之职,俾对昕朝而归。
优任子之常科,尽贪贤之异礼。
尚劳冲挹,曷副眷私!
韩文公见太巅画像赞 南宋 · 邵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六、《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八八
世传昌黎韩文公像,或云即韩熙载,有误于同姓同谥者
余当问故吏刘方明方明潮阳,当知其真妄。
间以唐人画公见太巅善本寄余泰定山房,与孔戣私记「退之丰肥喜睡,每来吾家,必命枕簟。
公腰腹空大,慢肤多汗」等语合,益知世所像果非是。
公之喜太巅与喜无本、澄观、文畅、高闲、颖淡、灵惠辈无异,佛之徒忌公诋其师之力,诈作公与太巅往来文字,皆猥近不实。
孟简自学于太巅,又因以挽公,故公报书云云。
盖公在潮阳时,已有妄言公与太巅事者矣。
虽然,公之论太巅曰「颇聪明,识道理」,又曰「能外其形骸,以理自胜,不为事物侵辞」,又曰「胸中无所滞」。
乌乎,斯亦奇矣!
余因方明所授公与太巅像,为之赞曰:
韩公,古遗直。
逢群枉,抵摈斥。
卧江海,邻鬼蜮。
太巅者,尚冲寂。
其所契,犹宿昔。
公之严,佛可击。
于此士,若有得。
想其人,每太息。
徵画图,从故国。
方明氏,今赵德
叶观文致仕启梦得 南宋 · 韩元吉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九一、《南涧甲乙稿》卷一二
伏审抗章谢事,归印绶于殊庭;
优诏颁恩,赐节旄于重镇。
凡此受知之旧,悉高易退之风。
窃以臣之事君,尝有失身之累;
上之待下,亦著贪贤之心。
盖去就之际为难,而荣辱之机可畏。
唐之刘、柳,文章虽显而道德无以过人;
汉之金、张,富贵无涯而功名不足盖世。
至于有文章而济以道德,处富贵而全其功名,优游耆艾之年,终始明哲之义,指日月以告老,视轩裳如傥来,非公而谁,诚古未见。
恭惟致政太尉躬持一节,历事四朝,妙龄独步于禁林,晚岁入司于丞辖
从容庙堂之论,据经术而有馀;
密勿蕃宣之劳,饰吏事而弥邵。
风采振秦淮之上,威声播闽粤之间。
勋庸屡书,眷意加重。
安车赐杖,甫予香火之间;
闭户著书,自足林泉之胜。
兹为称礼,何遽引年!
老成重于典型,士实不忍其去;
忠信劝以厚禄,上方有宠其行。
载惟誉望之隆,久著登庸之峻。
孔戣未觉衰老,不为南省之留;
然裴公系于安危,难缓北门之拜。
愿少安于燕息,当遂庆于来归。
某猥以诸生,尝叨下客。
铅刀一割,未忘炉冶之收;
广厦千间,已被帡幪之赐。
尚徯槐庭之正位,庶沾材馆之后尘。
资政殿大学士左通议大夫致仕贺公墓志铭 南宋 · 韩元吉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二、《南涧甲乙稿》卷二○
上即位之二年,诏资政殿大学士贺公落致仕,提举万寿观,兼侍读
上亲御翰墨,累数十语,其略曰:「朕嗣服以来,思得黄发老成,询咨政要。
其为朕幡然而起,勿以髦疾为辞」。
公捧诏泣而言曰:「陛下龙飞,臣以得谢在田里,无繇一望清光。
今恩意若此,年将八十,其敢矫情饰词,尚以虚文末礼为解」?
因不复具免,束担就道,第辞所授职,愿一见而归。
既入见,所陈治道之要甚切。
时和战未定,上问公策将安出,公曰:「臣向非主和者也。
符离之役,器械刓敝而军气尚索,愿少需之,姑听其和,而战未可终日忘尔」。
上称善,即日拜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
公誉望益高,谓且相也,仅数月,当路有忌公者,议率不合。
会庆节佛寺开启,公拜而偶踬,因待罪。
上虽优诏开谕,继而请曰:「臣老甚,愿赐骸骨」。
沥恳再四,天子重违公意,乃复以资政殿大学士致仕,还台州
乾道四年三月二十九日,薨于家,享年七十有九。
讣闻,天子震悼,辍视朝,赠左光禄大夫
其年五月乙酉,葬于天台县太平乡善屿山之原,公所自营也。
淳熙八年,其孙敦仁来曰:「大父之薨与葬也,敦仁兄弟幼未有知,尝闻治命,将以铭志属君,逮今始克请,幸加惠其死生」。
呜呼!
某顷少年,公鉴裁,辱荐于朝,熟闻公之行事,今公盖不可见矣,其可见而传者,敢不次而铭之?
按贺姓本庆氏,胄出于姜,春秋齐有其族。
东汉纯仕侍中,厥后避孝德讳而更焉。
著于会稽,当三国吴,齐以武功显。
晋则循,唐则知章,贤誉具著。
逮公之七世祖从僖宗幸蜀,为眉州防禦推官,卒葬其地,遂为眉之青神人,移籍蔡州汝阳
曾祖讳息机,皇任尚书屯田员外郎,赠太子太师
杨氏,赠文安郡
侯氏,赠同安郡,皆夫人。
祖讳抚辰,皇任朝议大夫,赠太傅
配王氏、吴氏,皆赠秦国夫人
考讳现,皇任承议郎,赠太师
配王氏,赠楚国夫人
公讳允中字子忱,登政和五年进士第,积官至左通议大夫,爵会稽郡开国公食邑二千户,实封二百户
历官则任颍昌府学教授辟雍录,迁正及博士国子监宗正寺丞,入秘书省校书著作郎,假太常少卿,使金国贺正旦
公自少颖悟不群,慷慨有大志。
尝遇异人授以兵书,曰:「此吾昔授滕甫者也」。
读之,非世所传,遂默以经纶自负。
时金人始通,众皆惮行,公被选,笑曰:「是可觇之也」。
道远且险,馆饩或不时,敌之伴者率粗暴鲜礼。
公嘻笑待之,而惟刺其下情,且问契丹遗民,果得其实,谓药师不可保,宣抚必不能任事。
归曰:「敌之诸帅,盗贼薮也,可不虑乎」?
所亲执政谓公:后生毋妄言。
赐服五品,迁司门员外郎,浩然请退休。
靖康改元,选户部,不复拜命,遂以某官致仕。
祸乱既作,张邦昌亦邓族婿,公独不被其污,众始服公先见。
建炎初,罹内艰,上书荐布衣王大智知兵可用,而朝廷并召公
公曰:「士大夫惟不知兵,故无以禦国之难。
某之居丧荐士,非自媒进也,可伤名教、害风俗乎」?
即缴所被省劄不受,而被寇转徙湖湘间。
剧贼马有迫潭州,守向子諲患无备,思以利害说之。
公为见有曰:「宋祚更兴,足下风貌勇略,正宜立功名者,何自弃于此?
自古盗贼有寿终者乎」?
有不觉心动,改容谢曰:「郎中将以教有耶」?
公为留数夕,有卒不犯城。
而公既飘泊,因自放于山水。
天台,爱其幽深,得地万年山间,结茅种蔬,若无意当世者,而范丞相宗尹以「抱膝」名其庵
地故无泉,公默祷于山,得泉舍下,自名曰「应心泉」。
时已落致仕久矣,绍兴八年,始得用为江西安抚制置大使参议官
九年,入为仓部郎,转吏部
请外,除福建路转运副使,平盐货,谨黜陟,号为称职。
宰相谓公不肯下己,凡主管崇道观者阅六十月,又命公为福建安抚使参议官以抑之。
公尝持节本道,而回翔入幕府,处之怡然,人用是莫涯其量。
复为崇道观
太上既更政化,始起公太常少卿,除礼部侍郎实录院修撰,接伴金国贺正人使,兼侍讲,俄拜给事中
皇后殿奏补非亲属、吴国大长公主女夫转行两官且升事任、勋臣三子授待制集英殿修撰,皆涂归无所顾避。
宰相乞其便私差遣,有旨改合入官者二人,仍与内外窠阙。
公奏曰:「寒士改官,视为再第,内则筦库,外则属官。
宰相子,则主司孰敢令之?
司马康以光之子扶侍,改服色,光犹力辞。
今陛下既新万务,宰相当忘其私,臣甚为沈该惜也。
不然,、熺覆辙,可不杜其渐哉」?
上览奏称叹,谓非公不能及。
自馀如三衙刺兵改易军分,牧马营地占夺民田,大将回授其子而转阁职,中贵人迁秩不应法,或免试补官特差之类,缴论不一。
于是执政者相与怀愧,而权贵亦仄目睨公矣。
然太上特知公深,眷之厚,凡中外奏对论事者,多付公看详以闻。
一日对论君子小人事君之异,公曰:「君子志在尊君,则不能无忤;
小人志在悦君,故第为诡随。
此不可不辨也」。
太上称美久之。
因言:「闻陛下欲辟御苑以近某人园,果乎」?
太上曰:「谁为此言」?
公曰:「臣既有闻,不得不奏也」。
太上曰:「卿言甚忠,继有所闻,宜悉以奏」。
公知之无不言类若此。
或具奏,辄焚其藁。
吏部尚书,兼修国史,进侍读
时增修六部,公论于朝,费缗钱三十万,且役殿司军,妨其阅武,不必为也。
不从。
再乞致仕,不允。
公善书,笔法遒美。
太上尝以所临王羲之四帖为赐,且批纸尾曰:「卿留心翰墨,深得八法之妙,勿以不工为笑也」。
张循王神道碑成,诏公书之。
公因讲筵三留身曰:「臣盖论张俊诸子除次对论撰不当矣,今君命宠其父,不敢辞。
若其家有所谓润笔,不敢受也」。
既张氏果致金䌽甚厚,有旨受之,公卒辞焉。
参知政事,奉显仁皇太后遗留物使金国。
汴京,敌就馆赐宴,大合乐,且用常例赐花。
时敌人已骄倨,有背盟意,用吾畔将孔彦周押宴。
公谢曰:「使人之来,致太母遗物也。
国有大丧,乐何忍闻,况戴花乎」?
语酬复数四,其大使怒,至露刃胁公。
公曰:「王人毋暴慢也,事固有体,强弱岂有常哉」?
端笏不动,自副使而下皆屏息惊惧。
其使语益不逊,谓将杀汝。
公徐曰:「尔辈杀人外得何能?
吾年馀七十矣,当守节而死」。
声色俱厉,其使为却立。
彦周从旁解曰:「两国通和久,参政勿动心也」。
揖公坐,令左右捧花侍侧,曰不须戴也。
敌之甲士,相顾窃语,二十年无此使矣。
行次邢州,迓者辄车骑疾驰甚遽,凡百馀里。
道傍居民乃言,太行有仕契丹者,欲取贺相公都统也。
至敌廷,掖门有阍者坐不起,其一肘之曰,是使者忠勇,可为之起也。
微侦之,盖李氏之子,然后知公名已传敌中。
先是奉使者畏敌人欲留北人例,诡以为贯江浙。
公待班客省,果问公乡里年甲,皆以实对,莫不叹异,遂成礼而归。
归即言敌势必大侵,宜亟为之备。
太上疑未决,而同列谓公之往应故事尔,不宜生事端,先自纷扰。
公叹曰:「吾谋不可用也」。
即引年丐致仕,章三上,且面奏,以母夫人藁葬汉阳,欲移厝天台,非亲行不可者。
太上恻然,允公请,锡金卣、金鬲二,茶药甚厚,御书二大字以宠之。
特许朝辞上殿,宰执置酒江亭,朝士赋诗,祖帐之盛,中兴以来未之有。
公既得谢,即走汉阳,迁楚国太夫人之丧葬天台平山
买宅郡城,即城外野水营别墅,号「小鉴湖」。
筑亭于抱膝之侧,号「杉亭」,为记以叙其意。
上在潜宫,雅闻公名,注想以待,仅决大计而归,盖公益老矣。
尝与士大夫论之,公之清介放旷,栖神养志,初若李长源
其隐卧高蹈而有志天下,中若谢安石
及刚正不屈,引去自全,又若孔君严
其出处始终,真盛德哉!
有文集、奏议共若干卷。
秦太师桧与公同年第进士,同在学省三馆,且齐庚甲,契亦甚厚,而公素善赵丞相鼎、李参政光,故秦用是沮公特甚,反谓公趣向有异。
而公亦竟毅然不顾,殆将终老山林。
晚遇二圣,致位通显,得非天耶?
雅有知人之鉴,所荐至辅相、侍从者十数,次亦名闻当世
每叹曰:「吾老无能为,荐贤所以报国也」。
性孝友,遇奏荫先与其弟侄而后其子孙。
赡养宗族孤幼,婚嫁之甚众。
寡交游,所取严甚,至其爱厚,或千里命驾,有昔贤之风。
和政郡夫人邓氏,京东提举盐香洵彦之女,先公之二十七年薨,至是合祔焉。
男昶,右朝奉郎主管台州崇道观,先公二年卒。
女嫁右朝请大夫、直秘阁朱商卿,先公十馀年卒。
孙男三人:敦仁,今为通直郎主管台州崇道观
敦义,承务郎
敦礼承务郎、新监淮西江东总领所太平惠民局
孙女三,进士林宪、谢宗经、韩,婿也。
曾孙四人;
光,登仕郎
诜、贶、充,皆将仕郎
公平生疏财货,未尝治产业。
二府,得给使,尝积而不用。
将薨,诸孙甚弱,招郡太守俾视其箧,并赐金面析之,下逮仆妾之信厚者,了然不乱,盖于死生如此。
铭曰:
伊昔子文,仕尝三已。
见称圣门,繇不愠喜。
公之在朝,三挂其冠。
老则故常,壮也实难。
惟公存心,岂尚富贵!
有位则行,以道进退。
公之未老,志在经纶。
及其既老,志则初伸。
奸贼丑类,抗词靡惧。
在我能全,矢死勿顾。
公在东台,正色凛然。
敕书屡涂,以尽我言。
公在二府,整刚立矩。
思会众材,以齐百度。
孙吴之略,有蕴自衷。
抱膝岩栖,不为不逢。
既逢而归,迄未悉施。
左琴右书,乐我镜湖
熙运天飞,黄发是咨。
公不俟驾,竭蹶而驰。
执事枢,行付天柄。
成谋甫决,公亦告病
我评于公,清节令名。
邺侯谢傅,及孔左丞
惟天降才,功岂易就!
八十之年,徒俾我寿。
赤城之山,上应三台
自公我开,式后来。
应诏陈言兵食事宜绍兴三十二年五月 南宋 · 汪应辰
 出处:全宋文卷四七六四、《文定集》卷二、《宋史》卷三六七、《历代名臣奏议》卷九一、《宋元通鉴》卷七九
臣准尚书省劄子,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以防秋不远,事贵预备,足食足兵,宜有长策,可令台谏、侍从各以所见条具闻奏者。
臣伏见上天助顺,元恶殄灭,金主新立,畏天之威,遣使通和,辞甚勤笃。
陛下方且不自暇逸而豫为防之备,不自圣贤而博尽群臣之谋,天下幸甚。
盖自今日以来,传报不一,或以为金主宽厚能得众者,或以为懦弱不立者;
或以为急于和亲、欲复还河南地者,或以为彼方厚立赏格以劝战士,如唐、邓、陈、蔡之类,失而复取,其志盖未已者;
或以为河朔群盗扰其南,而契丹之遗种攻其北者。
光武初定天下,臧宫、马武皆以匈奴衰之时不可失,光武答以北边尚强,而屯田儆备。
传闻之事,常多失实,古今通患,实在于此。
要之为国者,不当问敌人之盛衰,顾吾自治何如尔。
东晋之季,苻坚以百万之师战胜之威,长驱入寇,自谓投鞭于江足断其流。
至于淝水之战,敌众奔溃,首尾不支,卒以亡国。
然则敌人虽盛,未足为中国患也。
晋之谋臣,皆欲乘苻氏败亡,开拓中原。
王师一出,尽得兖、青、雍、豫之地,然而君臣宴安,无复顾虑。
谢安之勋劳犹不见容,而道之、元显之流,出而用事。
晋之不振,皆自此始。
然则敌人虽衰,未必为中国福也。
臣故曰不当问敌人之盛衰,顾吾自治何如尔。
今诏旨以足食、足兵为虑,此二者皆自治之要也,臣请先言足食之说。
昔人以为县官当食租衣税,然汉文、景之盛,或赐民田租之半,或尽除之,或三十税一。
武帝穷极奢侈,有盐铁、酒酤之禁。
昭帝即位,一切罢之。
至于后世,或用或否。
唐至德宗,用杨炎之说,尽取军兴以来暴敛横赋,合而为两税。
又用张滂之说,始有茶禁。
汉、唐之所征取榷禁者,今皆不能易矣。
刘晏号为善榷盐,其始至也,盐利岁才四十万缗。
至大历末,乃六百馀万,天下之赋,盐利居半,宫闱服御、军饟、百官禄俸,皆仰给焉。
今止以淮浙计之,岁收一千三百四十万。
贞元八年榷茶,岁得四十馀万缗,今则岁收二百四十万矣。
世固未有善理财之人也,独不知刘晏复生,其于今日财利尚能有所增加否乎。
至于其他所取,名色猥众,曰经制、曰总制、曰无额上供、曰折帛、曰州郡宽剩、曰僧道免丁、曰寺观宽剩、曰大军月桩、曰赡军酒息、曰籴本,总其所得,又什倍于两税而不翅也。
然则今日利入之厚,汉、唐之时与吾祖宗之盛皆所不及也,宜其财聚于上不可胜用矣,而大农无经旬之储,至于仰贻宵旰之虑,此其故何也?
臣尝以为取之多则宜有馀,而或以不足;
取之寡则宜不足,而或以有馀。
以文景轻徭薄赋而贯朽粟陈,以武帝笼天下之财而用度常不继。
唐王仲舒观察江西,奏罢榷酤钱九十万,既三年,钱馀于库,馀于廪。
孔戣节度岭南,尽除他名之税,免属州逋负之缗钱二百万,而公藏私蓄,上下俱足。
由此观之,不在乎取之多而在乎用之有节也。
今日财赋自其外而言之,左藏一岁所出,比于绍兴之初其多已增倍矣。
臣不敢远引前古,姑以陛下之初政为率,则其间所当裁节者固不少矣。
仁宗至和中谏官范镇乞明诏中书枢密大臣,考求祖宗朝、天圣中官吏兵数与天下赋入之数,斟酌损益,立为条章,上下遵守,则国用有常而民力有馀矣。
此亦微臣所望于陛下也。
凡百官有司浮冗之费,可以参酌旧制,一切减省。
惟是军旅之用,日以增广,因循寖久,遂为成例,一旦更革,固亦未易。
然而赏典之冗滥,独不可以甄别乎?
尺籍之伪冒,独不可以考覈乎?
此特在陛下指麾之间尔。
又自用兵以来,中外争言便宜,往往出于希功徼幸之意。
如措置营田、如结集民兵、如招纳归附之类,钱粮器械,一皆取足于朝廷,曾无毫发之效,亦莫知其何用也。
熙宁间韩绛以大臣宣抚陕西,所费十八万缗,终无成功,众议沸腾,以为大咎。
今所谓十八万缗,不知其几矣。
况其事之初行,议者固疑其不可。
故臣愿朝廷之上,有所兴为,与众共之,使可否之论毕陈于前,然后择而从之。
汉宣帝使公卿议屯兵利害,反覆详尽,庶几无轻举妄动之失矣。
虽然,此特言其外者而已,至于内府之财,则有非外廷所知者。
周官太宰以九式均节财用,有匪颁之式,好用之式,然则王之用度虽曰不会,要不出乎式也。
太府掌九赋九功之贰,受其货贿之入,其颁财则以式法授之,而式贡之馀财,则以供玩好之用。
元丰更定官制,以金部左藏案主行内藏之出纳,而奉宸库则隶于太府,所以示天子至公,无内外之异也。
绍兴十三年,始诏内库不隶户部太府有司辄敢会问与供报者皆坐之,中外之人不知所以然者何也,疑词异说,无所不有。
臣窃观陛下清心省事,仁民爱物,一皆出于天性。
宫掖使令既已不备,又从而出之;
教坊音乐既已不听,又从而罢之。
此岂以外物为乐哉?
比以戎事暴露,备边犒师,招军市马,率从中出,此岂以多藏为利哉?
而臣犹有不能已者,窃恐赐予之间,或过为丰厚而失于撙节,出纳之际或习为宽纵而失于考察,杂色供奉,冗食无用之人或虽澄汰而未尽也。
今陛下恭俭于上,而左右近习与夫贵戚之家,第宅池馆,穷极华美,田园邸舍,连亘阡陌,此固不能使人之无疑也。
夫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有仁心仁闻而民不被其泽者盖有之矣。
愿陛下推其所为,损之又损,始自宫掖,次及外廷,如此则圣德日新,人心悦服,而实惠及于天下矣。
先王所不可俭者,祭祀也。
至于当损之时,则二簋可用享,况于匪颁、好用之类乎?
且臣闻之,有国家者未尝不以人心为安危。
惟我祖宗覆育天下,斯民爱戴,有陨无二,尤见于艰难之时。
陛下诚以东晋观之,国于江左,中原分裂,变故内起,岌岌乎无终日之安。
所患者王敦也,既死而苏峻、祖约,连衡犯顺;
所患者桓温也,既死而王恭、殷仲堪,称兵内向;
所患者孙恩也,而卢循、徐道覆,相继扰乱。
盖其基本尚浅,人心易摇,故奸邪得以肆行而无所畏也。
自建以来,金人之役甚于东晋
然而户口虽或流离,而无背叛之志;
盗贼虽或窃发,而无响应之助。
强悍之将,不能以使其下之为非;
暴虐之敌,不能以禁其民之向化。
此皆祖宗德泽之所固结,陛下仁心之所感动,相与扶持捍蔽,以至今日,岂曰小补之哉!
赵简子使尹铎晋阳,谓曰:「以为茧丝乎?
抑为保障乎」?
简子曰:「保障哉」。
尹铎损其户数。
既而智伯攻晋阳,决水灌之,沈灶产蛙,民无叛志。
凡今日之所以取诸民者,臣已具陈于前矣,愿陛下思民心所系之甚重,悯方今民力之已竭,而求所以赈救惟在节省无益之费,使财用充足,然后赋歛之不得已者,可以次第蠲除,庶几疲瘵之民得以苏息,则其为国家之保障者,岂有已哉!
臣请言足兵之说。
陆贽有言:克敌之要,在乎将得其人;
驭将之方,在乎操得其柄。
将非其人者,兵虽众不足恃;
操失其柄者,将虽材不为用。
兵不足恃与无兵同,将不为用与无将同,固不在益兵以生事,加赋以殄人也。
至和中,朝廷招募新兵,谏官范镇以为财用不足,民力凋敝,而又欲募兵,是何异欲救火而益以薪、流之浊而复挠其源也!
兵不在众,在练之与将何如耳。
侬智高岭南之后,遣将不知几辈,遣兵不知几万,死亡奔北不可胜纪,然狄青所以取胜者,番落数百骑耳。
此兵不在众,近事之效也。
臣以为陆贽、范镇之说,切中今日之病。
自讲和以来,诸将坐拥重兵,初无尺寸之功,而高爵厚禄,极其富贵,安享优佚,养成骄惰,无复激昂奋励之志。
兵籍虽多,初不阅习,或拘之以为工匠,或驱之以为商贾,或抑之以为仆厕之役,既虐使之以不当为之事,又侵夺其所当得之食,行路之人皆知其不可用也。
已而敌骑奄至,曾不一战,望风遁逃,浃辰之间,而两淮之地蹂践几遍。
方且恬不忌惮,恣为诞谩,列上战功,诳惑群听。
急危之际,被旨应援,乃或游辞诡计,顾望不进,陛下虽尝取其不用命者治之,终未足以震服中外。
且钧是罪也,而罚有轻重,人犹不能无词,况于或罚之或赏之乎?
故其免于罪而蒙赏者,不知愧怍而反谓朝廷之可欺,偃蹇傲睨,日以滋甚。
陛下损金帛以赐士卒,适以资其刻剥之计。
至于怨讟并兴,无以自解,乃复奏功第赏,超越资级,动以数万。
唐李愬淮西,奏请将佐以下官凡百五十员,宪宗裴度曰:「愬诚有奇功,然奏请过多,使如李晟、浑瑊,又何如哉」?
遂留中不下。
以此较之,今日之事无乃太甚乎?
方无事时,朝廷有所使令,率以诏旨行下,或阴为迁延,或公肆欺玩,或直抗执而不行,不知一旦有急,能惟命是听以徇国家之难乎!
四方之人,何所观望?
三军之士,何所劝沮?
虽有貔虎百万,将谁用之?
故臣之所忧不在乎兵之不足,而在乎军政之不修也。
且今中外之兵,其老弱强壮不可得而分也,其逃匿死亡不可得而见也,然则虽欲益兵亦不知其所以益矣。
诸葛亮出师无功,或劝以益兵者,曰:「大军在祁山、箕谷,皆多于贼,而反为贼所破者,则此病不在兵少也,在一人耳。
今欲减兵省将,明罚思过,校变通之道于将来。
若不能然者,虽兵多何益?
自今以后,有忠虑于国者,但勤攻吾之阙,则事可定、贼可死、功可蹻足而待矣」。
由此观之,非徒不肯益兵也,又欲减省之。
盖胜败在将不在兵,兵多而冗,不若少而精也。
臣愿陛下内自省察,以前日之失为在己,奋发英断,力行大公至正之道而不牵于异说之私,赏善罚恶,无偏无党,示天下以好恶所在,使人皆洒心易虑以听陛下所为,然后兵籍之多寡,人材之高下,皆可以按见其实,谨其训练之法,号令必行,等级必明,技艺必精,心志必一,周旋进退,将无所不可者矣。
昔人论兵,盖有一可以当十者,亦有十不当一者,此顾用之何如耳。
窃闻朝廷方简阅州县之兵,取其半以待不虞之备,此诚有不得已者。
去冬固尝发诸郡弓弩手什之七矣,彊之使行,惊扰狼顾,州郡有调发之费,室家有离散之怨。
既至军中,大率奴隶使之,初不籍以为战斗之地也,大敌在前,何尝得一夫之力?
且所谓正兵者技止于此,况其下者乎?
而又有甚不便者,夫盗贼之作,常生于细微,州县之兵,虽不可施之于大军,而追胥讨捕,防获乡井,盖所以销患于未萌也。
晋武帝罢州县兵,山涛、陶璜皆以为不可,及永宁以后,盗贼群起,州郡不能制,此往事之鉴也。
去冬既取所谓弓弩手者,州郡无备,则或发诸县尉司弓手以守禦城郭,县又无备,则或抽差编户以代弓手之乏。
贪猾之吏,夤缘为奸,无所不至,或差或否,均被其扰。
夫天下之事,顺人情而行之则如水之就下,咈人情而行之则有挟山超海之难。
故圣王之政,山者不使居川,而渚者不使居中原,此非有神奇巧妙也,亦曰顺之而已。
今民之在田里者则拘之于县,县之巡捕者则执役于州,州之守卫者则分隶于诸军,岂所以为顺哉?
议者患州县之空虚也,则请各置四隅之官,而以其土人为之。
强宗富室,平日挟其财力,以武断于乡曲,今又假以尺寸之柄,公行贿赂,明报仇怨,有甚于盗贼者。
朝廷知其不便,寻即寝罢。
盖凡所以开阖动摇,至于数四,公私烦费,骚然不宁,而迄不得其道理者,皆起于州郡之无兵也。
今者诏旨止令选其强壮就各州教阅,则固未必调发也。
惟陛下精思熟虑,于不得已之中有所裁酌,使州县不至于无备,田里不至于重扰,则州县安而朝廷安矣。
臣仰惟陛下临政愿治,于兹有年,国宜益富,兵宜益强,而顾以不足为忧,凡在臣子,莫不惶恐。
臣窃以为自古人君当艰难之际,其能积微而致著,革弊而为治者,要必以至诚为本,以力行为要,不尚虚文,专取实效,用其人必责以功,听其言必验以事,使欺伪者有所不敢为,而忠臣义士皆得自尽以奉其上,则天下无不可为之事矣。
《诗》曰「秉心塞渊,騋牝三千」,又曰「思无邪,思马斯徂」。
夫马之蕃息,何预于人君之心思?
盖物无小大,茍非以诚心持之,则所行之事,其施于外也必茍简,所用之人,其应于上也必灭裂,又安能旋至而有效乎?
今日之事,特在陛下加之意而已。
臣窃观今之风俗,大率以欺罔为尚。
夔路帅臣,训练精兵二万,及监司核实,初无一卒。
东南铸钱,祖宗时岁不下百万缗,比来止以四十万为额,又尽天下之铜,有司以为可铸三十万,则是七十万也,去年所纳仅及五万,而乃以六万为羡馀而献。
夫以欺罔如此,岂不以为罪?
或又从而赏之,亦何惮而不为欺罔乎?
此风不革,则天下之事所以仰劳圣虑者何时而已也?
臣不胜惓惓,献其愚衷,惟陛下裁赦,幸甚。
刘后村 宋末元初 · 欧阳守道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巽斋文集》卷四
守道拜别四年矣,不拜一书,而意念所向,无一日不在书也。
世人以此为尊仰常语难取信,然闻有指画空书佛经者,不用一纸一笔,而平生所积殆数千卷,精诚之至,此地大雨为之不湿,东坡先生以为真实,非虚幻也。
某于先生,犹写经者之于佛,先生宁不鉴此精诚耶?
方山长前一月告我归期,而此书直待临行数刻间方能作,作亦赘矣,怀感之极者,有言犹浅也。
山长来时,蒙寄赐《壬戌送行》诗,近又得闻《竹溪先生夜坐见忆》联书殳二韵,先生于后进拳拳之甚矣。
回忆前事,狂妄触罪,无可悔者,独惜昭庆寺中拜饮饯觞,而小侍史以片纸报长令似之所遭,继得椠墨,示喻曲折,乃知奉累有由,而先生自此亦连疏请老。
虽先帝君臣之契如此,浩然归志终不为留也。
先生得去,二十年之心至此始遂,其为慰快,可想而知。
然遂使宗工大匠忽动念于几微者,谁为之与?
先生还第三年矣,耆寿康宁如此,当时无拜留孔戣之疏者,诸公为先生谋特重,为先帝谋反轻也。
近见高文续集,不自序引,缉熙宸翰与宠行扇面御诗冠之,使人感痛不已。
去年鼎湖、今桥山之变,遥知法从旧臣情深父子,甚于枯葵泫霜之句。
嗣圣访落,惟耇成人是任,而先生茹芝山中,何以追前遇而报之今耶?
竹溪后村几远,观夜坐句,想二老时时会聚,不特如赵康靖作意访欧阳公,恨晚生不得步趋其间也。
山长之归,使人有偕行从往之意。
顾平生局促缠绕,安能如季膺付二陆舟哉?
某今年五十有八,气绝衰,无复有门外分毫意绪,一自去国,不以字到班行诸公间。
古心建宁犹通问,自其帅福、袁,归有渐,更不以名字到前动其记忆。
颇闻先生閒中犹对人拈起不肖不少置,或为书以告人,此虽爱我,而非所愿望也。
苏子美(下缺)
元宝观重建大殿1186年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四三、《陈亮集》卷二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金华市永康市
东阳县之南四十里,有观曰元宝
世传齐人陈元宝舍宅为之,因以名云。
宣和剧盗之火,观为煨烬,则其里陈君严始建所谓北极殿者。
大夫徐君端记其事颇异。
大夫名下一字,实吾先祖之讳,今不复具。
严弟仕澄,字彦清,自力家事,积赀殆且巨万。
志不在于积也,而泄之里闾亲旧之惠为未足,乃泄之观焉。
三清有殿,殿有庑,合以三门,而观俨然矣。
皆彦清之为,而绍兴之二十一年也。
未几,殿蠹于蚁,彦清之子德佐过而动心焉,思与诸弟协力成之,使其父之志与殿俱存。
而主观事元度并以风其诸子曰:「先志今何如」?
欣然损金合百万先之
元度先建道藏一所,为民祈福,祷请如响,其积亦颇夥。
并倾私囊、募众缘以建其事。
殿未成而元度死,其徒胡大云继之,犹藉德佐之弟德先、德高以自助。
用财合一千万,役人之力凡万五千,经始于淳熙辛丑之春,落成于甲辰之冬
宏壮伟丽,一切视彦清在时,远近合睹,起敬增叹。
道家之有殿以奉三清,其教然也。
三教之兴废有时,而本末宏阔,源流深长,非百世圣人不能定,则脩旧起废,固其徒之事也。
彦清兄弟皆有财力,可以自驰骋于世。
而本朝出仕惟两涂,故其才独自豪于乡。
其明效大验,亦不遗馀力,而乃见所谓两殿者。
殿之随废,又藉元度以起之,亦可叹也已。
元度善自兴其教者,而敢爱其力而自纳于废弃!
殿成而胡大云亦死,相与成就其殿之凡役,彦清幼子疆亦从而相之。
旁观多陈氏,其详虽不可考,宜其为元宝不可知孙子。
一念之烈,泄于七八百年之后者犹如此,天下事其有不成于志念之烈者乎!
疆与道士合辞以记为请,诺之阅二年矣,因以寓余之所感云。
再乞归田里状 南宋 · 袁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六九、《絜斋集》卷五
某近尝披露肝胆,乞归田里,续准省劄,奉圣旨不允。
某窃惟义利之辨,古人甚严,所贵乎学士大夫者,惟其见得思义也。
若嗜进无厌,苟得无耻,此乃庸鄙小人所为,安在其为学士大夫乎!
孔子曰:「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
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某尝服膺此训,乃知人生自有乐地。
此心无愧,虽贫且贱,自有真乐;
此心有慊,虽富且贵,不堪其忧。
故不合于义者,圣人深戒之。
义之为言宜也,非所宜得而得之,非所宜处而处之,皆不可以言义。
某年七十有四矣,平生安于定命,不求荣达。
今晚节末路,来日无几,乃嗜荣冒利,不顾廉耻,岂不有负于初心乎?
宜去一也。
供职成均三年有半,未能作新士类,沦胥恶习,尸位素餐,已深负愧,升华禁近,何以堪之?
宜去二也。
嘉定之初,离家去乡,今已十稔,之念,日深日切。
若溘先朝露,将抱恨重泉,宜去三也。
疾病交侵,气血消耗,目昏华而不明,心怔忡而不宁,行步艰涩,常忧颠仆,宜去四也。
宰执大臣,在朝无同姓之亲,示至公也。
某区区微臣,父子同朝,宠荣侥倖,公论其谓何,宜去五也。
孔戣负二宜去,韩愈所以不能留。
今某宜去也五,而犹贪而不休,其罪大矣。
伏乞朝廷特赐敷奏,保全馀生,获归田里,实乾坤大造。
伏候指挥
谢除安抚表 南宋 · 阎苍舒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一、《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四下、《宋代蜀文辑存》卷六一
河图次对,超升六阁之先;
天汉上游,申任十连之寄。
乾坤恩大,丝发命轻。
中谢。)伏念臣夙以散材,滥居冗从。
奉身以退,既绝望于明时;
去国而来,亦滥叨于烦使。
遂州城外,小惠巴人;
韩信坛前,来施秦策。
虽自彊其志节,终无补于功名。
而福过延灾,且年侵婴疾。
嵇康之多难,怀七不堪
孔戣之已衰,负二宜去。
方力祈于闲寂,乃复被于宠灵。
奎璧文章,增重西清之首;
山河锦绣,载临南郑之区。
自省孱微,若为报称。
此盖伏遇皇帝陛下天临九有,子视群工。
俯怜踦履之馀,无复脩门之入。
故尚加于明试,示未底于弃遗。
顾跛羊千仞之登,盖已难矣;
铅刀一割而钝,其可再乎?
威命莫回,危踪知惧。
臣敢不益扶孱力,深激懦衷。
宝观万楹,栖一心而洒濯;
金城千里,效九死以糜捐。
于是丐归,终期得请。
送崔直提学(德之)归田 明 · 成三问
五言律诗 押支韵 出处:成谨甫先生集卷之一
归田非隐计,出处政如斯。
汉主思疏广唐朝孔戣
江山应有喜,猿鸟亦相知。
终始能全义,如公我所师。